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日本租界小洋樓倒塌的同時,在暗巷院子裏面,徐長青枯竹點住的那個雕像也突然碎裂,同時一股精純的魔氣從雕像里衝出,化着一個獨角厲鬼,朝徐長青沖了過來。然而徐長青早有準備,在雕像碎裂的那一刻,便已經將渡世靈珠祭出,當厲鬼衝來的時候,九流大道模擬出白蓮佛元,注入渡世靈珠之中,化作一朵太極白蓮,將厲鬼籠罩在其中,並且身形隨着厲鬼的衝撞在空中翻騰了兩圈,穩穩的落在了洛雲的旁邊。
「收!」落地之後,徐長青輕鬆的抬手朝包裹住惡鬼的太極白蓮虛空一拉,便見到一片片白蓮佛元化成的蓮葉猶如利刃絞刀一般將厲鬼絞碎,令其化作了一股清氣,散於天地之間,而渡世靈珠則還歸本源,收入了徐長青的體內。
「北平鬧得那麼激烈,玄罡天魔竟然還把四魔君派到了天津來,難道他想要現在天津來一場嗎?」徐長青通過這次交手,了解到了對手在天津的實力,臉色有點凝重。
雖然以四魔君的單個實力而言,徐長青完全有能力將其擒下,但是若四魔君一起的話,即便是有黃泉幡在手,他也沒有任何把握能夠勝過他們。當年四魔君就是憑藉一套合擊奇術,在近十名仙佛正宗的高手面前從容逃走,那些仙佛正宗的高手也有燕風,而且每個實力有不比徐長青弱。
這時,一旁的洛雲見到事情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剛才的那一幕幕奇異的場景讓她明白眼前之人定然是個有着大法力的人,心中頓時生起了一陣激動。她想要站起來,腿卻軟了,一時沒提防,摔在了地上,但她沒有哼一聲,連滾帶爬的跪在徐長青面前,連連磕頭,說道:「求仙長救命!求仙長救命!」
洛雲的聲音將徐長青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低頭看了看她,身手輕輕將她扶起來,然後輸入一股真元,令其身體恢復正常,這才開口說道:「這暗巷娼寮並無私妓,所有倌子都應該來去自如,難道這裏的老鴇還破壞規矩逼你簽賣身契不成?」
「不是不是!這裏的老鴇待我很好,而且小女子自知身份下賤,不敢勞煩仙長,小女子是為我家小弟求的。」洛雲一聽徐長青的語氣覺得有門,連忙直言說道:「我家老父晚年得有一子,然而自幼多病,身體一直不好,正方偏方看過不少,就是一點都不見好。老父因為心急幼弟,一病不起,年前去世,老母也因為這塊心病,而鬱鬱寡歡,還望仙長垂憐,能夠就我幼弟一命。」
說着,又立刻跪在徐長青面前,連連磕頭。
「你且起來。你說你身份下賤,我也和你差不多,同為下九流中人,身份不會比你高貴到哪裏去!」徐長青嘆了口氣,又將其扶起來,說道:「你我也算有緣,而且見你如此愛護幼弟,不幫忙也說不過去,這樣把你弟弟的生辰八字告訴我,我先算一下他的先天命格再說?」
「謝謝仙長!謝謝仙長!」洛雲一聽見徐長青願意幫忙,連忙行禮道謝,並且熟練的將他弟弟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問卜了不少人。
徐長青隨意的算了算,說道:「想必你也問過不少命師吧?應該聽他們說過你弟弟命中缺木,而又以本命騰蛇居於中宮命格,騰蛇屬火,火無木燒,只好燒命。」
「是的,是的!」洛雲連連點頭,說道:「的確有很多命師都曾這樣說過,我們家也按照他們說的那樣,擺放家中用具,改變陽宅風水,可都沒有用。」
「江湖術士就是江湖術士!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徐長青不屑的冷笑道:「你弟弟本命缺木,又豈是改變陽宅風水可以補充的。」說着話,他抬起手來,運轉五行道術,引動四周五行木靈之氣,聚於手掌,靈氣逐漸由虛轉實,化作了一枚青綠色的透明珠子,然後將這枚珠子遞給洛雲道:「這是由五行木靈之氣所化,你每日將其放在你弟弟的胸口一個時辰,什麼時候這枚珠子消失了,你弟弟的病什麼時候就好了?」
洛雲連忙接過珠子,小心的放在貼身的錢囊裏面,正準備道謝,而徐長青卻忽然抬手一指點在了洛雲的額頭上,口中沉聲道了「拙!」。隨後洛雲便感覺腦子裏似乎多了一些東西,似乎是一套拳法,又像是一套內家呼吸法,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跟着腦海里的那些既像圖象,又像是文字的東西練了起來。當她完全記住那套出現在腦子裏面的東西後,睜開眼睛,感覺到身體從所未有的輕鬆,而天色也開始泛白,看樣子似乎她練了一晚上。令她趕到遺憾的是徐長青此刻已經不知所蹤,而且也沒有流下姓名,只在地上留有一些竹葉拼出來的字。
徐長青在上面寫着:我受你兩拜,傳你兩樣東西,一樣是木靈珠子,另一樣就是你剛才練的古引導養生拳。雖然這套拳法不為大道,但是卻能夠強身健體,想必你已經有所感覺了。如此一來,我們兩人機緣已盡,各不相欠,你也無需介懷,另外昨晚之事,你不可對他人言語,否則後果自負。
就當洛雲看完整段留言之後,忽然憑空颳起了一陣微風,將地面的樹葉全部一掃而空,卷到了角落裏面。洛雲心中立刻對此異象感到驚訝,連忙跪拜在留字的地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報答徐長青的恩德。
前夜,徐長青見洛雲這麼快就進入了自悟之態,不禁對其悟性感到了一絲驚訝,隨後又恢復常色,以五行道術引動竹葉,在地上留下了一段話後,便以鬼魅神行身法,縱身從屋頂飛快的離開了這座小院。隨後穿過了日法租界以後,徐長青進入了英租界,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以這種驚世駭俗的方式飛馳,但由於身形實在太快了,即便有人不經意的抬頭上看,也捕捉不到他一絲身影。
在一處相對隱密的巷子裏,徐長青從屋頂縱身落下,如同羽毛一般輕輕踩在地面上,沒有一絲聲響。在巷子裏,他整理了一下衣着,見沒有什麼遺漏和不妥的地方後,便從小巷子裏走出來,有如普通人一樣在街道上散步行走。
英租界的街道和剛才天津的街道截然不同,沒有了那一份世俗的喧囂和市井的骯髒,顯得格外寧靜,街道兩旁種上了各種花卉,道路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非常西洋化的路燈,雖然略顯昏暗,但走在燈光下也別有一番情調。在英租界的建築,全部都是英國人請自己國內的建築師建造的,完全純英國化,讓華人走在這條街道上,感受到異國的情調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悲涼和屈辱。特別是一些公眾花園和租界內部俱樂部的門上寫着的華人與狗不得進入的字樣,更是讓人從心底里生出一股要撕裂一切的憤怒。
徐長青雖然是修行者,但他也沒有忘記自身的血脈,見到這些標示牌,他憤怒之餘更感到了一種無奈和無力。以他的能力將整個英租界所有的人都殺死也沒有半點困難,但是殺死這些人之後呢?自己離開,讓無辜的世俗百姓承擔後果,或者自己承擔後果,跟着和關家三十八位豪傑一樣死在洋人火炮戰艦的圍攻之下。徐長青和很多人一樣,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自私,否則他也就不會修行那種自私之人才會修行的金丹大道了,看到這些東西憤慨是一回事,但在沒有絕對把握改變這種情況之前,他是不會貿然出手涉足世俗界的恩怨是非的。
從徐長青出來的小巷到維多利亞花園這麼一段並不長的道路,總共有七個英國級印度巡警,來向徐長青要身份證件,然而每個巡警都被徐長青那一口純熟的英式英語給鎮住了。在英租界居住着不少的中國富商,他們的身份非富則貴,不但他們這種印度巡警惹不起,就算是純正的英國巡警也不敢貿然得罪這些富商,所以當徐長青一開口,這些印度巡警全都極為恭敬的告訴徐長青去萬盛商行的路,然後目送其離開。
萬盛商行和其他商會的辦事處一樣,是那種三層樓的商居兩用房屋,前面是商行的辦事處,後面則是帶着小花園的別墅。徐長青站在商行的入口沒有立刻進去,而是轉身走到了一旁維多利亞花園外圍的樹叢處,朝着漆黑的樹叢裏面,坐在一張橫椅上身穿西裝的華人,說道:「你是下九流旁門哪一支的弟子?」
椅子上的那個人開始的時候,沒有回答,但是當感到徐長青的目光越來越冷淡,周圍的氣氛似乎凝固的時候,連忙起身,轉過來朝徐長青行禮道:「小的是招財堂聚寶金盆錢萬頃錢四爺的入世弟子,不知道前輩是哪位?」
「難道你師父派你來監視萬盛商行,為了誰都沒有告訴你嗎?」徐長青冷冷的看着那人說道。
那人額頭上立刻泛起了汗珠,乾咽了一下,連忙以下九流旁門的大禮,朝徐長青跪拜道:「小的只是聽命行事,還望前輩恕罪!」
徐長青冷冷的看着他,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師父,順便也讓他告訴胡月娘,我徐長青既然說了會去北平就一定會去,沒有必要來這一套,惹惱了我,去北平之前先把她給滅了!免得到時還要擔心身後。」
「小的一定把話帶到!」那人連忙點頭道。
徐長青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但又忽然停了下來,轉頭朝那人問道:「我問你,燕風燕大俠他到了沒有?」
那人愣了一愣,立刻如實的說道:「燕風,燕大俠已經在昨日午時就到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女菩薩,而且他老人家約的一些三山五嶽的高手也一同到了。昨晚在天津總壇住了一晚,今天上午就執意離開,去往北平了。」
「執意離開?哼!」徐長青冷哼一聲,說道:「只怕是你們設計,逼得他們不得不提前入京,替你們打頭陣,真是好算計啊!」
說完,也就不再理會那人,轉身走入了萬盛商行的正門,敲了敲門。門打開後,一個從陳家衝出來的老人走出來,見到徐長青臉上一陣驚喜,立刻將其迎了進去。
「徐先生,您總算來了?」從陳家衝出來的老人見到徐長青之後,連忙將其迎進屋子,一邊把他往後屋領,一邊說道:「樓觀道的幾位仙長與幾位同他們一起來的仙長都已經等了您好些天了!」
「樓觀道的仙長?」徐長青愣了一愣,說道:「什麼樓觀道的仙長?」
「就是大老爺子的師兄啊!」老人見徐長青不解,說道:「他們來的時候,說是要同你一起去北平的。」
「喔!原來是那位。」徐長青記起了在陳家那個以武修成道的樓觀道外堂長老,立刻露出了恍然之色,隨後點點頭,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子事,於是又問道:「陳伯,雄老也過來了嗎?」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大老爺子要坐鎮老家,怎麼會過來呢?」
「想來也是。」徐長青點了點頭,跟着又想起了黃家兄妹倆,急忙問道:「對了,陳伯這些日子有沒有一對小兄妹來這裏,說是我的弟子?」
老人站住了腳,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啊!我一直都在商行里,沒有看到這樣一對小兄妹。」說着,又朝徐長青既驚訝又高興的問道:「先生已經收弟子了嗎?實在是件大喜事啊!」
現在徐長青可沒有半點高興的心情,當老人說黃家兄妹沒有過來,心不禁一沉,隨後皺着眉頭,微微閉上眼睛,運用天羅斗數,推演兄妹倆現在的位置。然而因為玄罡天魔刻意擾亂北方氣運,令到徐長青也沒有辦法推演出兄妹倆的具體位置,只能知道大概在京城的西北方,而且現在安然無恙,有吃有住,沒有受半點苦。
「徐先生,你沒事吧?」老人看到徐長青陰沉的臉色,也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問道。
徐長青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不要緊張!」說着便心想既然沒事,就等北平的事情一了,再去尋他們,於是將黃家兄妹的事情先放到一旁,說道:「前面帶路吧!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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