劉北講不過馮春,最終只能去開門。
門一開,果不其然是章建國站在外面呢,當然不止他一個人,身後還跟着兩個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一副職業打扮,應該是他的心腹。
這更顯得他們人單力薄了。
劉北想着自己和馮春的細胳膊腿,要是這章建國真動手,他們可真打不過。心裏就有點警惕。
見到劉北,是旁邊一個人開的口,「馮春在嗎?」
劉北從上到下將章建國掃了一眼,然後才慢慢的點點頭,嗯了一聲,「在,誰啊你們,有事嗎?」
裝不認識這事兒,劉北也幹得熟練呢!
這句話似乎有些激怒那個西裝男,也有可能是,章天愛原本就跟着馮春出的事,他們覺得,馮春不該這種態度——連章天愛的爸爸都不認識,這麼冷淡。
&是我們老闆章總,告訴馮春,讓他……」
他話沒說完,章建國就晃了晃手,給制止了。章建國衝着劉北說,「你認識我,樓下你過來專門看過我,看見我後就匆匆忙忙跑上來了。別裝傻,我要見馮春。」
劉北就被人戳破了。不過娛樂圈裏人人必備的技能是什麼,厚臉皮唄。反正劉北也沒覺得怎麼樣,就朝天翻了個白眼,然後說,「那你進來吧。」
他略微讓了讓身體,給章建國了條小道。
西裝男還想抗議,章建國卻直接抬腳擠進去了,西裝男立刻就想跟上,結果劉北此時身體一動,就站在了門中央,衝着兩人說,「誰讓你們進去的,出去出去!」
那兩個人怎麼可能聽劉北的,他們害怕馮春對章建國實行暴力呢!連忙往裏進,劉北直接衝着後面瞪大了眼睛喊了聲,「章天幸!」兩人一聽大少爺,下意識的回頭看,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
劉北熟練的咔嚓咔嚓把門反鎖了,然後拍拍手覺得,二對一,打贏應該沒問題。
馮春將劉北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他倒是覺得挺合他的心意的——章建國愛動手這事兒,又不是什麼秘密,當年能打他和她媽,如今不也動了章天幸和周海娟了嗎?
馮春覺得,如果要查查的話,章建國八成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而且不輕。
章建國顯然也聽到了落鎖聲,不過三十年的上位者生活,讓他對自己無比自信,起碼,對待馮春這樣的小明星是綽綽有餘,他並不覺得害怕,而是一步步走進了客廳。
因為是拍攝主角,所以廣告方給馮春安排的是最好的房間,是整個賓館最大的,進門的時候甚至還有個玄關。章建國繞過玄關,這才跟馮春有了個照面。
屋子裏空調開的很足,但是有點干。馮春大約是因為在屋子裏,穿的十分休閒,一件雞心領的駝色羊毛衫,下面穿了條運動褲,他原本才24歲,正是最年輕的時候,看起來就跟個大學生一樣。
除了長得十分好看以外。
事實上,這是他第二次見馮春。第一次是他兒子章天幸的訂婚宴,章天愛鬧騰着要帶男朋友過來,他就知道了馮春這人。可沒當回事,畢竟只是個小明星,除了長得好,有什麼本事?他那時候的反應是,讓人警告馮春遠離章天愛就可以了。
可他轉眼想想,章天愛被他養的有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壓根就不知道,一個明星和一個世家子弟的差距在哪裏,所以他否定了這個想法,沒去管她。
於是在兒子的訂婚禮上,他第一次看到了馮春。
他提溜着一套瓷器,被章天愛拽的踉踉蹌蹌,站在宴會廳里好像是個縮頭縮腦的鵪鶉。甚至在他老婆用眼神制止他們上前的時候,再這樣的關鍵的時候,他竟然停住了腳步,放棄了機會。
當時章建國就沒在關注他了,對於一個白手起家的人來說,他覺得馮春既沒有先天優勢——家世,也沒有後天優勢——性格,壓根不值得考慮。
可馮春卻讓他出乎意料了,章天愛的吸毒有他的身影,但因着楊東,他卻不能動手,只能讓人去查,想着日後伺機而動。
然後,馮春竟然跟楊東搞在了一起,那次跨年,是他第二次見馮春,這人沒說一句話,乖巧的站在楊東後面。就跟所有的小情人一樣好脾氣。
他那時候就改觀了,能夠男女通吃,不擇手段向上爬的傢伙,應該還是有點本事的。可他沒想到,馮春更有本事的是,他還跟章天愛保持着良好的關係,然後在關鍵的時刻,讓她替自己送了命。
他現在最大的情緒是什麼?第一當然是後悔,後悔當時吸毒事件發生後,只以為這是個巧合,沒對馮春進行報復,最終釀成了這等悲劇。第二個就是疑問,馮春為什麼?
馮春此時在他眼中,已經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三天足夠他講所有的事情查個差不多,章天幸動手不錯,可馮春明明可以處理的更好,他如今已經是楊東的身邊人了,他完全可以不接這個廣告,如果覺得這樣窩囊的話,可以告訴楊東,他相信楊東那小子有一千種辦法警告章天幸住手的,而馮春的選擇是,答應,然後趁機弄死章天愛。
事到如今,他完全相信,馮春是故意的,甚至他的挑釁也是故意的。
他們之間是有過節的。
他在報復他的子女。
可趙州並沒有查出詭異之處,他來,就是要問問,原因。
是什麼樣的仇恨,讓馮春來害他的孩子。
馮春見到他進來後,並沒有起身,而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說,「章先生終於來了甚至擺弄起桌面的茶盤,「喝什麼茶呢?大紅袍?普洱?這裏好像就這兩種。」
章建國盯着他那張臉,慢慢的坐在了沙發的另一旁,他回答,「隨意。」
馮春就哦了一聲,直接燒了水,取了一罐紅茶,泡了上。他動作慢條斯理,壓根沒因章建國的到來而有任何的慌張。這跟他第一次上章家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章建國越發肯定,他那是裝的,是有所圖謀的。
他並非坐以待斃的性子,只是這跟與楊東見面完全不同,他們那時候比的是氣勢,商人嘛,總講個先聲奪人。可這裏不同,他要質問馮春,就不能太急躁了。
他就坐在那裏看着,水開了,燙了杯子,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了他面前。水汽裊裊升起,趁着馮春的面容模糊,章建國盯着他,就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出現了。
他覺得有點奇怪,這種感覺來的突然,但因着懷疑馮春跟他有舊仇,他便又去仔細看了看馮春的臉,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任何熟悉的細節,但是,都沒有。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絲一毫讓他熟悉的地方,眉眼,鼻樑,嘴唇,還有耳朵,完全都沒有印象。
可就是覺得,熟悉,熟悉的那種感覺就卡在嗓子眼中,差一點就到舌根了,可偏偏想不起來,對不上號,找不到頭緒。
章建國心中疑問越來越大,馮春卻始終不開口說一句話,在這場沉默的較量中,章建國就先輸了一局,他終於忍不住問,「我們有舊仇?」
馮春的手就停了停,鬆開了推着茶杯的手,縮了回去,去拿自己那杯,章建國以為他不想答,卻沒想到,馮春在此時竟是說道,「有仇,有大仇。」
章建國心頭一跳,他竟然承認了。事情揭開了一點點迷霧,可有更多的疑問隨之而來,也有一件事情塵埃落定,「你是故意的?」他有點激動,那可是親生女兒,養了22年,是他的血脈。他可以打可以罵甚至可以放逐,因為他是章家的王,但別人不能觸碰他的領土,「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怕章家的報復!」
&馮春就笑起來了,「你可真可笑。」他說,「人都死了,我膽子當然大,不過,更大的是你兒子吧,他找的人,他設的局,你不該去問他的感想嗎?我可什麼都沒做?我只是……」馮春殘忍的說,「順水推舟罷了。」
章建國幾乎勃然大怒,可馮春早已意料到了這點,他說,「我的房間設了監視,你千萬別衝動。」章建國不屑,顯然是不怕,可馮春緊接着說,「我知道你不怕,可你若是動了手,我就可以告你惡意傷人,我知道你覺得我弄不了你,不過有楊東在,又有視頻,我想判你幾年應該沒問題。」
&然,」馮春說着說着甚至快樂起來,他站了起來,繞到了沙發的一旁,跟章建國面對面,「章氏如今已經風雨飄搖,你弄回來章晨似乎也沒什麼大本事,不過是靠着楊東罷了,章天幸就是個廢物,周海娟上輩子是宮裏的娘娘吧,正事一點不懂。你可以想想,你進去,章氏能存多久?」
章建國青筋暴起的手就這樣硬生生的壓了下來,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做錯了一件事。他原本是來探底,看看這人究竟有何仇恨。在他看來,這只是在馮春死之前,解決自己的一個疑問。
可如今,他卻被馮春牽着鼻子走了。
而且,他卻不得不就犯。
這對他來說,簡直不可容忍。他有些坐不住了,倒非想要奪門而逃,而是有種暴躁感,他覺得馮春是個心頭大患,他的如此不顧一切,顯然並不僅僅想要殺死章天愛,他應該還有後手。
他覺得他應該更早的弄死他,就像這次事情所有涉事的罪人一樣,無論知道不知道他們的舊仇是什麼?
更何況,他可以在馮春奄奄一息的時候問,這樣馮春就不能如今日這樣,令人厭倦吧。
他向來是個有決斷力的人。而對一個不久後的死人,他也沒什麼說話的想法了。想到此就站了起來,冷哼一聲,甩手就向外走去。
馮春眯着眼看着他,叫了他一聲,>
他對章建國甚至連章總這樣的稱號,都叫不出口。
他知道章建國不會停下,也不等他回答,直接說,「你不就是來問我為什麼的嗎?怎麼沒問就走了?其實這個答案,我挺想告訴你的。」
章建國已經到了客廳門口,原本是想直接邁出去,以他看人的經驗,即便只有這不過十幾分鐘的對話,他也能看出馮春對他的態度,不屑和憤恨。
可偏偏,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何況還有那股子猜都猜不透的似曾相識,這讓他沒轉頭,但腳步停了下來。
他透過玄關的玻璃,能看見背後的馮春的照影。
那小子對他說,「不過,我覺得等你死的那一天,在你快要喘不過氣來的床邊,再告訴你,我會比較喜歡。」
章建國大步離去,馮春還聽到他呵斥劉北的聲音,「滾!開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9s 3.934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