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章建國和周海娟,但詭異的是,後面跟着的人是章天佑,章天幸沒來。
他們第一時間去的警察局。這時候車子已經被拉上來了,屍體也進了法醫室,在那裏,他們見到了已經死亡八個小時的章天愛。
翻車掉下懸崖,車子都摔成碎的了,何況是人?
在進入之前,就有人叮囑他們,說是場面不太好看,讓他們心裏有數。那時候章建國和周海娟只顧得傷心了——就算章建國再怎麼不近人情,他也是個父親,更何況,章天愛兄妹,算是在他眼前養的最久的了,她又是唯一的女兒。
他們壓根沒去多想這句話,直到白布被揭下來。周海娟看到的第一眼,嚎聲只出了半聲,人就兩眼一翻,徹底栽倒在地,倒是章建國比她強一些,他強忍着難過,眼睛都泛了淚花,最終也只是直直的站在那裏。
而跟在後面的章天佑,卻差點吐了。可他偏偏不敢,只能生生忍着,章天幸這種時候竟然嚇昏了,讓他逮着這次機會過來跟着處理,這是他露臉告訴別人,他是章家二少爺的好機會,他怎麼可能放棄?
可也不敢再看,只能低下頭,裝作關心的樣子,去扶周海娟。
好在,這個場面即便是章建國也受不住,他不過站了一會兒,就扭過了頭,看着章天佑扶着周海娟,便說,「帶着你阿姨出來。」
章建國自然不會離開,讓跟着來的柳媽把周海娟扶到一旁坐着,他則開始跟局長進行交涉。當然,他來之前,並非沒有找關係,起碼,這個局長將下午了解的情況全部給他講了一遍。
章建國在此之前對這些一無所知。而如今,他只記住了兩點,章天愛是跟着馮春來的,那輛車本應該是馮春開,但他覺得怕,所以下來了。
合在一起,是馮春害了章天愛。
這個認知,讓章建國陡然站了起來。他對馮春壓根不陌生,在此之前,章天愛的吸毒中就有他的身影,他還讓趙州去查,可惜一直沒有什麼結果。而這個人,如今則害了章天愛。
可章天愛不過一個小姑娘,雖然跋扈霸道一些,但從沒有過外敵,馮春這麼對付她為什麼?作為一個活了五十多年的商人,如果說章天愛那次是直覺,那麼這次他就能肯定了。
他衝着局長說,「馮春在哪兒?」
這幾乎是每個遇害者家屬肯定會質問的一句話,他們恨不得兇手立刻被捕接受處罰。好在局長也是見多識廣,縱然這個家屬來頭大些,也穩得住,沖他說,「在賓館,他不是犯罪嫌疑人,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是他做得,我們已經在對車子進行檢測,結果很快就出來,到時候就能知道原因是什麼了。」其實目擊者已經說了,是剎車失靈,那丫頭沒有任何減速就沖了出去,可這是沒證據的話。
不過,他好心的補了一句,「這輛車是直接從廠家那裏發過來的,沒上過路,只是在二十四道拐那裏,上下開了三趟,這三趟馮春是在車上,但旁邊都有人陪伴,他除了開車和坐在副駕駛,沒動過車子的任何地方。」
章建國的眉頭就狠狠皺起來,不悅地看着那個個頭不高的局長,「你的意思是,他沒罪?」
&個,什麼結果都沒出來,不能這麼說。」局長接了別人的電話,何況章建國本人也極有權勢,他自然想着要解釋清楚,「可您想想,令愛上車這是個意外,連她到這裏都是沒有人能預料的,這事兒,不能往她身上想。」
那就要想馮春,這廣告是馮春的,這車也該馮春開,只是他不得勁下來了。章建國頓時明白了局長的意思,這場謀殺是針對馮春的?這個想法猛然一冒出來,接着冒出來的就是章天幸聽到章天愛落崖死亡時慘白的臉。
他的手禁不住的抖了起來。
他慢慢回想那一刻,因為章天愛的出走,章家人都已經急的不得了,分了不少人去找。可這丫頭把手機換了,只留了張條,飛機倒是查出來了,去的貴陽,可再找就找不到了,一家人急的不行。
電話打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鐘,若是往常,他應該在公司,可因為章天愛的關係,他最近都是在家辦公,所以,一家人都在。柳媽接的電話,一聽就叫嚷小姐出事了。他們都圍了過去,然後就聽到了消息。
他清晰的記得,說出地點的那一刻,章天幸暈了過去。他開始只當他心疼妹妹,而如今,想起當初那場酒吧鬧劇,章建國第一反應是,這事兒是章天幸做得?!
這個認知讓他怒火仿佛是澆了石油的爐子,火舌陡然從肺腑就竄了起來。可當這股怒火竄到了喉嚨,將要噴發而出的時候,他又生生的,忍住了咬緊了牙齒——他能說是他兒子乾的嗎?何況這只是個猜測。
怒火在身體裏,在血肉里亂竄,這讓他看起來眼睛都紅了,如果不是不可以,八成頭髮都要豎起來,十分可怖。可這卻是人之常情,局長瞄了瞄後面照顧周海娟的章天佑,暗想,「這還是有幾個孩子的,若是只有一個呢,他得把房子拆了。」
章建國心中有懷疑,自然要問一問,提前佈置。可這裏卻不方便,他留了人在警局聽消息,讓柳媽匆匆忙帶着周海娟回了賓館,讓她看着周海娟,這才吩咐章天佑帶人去馮春那裏鬧一鬧——無論如何,做家長的失去了孩子,這都是必要的步驟,他不鬧才詭異,尤其是他還有着勢力的情況下。
他自己則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給了趙州。吩咐他,「去問章天幸,問問他到底幹了什麼,是誰幫的他,他沒這個本事,然後告訴我。」
結束了,他又要去拜訪了幾個認識的官員,去的車上他揉着腦袋,只覺得心力交瘁,他一向覺得自己天生英才,自視甚高。即便後來楊東出色,他也不過感覺是差了那麼一點——天才的兒子能有多差呢?有他補上就行啦。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壓根不是差了一點,是完全都差了。他幾乎篤定了章天幸出手的原因,不就是馮春跟楊東在一起了嗎?這點事縱然沒爆出來,可楊東如今身份地位舉足輕重,他的事兒向來都是他們關注的焦點,怎麼可能瞞得住?只是他們自持身份,沒人說而已?更何況,上次吃飯,不也碰上他倆了嗎?
那天如果沒記錯,是12月底,跨年的那天。
章天幸的心思他明白,他小氣,看中的人就是自己的,別人都不能指染,否則就是碰了逆鱗,要弄死對方的。這倒是隨了他,他也是這性子,否則當時就不會恨不得掐死譚巧雲,還要弄死姚書明。可什麼人幹什麼事,他能做是他有這本事,章天幸呢?!
想到這裏,他不由一拳頭打在了車座上,他上次已經讓人識破失手,這次居然還敢再做?!可這樣的孽子,他還得替他遮掩,因為章家不能有這樣的名聲。一想到這個,他只覺得恨不得撕碎了章天幸。
可現在不能動,一點也不能動,章家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風聲。想到這兒,他又打電話給趙州,「看着章天幸,哪裏也不准去,他不聽話就鎖起來,關起來,隨便什麼法子。」
當然,還有馮春。那是比章天幸更可惡的存在。他應該知道的,就像是上次他就知道那煙有問題,這次他也知道車子是有問題的。可是,他把車子給了天愛開,他竟然沒有阻擋,那可是一條人命!
他攥緊的手告訴自己,這個人不能留。
為了天愛,也為了他太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作一無所知,然後站在陷阱旁邊推別人下去,這副膽氣,不能留。有這樣的一個敵人,太可怕了,尤其是,他如今是那麼的弱勢都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周海娟是哭着醒來的,隨即就變成了嚎啕。兩個孩子,她的確偏一點章天幸,可對章天愛那也是費心的,如今孩子去了,尤其是因為挨了自己的打,才跑去的,她一想到就心如刀絞,眼淚就不曾斷過。
她捶着自己的心臟,在那兒喊,「我要是知道,我那天一定不打她,我就是心裏煩才動手的,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找個由頭髮泄一下。天愛,媽媽錯了,天愛,媽媽錯了啊。」
這怕是周海娟最最狼狽的時刻,哭得眼淚鼻涕一把,全部都在臉上,加上已經花了的妝,整個人跟鬼一樣醜陋。
柳媽在旁邊看着她不堪的樣子,倒也沒覺得心疼——她見過譚巧雲更傷心的模樣,她機械式的把毛巾遞給周海娟,「您擦擦吧。」
周海娟哪裏肯,她沒說出來的還有,她還給章天愛找了門婚事。畢竟是當媽的,當初覺得這個法子有多英明多可以救他們於水火,如今這個法子就有多諷刺,多讓她內疚。她只覺得心被攥的緊緊地,仿佛時時刻刻都要破裂,抽氣都困難。
她沒有拿毛巾,而是逮住柳媽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她哭她喊,「我難受啊,柳媽我難受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柳媽點點頭回答她,>
她看着章天愛長大,可章晨是她從懷裏抱大的,譚巧雲是她的恩人。她知道失去孩子很痛,但她沒辦法對這個女人有一點點的同情。
好在周海娟此時並沒有注意,她直接哭暈了。
而此時此刻,章天佑則帶着十幾個人,堵在了馮春的房門口。他讓人敲着門,自己則退後兩步。事實上,事情他也聽見了,連他都覺得馮春點背,章天愛自己作死,車子出了問題,沒一樣跟馮春有關係。
可他不得不承擔着,章天佑暗道,誰讓你眼睛不開亮點,招惹章天愛呢。
十幾個人在狹小的走廊里,熙熙攘攘,動靜一點都不小,這一排住的都是拍攝劇組的人,可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出來解圍。
馮春坐在房間裏倒是安靜,拿着手機翻看,劉北已經快轉暈了,「他們找我們幹什麼?為什麼不找那個司總,我們也是受害者。老闆,記者已經在樓下蹲點了,怎麼辦,馮姐能壓下去嗎?」
然後外面的聲音就陡然小了下去,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章晨你在幹什麼?」劉北立刻跳了起來,「是楊總!有救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68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