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紹強看着容顏兩人,神色淡然,聲音肅殺,「沈世子,無雙縣主,在下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的好——」他這話音還不曾落地呢,因為不放心侯在門口的龍二噌的一下跳了進來,兩眼殺氣騰騰的看向衛紹強,嘴裏的話卻是對着沈博宇說的,「主子,要不要把他,嗯?」他抬手,犀利的眸子散發着血腥殺氣,對着衛紹強做了個頗具氣勢的『咔嚓』動作。
容顏嘴角抽了抽,一臉無語的看着龍二。
有這樣光明正大說要殺人的嗎?
而且,還是對着當事人一方的面,一臉坦然,光明正大的要殺人家?
龍二才不理容顏在想什麼呢,他只是雙眼看着沈博宇,等他下一步的吩咐。
那架式,只要他一個眼神,那是絕對立馬撲過去,直接秒殺!
衛紹強的臉沉下來,「沈世子!」
「你瞪我家主子做什麼?」
龍二惡狠狠的朝着衛紹強反瞪了過去,冷哼了兩聲,比誰大眼麼?
沈博宇給龍二使了個眼色,龍二本以為自家主子要他拿下衛紹強呢,可接着他就怔了。
竟然是讓他出去?
雖是心頭疑惑,但對於沈博宇長期以來的服從讓他立馬回神,轉身出去。
屋子裏的氣氛安靜了一下。
衛紹強皺眉看了眼沈博宇,「沈世子,我現在是來捉你們的,你可以讓他動手的。」
對面的主位上,容顏和沈博宇兩人互看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沈博宇似是沒聽到衛紹強的話,也不看他,只是一臉溫柔的給容顏續了茶,親自捧到容顏的手裏,看着容顏抿了兩口,方拿起自己的茶盅,慢條斯理,動作優雅的喝了一口,似是才在這個時侯想起一旁站着的衛紹強一般,他抬頭,朝着衛紹強笑着看了一眼,「衛參將是吧?坐呀。來,喝茶,這是今年的新茶,嘗嘗看可還合胃口?」
衛紹強的眸光微閃,「沈世子——」
「衛參將,不管你的來意是什麼,來者是客,何不坐下來喝杯茶,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沈博宇並不理會他臉上的各種神色,聲音一如繼往的清冷,語氣平靜,透着幾分淡淡的漠然,疏離,以及屬於他自己本身的倨傲,尊貴,「更何況,衛參將心裏並非是如此想的,身上又沒有真正的殺機,所以,咱們雙方還是可以坐下來談談的,不是麼?」
身側,容顏的嘴角抽了抽,眼底忍不住有一抹笑意溢出去。
倒是衛紹強,他的臉上再也撐不住,有一抹類似於裂縫般的東西在一點點的綻開。
抬頭迎上沈博宇深邃的眸子,他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
桌子上有空的茶杯。
他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幾口飲盡,動作行為無一不粗曠,率性,「世子,剛才,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只是自己一個人進來的<="l">。」
說話的是容顏,她說完之後就看到衛紹強一臉的懊惱,不禁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縣主,或者,我的人在外頭呢。」
「或者你說的是事實,但是,你要是真心想進來抓人,會自己一個人闖進來嗎?」
「……」
「還有,你要是真想抓人,你身上會一件武器都不帶嗎?」
「……」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衛紹強身上的破綻實在是太多,容顏也不再多說,只是笑着一指衛紹強身側的椅子,「所以,坐下來,咱們好好談一談吧。」她衝着嘴唇微張,瞪大了雙眼看着她的衛紹強,菀而一笑,「要是我猜的沒錯,衛參將是來找我們求證一些事情的吧?」
即然自己的底細完全被人給破開了來,衛紹強自然也不再隱瞞什麼,自己提起茶壺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他把茶盅拿在手裏來回的把玩着,朝着沈博宇兩人開口道,「我只是想來問問兩位,年前北漠人突襲那次,那些人,是你們的人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即然世子手裏有這麼些的好手,為何不讓他們幫着抵抗北漠人?」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侯,衛紹強身上多了抹戾氣。
他是在責備沈博宇!
沈博宇看他一眼,挑高了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我知道,那天你也在城裏頭的,那些老百姓他們何辜,那些孩子何辜?還有那些老人——」
「這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容顏不等沈博宇說什麼,已經直接就開了口,她的神色很淡定,「這些情況,要是我猜的沒錯,應該不是第一次發生吧?之前幾年整個土固城全都是這樣過來的,對吧?你身為土固城的守將,不去反省,不去思考如何避敵,禦敵,卻把心思和工夫花費在對付在土固城內的老百姓身上,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我只是覺得——」
「你覺得什麼,你覺得我有人,所以,就該去守城,就該去犧牲,送命。就因為你沒有本事,因為你的人沒能力,抵抗不了北漠人?」沈博宇可不慣他這個,他和容顏平靜的語氣不同,聲音看似淡定,實則犀利,狠辣,「衛紹強,守城是你的職責,不是我的,我的人是的人,他們的任務是保護我,以及我所在意的人,不是為你來善後,收拾殘局的。」
「對於這些指責,你怎麼說的出口?」
「……」
衛紹強覺得自己的臉都僵了,臉面掃地呀。
他被沈博宇一席話說的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似是一頭炸了毛的獅子,漲紅了臉,「沈世子,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我是為了城裏頭的那些老百姓!他們,他們是無辜的——即然你有這個能力,為何不?」
容顏看着衛紹強臉上一副惡狠狠,雙眼卻是通紅,似是充滿了野性,一身絕望的野獸,她突然心裏某處跳了一下,攔下沈博宇的話,看着衛紹強直接道,「你覺得,我們手下的這些人,能對付得了北漠的人嗎?你在這裏已經幾年了吧,你對北漠軍隊的行事風格,兵力戰力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我們的人能護得了這一塊的老百姓,能擋的住北漠的敵襲,護住全城百姓么?」
「……護不住,也擋不住——」
「即是這樣,那你的話,你剛才的行為,你覺得,妥當嗎?」
最後,衛紹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l">。
全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子的頹廢,喪氣感。
他看着容顏苦笑,「是我不好,我自己幾年來都沒辦到的事情,竟然看到你們的人之後,以為能……」他說到這裏,用力的握了下拳頭,抬眼,他起身對着沈博宇兩人拱了拱手,最後一躬到底,「剛才那事是我的不是,抱歉。」
「好了好了,即然說開了,那就不提了,衛參將要是沒什麼事兒,留下來用晚飯可好?」
「不用了,我——」
「留下來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請教衛參將。」
「沈世子說的是,您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在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容顏抬眼看到衛紹強一臉凝重,認真的模樣,不禁有些懷疑的眨了眨眼。
這衛紹強,分明就是想來試探他們,做最後身份確認的吧?
所以說,什麼捉拿啊,追兇之類的話,全都蒙人呢。
想通這麼一點,她便起身瞪了眼沈博宇,卻又扭頭朝着衛紹強笑道,「你們有事慢慢談,我讓人去備晚飯。」
「有勞縣主。」
容顏側身避過他的禮,眸光清澈,「還請衛參將日後別提縣主兩個字兒。」她抬頭看向衛紹強,纖纖玉指跟着一指沈博宇,「還有他,這世子的稱呼,衛參將還是提早改了的好。」
「啊,那在下要怎麼稱呼?」難道還真的喊什麼公子,夫人?
可眼前這兩人分明就是沒成親的呀。
對面,沈博宇卻是眼神凌厲,「陳公子,陳夫人。」
「是,陳公子,有勞陳夫人——」
沈世子很高興被人稱呼為陳公子……
衛紹強反應了過來——因為,有陳夫人嘛。
這次,他再稱呼陳夫人便極是恭敬,認真了起來,「我今個兒要在這裏和陳公子請教一番,怕是會諸多打擾,還請陳夫人見諒。」
就為了這麼一句陳夫人,沈博宇覺得一會對他好點臉色。
容顏卻是好笑的睇了眼沈博宇,搖搖頭,翩然轉身,裊裊而去<="r">。
回到後院,容顏吩咐山茶去廚房備飯,並叮囑她不許怠慢了客人,打發了山茶退下,她自己歪在靠窗的榻上,腦海里想起了前面說話的兩個人——沈博宇要和衛紹強說什麼?看着剛才是衛紹強說有事請教,但容顏卻是清楚,要是沈博宇沒事找這個人,或是他的眼裏沒有半點欣賞這個人的地方,沈博宇這大爺似的性子,他才懶得甩人呢。
「小姐,李嬤嬤來了呢。」
玉竹的聲音打斷容顏的思緒,她坐直了身子,就看到門口李嬤嬤腳步匆忙的走了進來,看到她坐在那裏,似是又鬆了口氣兒,待得她行了禮,容顏不禁有些好奇,「嬤嬤這個時侯過來,可是有事麼?」
「老奴剛才去前院,多嘴問了句小廝,怎麼有官差上門?不會是,發現了咱們吧?」
李嬤嬤的臉色有些差,燈影下,她的眼底深處划過一抹的憂色。
容顏看着在心裏嘆了口氣,她上前,輕輕的伸手扶了李嬤嬤落坐,「嬤嬤,來的是一位守城的將軍,他並不是來對咱們不利的。」
「當真?」
「自然是真的,他這會正和世子在前頭說話呢,是之前世子認識的人。」容顏知道自己這會得打消李嬤嬤心頭的疑慮,想了想便笑道,「要不,我這裏才讓山茶做了些點心,正想着派誰送過去,嬤嬤穩重些,便和丁香一塊給客人和世子送過去可好?」
「好好,老奴這就去。」
李嬤嬤倒不是懷疑容顏的話,只是她卻又怕沈博宇是不想讓容顏擔心,所以並不曾把話實說了,再一想,她過去送趟茶點,也剛好看看屋子裏的氣氛,也好心裏有個數兒,便笑着應下,親自端了茶點與丁香去了前院。
容顏坐在椅子上,黛眉微擰,眼底流露着幾分的憂色——
李嬤嬤都這般的心思,其他的人呢?
約有兩柱香工夫,李嬤嬤便笑着走了進來,給容顏行了禮,「公子說,一會直接把晚飯送過去呢。」頓了下,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老奴過去的時侯,公子和那位將軍正在說話,屋子裏的氣氛可是極好的……」
「我就說嘛,嬤嬤您還不信。」
李嬤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陪着容顏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退。
待得她走後,容顏坐在椅子上半響沒有出聲。
晚飯是容顏自己吃的。
前院裏,沈博宇和衛紹強什麼時侯散的場,容顏也沒讓人去問,不過亥時中,沈博宇卻是派了人過來,說是要出去一趟,容顏三言兩語打發了過來傳話的小廝,回頭自己也在榻上歇了,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腦海里有一個想法,隱隱約約的卻又不成型,讓她百思而不得解,到最後,她不知何時沉沉的睡過去……
時間似流水,轉眼進入六月。
容顏在後院一連幾天沒看到沈博宇,第五天的時侯,再也忍不住直接把龍二喚了過來。
「沈博宇去了哪?」
龍二略一遲疑,便拱了拱手,恭敬的回道,「公子在外頭有幾處生意受了些波折,他這次出去,便是親自去處理的——」
容顏聽了這話先是一怔,繼爾便皺了眉,「他很缺錢嗎?」
「這事,屬下請小姐親自問主子的好<="l">。」不是龍二不說,而是有些事情他也是一知半解,更何況,他覺得,以着容顏和自家主子的關係,主子那是恨不得把心都剖開容三小姐的,自是不可能會對容顏有半分的隱瞞什麼的,如今這些事兒之所以不說,一來是容顏以前沒問過,二來,不過是自家主子怕容顏憑空擔心罷了。
但在龍二這些人看來,主子的擔心簡直就是沒道理的嘛。
容三小姐會被那些事情給嚇到嗎?
所以,他在這裏就使了個心眼——讓小姐自己去問,公子肯定會說的。到時侯,公子也不用一邊辛辛苦苦的在外頭操勞,一邊還要擔心着家裏頭了,在龍二的眼裏,容顏完全是那種能夠絕對信任,而且有能力幫扶自家主子的那一個女人!
別的不說,就憑這一手精湛無雙,神出鬼沒般的醫術。
能救活多少人命?
更遑論容三小姐還有一身的能力,本事……
龍二什麼時侯走的容顏都沒注意。
她的心思全都集中到了龍二剛才的話上,沈博宇親自去外頭處理生意?
到底是什麼生意,非得讓他親自去走這一趟?
而且,他很缺錢嗎?
思來想去的就有些坐立不安,而且越想吧,她心裏越覺得坐不住,到最後連吃飯睡覺都跟着不能安心了,還好,第七天的時侯,沈博宇一大早就出現在了容顏的跟前,看着他一身風塵僕僕,精神雖然看似與平日沒什麼兩樣,但眼底那一抹倦意卻是看的容顏心疼,她這會才坐在椅子上想着用早飯呢,看到沈博宇自外頭進來,小臉兒就沉了,「才從外頭進來不知道去梳洗,去歇着麼?」
「我這裏又有什麼好看的?」又親自起身向外趕他,「我讓人給你去備水,你快去,髒死了。」
這哪裏是嫌他髒呀。
分明就是心疼他。
沈博宇笑盈盈的由着她把自己向外推,一邊走一邊點頭,「好,我這就去梳洗,你等我用早飯。」
容顏本想讓他自己在屋子裏用一口,然後趕緊歇着的,可又怕他不用早飯,說不定直接跑到書房和龍二他們說話去了,便點頭,「好,我等下。你別急,慢慢來。」待得看着沈博宇走遠,容顏趕緊喚了山茶去把早飯再重新置辦,因着沈博宇一路奔波,路上肯定沒能好好的吃東西,這身子肯定虧,容顏便直接吩咐,「小米紅棗粥端上兩碗,湯餃什麼的也都備着,還有,中午做些好吃的,頓只雞要清淡些,排骨的話就紅燒——」她這裏一連串的吩咐下去,山茶只聽的眉眼彎彎的笑,「小姐您放心吧,奴婢絕對會讓公子吃好的。」
「鬼丫頭,快去備早飯。」
早飯是兩個人一塊用的。
知道容顏心裏擔心他,飯罷,沈博宇親自給容顏倒了茶,一臉的歉意,「我以為一兩天就好,沒想到中間出了忿子——」
容顏看着他臉上的倦意,突然道,「能不能和我說,是什麼生意出了問題?」
「……是,一批武器<="l">。」
果然是這樣。
容顏閉了下眼,她再睜開,神色里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什麼時侯的事兒,之前,還是長安城出事那時侯?」
「認識你之後沒多久——」
容顏的心頭一跳,她雙眸灼灼的看向他,「是不是,你知道善化寺後的事情之後?」
「……嗯。」到了這個時侯自是沒什麼必要再瞞下去,他不和容顏說,是怕她擔心罷了,如今自己若是不說,這丫頭自不會多問,但她心裏肯定會胡思亂想,還不如自己把事情和她說清楚,這麼想着的時侯,沈博宇便垂眸道,「當時,只是隱隱的一個念頭,以防萬一罷了,沒想到如今竟真的走到這一步——」
容顏靜靜的看着他,半響,聲音極輕極輕的開了口,「那麼,你想怎樣,造反麼?」
造反啥的她倒也不是反對,只是現在的時機,成熟嗎?
沈博宇本來還等着容顏一肚子的問題呢,沒想到他這裏才端了茶,一口茶喝到嘴裏,那廂一句造反的話就那麼隨意的吐了出來,他忍不住撲吃一聲,把到嘴的茶都給噴了出去,還好容顏躲的快,不然的話肯定就要噴她一臉了,容顏拿了帕子幫着沈博宇擦拭,一邊拿眼去瞪他,「你都私下裏招兵埋馬了,而且又私造兵器,怎的我只說了個造反兩字兒,就嚇成了這樣?」
「你一個女兒家家的,你——」他本是想說,這造反可是謀逆大罪,是要誅九族的,她一個女兒家,怎的這般一點沒有顧忌,難道她就不怕?可轉而一想,容顏若是和那些尋常的閨秀一般,他還會把她看在眼裏麼?他笑了笑,握了容顏的手,抬起眸子朝她看過去,「那一步,是迫不得已,最後一步才走的。」
他身受大金朝皇恩這麼多年,絕不會輕易造反!
但他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命送到別人的鍘刀之下!
所以,那一步,且看着吧。
知道了他的一些底細,不可否認的,容顏多少心安了些——
不管如何,他們也不是沒有一擊之力的!
大不了,老子不幹了,拼了。
眼珠轉了轉,她看向沈博宇,「你的軍隊有多少人?」
「十萬,而且,分散在各處——」
十萬!
容顏眼角抽了抽,她以為,頂天有五萬就好……
其實之前真的是只有五萬的。
但自打在土固城安頓之後,沈博宇覺得那些力量不足,暗自下令,招兵!
不過這些是不用和容顏說的。
對面,容顏眨了眨,點點頭,好吧,她為自己自保的力量又強一分而開心,只是這開銷方面,她看了眼沈博宇,暗自心算了一番,再看向沈博宇時已是擰了眉頭,「一個月要十五萬兩?」
大金軍隊的軍餉是一個月每人一兩的銀子<="r">。
餘下的五萬兩吃穿用……
容顏這已經是取的最保守的數字。
其實,如果手裏真的有十萬大軍,沈博宇每月的花費,估計得十六,朝着十八萬兩的銀子流出去。
想到之前每個月沈博宇手裏流出這麼多的銀子,自己卻是半點不知道……
容顏眸光流轉,笑語嫣然,「原來,我的身邊竟然有這麼一個大土豪呢,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沈博宇看着她略帶幾分抱怨的嘟了紅唇,似嬌似嗔,明明是着惱,卻又儘是嫵媚,看的他忍不住就彎了嘴角,對着她一臉寵溺的笑,「是我的錯,我之前不該不和你說這些事情的。」說罷這話,他伸手握了容顏的手,身子微微前傾,俯身在她的額前落下淺淺一吻,「日後,我保證,絕不再瞞你。」
容顏白他,「等到你覺得遇到危險,不想讓我擔心,自然就又把今個兒這話給拋到了腦後。」
孰不知,這種為別人好,卻擅自作主的行為,她瞧着,挺不舒服吶。
「不會,我再不這樣想了。」說着話,他輕輕的執了她的手,溫柔一吻,「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誰和你夫妻?一邊兒去。」容顏有些羞惱的嗔他一句,拍開他的手,瞪他,「坐好了,不許再沾便宜。」看着沈博宇的身子重新做好,她執了茶壺給他續了茶,自己端起手邊的茶輕輕的呷了兩口,垂眸想了想,她抬起黑濯石一般的眸子,輕聲道,「以後,我每月給你五萬兩銀子。」再多的她暫時也拿不出來……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容顏看着沈博宇似笑非笑的自鼻子裏輕哼了兩下,「和我見外?」
「……」
自家這准娘子的眼神,威力忒大,他不敢有異議吶。
沈博宇暗自思量了一下,看向容顏,「你拿三萬兩吧,再加上我手邊的那些出息,足夠。」看着容顏的眉頭要挑高,沈博宇對着她解釋,「你先聽我說,我手裏真的還可以堅持,但也就是現在,你給我三萬兩,餘下的,先攢着……若是日後……說不得起大作用的。」
以後,可不就是這樣要花大錢麼?
容顏點了點頭,同意他的話,想着一會回頭吩咐龍十每月給沈博宇三萬兩的銀子,同時,對於有這麼一個能花錢,會花錢的男人,容顏頭疼之餘,不禁也在心裏果斷的盤恆起賺錢的買賣來,不過她也是隨便想了兩下便把念頭給拋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侯,燈影下,她又瞅了兩眼沈博宇,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
沈博宇本不想說的,可轉而想到自己剛才的話,他喉嚨蠕動了下,抬眸看向容顏,「皇上,病重。」
容顏握着茶盅的手一緊,「怎麼可能?」
她們被皇上通輯,一路奔逃,也不過是一年左右的時間罷了<="l">。
皇上身子骨向來不錯,又是壯年。
怎麼可能會病重?
「可有消息是什麼病嗎?」
「不知道。」沈博宇的眼底滑過一抹焦躁,這對他來言是難得的,素來是泰山崩於面前不改色,也只有容顏能讓他心焦罷了,如今為了皇上,卻是在心裏多了幾分的情緒,不過容顏想想之前他和皇上之前那些年的相處,哪怕皇上寵他是作戲,但總歸是有幾分真心的,想了想,容顏看向沈博宇,「能不能想辦法拿到脈案?」
「我回頭就讓龍一傳話下去,看看能不能拿的到。」
容顏點點頭,加上一句,「可以和我師傅想辦法聯繫一下。」
沈博宇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便道,「我會讓去的人小心些,務必做到不會牽扯到周老先生的身上。」
如今他們是皇上的眼中釘。
也不知道周老太醫可還會想和她們打交道?
容顏笑了笑就把這個念頭給拋開,兩人又說了會子話,把大概想要知道的都問清,容顏便直接趕沈博宇,「你趕緊回去歇着吧,還有,回去之後直接睡覺,今天一天,最起碼半天吧,不許談事情,我會交待龍一和龍二,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去吵你,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覺,記下了沒有?」
「記下了,媳婦兒。」
容顏臉噌的一下紅了,抬腳踹了沈博宇的小腿一下,「不正經。」
沈博宇哈哈大笑着走出去。
屋子裏,容顏聽着那清爽的笑聲,翻了個白眼。
坐在椅子上,她的腦海里回想着剛才兩人的對話,為自己所一瞬間接受到的大容量的東西而糾結。
那不是一千一萬的,而是十萬大軍啊。
要是換了別人,容顏肯定不信他的話,可沈博宇說,他從沒想過造反。
容顏就一定信他。
可這些大軍握在手裏,不提花銷,他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呀。
最後容顏想的頭疼,只能用車到山前必有路來安慰自己,但不管怎樣,心裏卻又多了一樁事情。
那就是賺錢。
努力的賺錢,給自家男人養軍隊!
六月開始,圭固城被襲擊的次數又多了起來。
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也着實的讓土固城的老百姓徹底的陷入了水深火熱當中。容顏等人還好,但這種隨時都是戰火不斷的生活,讓宛儀郡主等人的神經都緊緊的繃了起來,不用李嬤嬤常常一臉為難的往她跟前兒跑,就是宛儀郡主眼底那兩個深深的黑影,她也曉得這段時間一來,宛儀郡主是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容顏勸解了幾回沒有效果,最後只能用了安神湯。
李嬤嬤看着一夜到天亮的宛儀郡主很是高興,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l">。
可容顏卻是心裏糾結的不得了,總不能就靠着安神湯呀。
想來想去的沒啥好法子。
最後眼看着她自己都要跟着焦躁了起來,沈博宇在一側看着她,突然道,「把郡主,老爺子和樂哥兒送走吧。」
送走?
容顏一驚,「送到哪去?」最主要的是,好端端的,為何要送走?
她心頭霍然一驚,「難道,北漠的人要動真格的,拿土固城開刀不成?」
「我只是覺得,宛儀郡主不再適合這裏了。」而且,要是他猜的沒錯,皇城中的人已經陸續把注意力放到了這裏,他幾方佈陣,最終拖延的也不過是大半年時間,有些惋惜,日後,自己和顏兒怕是又要沒有安穩日子過了吧?不過,只要顏兒在身側,他怎麼也不怕的,但他得提前把容顏在意的人安排好,「要是我料的沒錯,日後這幾個月,將會是北漠人攻城的大好時機……」
他也不過是把當前的情況說出來。
至於最後要不要把人送走,自然是容顏自己做決定。
但不管怎樣,他都會把宛儀郡主幾個護好就是。
容顏咬了咬唇,有些猶豫不決——
自打穿過來之後,她還從沒有和宛儀郡主分開過呢。
這可是逃亡中。
一旦分開,日後,可還會有再見的時機?
想到宛儀郡主的性子,老的老,小的小,她能撐起這個家嗎?
「我只是擔心郡主的身子——」
這句話說到了容顏的心思,她看向沈博宇,「你可有地方?」
「江南如何?」
容顏眼皮一跳,張嘴要反駁,可電光石火間,她瞬間猜到了沈博宇的心思——大隱隱於市,江南最為繁華,文人墨客居多,再加上有之前傳回去的消息,長安城中那些人怕是恨不得肋生雙翅往土固城這邊趕,又怎麼可能會想到她們提前把人送到了江南去?
這樣的做法,的確是比還在土固城要安全,安穩的多……
只是,感情上她有些接受不了分離。
「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沈博宇也只是提個意見,至於怎麼選,自然是由着容顏和宛儀郡主母女兩人去商量。
若非是看到宛儀郡主這段時間的精神實在是差的很。
他是不會開這個口的。
沈博宇看着緊皺眉頭的容顏,果斷的轉移話題,「龍大把皇上的脈案拿了一份,是周老御醫抄慕後給他的。」
「他,他老人家可還好?」
「還可以,沒受到牽連<="l">。」
這樣就好。
容顏也放了心,她最怕的就是和她走的近的幾個人會受什麼罪……
接過沈博宇遞來的脈案,容顏一目十行的看完,眉頭微微的擰了起來,又仔細的看了一回。
身側,沈博宇幫着她剝了瓣桔子,拿帕子墊了遞到她嘴裏。
「怎麼,有問題嗎?」
「皇上是中毒。」
「果然是毒麼?」沈博宇失神了剎那,半響後,他斂去眼底的情緒,看向容顏,「可還有救?」
「你想我救還是不救?」
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的,沈博宇點頭,「救。」只是他隨即卻又加上一句,「要是需要你回長安城的話,我不同意。」
他不可能承受半點失去容顏的機會。
容顏白他一眼,「我又不是聖母。」皇上那可就是個翻臉無情的主兒,自己冒險回長城,他可不管你是救他還是怎麼着,等着她的怕是直接就是大牢,是砍頭什麼的,這蠢事兒她才不干呢,對面,沈博宇已是疑惑的朝她看過來,「聖母是誰?」
「就是為了別人,寧願把自己陷入險地,死地的蠢材。」
「……」他的顏兒的確不是!
兩人在一塊用了午飯,沈博宇便去了前院——他最近忙的緊,即要處理自己的事情,又有那十萬大軍的事情可操持,還有就是,衛紹強那廝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沒事就跑到這裏來找他,美其名曰和龍二他們幾個切搓!
當然,每次都是被龍十他們虐的不行不行的。
但他似是被有着受虐體質,越搓越勇,越挨打,來的越勤!
這日,在經過又一輪的殘酷車輪戰之後,容顏看着連戰甲都沒脫,直接蹲在城門樓下一角就暈睡過去的衛紹強,心裏沉重的很,她默默的看了半響,扭頭帶着龍十三幾人回了院子,「別和他說我去了城門那裏。」
沈博宇如今也在幕後參與守城,整個人忙的陀羅一般的轉個不停。
這些小事兒,還是別去再驚動他的好。
「那,小姐,您得答應屬下,日後絕不會再去那種危險地方。」
「……好,我不去了。」她惜命的緊,自會好好的保護自己,不會讓自己受波及的。
容顏在屋子裏坐了半響,連午飯都是白芷敲門端進來的。
飯罷,她直接又把自己關到了屋子裏。
眼看着就要到申時中,白芷等幾女都在院子裏擔心的轉圈圈,山茶看着緊閉的房門,甚至急的拽了龍十三的衣裳不放,「你們上午陪着小姐都去了哪呀,為什麼好好的小姐回來就不見人了,都是你們,連小姐都保護不了——」
龍十三也是一臉的自責,「也沒去哪呀,就是去了城門口那裏——」
「這還沒去哪裏?城門那裏分明還在打仗,你竟然帶小姐去那裏,你你,你蠢死了<="r">。」
小姐肯定是被嚇到了……
山茶几個急的團團轉,最後,就在白芷一橫心,覺得要把這事兒得去和宛儀郡主或是沈博宇說時,屋子裏的門吱啞一聲被打開,容顏一臉平靜的走出來,眼神平靜的掃了幾女一眼,臉上寫滿了詫異,「你們幾個不去做事,都圍在我這裏做什麼呢?」
「小姐我們擔心您——」
「是啊小姐,您總算是肯出來了——」
他下次打死也不敢把小姐往那種危險的地方帶了。
還有這次,不知道公子知道後要怎麼罰他……
龍十三要哭了。
敢情,她們幾個以為自己是被城外那副慘烈給嚇到了?
容顏有些好笑,她搖搖頭,「我只是在屋子裏想了幾個藥方罷了,哪裏是被嚇到了?」
白芷幾女加龍十三,「……」害她們白擔心了大半天!
山茶更是誇張的拍了拍胸口,「您沒怕就好。」
傍晚,沈博宇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
直接把龍十三叫過去訓了一個狗血噴頭,最後,手一揮,「龍一,我看他身手有些退步,你抽空去指導指導他吧。」
「是,公子。」
聽着龍一平靜的聲音,龍十三這次是真的哭出來了。
重新操練啊。
他會死的很慘滴好不好?
龍一卻是不理他,直接把人給拽出去,一臉的興奮,「走走,咱們好好切搓切搓。」
龍十三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着龍一,眼神幽怨。
切搓個球呀,他現在只想死!
用過晚飯,容顏直接找上了沈博宇,遞給他兩張紙,「這是專門針對皇上體內之毒的方子,你想辦法交給周老御醫。只是……」她略一猶豫,看着沈博宇開口道,「皇上中毒已深,這法子只能治標,治不了本……」
沈博宇握着藥方的手指一緊,眸光沉沉,「能撐多久?」
容顏想了想,有些不甚確定的道,「三五年吧。」這個時間,夠他們暫時喘口氣,暗中圖謀一些事情了吧?
「三五年也好。」沈博宇當着容顏的面把龍二喚來,叮囑他把藥方以密令的消息傳回長安,務必小心謹慎的送到周老御醫的手中,待得龍二退下去,容顏拿了一側的銀剪把燈花剪去,室內瞬間亮了一下,燈影下,容顏精緻如玉的臉龐露出幾分凝重,「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和我娘說,送她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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