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顏看向宛儀郡主,「娘,您和我說說陳府的事。」陳府是陳老爺子打小的家,雖然陳家如今只餘下陳老爺子的兩個哥哥,以及兩房的侄孫輩,兩方的關係也不怎麼好,不然的話陳老爺子前幾年那般的慘狀,陳家竟然沒有派一個人過去探看。
這在容顏看來,很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兒。
再怎麼樣,如今的陳府當家人是陳老爺子的嫡親大哥,派個人去看一下弟弟過的好不好,很難嗎?
但是他沒有。
對於這樣的一個家族,容顏沒有半點的好感。
所以,她之前從不曾問陳府一句。
今天之所以問起來,不過是覺得陳府有可能會威脅到她或是她身邊的親人生命罷了。
宛儀郡主略一沉吟後便點了點頭,「其實,他們讓你外公和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你外公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伯父病了,宮裏幾名御醫都說什麼大礙,但一副副的藥吃下去總不見好,老人家嘛,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
依着宛儀郡主的話,感情陳大老爺是病中虛弱,所以睹物思人了?
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容顏還是不肯信!
不過她也沒繼續再多說什麼,只是拋開這個話題,看向宛儀郡主,「那娘你們一路上回來或是去陳府的時侯,可曾遇到什麼特別的人或者是事兒?」那些人能打探的到陳老爺子和宛儀郡主的大概時辰,定是之前踩過點兒的,就是不知道這個踩點兒的,是派着專門跟蹤宛儀郡主等人的呢,還是,這人原本就是宛儀郡主或是陳老爺子身側的人?
內鬼?
會有這麼一個人嗎?
容顏揉了揉眉心,看向坐在一側低眉斂眼,實際上卻是把她所有話都記在心頭的沈博宇,「好了,我問完了,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阿宇?」
沈博宇抬頭看向宛儀郡主,聲音平靜,「郡主,您可有親眼看到陳老先生?」
這個陳老先生指的就是陳老駙馬的嫡親大哥,當今太子的侍讀侍講<="l">。
宛儀郡主聽罷沈博宇的話搖搖頭,「沒有,陳府的人說老爺子病重,又說什麼怕過了病氣兒給我和我爹爹,執意把我們當在了大伯父的屋門外。雖然後來我爹爹不知怎的就摸進了門內,可是他的情況你們也知道的,他根本就是一點都不懂。」
「這麼說來,郡主沒有親眼看到陳老大人?」
「沒有。」說到這會,宛儀郡主也不禁在心裏狐疑了起來,派來接人的丫頭婆子和護衛都再三的說,老爺子病重,想親眼瞧一下陳老爺子如今過的可好,可當她們趕到了陳府,竟然連大伯父的影子都沒看到,這哪裏是像讓她們去探病的感覺?
分明就是耍着人來玩兒呢。
宛儀郡主臉子一沉,「陳府實在是欺人太甚!」
「娘先別着惱,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且放放,目前最當先的是您和外公的安危。」那天晚上的那種事情,她可絕對不想再重複經歷一遍!所以,陳家的事情自然是要查的,但是,追查幕後真兇的事情也絕對是刻不容緩,她看着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的宛儀郡主,知道她這是受驚還沒有完全緩過來,便有些心疼,「娘,我讓人給您端安神湯,您喝了就去歇着吧。」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有女兒在呢,咱們會越來越好的。」
一定會的。
宛儀郡主點了點頭,看向沈博宇,「沈世子的救命之恩我就不多說了,大恩不言謝,這份情,本郡主放在心上就是。」
雖然這是自己的准女婿,但該說的謝謝還是要說的。
「郡主客氣,您和老爺子好好的,顏兒就好。」這話的意思就是明白着告訴宛儀郡主,我救你們,看的是容顏份上!
宛儀郡主笑了笑沒出聲——
容顏是她的女兒,她過的好,被自己未來的夫婿看重,她自然是開心的。
兩人從宛儀郡主的屋子裏走出來,沈博宇看着嫣然淺笑的容顏,腳步有些移不開,他張了張嘴,才想出聲呢,身後,奉命出來護送容顏的張嬤嬤輕輕一咳,「沈世子,天色不早,您還是回前院去歇着吧?」
「嗯,這就去。」
聽着沈博宇帶着幾分憋屈的話,容顏眼底笑意盈盈的看向沈博宇,「好了,你趕緊去歇着,明天早上不是還要回城嗎?」
「那,晚安?」
「晚安<="l">。」容顏擺擺手,直接趕人。
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看的沈博宇想把她拽過來使勁的蹂躪一番!
送走了沈博宇,容顏一個人坐在屋門外的滕編竹椅上待着,腦子裏明明覺得應該會想很多事情的,可偏偏的,她這會只覺得自己腦海里一片放空,空空如也。最後,還是白芷幾個擔心她,再三的哄着才把她給勸回了屋,躺在榻上她以為自己會沒睡意的,結果頭才沾了枕頭,沒一會就眼皮打架,而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翌日,陳老爺子一早就在院子裏鬧了起來,沈博宇哄都哄不住,直到容顏被吵醒,從榻上爬起來,臉都沒來得及洗呢,就被山茶和丁香拉出去當救火隊員了,不然的話,陳老爺子的百變花招,各種折騰人的法子,她們受不住啊,院子裏,正在拉着白芷要倒立的陳老爺子扁着臉,一臉全是委屈,「你怎麼這麼笨呀,連這個都不會,笨,笨笨笨!」連說三個笨字之後,陳老爺子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妝沒畫,臉沒洗,頭髮沒梳的容顏,他卻不管這些呀,啊的一聲,雙眼發光的跑過去,「顏丫頭。」
以前,老爺子記住的只有容顏一人。
但自打那一晚的遇襲,陳老爺子又能多認一個人——宛儀郡主。
這會他一早上的委屈都拋到了腦後,拉着容顏的手晃,「顏丫頭,她們是壞人。」
他扁着嘴,似個孩子般的告狀。
且告的是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一側白芷幾個早就習慣了這種情形,聽到陳老爺子的話眼皮不抬一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唯有容顏被陳老爺子晃的眼前直發暈,她一臉無奈的笑,伸手拽住陳老爺子的手,翻個白眼,「您別晃了,再晃真的就見不到我了。」扶着陳老爺子在一側的椅子上落坐,她看向白芷幾人,「她們怎麼欺負你了?」
「她們不讓我去房子裏找你,我都在這裏等了好久。」
「她們也不陪我玩兒。」
「壞人。」
好吧,陳老爺子的壞人就定義為攔着不讓他見容顏,不陪他玩的人。
容顏失笑,「她們是為你好。而且,我不是和您說過麼,我沒起床的時侯,您是不能直接闖進屋子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麻煩。」陳老爺子一搖頭,拉着容顏就要向院外走,卻被容顏給攔下,「外公,我現在不能出去。」
「為什麼?難道你也不想和我玩兒?」
容顏,「……」用力的壓了下自己的眉心,她控制自己的音量,「外公,我得梳洗,就是洗臉!」
「那你趕緊去,快點快點——」
「快點也不成啊,還得吃早飯呢。」容顏笑着看向一側的馬嬤嬤,「你帶老爺子去小花廳侯着吧,早飯我這就讓人去擺。」她的話音兒還沒落呢,陳老爺子已經樂的拍起了手,「吃飯啊,好好好,顏丫頭,有我最愛吃的肉丸嗎?有蝦餃嗎?有三喜丸子嗎?有……」
「外公,您不怕吃撐了<="l">。」
容顏對着馬嬤嬤使了個眼色,看着她低聲哄着陳老爺子向一側的小花廳走去,笑了笑也抬腳向室內走去。
洗臉,漱口,換了身家常的衣裳,隨意挽了個低鬢,她出現在小花廳。
陳老爺子對着她招手,「快過來快過來,顏丫頭,坐外公這裏。」
「外公,娘親早。」
宛儀郡主的臉色仍是有些不好,她的面前擺着清淡的小粥,這是李嬤嬤親自給她煮的,她看到容顏過來,眼底佈滿了寵溺和溫柔,待得容顏坐下,她笑着看過去,「阿宇走了?」
「對呀對呀,阿宇,阿宇呢?」陳老爺子左右晃着腦袋在找人。
容顏眼皮不抬一下,「天還沒亮就走了呢。」都沒和她親自告辭,下次再來看她理他!
莊子上的生活極是隨意,散漫,但因為有着那晚上遇襲的事情,容顏總覺得今年莊子裏的這份在平靜生活中摻雜了些什麼,讓她哪怕是陪着陳老爺子在院子裏玩鬧呢,那歡笑聲中也總是帶了兩分的心不在焉!這種日子直到三天後,是容顏和成王約好去成王府取銀票的日子,她想了想,直接派了龍十走這一趟。
即有身手,又有靈活的頭腦,這個人,值得重用!
龍十是用過早飯過去的,中午回來的。
隨着他一塊回來的,除了三萬兩全國通兌的銀票,竟然還有成王府的世子,看到十六歲的少年站在自己面板了臉,努力保持着鎮定,肅然的表情,容顏不禁有些想笑!她眼底笑意一閃而過,朝着身側的白芷使了個眼色,「去給成王世子倒茶。」
白芷福了福身,雙手捧了茶,「世子您請。」
「多謝。」少年的聲音還有些處在變聲兒期,一開口那兩分的稚嫩是怎麼都掩不去的,他自己不禁就窘了下,緊繃着的臉都抽了一下,他抬頭對上容顏清澈似琉璃一般通透的眸子,恨不得拔腳就跑!可下一刻,他想到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少年深吸了口氣,對着容顏拱了拱手,「縣主,我是奉家母之命前來給縣主道歉的。」
「你娘讓你來道歉,給我?」容顏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成王妃這是演的哪一出?
成王世子對着容顏一臉的凝重,「關於腰牌的事情,我娘已經查了出來,是府中一名護衛和某些人交往過密,意外遺失……」他說到這裏,想起自己和娘親之前查出來的事情真相,不禁臉皮有些發燒,可他硬生生忽略那份感覺,為了成王府,為了她們母子,兄妹,他都不能把事情真相說出來,「縣主,這是我們府上給您的三萬兩,我娘說,皇上面前的事兒她都知道了,王府不會借您這些銀子,三年內定會還清的。」
成王妃麼?
容顏勾了下嘴角,眼底湧起一抹的好奇,這個成王妃,是真的這般利落爽快,還是故意?
不過不管哪一種,如今這局面對她卻是有益處的。
她笑了笑,看向成王世子,「許世子請坐,這是我親自泡的花茶,嘗嘗看?」
「多謝縣主。」許瀾一臉的老成,明明十幾歲的孩子,卻偏偏裝成一副穩重成熟的樣子,看的容顏想笑,勾了勾嘴角,她看向許瀾,「沈世子,你父親他,還好吧?」
「……嗯,還好……」許瀾頓了一下,對着容顏點了點頭<="l">。
容顏笑咪咪的望着他,「真的很好?」
「……真的,好。」
雖然許瀾不理解自家娘親為什麼讓她這樣回答容顏——臨來的時侯,成王妃對着成王世子是交待了又交待,最後,還特別告訴他,要是容顏問起你父親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用說,就一個字兒,好。可是在許瀾眼裏,自己的父親哪裏有好?
這幾天府中御醫可是來了走,走了來,就沒個停的時侯!
容顏笑的意味深長,對着許瀾點點頭,「好就好。」怎麼可能好呢,她自己下的手,那幾針紮下去,成王不在床上躺幾個月,她就把自己的姓給倒過來寫!不過,許瀾沒有向她求助,倒是讓她有些許的意外,她挑了下眉,笑盈盈的看了眼許瀾,「這莊子風景不錯,若是世子不急着回去,我讓人帶你出去轉轉?」
許瀾眼底一亮,他正想點頭,突然對着容顏開口道,「無雙縣主,沈大哥經常來這裏嗎?」
「沈大哥?」嗯,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是指的沈博宇,她笑了笑,「他早上才走的,最近這幾天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許瀾眼底的光芒一下子就黯了下去。
原來,沈大哥不在……
容顏自是沒發現他的心思,只是轉頭交待人把他帶下去,若是有必要,留午飯。
不過這些事情自是不用她去操心的。
坐在涼亭上看了會賬冊,處理了些酒樓,藥鋪以及容府里的瑣事,容顏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起身站到一株葡萄架上,才想着轉身問問許瀾的情況,就聽到樂哥兒哇哇的大哭,容顏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打斷,她抬腳朝着哭聲的方向走過來,「怎麼回事,樂哥兒哭什麼呢?」
「三小姐,之前還好好的呢,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就哭鬧了起來——」
奶嬤嬤的懷裏,樂哥兒哭的小臉通紅,巴掌大的小臉上儘是淚花兒,看到容顏過來,小傢伙邊哭邊朝她伸手夠着要抱,哭的小鼻子尖兒都通紅,看的容顏心疼極了,她接過小傢伙抱在懷裏,輕輕的晃着哄着,只是樂哥兒卻是越哭越厲害,到最後竟然是哭着在容顏的懷裏暈睡了過去,小臉兒上猶帶着淚痕,容顏拿了帕子給他擦乾淨,小傢伙似是被驚到,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看着樂哥兒在自己的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不禁就是心頭一跳。
這孩子平日裏不是這樣的呀?
身側,山茶也有些嘀咕,「小姐,不會是哥兒身子不舒服,生病了吧?」不然的話,怎麼平日裏看到自家小姐或是夫人總是樂呵呵的小傢伙,怎麼今個兒就哭個不停了起來?還是說,哥兒餓了?山茶是個想到做到的,她扭頭看向旁邊縮手縮腳的肖嬤嬤,瞪大眼望過去,「是不是你偷懶,沒把哥兒給餵飽?」哥兒餓了肚子,所以才哭的這般慘?
「不是不是,山茶姑娘,真的不是奴婢的事兒,奴婢,奴婢才餵了哥兒好幾回的——」
山茶看着一臉緊張的肖嬤嬤,擰了下眉毛,「當真?」
「真,真的——」
容顏來回走動着把樂哥兒哄睡,才想着把她交給白芷抱下去,誰知她的手臂才一動呢,小傢伙好像知道自己要被抱下去似的,小嘴一扁,哇的一聲再次哭了起來,容顏只好對着半伸了手一臉詢問的白芷搖搖頭,自己則再次認命的走動起來,好不容易把小傢伙再次哄睡了,她也不敢交給白芷了,只着人搬了軟靠過來,她半歪在那裏,身上搭了薄薄的錦毯,小心的挪了下手臂讓樂哥兒睡的舒服,自己則半靠在大迎枕上搖頭失笑了起來——
自己前後兩輩子都沒當過娘呢,這小子卻……
也罷,就當拿他練手了<="r">。
伸手戳了戳樂哥兒的小臉蛋,小傢伙嘖了兩下嘴巴,哼唧兩聲又睡了過去,又過了一會兒,直到樂哥兒徹底的睡熟,容顏才小心冀冀的起身,身旁白芷幾個要接,卻被她搖頭制止,「不用,我自己來。」免得這一倒手,小傢伙又被驚醒。
好在,樂哥兒也的確是睡熟了,直到容顏把他放在榻上都沒有再動一下。
蓋好薄被,着了玉竹在側守着,容顏臉色已經板了起來。
她走出屋子,看向正在一側手腳有些無措的肖嬤嬤,深吸了口氣,「你剛才說,幫着樂哥兒餵了好幾頓,那麼我來問你,你都什麼時侯給樂哥兒餵的?」咪了下眼,看着臉上寫滿驚懼的肖奶嬤嬤,容顏皺了下眉,暗自在心裏搖搖頭,這個奶嬤嬤,還是得換啊。
不是她挑剔。
在樂哥兒三四歲前,奶嬤嬤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影響很大。
因為宛儀郡主,她對樂哥兒的期望不大,但最起碼的,得是一個光明磊落,行為舉止落落大方的人。
要是讓眼前這個縮手縮腳的奶娘幾年待在樂哥兒身側,能長好才怪。
以前那個倒是好,可就是太好了,容顏更不放心她待在樂哥兒身側——樂哥兒本來和宛儀郡主就不是親生母子,若是再有一個感情深厚,在他心裏佔着特殊感情的奶嬤嬤,這日後,母子兩人的日子哪裏還能有好?容顏看着眼前抖着唇說不出話來的奶嬤嬤,心裏想着一會回頭得好好的捏樂哥兒兩下小臉做為報酬不可。
看看她這當姐的,這操的是當娘的心!
樂哥兒哪是她弟弟呀,簡直就是她兒子好不好?
她端起手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壓下心頭的焦躁,「你慢慢說,別急,我也不是想要做什麼,就是隨口問問。」順便,想從奶嬤嬤的話里確定一下她對於剛才樂哥兒大哭不止的猜測罷了,她忍着要讓人把這肖嬤嬤拉下去的衝動,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你是怎麼做的只管和我說一遍就好,別緊張,慢慢來,現在告訴我,你今個兒第一次餵奶是什麼時侯,最後一次又是什麼時辰,這中間又多了多少回?你只管把這幾個問題想清楚回了我就好。」
「回,回小姐的話,奴婢是早上起來餵了小公子一回,最近這次是三刻鐘過後,這中間,這中間……」她顫了下聲兒,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平靜些,「奴婢是,是半個時辰餵一次的啊,奴婢真的沒做什麼,小公子他就是哭鬧了些,孩子都愛哭的呀,小姐,奴婢真沒害小公子——」她好不容易找到這樣輕鬆,體面的一份活計兒,怎麼可能會自己砸了自己的飯碗呢。
容顏看着她眼神微閃,「你自打過來莊子後都是半個時辰一餵嗎?」
據她所知,當初她聽到樂哥兒身側的人回話,是一個時辰左右餵上一回的<="r">。
可肖嬤嬤卻說半個時辰……
「不是,不是,奴婢前段時間也是一個時辰餵一回,可是,可是那兩天晚上哥兒老是哭鬧不止,奴婢,奴婢聽到有人說以前丘家大姐就會在哥兒哭的時侯餵他一次,又說哥兒如今大了,哪還能一個時辰餵一次,隔的時間太長,所以奴婢就,就……」
「所以,你就在聽到這些話,看到哥兒哭鬧不止時自作主張,給他半個時辰餵一回?」
「奴婢,奴婢該死,小姐恕罪。只是,只是哥兒前幾天真的不哭了啊,可不知道今個兒為何卻——」
「蠢東西,那是因為你前幾天多餵的他沒有消化下去,全部堆積到現在,如今他是腸胃堵塞,消化不良了!」也幸好是她發現的早,若是再晚兩天,樂哥兒哪怕是能治好,身子也得被好好的折騰上一回,想到這裏,她咪了咪眼,看向肖奶嬤嬤,「說話的人是哪兩個,你可還記得她們?」
肖奶嬤嬤搖搖頭,一臉的惶然,「奴婢,奴婢不記得,小姐您問她們做什麼?」
不記得,就敢自作主張……
她對於這個奶嬤嬤突然是一點想留的心思都沒了,之前還想着讓她好歹做滿這半年,現在看來,容顏呵呵笑了兩下,知道自己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只對着肖嬤嬤擺擺手,「你下去吧,樂哥兒那裏一個時辰餵一次,這幾天我會讓李嬤嬤和你一起照顧哥兒。」
「啊,小姐,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的事情嚴重去了,不過,她現在懶得和一個即將要被辭退的人多說,只擺了擺手,示意肖奶嬤嬤退下。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就寂靜了下來。
剛才容顏和肖嬤嬤對話時白芷幾女都在一側聽着的,這會看着肖奶嬤嬤退下去,山茶頭一個忍不住,一臉氣憤的開了口,「小姐,難道是這個奶嬤嬤有問題嗎?」是她對樂哥兒做了不好的事情?竟然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她一定要讓她好看!
山茶磨拳擦掌,一臉的躍躍欲式。
旁邊白芷卻是聽出了些不對的地兒,橫了眼山茶,自己卻一臉憂色的看向容顏,「小姐,您剛才那話,可是懷疑有人利用肖嬤嬤要對哥兒做手腳嗎?」
容顏吃的一聲冷笑,「何止是要做,簡直就已經做了。」
「啊,怎麼會……」白芷先是怔了下,繼爾反應過來,一臉的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已經做了嗎?她想到這裏,心頭霍然一驚,臉色有些難看的望向容顏,「小姐,這個奶嬤嬤不能再留了。」要是還讓她留在樂哥兒身邊兒,隨隨便便聽了別人兩句話就擅自作主,就這性子,以後不知道要闖出什麼大禍來,她做什麼事情自是沒人理,但若是傷了樂哥兒……
就比如今個兒這事,若是人家故意說點別的,是不是她也想着去做?
她是自認為是對着樂哥兒好的。
孰不知就是她這份自以為是的好心,說不得到最後會害苦了樂哥兒<="l">!
容顏也點點頭,「這事我心裏有了主意,我會讓人多注意着她的。」這兩天還得讓她留在這裏,雖然樂哥兒如今多少能吃些輔食,但這小子食量大,吃的多,而且吃奶對身子也有好處,不過她會加緊再尋個奶嬤嬤就是,就是這讓肖嬤嬤聽到話的兩個人有些難辦,肖嬤嬤說聽着有一個是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可她是在莊子裏聽到的,又不是她的院子……
這莊子裏的年輕女孩子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
而且,這會的容顏心裏也有了一個篤定的認知,那就是哪怕自己翻遍這整個莊子,也找不到這兩個人的。
她眸光想了想,扭頭向白芷,「我會讓李嬤嬤這幾天親自照顧樂哥兒,倒是你,多留心着點那邊的情況。」
「小姐放心吧,奴婢曉得。」
山茶在一側聽的暈頭轉向的,明明是那個肖嬤嬤害的哥兒,為什麼不讓她去把那丫的打一頓?
不過白芷和小姐都不肯讓她去,她不去就是。
坐在屋子裏,容顏雙手在椅子扶手上輕輕的敲打着,眼底一抹幽芒閃過。
會是她嗎?
之前樂哥兒一直是待在她身邊的,可這次來莊子上,自己突然讓肖嬤嬤跟着來照顧樂哥兒。
而且,她幾次三番的求自已,要跟了過來,卻都被容顏給拒了。
如今這般,是她想要用這種法子把肖嬤嬤趕走?
容顏搖了搖頭,有些不能確定自己的想法——
畢竟,丘嬤嬤身為媚姨娘的親妹妹,她能喬裝打扮在樂哥兒身邊當奶嬤嬤,更多的是為着姐妹情份,還有對樂哥兒是自己姐姐唯一留在世上的骨肉血親的感情,容顏這段時間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丘奶嬤嬤是對樂哥兒太好!好的她不得不又另外招了肖嬤嬤進來,如今這般樣子,若當真是丘嬤嬤的手筆,她怎麼捨得讓樂哥兒的身子受到傷害?
還有,丘嬤嬤雖然之前來過莊子上,但她竟然在莊子上收買了人手?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容顏隨即就搖了頭。
肯定不是莊子上的人。
這兩個人絕對是她們母女從城中帶出來的,只是,會是誰呢?
容顏想了一會沒什麼頭緒,便把這事兒給暫時拋開,她起身走到了院外,站了一下,抬腳向着樂哥兒所待的屋子走過去,只是才走了兩步又轉了方向,這次是去的臨時搭出來的小書房,容顏直接提筆,龍飛鳳舞的寫下一行字,吹乾墨跡遞給丁香,「你親自去城中按着這個方子抓藥,我讓龍十派個人和你回去。」
丁香不怎麼愛說話,聽到這話也只是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會早去早回的。」
其實莊子裏還有一些藥材的,但容顏身邊沒有了開胃的山楂丸,她所制出來的山楂丸是經過再次改良,老幼皆宜,樂哥兒還小,身子骨還沒長好,五肺六腑更是受不得半絲的損傷,她發現吃的不對的情形所幸還及時,山楂丸配着她剛才開的藥方子互換着吃,估計也就是個二三天的工夫就能緩過來了<="r">。
看着丁香走罷,知道樂哥兒還沒有醒,容顏便扭頭去找了李嬤嬤。
當聽到容顏要她幫着奶嬤嬤一塊去照顧樂哥兒時,李嬤嬤很是詫異,「好端端的怎的要老奴過去了,可是那奶嬤嬤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嗎?」不愧是人老成精,不過是聽了容顏短短的一兩句話,李嬤嬤瞬間就猜到了事實真相,而且她一下子也變了臉色,「哥兒怎麼樣,沒什麼事兒吧?」
「嬤嬤你別急,樂哥兒沒事兒,只是有些吃的多,撐到了。」容顏也不想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無端端的惹李嬤嬤等人不安心,這些事情有她一個人處理就好了,她看着眉頭緊皺的李嬤嬤,笑着搖搖頭,「您看看,這種情況下我哪裏敢讓她一個人看着樂哥兒?這不是想着您是我娘身邊的老人,又是打小照顧着我過來的,所以才想着請您老人家過去幫着照看幾天嘛。」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哪怕是李嬤嬤,她也是個俗人,也是喜歡被人奉承,說好話的,聽了容顏的這一席話,眉開眼笑,「小姐您這話說的可是對極了,若是論別的,老奴自是不敢多說什麼的,可這照顧孩子呀,老奴可是咱們院子裏的頭一份兒。」說到這裏,她看着容顏,眼前浮起一張粉雕玉砌般的小玉娃娃,嬌嬌軟軟的一團,抱着她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喚着她嬤嬤……
那是她記憶里小時侯的容顏!
容顏看着她眼神恍惚,暗自挑了下眉,不過沒出聲打擾。
李嬤嬤很快回過神,看着容顏不禁笑起來,「老了呢,竟然想起你小時侯的事情,你那個時侯呀,可真真是嬌嬌嫩嫩,玉娃娃一般的小人兒,整日裏扯着嬤嬤的衣角兒,嬤嬤長嬤嬤短的喚着,呵呵,你不知道那會張嬤嬤有多麼的羨慕老奴能貼身照顧小姐您呢。」說到這裏,她極是得意的一笑,眼裏儘是倨傲,「不過她羨慕也沒用呀,當初這照顧小姐的人,可是小姐您親自挑了老奴的。」
「是麼,當真是我自己挑的嗎?」說到這具身體本尊小時侯的事情,容顏雖有大概的印象,但這會聽李嬤嬤難得提起來,她也不禁多了兩分的興趣,「嬤嬤您可以為我不知道就哄我啊,我那會才多大呢,怎麼可能會選人?」她那會還是奶娃娃呢,知道個屁呀。
「老奴哪裏敢哄您,是您自己抱着老奴的脖子不放手,您還尿了老奴一身呢。」
「……」容顏有些乾笑,自己在心裏默念,那不是我,不是我!
當晚宛儀郡主自是知道李嬤嬤過去照顧樂哥兒的事兒,因為她這兩天就在屋子裏養病,不知道外頭的事兒,倒也沒多想,只是有些奇怪的看向陪着她用晚飯的容顏,「好端端的怎麼讓李嬤嬤過去照顧樂哥兒了?是那個奶嬤嬤不好嗎?」
「嗯,奶嬤嬤家裏突然發生了點事兒,準備這兩天就走,我已經派人去另外尋了。」
容顏的話讓宛儀郡主怔了下,「怎麼不是把丘嬤嬤接過來?」說罷這話,宛儀郡主慢半拍的皺了眉,「丘嬤嬤做錯了什麼事情,讓你不想讓她和樂哥兒接觸?」她之前是沒往這方面想,因為她說過容顏在府里不管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做主,對於另外給樂哥兒請個奶嬤嬤的事情她也不過是聽李嬤嬤說了一句,事後便直接拋到了腦後。
她的親娘是大長公主,出生便被皇上封為郡主。
出身富而尊貴。
兩個奶嬤嬤在她眼裏真的不算什麼<="r">。
只是這會,宛儀郡主一聽容顏說的話,心裏總算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起來,把手裏的茶盅放到一側的小几下,宛儀郡主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的看向容顏,「顏兒,你和娘說實話,這個丘嬤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她說要好好的查查丘嬤嬤,顏兒說不用,她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現在,難道是丘嬤嬤當真有問題?
「娘,丘嬤嬤沒什麼事,她的出身很清白,這一點您放心。」
「即是這樣?」那做什麼不把丘嬤嬤接過來,反而再去另外找奶嬤嬤?
宛儀郡主滿臉的疑惑,容顏心裏苦笑了下——這人啊,果然是不能說謊話,說了一個謊話,就得用無數個謊話來圓,最後,謊話越來越多,滾雪球一樣,把說謊話的這個人給淹沒,壓垮,容顏在心裏果斷決定,以後堅決不能再說什麼假話了,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成!不過現在,丘嬤嬤的身份她暫時還是不想和宛儀郡主說,只尋了理由苦笑道,「娘,丘嬤嬤對樂哥兒很好。」
「那不好嗎?」難道說,她要對樂哥兒不好才對?
知道宛儀郡主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容顏索性直接開口道,「娘,您想想,她只是一個奶嬤嬤,是要和樂哥兒整日在一起,朝夕相處的,且不提樂哥兒如今在開始認人,就說明年,他在慢慢接受,認清這個世界,屆時,一個奶嬤嬤比您和他的感情還要好,您說,日積月累,會是怎麼樣一個情形?」這個兒子可不就白養了麼?
這一點卻是宛儀郡主所不曾想過的。
她被容顏的說的直接怔住,半響,她勉強一笑,「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不過從她那語氣裏頭的遲疑,容顏自是能聽的出來宛儀郡主的動搖,她抿了抿唇,突然看向宛儀郡主道,「娘,您知不知道女兒為何突然有這個念頭的?」
對呀,顏兒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這般想法?
宛儀郡主腦子一轉,直怔怔的看向容顏,「難道說,你發現了丘嬤嬤做了什麼?」
容顏點點頭,面色凝重的開口道,「有一次我去樂哥兒屋子裏,她正抱着樂哥兒一邊笑一邊看,那眼神,如同看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這樣也不代表什麼呀?」宛儀郡主皺了下眉,雖然她無條件相信女兒,容顏哪怕直接把那個嬤嬤給辭了也沒什麼,但這種什麼母親看親生兒子的眼神什麼的,顏兒還是個孩子呢,她哪裏知道這些呀,會不會是這丫頭意會錯了丘嬤嬤的做法?她這裏想着,容顏已經搖了搖頭,「娘,女兒一開始還沒多想的,是她後來說的一句話讓女兒覺得再多請兩個嬤嬤的。」
「她說了什麼?」直覺的,宛儀郡主認為這句話才是個關鍵。
容顏看了眼宛儀郡主,一字字的道,「她說,她一定要好好的疼樂哥兒,等到樂哥兒長大,看着樂哥兒娶親生子,讓樂哥兒待她如母,她的一輩子就指望樂哥了……」
「混賬東西,你該直接把她亂棍打出去的。」宛儀郡主難得的黑了臉,杏眼圓睜,一臉的怒意。
------題外話------
ps:媚姨娘是樂哥兒的生母,難產而亡。丘嬤嬤是給樂哥兒請來的奶嬤嬤,但其實真正的身份是媚姨娘的親生妹妹,失散,才相識就死別,化名丘嬤嬤給樂哥兒當奶娘。中間另有故事,暫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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