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裝醉,其實一直在戒備着四周。萬一夜志宇留下人監視他,就要功虧一簣。
「二爺二爺!您的馬車來了,小的扶您上去!」掌柜的抬高音量,大着嗓門對梁鴻喊道。
梁鴻反應了一會兒,「啊?去哪兒?」
「您說了算,您要去哪兒?」掌柜的喊道。
「老子要去找夫人孩子!」梁鴻說着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
「哎喲!」掌柜的冷不防挨了這麼一下,腿一軟差點沒站住。緩了一會兒又急急問道:「小的這就派人送您回府。」
「不!去郡主府!他們在郡主府!」梁鴻甩開掌柜的,搖搖晃晃上了馬車。
掌柜的總算鬆了口氣,交代好車夫,這才回到佳鼎樓內。
梁鴻坐在馬車內,原本的一臉醉相,瞬間褪的一乾二淨,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一臉嚴峻,細細回想起方才的細節,越想越覺得沒底,無法判斷自己露出多少破綻。
事到如今,梁鴻只能儘快見到徐若瑾,和她通氣之後才好定接下來的計劃。
……
郡主府。
花氏帶着兩個孩子突然來到,除了徐若瑾外都有些詫異。
本來花氏還有些彆扭,不知該怎麼面對徐若瑾。但徐若瑾根本沒給她吵鬧的機會,直接就吩咐銀花把人帶到後院去住下。
花氏莫名有點失落,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說了徐若瑾那麼多壞話,到頭來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失落的花氏也沒找麻煩,而是牽着兩個孩子乖乖跟着銀花走。
安頓和花氏母子三人,徐若瑾就在府里耐心等候。她有預感,梁鴻遲早會來。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徐若瑾等得越發焦急,再三忍耐才沒有叫來梁七去查梁鴻的消息。
這時一聲門響傳來。
徐若瑾抬頭看去,當看到梁鴻出現在視線中,懸着的心也落了地。
「二爺你可算來了,我總覺得不對勁,差點派人去找你。」徐若瑾道。
如今梁霄不在,梁鴻是唯一能幫徐若瑾拿主意的人了。
梁鴻面色嚴峻,徐若瑾也隨即冷靜下來,隱約猜到了什麼。總之,梁鴻帶回來的一定不會是好消息。
「說吧,出何事了?」見梁鴻沒有開口,徐若瑾索性乾脆問道。
「夜志宇邀我喝酒,想套老子的話。」梁鴻說着說着又是憤懣又是不甘。
「他都問什麼了?」
「七離,四弟。」梁鴻頓了頓,「還有大哥。」
誰都沒有接話。
最後還是梁鴻打破了沉默。
「接下來該怎麼辦?」梁鴻一時也沒了主意。他喝了不少酒,雖然沒醉,但腦子也有點暈。
「二爺你先把你和夜志宇說過的話,仔細說給我聽。」徐若瑾道。
梁鴻點頭,於是將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給徐若瑾聽。
徐若瑾聽得仔細,神情如初,看不出在想什麼。
半晌,梁鴻呼出一口濁氣,「就是這麼回事。」
徐若瑾沒有回應,將整件事又順了一遍。
梁鴻一拳砸在自己腿上,似是有些後悔,「這事兒都怪我,就不應該和夜志宇去喝酒。」
徐若瑾搖搖頭,沒有安慰梁鴻而是問道:「你把他打了?」
梁鴻還以為徐若瑾是要怪自己太衝動,「嗯,打得頭破血流。唉,我也是氣急了……」
「打得好!」徐若瑾話鋒一轉,很是解氣地說道:「他還能離開佳鼎樓,就說明你下手還不夠重!」
梁鴻沒想到徐若瑾會這麼說,頓時有點懵。
「我是認真的。」徐若瑾看梁鴻的表情,「二爺你幫我出了氣,我還得謝謝你。夜志宇這傢伙,早就該揍了!」
「嗯。」梁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應聲。
「暫且不用管他。」徐若瑾道,「他所作所為多半是受人指使。」
「你的意思,是有人讓他來問我?」梁鴻一驚。
徐若瑾點頭,「故意套話。至於提到大哥,多半也是故意詐你,反正對他沒有壞處。」
梁鴻越聽越是氣憤。
夜志宇的確只是一個小角色,擺在梁家和郡主府眼前的還有更大的麻煩。
「如今方子華已經去了中林縣,夜志宇還在不斷追問梁輝下落。簡直是前有狼後有虎,好像是有人故意布下,就等我們鑽進去。」
梁鴻說着心裏一緊,突然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說不定就連我從七離回來,也是一個陰謀。」
徐若瑾本來只是靜靜地聽,但這會兒怎麼也坐不住,她安撫梁鴻,「二哥你冷靜一下。」
梁鴻沒有說話。
「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還有迴旋的餘地。我們並不是完全被動。」徐若瑾道。
聽了徐若瑾的話,梁鴻的心緒也慢慢平復下來。
「為今之計,必須儘快離開京都。」
這是梁鴻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如今所有人都亮出利爪,目的只有一個,拖垮梁家。若是繼續在京都待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徐若瑾當然知道梁鴻是怎麼想的,但她始終覺得,如今不是何時走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走成的問題。
「二哥,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人盯着梁家和郡主府,他們都巴不得看我們出錯。」徐若瑾苦口婆心勸道。
梁鴻沒回答。
「不僅是我,連你也離不開。一旦我們走了,就等於坐實梁家有異心一事。」徐若瑾的話語也漸漸變得冰冷,「而四爺,也會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梁鴻呆住了,詫異地看向徐若瑾,連眨眼都忘了。
「二哥,我不是危言聳聽,你仔細想想,暗地裏所有人都在把我們往這條絕路上逼。」徐若瑾用無比淡定的語氣說着可怖的話。
梁鴻這次沉默了良久,整個人都乏力得很,也懶得藏着掖着,「這叫什麼事?整日勾心鬥角,有這空還不如去干點正事!」
徐若瑾知道梁鴻在不爽什麼,但她也不知從何安慰起。
「我們在外面拼命,他們就知道拖後腿,半點用處沒有,還倒打一耙!簡直欺人太甚!」梁鴻憤憤不平。
「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以為你和四爺不在京都這段時間,郡主府是怎麼過來的?」徐若瑾說起這些時很平靜。
但徐若瑾越是不當回事,梁鴻就越是覺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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