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不知梁霄對那一箱禮是如何處理的,梁霄回到「若霄軒」也沒有說。
二人就似尋常那般嬉鬧幾句吃了飯,徐若瑾便拽着梁霄去泡酒浴。
而曹嬤嬤則聽着來人按照梁霄的吩咐,表述着這一箱禮的來歷:
「那位嚴公子特意送一箱京都帶來的點心果子還有把玩的物件,四奶奶不肯收,四爺便吩咐奴才送來孝敬您,您照料三小姐多日,着實辛苦,還望嬤嬤笑納。」
來人乃是忠叔身邊跑腿兒的楊正,論起親來,還是順哥兒的表舅父。
曹嬤嬤仍似尋常那般平淡,走到箱子跟前打開看了下,「四爺這番美意,我便不好拒絕了,瑞發祥的點心京都格外有名,西宮的娘娘最喜好這一口,時常就會讓師傅進宮獻食美味。只是……好似那位嚴公子也來了不少時日,這麼久還沒變了味兒,可見嚴家的確是有存物的良方,倒是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曹嬤嬤話中有話,楊正也聽了明白,牢牢記在心中,臉上卻格外隨意的笑,「各家都有各家的把戲,誰知道是怎麼存的,只可惜咱與那嚴家不合,不然一定前去問一問法子,告訴給嬤嬤您了。」
「替我好生謝謝四爺。」曹嬤嬤不再多說,朝着外面福了福身。
楊正側身過後,又為曹嬤嬤行了禮。
二人看似說着閒話,其中含義心中都懂。
廢話不說,楊正前去找梁霄回話,曹嬤嬤便把物件一一拿出,喊來梁芳茹一同品嘗。
梁芳茹自當也許久沒有吃上瑞發祥的點心,咬在嘴裏,甜在心裏,絮絮叨叨回憶在京都的日子。
曹嬤嬤聽在耳中,沒有回話,只是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抿抿嘴咽下去,端詳半晌,似自言自語道:
「桂花糕最多能存上七日就會變味道,這一塊還未出五日……當初在那裏,不知吃過多少次,今兒卻說不出滋味兒了。」
……
楊正趕到「若霄軒」,梁霄剛泡完了酒浴出來。
身上散發的藥香酒氣,讓楊正忍不住露出驚詫之色,但他心知不能多嘴,索性壓根兒不問,只把曹嬤嬤的話一字不差的回給了梁霄。
梁霄聽在耳中,微微點頭,「明兒問問三姐姐身邊伺候的丫鬟,曹嬤嬤選了哪些點心吃用過。」
楊正立即領命,梁霄便讓他離去。
徐若瑾端了一碗湯來發在桌案之上,剛剛楊正的話她隱約也聽進耳朵里,不由問道:「你把嚴弘文的禮送去給曹嬤嬤了?」
「都是些吃食,而且是京都送來的,豈不是正合她的口味?三姐也喜歡。」
梁霄的回答似隨意,徐若瑾愣下,卻捕捉到敏感之處,「京都送來的?難不成他跑到中林縣來,還得京都伺候着送吃送喝?怎麼就那麼難伺候呢?嫌這裏不好,倒是趕緊回京都啊!」
徐若瑾嘮叨着,感覺到梁霄臉色不對,「是不是有其他的事?之前沒覺得嚴弘文是這麼挑剔的人。」
梁霄握着她的小手,「怎麼娶了這麼聰明的女人呢?」
他的逗弄,讓徐若瑾扭捏着甩開他的手,「說正事。」
梁霄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嚴弘文為什麼來?」
「天知道!」
徐若瑾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上天,「說是姜老太爺過壽,所以沒走?」
「姜家向來與嚴家毫無瓜葛,一文一武,何況,嚴家向來門檻兒和眼界極高。」
梁霄的答案讓徐若瑾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嚴弘文的確是眼界極高,性子特傲,姜家縱使子弟遍地,可姜家未出過太高官職的人,嚴弘文犯不上巴結他們,那他為何留在這裏?
為了涪陵王世子與芳茹的大婚?
也不對……因為即便為了大婚,也還需要些時日,嚴弘文犯不上賴在此地不走。
而且還是從景延縣直接趕了過來。
一個念頭從心底躥起,徐若瑾只覺得心裏發涼,眼神也凝重起來,直盯盯的看着梁霄!
「是……他不會是……大哥的孩子可在後日就到中林縣了……」
徐若瑾的聲音極輕,輕似蚊吟,連她自己都聽不太清楚,梁霄卻一絲不差,全部落入耳中。
拍拍她的小手,他示意她猜對了。
徐若瑾攥緊了拳頭提口氣,想要斥罵,卻還覺得沒多大用處。
嚴弘文又不在自己面前,罵他,他也聽不見,更不會少塊肉,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辦。
「你想好法子了嗎?」
徐若瑾問向最關鍵之處,梁霄搖了搖頭,「沒有。」
「他還真是個綠頭蒼蠅,招人煩!」
謾罵一句,徐若瑾開始動起了腦筋。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嚴弘文拿捏住……其實嚴弘文對她並未做過什麼極惡的事,可徐若瑾發自內心的想要與他劃清距離。
特別是當他那一雙賊眼瞄上了梁家的孩子,她心底有一種莫名的抗拒,格外強烈。
她無法分辨到底是理智判定,還是心底那一層朦朧的血緣關係的抵制。
但她知道,嚴弘文若得到了梁輝的孩子,無論他怎樣做,對梁家都是致命的打擊!
梁家出征,迫在眉睫;
梁家起復,就在戰勝的那一刻;
可若梁家的長房長子落在他人手中,那戰勝又有何用?起復又有何用?
那是最大的威脅,天大的威脅!
看到她這般用心的去想法子,梁霄沒有去打斷她的思緒。
她越是深思越覺得害怕,而他卻格外輕鬆的看着她。
他喜歡看她思考時的古靈精怪,也喜歡看她咬着紅潤的嘴唇去想些壞點子用在壞人身上。
他不知如何評價自己的審美,終歸就是她,無論她在做什麼,他看在眼中都格外舒服。
「用我幫忙嗎?」徐若瑾有心幫他分擔。
梁霄搖搖頭,「嚴家不止一個人。」
梁霄看着她,「嚴景松也到了,或許,他的目的在你這裏。」
徐若瑾心裏一沉,卻不甘於退讓,「無論他是誰,我都毫不畏懼,因為我是梁家的人。」
梁霄把她攬入懷中,「既然是梁家的人,那就聽我的安排,後日好生的陪伴母親,其餘的事都由我來做。」
「梁霄……」
「放心。」
梁霄輕吻她的額頭,「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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