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啊靠,聲音嬌媚,「沈,沈二公子,我——」只是下一刻,她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轉了個個兒,再回神,竟然已經被人一甩,給丟到了自己貼身丫頭的懷裏!她呀的一聲驚呼,嘴唇微張,眼底儘是不可置信,沈博軒竟然,竟然把她丟給了丫頭?
「沈,沈二公子——」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麼?還是讓丫頭送你回房歇着吧。」沈博軒淡淡瞥了她一眼,移開眼,極是恭敬的拱手,「這裏的事情已了,我也要回府去,大哥可是要一起嗎?」待得聽到沈博宇直接否了他的話,沈博軒也不惱,反倒是微微一笑,對着容顏拱了拱手,「明個兒縣主搬家,我剛好沒別的事兒,就過來幫着跑跑腿,打打雜也好,還請縣主別嫌棄。」
容顏張了張嘴,想說不必,身側沈博宇已是直接趕人,「你明天不用過來,她是你嫂子,避嫌。」
容顏加沈博軒,「……」
送走了沈博軒,容顏與沈博宇兩人相攜回了素雪閣。
坐在小花廳里朝外看,院中一陣風襲來,花樹搖曳,此起彼伏,似花浪一般,容顏看在眼裏,不知不覺的多了抹悵然,她的變化自是逃不開對面沈博宇的眼眸,他輕輕挑了下眉,幫着她續了茶,「怎麼,捨不得走?如果真的不想走,那便不走就是。」這侯府本就是嫡長房才該承繼的,如今容錦昊出事,就是分家搬出去的也不該是大房!
若非是容顏堅持要自己這一房搬出去。
而且,她又聲稱對於二房的人另有安排,讓他只等着看……
沈博宇才不會讓二房占這麼一個大便宜呢。
「有什麼舍不捨得的,不都是一樣的院子,一樣的住麼?」容顏笑着看他一眼,知道他是為自己好,端了面前的茶抿了兩口,她看向沈博宇,「我聽說這幾天皇上大發雷霆,沒你什麼事情吧?」就她這沒怎麼出府的都聽到了消息,皇上可是連着撤了好幾名四品以上的實職官員,甚至打入天牢了兩名呢,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容顏看向沈博宇,「是不是官場上又要出什麼亂子了?」
「你還記得之前西北的旱災嗎?」
「自然是記得的。」當時她因為擔心那邊的情況,實在是沒忍住,熬夜手書了一份需要注意的幾大事項派人送到了沈博宇的手裏,依着她對他的了解,那信怕是會直接就轉到皇上的手中,當今皇上雖不是什麼千古聖君,但也還算可以,不是太糊塗,他看了自己所說的那些事情,肯定會在派官員賑災的同時另派御醫隨行……
要是真的是這樣執行的,哪怕災情過後出現疫情,也不會有大的亂子呀。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沈博宇輕聲解釋道,「皇上按了你的說法做的,但是卻架不住中間官員徇私枉法,貪墨。」
「……」
沉默了下,容顏問,「貪了多少?」
「十萬兩銀子。」
容顏聽着這話,不禁臉色一變,「果然是該死!」此次賑災,總共銀子也就三十萬兩罷了,他們竟然貪了三分之一,餘下的那兩分之一再被幾個小環節給苛扣一下,這災民拿到手的還有什麼?她搖搖頭,「這下皇上怕是該震怒了。」這臉打的,啪啪響吶,也難怪皇上一怒要刑部嚴查,嚴辦!
兩人又說了會子話,眼看着日頭偏西,沈博宇突然看向容顏,「你之前讓我查靜嬪,她的資料沒什麼疏漏,至於她那句話,我暫時還沒什麼線索。」容顏看着沈博宇眉頭微微蹙起,一臉的凝重,不禁有些心疼,「你若是實在忙不過來就別理她了,這事說起來和咱們沒又沒半點的關係,再說了,不過是憑她上下唇一碰,就那麼兩個字兒的,咱們就派了人出去查,說不得正中了她的心思呢。」
「嗯,這事我會讓人放放的,你別擔心。」沈博宇看着容顏,輕聲的安慰着她,可只有他自己心裏知道,不知為何,他自打聽了靜嫁的話之後,心裏頭總是無端端的湧出那麼兩分的不安,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在悄悄的發酵着,似是那突破黎明前最後的一抹黑暗,努力撒開一條口子,爭先恐後的往外跑似的。而且,他有預感,如果這事兒一旦完全暴露於人前,絕對是石破天驚的大事兒!
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想要逃避的心思。
查到最後,那種後果可是他能承受,想要承受的?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容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看着他眼底的倦意,極是心疼,「你這幾天不准再忙了啊,要好好的休息,看看你那眼圈,是不是又熬了好幾個晚上了?」
沈博宇回過神,笑着伸手握了容顏的手,「我這段時間忙一些,把事情都處理好,等到咱們成親的時侯就能輕鬆些,可以多陪你幾天。」頓了下,他眼底多了抹神彩,「皇上可是親口答應我,只要我成親,就會給我半個月假的。到時侯你想去哪裏我陪你。」
容顏撇撇嘴,「但願皇上說話算數。」說什麼放半個月的假,還不是一有事立馬就緊急召回?
她對於這個皇上的信用都不再信任了好不好?
沈博宇本是想要留下來用晚飯的,誰知府中派人來請他,說是有要事相商,他雖不耐,但卻也只能壓着性子回府,容顏親自送他到二門口,臨行前沈博宇是一臉的依依不捨,「晚上早點歇着,明個兒我一早就過來,你只管等着我就是,什麼都不用做的。」
容顏點頭,最後直接趕人,「趕緊走啊,再說下去你就成了沈嬤嬤了。」
「……」
其實明個兒的事情並沒有多少,雖然說是搬家,但容顏可是早早就把大房母女兩人的貴重物品悄悄的搬了出去,如今餘下的不過是些日常所用罷了,那些大件兒的家俱之類有些是容府的,是要留下的,可有些卻是宛儀郡主的陪嫁——先去的大長公主只此一女,宛儀郡主的賠嫁可想而知會是多麼的貴重,一應的家俬俱都是上等的黃花黎木。
容顏可捨不得便宜這府里的白眼狼!
所以,沈博宇明個兒帶着人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搬大件滴。
晚飯是母女兩人一塊用的。
容顏親自抱了樂哥兒在懷裏,小傢伙啊啊的夠着一桌子的菜,流了滿嘴的口水,容顏只餵他些蛋羹,魚湯之類易克化的,飯罷,容顏和宛儀郡主移到了小花廳說話,容顏把懷裏的小肉墩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抱着,讓他舒服自己也舒服,她抬頭看向燈影下,面帶幾許悵然的宛儀郡主,「娘,女兒今晚和您睡。」她是擔心宛儀郡主晚上失眠,睡不着而胡思亂想。
「你都要出嫁的人了,哪裏還有和娘睡的道理?也不怕笑話。」
容顏一聳鼻,笑嘻嘻的伸手捏捏樂哥兒的小臉蛋,小傢伙啊啊的抗議着,壞姐姐!容顏卻是不以為意,繼續捏,順便捏成各種形狀,把個小傢伙氣的直啊啊,可惜,小不點反抗不過自家惡魔老姐的手啊,看着他認命似的把小腦袋低下,轉去和面前的布老虎做鬥爭,容顏滿意的笑笑,「娘,女兒長的再大也是您的女兒啊。」
「這話說的是,你呀,就是再過個十幾年,那還是我女兒!」
說到最後,容顏還是賴在了宛儀郡主的回春院。
這是在這裏睡的最後一個晚上了吧?
宛儀郡主想着自己這十幾年,也不禁幽幽的嘆了口氣,她在榻上翻來復去的睡不着,不遠處的軟榻上,容顏翻了個身,雖然知道宛儀郡主沒睡着,估計正滿腔的心思呢,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聲——有些時侯,有些心思是只能一個人想的。
她這個女兒也不好多說,多問吶。
宛儀郡主是直至夜半時分才沉沉的入睡,容顏看着她睡下,也漸漸的沉入夢鄉。
次日一早,容顏輕手輕腳的起身,沒想到宛儀郡主起的比她更早,正掀了帘子進來呢,看到她站在地下,朝着她溫柔一笑,「起了?天色還早呢,左右沒什麼事兒,要不你再睡一會兒?」
「不用了,我這就梳洗。」容顏一邊說話一邊打了個呵欠,看的宛儀郡主心疼極了,直接上手把她按回了榻上,「再咪一會,我去外頭看着。」說罷這話,她扭頭看向侯在門側的白芷山茶,「好好的在這裏守着你們家小姐,不管是誰過來只說小姐不在,讓她們若是有事去找我就好。」宛儀郡主心疼容顏,親自幫她蓋好了薄被,落下帷幔,「好好睡,咱們之前都收拾好了的,只管等着人來搬的。」
容顏一想可不是如此麼?
再說,她這會也拗不過心疼女兒的宛儀郡主,便索性就躺回榻上睡起了回籠覺。
等到她一覺睡過來,已經是辰時中。
她在榻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唔了一聲坐起來,披衣下地,「白芷,山茶,外頭什麼時辰了?」
聲音慵懶,眼神迷離中帶着幾分的睡意。
珍珠帘子掀起來,白芷一臉帶笑的走進來,「小姐您醒了?可是要梳洗嗎?」
容顏點點頭,「好。」她站在了地下,門口山茶几女捧了水盆,帕子,皂胰子等物陸續走進來,對着容顏恭敬的屈膝福身,待得行罷禮,幾女服侍着容顏梳洗,換好衣裳,又在菱花鏡前挽了個低鬢,斜斜插了根珊瑚釵,她看着鏡中自己一身利落簡單的打扮,點點頭,「就這樣吧,走,去外頭看看。」
白芷卻是攔下她,「小姐,夫人交待過的,您要先用早飯。」
一側山茶趕緊上前回話,「小姐,早飯在小花廳里擺好,就等着您過去用呢。」
小花廳里,容顏坐下用飯,她看向白芷,「我娘可用過早飯麼?」
「用過了的,夫人這會正在和世子商量事情呢。」山茶嘴快,她說罷這話直接就輕輕一哼,對着容顏就嘟了嘴,「小姐,那個沈二公子實在是忒討厭了,咱們昨個兒明明都說了不用他過來的,他以為他是誰呀,咱們又不是沒人幫着搬家,他卻偏偏一大早就來了,而且還直接找上了夫人……」
「這麼說,沈博軒也在?」
「可不是在麼,他一來直接就找的夫人,夫人也不好說什麼,自然就留了下來……」山茶氣呼呼的鼓起了腮幫子,「小姐您不知道,四小姐知道沈二公子也來了之後,帶着兩丫頭就跑了出來,人穿的整個花蝴蝶似的,奴婢瞧着呀,真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最主要的是,她一心粘着人家沈二公子。
可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哪點能入人家沈二公子的眼啊。
就她這小丫頭的眼神來看,都能很明顯的發現人家沈二公子根本對她一點心思都沒有!
真真不知道四小姐是怎麼想的。
還有二太太,平日裏不是聰明着的麼,怎的今個兒就非得讓自家女兒上趕着去丟臉呢。
山茶心裏腹誹着,面上卻是半點不顯什麼,「小姐,世子之前派人過來說,請您慢慢吃,別趕太急,身子重要。」
「我知道了,就他羅嗦。」容顏翻了個白眼,不過心裏還是很受用的,她用了一碗粥,喝了兩個水晶湯包,又吃了一根油條便落了箸,伸手自山茶手裏接過帕子拭淨了嘴角,她看向山茶,「你們兩個都在這裏,咱們院子裏的東西誰收拾?玉竹和丁香忙的過來麼?」
「回小姐的話,李嬤嬤在呢。」
容顏聽着這話便打消了想要過去看看的心思,起身向外走,「咱們也去前頭看看。」
要說容府分家也就是昨個兒的事情,這往外搬也不用緊成這樣兒,可大房這直接就搬走,三房四房的人一商量,得,也都一塊搬吧,之前容顏說要分家時,便派人給她們暗中遞了消息的,容顏的意思很簡單,不管你們怎麼樣,是分家不分府還是怎麼着,反正我們這裏一分家立馬就搬出去另住的,她這也是給餘下兩房打個預防針了。
不過好在兩房的人早就摸清了容二老爺夫妻兩人的脾性,更是被嫡出這兩房給壓的喘不過氣來。
所以,一聽說分家,雖然也有很多的擔心,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在外頭買房。
當然了,兩房都是庶出,沒什麼銀錢,買的房子也都是小三進的院子。
不過她們兩房的主子也不多,再加上搬出去肯定會減掉一些丫頭婆子下人的。
所以小三進的屋子足夠她們住的了。
開始的時侯兩房還沒想到第二天就搬的,可看到容顏她們一搬,最先忍不住的是三夫人,她直接拽了容三老爺商量了起來,最後夫妻兩人一合計,得,立馬搬!先行派人去收拾院子,打掃屋子好住人,然後他們這裏就着人收拾行禮,大件的都是容府的,不會帶出去,二房也不可能讓她們帶出去,能搬的,除了少數分到的東西,也就是三夫人的嫁妝罷了。
三房這裏一開始搬,四房自然是也坐不住的了。
反正院子是早早就備下的,也都派人守着,每日都是收拾打掃的。
最後,四房夫妻也是拍了板,搬吧。
這一天之內,三房都搬了出去。
進進出出的足足折騰了一整天,四房是最後搬的,所以直到天將傍晚還沒有收拾好,而胡氏一開始在大房搬家時還一臉惋惜的露了面,拉了宛儀郡主的手表示自己的不舍,又道改日過府坐客什麼的,充分顯示她當家女主人的風範!等到三房四房的人也跟着開始搬家,她只是撇了下嘴,派了自己的貼身嬤嬤過去盯着了——
可不能讓她們把府里貴重物件兒給搬走!
說起這個,傍晚,院中燈火都撐起來,胡氏坐在燈影下,一臉的鬱悶,「你說,這大房怎麼可能就那麼丁點東西呢?」她這話是說給身側嬤嬤聽的,又似是在自言自語,對於這一點她是真心的表示不理解,不過是三輛車子就拉完了?大房母女的東西可不少,怎麼可能就那麼幾輛車子?但大房搬家她又是親眼在一側看着的,三輛大車錯不了的。
「夫人您說,會不會她們提前把東西給搬走了啊?」
嬤嬤的話只是一個猜測,胡氏卻是一下子被提醒,她臉色霍的一變,臉就沉了下來,「這話你怎麼不早提醒我?真真是……」可不管怎麼後悔,事已至此,她也沒什麼辦法,恨恨的剜了眼身側的嬤嬤,她的眉頭緊皺,「咱們這段時間可是盯的她們緊緊的,沒看到往外出東西,你說是什麼時侯的事兒?」
這這,她只是個奴婢,哪裏知道主子們的事情啊?
可胡氏這會明顯是要她回答,想了想,嬤嬤提着一顆心輕聲回話道,「夫人,您說,會不會是前段時間大夫人和三小姐去莊子上那回的事兒?」那個時侯宛儀郡主母女兩人說是要去避暑,可是一連帶去了六輛大車!說什麼習慣用自己常用的物件兒,所以都得帶着,這會想來,怕是帶的就是大房貴重物品了吧?
胡氏一拍桌子,「那母女兩人果真是可恨!」又恨她們,不知道偷偷帶走了容府多少的寶貝?心裏七上八下的,竟是整個人身上都多了層陰霾氣——可恨,又讓這對母女佔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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