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我甩下我所有的現金,告訴服務員把找的錢送到隔壁的西泠印社去,然後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去追。
我一路追到了北山路,跑得我渾身是汗,也沒有追上他。北山路上只有無數空的士在路面上來回穿梭。
我又跑回自己的鋪子裏,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背起來就和王盟說:「我要出去一下。「
王盟立即臉色慘白,一下拉住了我。我問他幹嗎,他說:「老闆,以往這樣的情況,鋪子裏來一人,然後你匆匆忙忙要走,肯定都得離開很久。你得交代一下。「
我心說沒空交代了,就對他道:「來人找我就說我出去度假了,事情全部由你打理。如果有什麼大件的買賣,不是特別保險的就不走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你真會回來嗎?「王盟問道。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問?「
他道:「你不是說再也不亂走了嗎?一般電視裏,所有的高人,都是退隱江湖之後再次被人叫出去就必死的。老闆你可要當心哦。「
我拍了拍他,心說,狗日的,回來再收拾你這烏鴉嘴,我不再理會他,轉身就跑了出去。
悶油瓶沒有身份證,沒法坐飛機,他肯定得坐汽車或者火車。火車是有班次的,我在出租車上,用手機查詢了火車的時刻表,立馬發現他不可能坐火車。去吉林方向的火車班次只有晚上很晚才有,看來他應該是坐長途汽車。
,我讓出租車把我送到長途汽車站去。這樣即使我在長途汽車站找不到他,也還有時間去火車站,他總不可能是走路去吧?想到這裏,我就覺得我的計劃相當穩妥。
一路到了汽車站,不知道又是什麼運輸期的旺季,人山人海。我擠進人群,不停地找,好幾次都感覺自己似乎是看到了,擠過去卻發現不是。
接着我跑到上車的入口處,繼續在附近尋找,但還是沒有。我滿頭大汗,心說,難道是出租車司機極速飛車,我竟然超過他了,先到達了這裏?還是說,小哥確實沒錢,他根本不是打車來的,而是走路。那他現在能走到延安路口都算是不錯了。
擠了幾圈之後,我發現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他,便去看汽車的發車時刻表,我這才發現沒有去吉林方向的汽車,似乎是因為這條線路太遠了。我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剛想說看來他只有火車這一線路可走了。恍惚間,我一下就看到,在外面停的一輛車裏,他就坐在裏面,車子已經開動了,從候車室的窗外開過去。
我咦了一聲,心說什麼情況,沒有去吉林方向的車啊。我立即去問值班員,值班員說,這是一輛去北京的車。
我靠,我心說這是什麼情況,不管什麼車,只要是一個方向,先上了再說啊,這是悶油瓶的邏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所有行為,和理智已經沒關係了。
我追出站,汽車的出站口離候車室很遠,等我到了,車子連尾燈都看不到了。我喘着氣告訴自己必須冷靜。狗日的,我就不信,在這種城市裏,我會輸給一個生活能力九級傷殘的人。
我打車重新回了鋪子,王盟正興高采烈地玩着「掃雷「,我一進去,差點把他嚇得從座位上摔下去。
「老闆,你這一次這麼快就回來了。「
「少廢話。「我把他從座位上踹下來,上網訂了機票,然後迅速在網絡上查了所有的行程,汽車到站的地方、時間,他可能繼續走一程的途徑。全部記錄下來之後,一路狂奔去機場。
飛到北京之後,我比汽車的到達時間最起碼早了五個小時。我在汽車站的出站口買了幾個茶葉蛋吃着,等着悶油瓶的到來。我在想,我應該怎麼去勸他?
打是根本打不過他的,跑也跑不過,如果他心意已決,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不過是在這裏浪費口舌。要麼我就趁其不備,從背後偷襲他。我在邊上找了一塊板磚,掂量了一下,看了看旁邊賣茶葉蛋的,他的身高和悶油瓶差不多,就比畫了幾下。
我的腦子裏浮現出悶油瓶反身一腳把我直接踹到牆上去的畫面。他的警覺性太高了,我覺得偷襲他的成功概率實在太低,而且,萬一我成功了,一下把他拍死了,老子還得坐牢被槍斃。要是到下面去和他再見,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用藥?
我心裏想,不知道現代的安眠藥對他的體質是否也有作用。如果有用,我就先騙他去一個地方休息,然後說我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希望他能幫我。之後,我在飲料里放入安眠藥,等他昏迷過去,我就把他綁結實了,找小花要輛車,直接送回杭州。
我的腦子裏又浮現出悶油瓶在聽說我要找他商量事情的時候,毫無反應扭頭就走的畫面,我此時必然上去拖他,然後他又是反身一腳,把我踹到牆壁上去。
我頭疼欲裂,怎麼想都無濟於事,就算綁回杭州了,我也沒有辦法留住他,除非我做個鐵籠子把他關起來,否則他說走就會走。如果把他關到精神病院去,也許還可能,但是他的身手太好,我覺得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困住他,到時候還會連累精神病院的醫生護士。
想着想着我就心涼了,我發現怎麼都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改變他的主意的。
但是,我還是要盡力一試。我還想到,悶油瓶是否只是去長白山下的那個村子裏定居,每天看看雪山,抽抽老煙袋,準備在那個地方度過晚年呢?
無所謂,就算那樣,我最多出個丑而已,沒關係。
我收回思緒的時候,看到賣茶葉蛋的人正看着我手裏的磚頭,急急忙忙地收攤走人。也許是我剛才想的時候,表情非常奇怪。我趕緊把磚頭甩掉,心中已經做了決定。這是最後一勸,如果我勸不了,也就不強求了。
然而,悶油瓶是永遠不會讓我如意的。我在汽車站一直等,等到凌晨那輛車到站,就發現車子上根本沒有悶油瓶。
我看着所有人一個一個地下車,然後離開,在他們背後望了好久,最終確定沒有悶油瓶。我立即上車,直接把司機揪住,問悶油瓶去哪兒了。
折騰了老久,司機才意識到我在說什麼。他和我說,悶油瓶中途在一個收費站下車了。我搖着司機的腦袋.問他:「你確定是下車了,而不是上廁所上太久落下了嗎?「司機說悶油瓶自己和他說的,絕對錯不了。
我問了那個收費站的位置,然後在附近找了一個網吧,把地圖全部打開,自己査看。我就發現從那個收費站下去不遠有個小鎮,那裏有能通往二道白河的車。
我打電話給了小花,讓他直接給我安排了一輛車,所有的費用我出,直接就沖向二道白河。我心中感慨,這生活能力九級傷殘的小哥,我還真了。顯然,他對於到某些地方的捷徑,腦子相當淸晰,不管在古墓中還是在現代社會裏都是一樣。
途上閒話不表,第二天天亮,我已經到達了二道白河。下車之後,我立即問了當地人黑車的下客點,趕到下客點的時候.正好看到悶油瓶背着行李朝一個方向走去。
我立即把他叫住了,他回頭看到我,有輕微的詫異。但是,他竟然沒有問我為什麼跟來,而是繼續轉身一路往前走去。我只好立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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