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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 二房的心思容顏清楚的很,不就是想要這個侯爺的位子麼?
說實在的,要是她們母女能脫身,她隨時都可以把這個虛名給讓出去。
可惜,她這樣說,二房也不見得信罷了。
容顏朝着胡氏笑了笑,垂下了眸子——不管打什麼主意,只要別招惹到她身上,你隨意!
宴席上,胡氏一改之前的低落,笑意盈盈的對着宛儀郡主等人招呼着。
宛如她就是這侯府的女主人。
容顏看在眼裏只是覺得好笑,這麼個空殼子,胡氏怎麼還一心想着跳進來?
相較於宛儀郡溫婉淺笑,端莊有禮的樣子,三房和四房的人卻是有些暗自心驚,容三太太小心的看了眼胡氏,謹慎小心的眸光自宛儀郡主身上掃過去,最後,與身側的容四太太兩人極是小心冀冀的對視了一眼——府里的庶子日子不好過,而她們這些為庶子媳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三房四房同為庶出,容三太太和容四太太兩人雖彼此心有隔閡,但很多時侯,兩房彼此有種共進退的感覺。
如今,這一刻,兩人都在心裏同時打了個突突——
二夫人今個兒這表情,這是想做什麼?
唯獨宛儀和容顏母女兩人卻是神色淡淡,平靜自然。
這一個晚上是團圓宴,可惜,容府註定是團圓不了的。
飯罷,小丫頭們在小花廳逞了茶,眾人都坐在那裏陪着容老太太說話,眼看着外頭的月兒如銀盆,月華如洗,鋪灑在整個院子中,省得整個容府都如同披上了一層銀紗,又若同鍍上一層神秘和清幽,容顏坐在宛儀郡主的身側,眉眼含了淺淺笑意,偶爾附和着別人的問答回上一兩句話,適時的擺出一副小女兒嬌羞的神色,端的是完美閨中嬌女的模yàng 。
這一切看的宛儀郡主心頭好笑極了,她搖搖頭,拈了塊月餅拿給容顏,「這是豆沙餡的,你嘗嘗。」
「謝謝娘。」
旁邊,孫老太太眼神輕閃,「顏姐兒也愛吃這豆沙的嗎?呵呵,清哥兒也愛呢,可真真是緣份呢。」
宛儀郡主淡淡一笑,「不過是塊糕點罷了,顏兒這丫頭淘氣,愛吃的可不少,算不得什麼緣份的。」她這話一出口,孫老太太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她看了眼宛儀郡主,眼底冷意閃過,面上的笑意卻是不減,「老大媳婦說的也是,這人啊,誰知道誰呢,看着今個兒好好的,明個兒說不定就出了什麼事兒……」頓了下,她輕輕一嘆,「你看看昊哥兒,這齣府時還開開心心的,說是去陪你們母女,這才幾天呀,竟然就不見了人影兒,呵呵,可見呀,這老天爺,着實不是咱們尋常人能猜測的。」
這就是用容錦昊來打宛儀郡主的臉了。
你再怎麼金貴,你再傲氣有什麼用,自己的男人都不見了!
說不定過段時間你就是個寡婦!
同時,孫家老太太這話還有另外的一層用意,那就是直接給一側主位上的老太太提個醒兒,你這大兒子失蹤,和眼前這個女人可是有關xì 的!他明明都說是去探看宛儀郡主的,之前派的人也是說好和宛儀郡主一塊回府,這好端端的,竟然在路上就不見了人影。
若說這眼前的母女當真一點不知道些什麼,她可是打死也不信的。
可惜,容老太太生qì 是生qì ,但她卻心虛啊。
容錦昊去莊子上的事情,她之前是同意,並且知道是怎麼個一回事的,這也是容錦昊出事,但她卻只敢對着宛儀母女幾個使臉色,發一通脾氣,卻不敢真正做出點什麼事情的原因之一,在容老太太的心裏,容錦昊出事絕對是出自賭坊的手筆!
那一紙契約,她是親眼看到過的。
同時,對於賭坊里的那些狠厲手段,她也清楚幾分。
所以吧,一接到容錦昊出事的消息她是直接就派人去報了官兒,可惜,她不能再提借更多的線索呀,就這麼着,這事一再的被拖了下來,容老太太雖然和官府的人催問過幾次,甚至還差點鬧翻,可是沒辦法啊,你就隨口一說,人家當差辦案的也是人,就是破不了這個案子,找不到這一伙人,你能怎麼辦?
容老太太好幾次話到嘴邊了,是真的想把賭坊這事給供出去。
可都被她給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無他,當今皇上厭賭,若是因為這事兒而再被當今皇上在心裏記下一筆,到時侯,整個安樂侯府還能不能存在真的就是一個未知數了,容老太太心裏打的算盤精明——她就把容錦昊當成被綁匪劫持,然hòu 再動用侯府私下的力量去找人,若是實在找不到,大不了,大不了她就不要這個兒子……
屆時,皇上憐憫她失子之痛,肯定會對侯府多加恩賞。
說不得這侯府的位子就要落在二子的身上。
可不管如何說,這都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總比為了一個老大,垮了侯府來的好!
雖然老太太在心裏早就做好了接受容錦昊出事,甚至是永yuǎn 不能再回府的可能,可當親娘的,她再偏疼二房,這長子也是她嫡嫡親的兒子,還是她的頭一個孩子,她能不疼,不想嗎?孫老太太打十幾歲便嫁給容老太太的大哥,對自己這個小姑子的心思可謂是了解至深,在容府這段時間她可是早就尋思出了容老太太的想法,這不眼珠一轉就隨意的說了句話,給宛儀下了個套麼?
容老
套麼?
容老太太心裏接受容錦昊出事的結果,可是,這個結果是誰造成的?
宛儀郡主!
不想讓容顏嫁給她的孫子?
呵呵,那她就讓她們母女在這府里的日子過不下去!
到最後,宛儀郡主還得哭着求着讓她的孫子去娶她的女兒。
屆時,可就不是娶這個字了,那就是納!
不得不說,這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來着,不過一個中秋晚宴,這在場的幾房人,包括孫老太太這對客居容府的祖孫兩人,心裏都是打的滿滿的小九九,除了容顏母女,別的人,哪怕是坐在這裏喝茶,都是心裏藏着太多的心思!
「大嫂提起昊哥兒,哎,我這心吶,和刀割似的,這好好的一個人啊,怎麼着說不見就不見了呢。」容老太太拭着眼角並不存在的淚痕,眼底冷芒一閃,犀利的眼神在宛儀郡主身上掃過,聲音淒楚,「都是我這個當娘的命苦,若是昊哥兒當真出點什麼事情,我這老婆子也不活了……」
「娘您別難過了,大哥他是有福之人,菩薩會保佑他的。」
胡氏伸手拿了帕子拈拈眼角,也隨着容老太太一番的感慨,最後,卻是一挑眉,眼底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大嫂,大哥這麼些天不見,也不回府,我前幾天都想去看看大嫂的,可惜被瑣事給耽擱了,如今看來,大嫂這氣色,尚好,這樣呀,我也就能放心了呢。」
容顏抿了口茶,眸光淡淡的睇了眼胡氏,一笑。
要不這些人怎麼就累的慌呢。
一句話變着花樣,轉着圈子,七拐八彎的能繞上十幾個圈子的說。
能不累麼?
不就是想在老太太跟前給宛儀郡主上眼藥,說她自家男人失蹤,生死不明,她一點不擔心,不僅不擔心,還好吃好睡,臉色好看的很,這分明就是變相的告訴容老太太,你看,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把你兒子放在眼裏!容顏輕輕的笑了笑,她側了側頭,意味深長的一笑,看向了宛儀郡主——要不,我來對付她?
宛儀郡主嗔怪的瞪她一眼,小孩子,大人說話不許多嘴!
好吧,她不說,我喝茶總可以了吧?
宛儀被自家女兒搞怪的眼神逗的眉眼彎起來,嘴角便抿出了那麼一縷的笑意,只是這笑意望在胡氏眼中,卻是刺眼至極,更何況,宛儀郡主還對她的話沉默了下?其實,人家宛儀是在和自己的寶貝女兒眼神交流呢,胡氏卻是會錯了意,她以為宛儀郡主是不屑,是看不起她,幾欲咬碎一口銀牙,她帶幾分尖銳,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來,「大嫂竟然還有心思笑,看來,這大哥出事,大嫂也沒那麼傷心吶,也是,大哥之前和大嫂的感情也不是怎麼好的,不然的話,大哥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妾室,二房了。」
她就差沒指着宛儀郡主的鼻子嘲xiào 她,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多失敗呀。
連太后都不給你撐腰!
宛儀郡主眉頭皺了下,她定定的看了眼胡氏,就在胡氏以為宛儀郡主會和她翻臉,她也準備好和宛儀郡主撕扯,兩人吵架她選zé 怎麼說,都說些什麼才能讓宛儀郡主心痛如裂時,對面,宛儀郡主卻是搖頭一笑,輕輕的嘆了口氣,「二弟妹,侯爺出事我也很是難過,可咱們這些女人家能做些什麼呢,我知道你也擔心侯爺,我這個當大嫂的也感激你,可你不能為了自己着急,心情就好,就出聲責怪,甚至忽略我所做的事情呀,我可是派了不少人去找侯爺呢。」
頓了頓,宛儀郡主聲音變的低柔,帶幾分的幽怨,「二弟妹,我代我們家侯爺謝謝你這般的關心他呀。」
比我這個當人妻子的還要關心他!
當然,這句話是沒有說出來的,可這種效果,比宛儀郡主直接脫口而出還要更好用!
一道屏風隔開的對面,容二老爺先前還不以為意,只是聽到最後,整個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大嫂這話,這語氣,很是怪異呀。
容二老爺本身沒幾分能力,可他卻自喻風流,又覺得自己有才,但這些也罷了,他性格里最明顯的其實是多疑!
容顏看着宛儀郡主這話說罷,朝着胡氏溫柔一笑,端起手邊的茶輕抿,竟是再不看胡氏一眼,而對面,坐在椅子上的胡氏自然也曉得自家男人的真正性格,先前還沒想到別的地兒去,被宛儀郡主最後一眼,那詭譎的眼神看的她心頭直發毛,這是什麼眼神,她什麼產電思?而後,她就聽到屏風後頭一道男子輕哼聲響起,繼爾便是兩聲乾咳聲。
至此,胡氏再想宛儀郡主剛才的話,臉一下子就變了。
眼神兇狠,如同刀子般剜向宛儀郡主,她恨恨的盯着宛儀郡主,想張嘴罵她,可話滾到了嘴邊,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能說什麼?
只能朝着宛儀郡主冷聲一笑,「大嫂,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大哥。」她決定了,回頭就和二老爺商量,一定要派人先找到容錦昊,然hòu ,直接讓人把他給解決了,這安樂侯的位子,也該換換了!只要她們二房成了這府里的嫡枝,到時侯她成了侯夫人,她讓這個女人跪在她腳邊哭着求她!
宛儀郡主掃她一眼,溫柔一笑,「多謝二弟妹,侯爺若是曉得二弟妹這般的關心他,一定很開心。」
屏風後頭,容二老爺臉色又是一變。
一定很開心,開心什麼?
什麼?
他啪的一聲把手邊的茶盅掃到了地下,輕輕一哼起身向外走,「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二哥慢走。」
三老爺四老爺彼此互看一眼,紛紛也起身告辭。
身為嫡子的二老爺都走了,他們兩個還留在這裏礙眼嗎?
正屋裏,容老太太眼中幽芒一閃,凌厲的視線在宛儀郡主身上掃過。
看來,這個大兒媳婦也真真是留不得了!
容顏坐在一側,把容老太太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全看在眼裏,心頭一動。
難道說,越楓說的事情,會應對在容老太太身上?
她笑了笑,慢慢垂下了眸子——這事不急,再看看就是。
孫家老太太不妨自己一番話竟然鬧的眾人不歡而散,再對上容老太太這個小姑,就有些沒底氣,待得屋子裏的人都散開,她一臉的歉意,「都是嫂子不好,我也沒想到老大媳婦如今這性子,哎,難道是真的擔心昊哥兒,所以連性子也大改嗎?不過依着今兒個來看,她這性子也忒有些過分了。二太太怎麼也是她弟妹來着……」
「嫂子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雖然對於這個嫂子有兩分的不待見,但姑嫂兩人還是有兩分感情的,再加上自己嫡親的侄孫,容老太太自不會給孫老太太臉子,她只笑着看向還侯在一側,一臉恭敬的孫家清笑道,「清哥兒過來,我來問問你。」
「姑祖母您有什麼吩咐請說。」
「清哥兒和姑祖母說說,你喜歡哪位表妹啊?」容老太太看似在閒話家常,可眼底的精芒卻是一閃而過,眼前這孩子是自己大哥的嫡系後代,又和自己的大哥有那麼幾分的相像,就憑着這兩三分,她在心裏就對着眼前的孫家清多了幾分的好感,這會只是看着孫家清笑的慈祥,「別緊張,和姑祖母說說,姑祖母總不會害你的。」
一側孫老太太心頭一跳,她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家的孫子,閃了閃眼神。
孫冡清已經笑着雙手拱起,一臉恭敬的開了口,「幾位表妹都是頂頂好的,侄孫一切都聽姑祖母您的。」孫家清不傻,老太太這會問,不管她的心思是什麼,自己的回答只能是謹慎又謹慎,不然一個說的不如眼前這老太太的意,他和祖母之前所有的打算,還有這留在容府好幾個月來的妥屈求全,奉迎討好,都成了白費功夫!
這對孫家清來言是絕對不可以承shòu的。
聽着自家親孫子這般的回話,雖然有些顯的沒什麼特色,但一個晚輩對長輩來言,這態度卻是絕對恭謹的,孫老太太便滿意的笑了起來,她輕輕的對着自家孫子點點頭,眼角餘光卻是瞟向身側的容老太太,只是一眼過去,竟然沒在容老太太臉上看到半點異樣的情緒,她在心裏皺了下眉,不愧是在天子腳下過了大半輩子的小姑,這份城府,越來越深了啊。
相較於她們祖孫兩人暗自打的心裏官司,容老太太卻簡單的多,她聽罷孫家清這話,呵呵一笑,「好孩子,姑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你且放心吧,只管和你祖母在這府里住着,姑祖母不會虧待你的。」她扭頭看了眼旁邊正笑呵呵喝茶的孫老太太,難得的睇了她一眼,「嫂子,你剛還給清兒打什麼眼色,你和大哥如今就這麼一個晚輩,她難道就不是我的孫子了嗎?我還會害了他不成?」
孫老太太呵呵一笑,「我這不是怕他年輕不懂事,惹你生qì 嘛。」
姑嫂兩人互相笑了笑,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待得孫家祖孫兩人告辭,容老太太坐在榻上半響,忽然坐直了身子,眼中一道精芒閃過。
事情,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
容府二房。
二太太才回到屋子裏,手裏小丫頭遞來的茶還沒端穩呢,外頭帘子被人重重揪起來,容二老爺黑着臉走進來,看了眼起身迎他的胡氏,輕輕一哼,臉色沉沉的坐在了一側的主位上,胡氏因為宛儀郡主那幾句話,心裏多少有兩分的不自在,又曉得眼前容二老爺多疑的性子,只越發陪了小心道,「老爺可要再用些點心嗎?今晚,是歇在這裏還是?」
咣當,容二老爺把手裏的茶盅丟到桌子上,「你們都退下。」他指的是屋子裏服侍的幾個小丫頭,一個眼神掃過去,胡氏身側的人都退了下去,他眼底一道森芒閃過,直接瞪向坐在一側臉色青紫,神色變幻不定的胡氏,「我來問你,大嫂剛才席上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你,你當真,當真那麼關心大哥?」
眼前的畢竟是他的結髮妻子,感情多少還有兩分。
還有,容二老爺是個男人,讓他親口責問自己的妻子,關心另外一個男人比關心自己還要心切。
這無yí 就是一種對他身為男人的恥辱!
胡氏被這話給徹底的氣到,她全身哆嗦着,嘴發抖,瞪大了雙眼望着容二老爺。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的是純粹被氣的。
她嫁給她這麼多年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相夫教女,服侍婆婆,盡心盡力的為了這個家好,由着他在外頭花天酒地,哪怕屋子裏的女人納了一個又一個,她可有多說過他半句,可有埋怨過他一語?如今,他竟然為了別人的幾句話,而疑心起她的清白來!胡氏在這一刻心都要涼了,她定定的望着容二老爺,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
「你哭什麼哭,說
什麼哭,說話,難道說你這是心虛了不成?」容二老爺臉色黑的濃如墨,眼角挑起來,儘是厲色。
胡氏看着他臉上的煞氣,心都涼了,「老爺,你不相信我,竟然信那個女人?」
「我在問你,你顧左右而言他,你只管和我說,你是不是和大哥有什麼?」
「老爺,你說這話你也不昧心!我嫁給你這麼多年,難道在老爺的眼裏,我就是這麼的水性楊花嗎?」胡氏看着容二老爺,再一次的心冷了起來,要說夫妻兩人之前的爭執讓她難受,麻木,讓她對這個男人再沒了希望,如今這一刻,她只覺得寒心,冷,全身止不住的冷,如墜冰窖,她定定的望着一再逼問她的容二老爺,突然古怪的笑了下,「老爺即不信我,問出了答案您便信嗎?」
「你只管回我的話就是。」
容二老爺這話讓胡氏狠狠的閉了下眼,下一刻,她睜開眼,淒楚一笑,「老爺媽是懷疑我,懷疑我對不起你,那麼,我今個兒便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是。」她說罷這話,想也不想的扭身,一頭朝着不遠處的牆壁狠狠的撞了過去,她身側的容二老爺先是被她那眼神看的心頭一怔,接着就聽到她的話,唬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拉,「哎,你別——」
他的手只拽的住胡氏的一隻衣袖。
嘶啦一聲響,手裏徒留半截衣袖飄着,而不遠處,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胡氏一頭是血的倒在了牆壁之下。
被那殷紅的鮮血給刺激的,容二老爺身子暈了兩暈,差一點整個人就暈過去。他深吸了口氣,兩步上前,抖着腿,顫着的手指伸到胡氏的鼻端,輕輕一探,還有氣息!心下悄悄的鬆了口氣,他直起身子沉聲道,「進來兩個人。」
兩個小丫頭早聽到了屋子裏的動jìng ,可夫妻兩人沒出聲,她們哪敢進來?
直到這會容二老爺開口,她們屏氣凝神,小心冀冀的走進來。
只一眼便傻了,怔了。
這,這,夫人?
容二老爺一聲重哼,「怔着作什麼,沒看到夫人受傷了嗎?趕緊把夫人扶到榻上去,另外,你去找管家請大夫過來。」吩咐罷這些,容二老爺看了眼被丫頭扶起內室的胡氏,轉頭的時侯看到不遠處牆壁下的那一汪刺眼的紅,眼底閃過一抹極是複雜的神色,同時,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懊惱,腳步微頓了下,他輕輕一哼,拂袖而去。
胡氏受的是外傷,大夫過來處理了傷口,又開了方子吩咐小丫頭好生照顧便告辭離去。
煎藥,等到胡氏醒過來再喝下去,二房這樣一番折騰已經是大半夜過去。
等到第二天早shàng ,胡氏受傷的消息便在整個容府傳遍。
容顏聽到這些消息的時侯,她正和宛儀郡主兩人逗樂哥兒玩呢,小傢伙的腿腳極有力氣,小手小腳揮舞着,胖呼呼肉嘟嘟的小臉,容顏看着看着就想伸手去捏兩下,只是她每每一伸手呢,那手還沒碰到樂哥兒的小臉,就被宛儀郡主給伸手拍了過去,「他還小呢,那小臉多嫩呀,能是你掐的?」
「娘,我只是隨便掐兩下,又不會用力……」
「那也不成。」
宛儀郡主護犢子似的表情看的容顏吃吃直笑,她故意的捂了臉,作出副哭腔,「娘現在是有了樂哥兒就忘了女兒,嗚嗚,您不疼女兒了,女兒難過。」她這副搞怪的樣子逗笑屋子裏的幾個人,便是一側的何嬤嬤都忍不住的笑着開了口,「小姐您這話說的,您可是夫人的嫡親女兒,夫人便是再疼小少爺,也絕不會越過您去的。」
宛儀郡主深深的瞥了眼何嬤嬤,眼神輕閃。
何嬤嬤卻是神色自然,坦坦然的由着宛儀郡主打量,一派的平靜。
她不過就是說了句大實話罷了。
有什麼錯的?
她即是奶了這個孩子,自是為着他負責,便是以後,她也會和這個孩子說,孝順宛儀郡主這個嫡母,尊敬,友愛這個長姐。
因為他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對母女給他的!
若是換作別的府,換成別的嫡母,這麼一個小不點的孩子,能活着才怪!
宛儀郡主靜靜的看着何嬤嬤平靜的神色,微微一笑,伸指點在容顏的額頭上,「可有聽到何嬤嬤的話?你可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便是娘親再疼樂哥兒,那也是越不過你的,你呀,這麼大的人了,連這點子道理都不懂麼?」宛儀郡主這話說的平靜,理直氣壯,絲毫沒有避忌旁邊的何嬤嬤幾個人,而且,她也的確是有意讓這幾個人聽到這一番話的。
不管她再疼樂哥兒,容顏才是她的命根子!
她就是要讓這幾個人曉得這一點,沒了容顏,別的什麼人,什麼都不是!
或者會有人說她,即然養了這個孩子,自然就得一視同仁的。
可她自問對這個孩子做的,她親娘若是在世,他的日子說不得還到不了這般地步呢。
她這個嫡母,做到這般地步,有錯嗎?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有些凝重,容顏眼珠轉了轉,笑嘻嘻的抱了宛儀郡主的手臂,「女兒就知道娘親是最好,最疼女兒的,娘親您真好。」她三言兩語把宛儀郡主給逗笑,再加上一側樂哥兒伊伊呀呀的吐泡泡,賣力表演,屋子裏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了起來,笑聲不斷傳出去,何嬤嬤看着容顏清麗脫俗的臉龐,心裏暗自打定主意,
打定主意,日後有什麼事情,定要好生的請教三小姐才對。
「夫人,小姐,二夫人受傷了呢。」帘子掀起來,山茶一臉大快人心的走進來,巴掌大的小臉上儘是興奮,烏油油黑葡萄似的大眼靈活的轉着,匆匆的行了禮,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惱把聽到的話都倒了出來,「奴婢聽說之後特意去問了二房的小丫頭,她們雖然個個都沒敢說什麼,可奴婢還是打探到了一點消息,外頭說什麼是二夫人昨晚開心多喝了兩杯,半夜不小心摔了一腳,磕了頭,可事實上呀,二夫人受傷的時侯,是和二老爺爭執呢,而且,是從宴會散後沒多久二夫人和二老爺就起了爭執的。」
這麼說來,有可能會是二老爺夫妻起了爭執,兩人拉扯之下二夫人受了傷?
母女兩人互視一眼,宛儀郡主挑了挑眉,「好了,這事知道就成了,到是你,外頭不得多嘴啊。」
山茶吐吐舌,很是乖巧的點頭,「夫人您放心吧,奴婢不會亂嚼舌頭的。」
宛儀郡主點了點頭,擺手讓山茶退下去,因為想着二夫人的事兒,也沒了再繼續逗弄小樂哥兒的心思,便讓何嬤嬤把人給抱下去,待得屋子裏只餘下母女兩人,她方笑着搖了搖頭,「你這位二叔呀,真真是小心眼又自以為是,這性子還偏偏的如此多疑,這次呀,他怕是冤死了胡氏——」
「娘親的意思是?」容顏有些不敢確定,當時宛儀郡主說那一番話的時侯她也在場,心裏多少也猜到了宛儀郡主的心思,不外乎就是想讓二房夫妻兩人起隔閡,可鬧到這般事大,她嘴角抽了抽,看向宛儀郡主,「娘,容二老爺不會是真的為了你那幾句話,以為胡氏和自己的嫡親大哥有點什麼,生qì 質問,以至於夫妻兩人動手,胡氏受傷吧?」
「可不就是這樣?」宛儀郡主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冷笑了兩聲,似是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瞪了眼容顏,「女孩子家家的,這些事兒可不是你該聽,該管,該想的。」頓了下,她看向一側的李嬤嬤,「即是二夫人生了病,你便從我的庫房裏拿出補品,人參燕窩什麼的,送過去給二夫人補身子吧。」
「夫人,她對您可是恨之入骨,您還給她送補品——」
李嬤嬤有些不樂yì ,她呀,想起胡氏可是恨不得她就此沒了呢。
怎麼會只是受些傷呢。
哎,真真是可惜了呀。
宛儀郡主笑了笑,「你去送東西的時侯記得找人多的時侯,再有意無意傳出說這是侯爺庫房裏的寶貝。」胡氏是素來恨不得把她當成眼中釘除去的,以前她只是覺得婆媳,妯娌不和只是小事,誰家沒有爭端呢,可自打容顏因為她的嫁妝和胡氏徹底鬧翻,再把胡氏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和她說清楚之後,宛儀郡主才徹底的明白一件事情——
她還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還真真的得要感謝菩薩保佑!
她這位二弟妹呀,對她下了可是不止一次二次的毒手。
就是那次去寺里燒香,馬車突然被人掉換……
那一次,若非是中間遇到了錢家的那位世子,她們母女的下場可想而知!
也幸好是那位錢世子突發好心救了她們娘倆兒一命,不然的話容府哪還有她們母女的位子?
那件事情她心裏清楚,有容老太太母子的功勞,可和當時掌家的胡氏肯定也有關xì !
想想還是自家女兒說的好,她都時刻想着要除去你了,你還和她講仁慈,不是傻子麼?所以,一直按兵不動的宛儀郡主在中秋宴上受到胡氏的挑釁,嘲xiào 之後,立馬就想到了借刀殺人這一計——她不過是隨口說幾句話,若是你們夫妻兩人感情好,互相信任,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可若是容二老爺先起了疑心,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和她有什麼關xì ?
李嬤嬤轉身去庫房裏拿東西,她故意選了午飯的時侯,大張旗鼓的過去。
只是小丫頭才進qù 傳了話,李嬤嬤連人帶東西都被胡氏給讓人趕了出來,東西撒了一地。
裏頭人參燕窩什麼的貴重補品好幾大盒!
其中一盒便好巧不巧的滾了兩圈,咔嚓一聲,直接在容二老爺的腳邊滾出了盒子。
看着這一地的補品,容二老爺神色晦暗不明的站了半響,恨恨的瞪了眼李嬤嬤,轉身,拂袖而去。
二房的屋子裏,胡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侯心都涼了。
她抖着唇看向身側的小丫頭,「你是說,二老爺在門外撞到了李嬤嬤,然hòu ,黑着臉走了?」
「回二夫人話,是這樣的。」小丫頭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老爺當時看着,真的很生qì ——」
胡氏一聽這話,又氣又怒,幾番情緒交織之下,兩眼一翻。
氣的暈厥了過去。
屋子裏亂成一團,待得胡氏暈過去的消息傳到正在妾室屋子裏的容二老爺耳中時,他只是冷冷一笑,眼神帶着煞氣的看向過來給他傳話的小丫頭,「夫人病了去請大夫,難道你家老爺我是大夫不成?給我滾!」
「是是是,老爺說的是,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當幽幽醒過來的胡氏聽的這一番話時,心口一陣劇烈的翻騰,只覺得喉嚨間一熱。
張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可把身側的小丫頭唬的,臉兒都白了,「夫人,夫人您沒事吧?奴婢這就去請老爺——」
「不必,讓我自己靜靜,你退下吧。」
屋子裏只餘下胡氏一人,她靜靜的躺在榻上,望着屋頂半響沒動。
眼角兩行清淚緩緩流下來。
她恨宛儀郡主,若不是她那幾句話,容二老爺何至於疑她如此?
可她此刻更恨的卻是容二老爺的無情!
……
回春院,容顏和宛儀郡主正在下棋,才落了幾顆子,外頭突然專來李嬤嬤怪異的聲音,「夫人,小姐,程公子求見。」
程……程文淵?
他來什麼呀,容顏落下手中白子,連吃了宛儀郡主好幾顆,傲嬌的對着宛儀郡主揚揚下巴,「娘,您可得加把勁兒哦,不然的話可是要輸給女兒了呢。」待得看着宛儀郡主在凝神思索,容顏方抬眼看向一側恭敬回話的李嬤嬤,「程文淵來了?他一個人來的麼,他在哪呢?」自打上次去莊子前和程文淵一別,兩人從不曾見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好。
對程文淵,容顏心裏總是有那麼兩分的心軟。
無關情感之事。
只是對着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容顏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在糟蹋別人的感情罷了。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的。
她在這裏沉思,便沒發現宛儀郡主已經落子,並且還順手吃了她的好幾顆,抬頭,看到自家女兒出神的樣子,她挑了下眉,看向一側的李嬤嬤,李嬤嬤低聲道,「程小將軍過來了,估計是親自來請小姐去赴程府的宴會。」
此刻,容顏也回過了神,看了眼宛儀郡主,「娘——」
宛儀郡主在心裏嘆了口氣,「你若是不想見他,娘親出去打發了他就是。」雖然他也覺得程文淵那孩子其實也挺好,更有,她私心裏也極是尊敬程大將軍一脈為這個國家的平安所做出的一切,可這些卻都提不過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女兒不喜歡程文淵!再有,程文淵那小子如今可是有了聖旨賜的婚,難道他不知道抗旨是殺頭之罪嗎?
還是說,他並不是真心想娶自己的女兒?
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偏房?
這麼幾個念頭驀的在宛儀郡主腦海里閃過,她一下子就生qì 了,輕輕一哼,「你在這裏侯着,娘親去把那小子打發了。」她到是想好好的問問他,還有什麼臉面前來找她的女兒,他是想抗旨不遵,給整個程府招來殺頭之禍,順帶牽連着自己的女兒也被皇上責怪,還是想把自己的女兒納給他當妾室?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宛儀郡主所不能容忍的。
容顏卻是搖搖頭,起身制止宛儀郡主,「娘您不用過去,女兒去就是。」說罷這話,她看向一側的李嬤嬤,「嬤嬤你親自去一趟客廳,和程文淵說,讓他先回吧,我去換身衣裳,自會去程府的。」她即和程文淵說清楚了,但並不代表兩人就此絕交,還有程府,日後難道當真就因為這事和程家斷絕往來麼?明顯不可能的事!
即是這樣,走上一趟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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