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和他哥哥是兩個月後再次出現在容顏身側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
容顏給第五長儀的話說的是,好好治,務必不能留下後遺症之類,第五長儀自然是使出全身的功夫來給二狗子的哥哥治傷,同時也把他體內遺留下的內傷給調理了一番,又在從龍十六等人嘴裏知道這兩兄弟也是可憐的,而且如今容顏有意重用他們之後,他便直接私自作主,在這兩月內給兄弟兩人用藥膳好生的調養了一番。
當然,對於二狗子經常把吃的東西留下一半,送回家的情況,他也因睜隻眼閉隻眼的。
不過這倒不是第五長儀有眼放水,而是容顏之前有交待,要是二狗子想給家裏行些方便,有由着他。
兩個月的時間不算長,但也絕對不算短。
二狗子的爺爺奶奶身子都得到了不錯的看護,就是連那個婆婆都能下地走上兩步路了,再加上二狗子在醫館自己小心打探,連蒙帶猜的那些個想法,二狗子一咬牙,在自己的大哥腿好之後,直接就讓人帶着他們求到了容顏的跟前。
原來,主子竟然是侯府的小姐啊。
哪怕安樂侯府是公認的破落戶侯府,是最次級的那種勛貴之家。
甚至連一些有實權的四五品的府邸都不如,但是,二狗子兩兄弟心裏不知道這些呀,只覺得自家主子的家世好。
容顏是在用過午飯後,咪了會覺,申時末左右在書房見到的二狗子兩人。
她笑着看向躬身行禮的兩兄弟,眼神落在老大身上,「你的腿可好利落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完全好了,大夫說,和以前一樣的呢。」二狗子的大哥一臉的憨厚相,笑容里充滿了感激,開心,「主子您救了我們全家,還治好了我的腿,我們,我們兄弟日後這條命都是主子您的。若是有違誓,天打雷轟。」
容顏由着他發完誓,轉頭看向他旁邊的二狗子,「你呢,可想好了?」
她雖是想要用人,也覺得這對兄弟若是好生雕琢,可堪重用。
但她身邊卻是不留異心之人!
若是二狗子不樂意,她就當是日行一善也罷,誰知容顏這裏想法才轉開,就看到二狗子撲通跪了下去,「奴才見過主子,奴才和奴才哥哥的這條命日後就是主子您的,請主子給奴才和奴才的哥哥賜名。」二狗子懂一些大戶人家的規矩,新買的奴才丫頭進了府,跟在新主子身邊,多數就會重新換個名字,以示日後的生活和之前沒了關係,從今以後,只有新主子一人。
容顏卻是笑起來,「我這裏沒那麼多的規矩,你們兩個的大名是什麼?」
換不換名字的她真心不在意。
「回主子的話,奴才沒有大名。」
「……」容顏眨眨眼,一臉好奇的看向出聲的老大,「你們沒有大名,那他叫二狗子,難道你叫大狗子?」
「是呀,我們一直就是這麼叫的。」
容顏這次是真的沒話可說了,抽了抽嘴角,她直接道,「你們兩個姓什麼?」
本來還想着不用另外想名字的,結果……
這大狗子二狗子,無語。
「回主子話,奴才姓肖——」
「那你就叫肖成,」容顏說的是老大,說罷這話,她一指二狗子,「你是弟弟,就叫肖器。」
成器……
容顏有點心虛,她也是剛好想到這麼一個詞兒,眼前又是哥兒兩,這名字,可以吧?
肖成肖器兩人卻是很痛快的點頭,「多謝主子賜名。」
如是,容顏的身側多了兩個叫肖成,肖器的人。
無數年以後,當肖成,肖器兩人皆是成為威風凜凜,獨擋一面的人雄時,兩兄弟最樂意和人提的就是年輕時侯的事,在他們的心裏,容顏不僅是他們的主子,更是他們的再生父母,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沒有容顏,就沒有後來他們的輝煌,風光的大半生!
不過在這個時侯,容顏自是不知道以後的事情,只招手喚來龍十一,「帶他們下去訓練。」
「是,小姐。」
肖成肖器被帶走,臨去前,容顏看着欲言又止的兩人笑着安慰他們,「你們的家人放心吧,我會安排他們住到莊子上去的。那是鐵莊子,雖然看着生活清苦,但一日三餐能填飽肚子,還可以養些雞鴨,種些清菜什麼的,不會愧了幾位老人家的。」
「多謝主子。」
至此,兩人是再沒有了半分的心思,腳步輕鬆的隨着龍十一走了出去。
這一去,就是三年。
容顏並沒有過問龍十一他們怎麼訓練人,她把訓練人手的事情交給了龍十他們,過程她不問,她要的是結果。
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而再一次波瀾起來,讓容府眾人萬萬沒想到的率先跳出頭來的竟然是容錦昊。
一場大病過後,他竟然發瘋了般的對着容二老爺叫罵,踢打,最後發展到兩兄弟在容府大打出手,容二老爺被打的鼻青臉腫,氣的指着容錦昊破口而罵,而容錦昊則冷笑着高喊,要去開祠堂,把容二老爺這個想要弒兄弒母的混賬東西給除族!
這場官司一鬧就是半年多。
容顏自是樂得在一側看熱鬧,狗咬狗唄,這樣鬧騰着,看容二老爺還有沒有心思再想着算計她?
其實容錦昊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過是讓人換了他點的香料罷了。
事後又讓大夫有意無意的提醒了他兩句,特意讓龍十把線索往二房稍稍引導了下……
然後,她還在想着容錦昊會不會上勾之類的。
沒想到效果出其意料的好!
其實,容顏也是多想了,容錦昊之所以和容二老爺鬧起來,也不見得就是真有多看重他對自己的香料下手,算計他,最主要的是,這兩年來的容錦昊太tmd的憋屈了啊,看看他一個堂堂侯爺過的是什麼日子?被自己的女兒徹底的拿捏!
想想這事他就憋的一口血上不來下不去的。
整個院子裏的下人被他打罵的都麻木了,就是紅彤的日子也是愈發難過。
容錦昊的心火卻是半點都得不到解脫。
他心裏最恨的是容顏!
可對於容府別的人,他也不見得有多少的情份,再說,以前容二老爺陷害他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這不一發現香料被人調包的事兒,再經過大夫求證,容錦昊當場就怒了,不管怎樣,他表面上還是這府里的侯爺吧,是一府之主吧,他還是容二老爺的親大哥吧,他竟然敢這麼的害他……容錦昊這一口氣不衝着他發泄才怪呢。
再加上他小心冀冀的試探了兩回,發現的結果讓他心喜若狂——
容顏對於他找二房的麻煩,是樂見其成的。
不然的話,肯定會提前攔下她的。
可她如今不但不攔,還給自己暗中提供方便呢。
就這麼着,容錦昊和容二老爺親兄弟兩人徹底的掐了起來,而且是一掐恆久遠,頗有徹底永流傳的架式,基於容府亂成了一鍋粥,容顏母女索性直接搬去了莊子上,和她們同去的還有容晴,走的時侯容晴倒是想帶着呂姨娘的,但卻被呂姨娘給拒了。
她臉色平靜的送走了容顏等人的馬車,回頭繼續縮在自己的屋子裏做針線。
想着女兒臨行前失望的眼神,她搖搖頭,終究是個孩子呢。
她是四房的姨娘,四房老爺夫人可都還在呢。
她這個姨娘跟着大夫人去莊子上像什麼話?
身側小丫頭乖巧的捧了茶,「姨娘您放心吧,九小姐不會有事的。」
「我沒有擔心她。」三小姐心善,那是一個你對她好,她就會還你真心的人,大夫人這兩年雖然手段嚴厲了些,但內子裏仍舊是那個溫柔似水的人,自己的小九跟着她們,她放心的很,而且,她私心裏也是想着容晴和大房走動的近些,這樣,等到將來的親事上,若是四夫人做的太過,看在這麼些年的姐妹情份上,三小姐說不得就會插手過問。
抬頭看了看外頭的日頭,呂姨娘輕輕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大夫人她們在莊子上過的如何。」
莊子上被呂姨娘掂記的容顏幾人正在河邊釣魚捉蝦呢,蝦沒幾條,魚倒是抓上來不少,容晴樂的拍着手跳腳,「回頭讓廚房把這些魚炸了,煎的脆黃脆黃的,可香了。」想到吃的,容晴就覺得肚子咕嚕嚕直叫喚,她忍不住一臉可憐兮兮的看向不遠處正在和莊頭說話的容顏,一步步的挪過去,「三姐姐,三姐姐……」
「嗯,怎麼了?」
「你忙完了嗎?咱們出來的時間不短,我猜伯母肯定在找我們了呢。」
容顏看着她的表情,挑挑眉,「是我娘找咱們,還是你看到這些魚,嘴饞了?」
「……」要不說,有個感情好的姐姐有時侯也忒討厭了啊。
中午飯就是廚娘煎炸的小魚,金黃金黃的一大盤擺上桌。
容晴一個人吃了大半兒。
宛儀郡主看着就笑,「小九是個有福氣的呢。」她話罷,看到兩女都在朝着她看過來,她抿了抿唇,笑意溫婉,「能吃就是福呀,這可是我娘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呢,可惜,我打小就不怎麼愛吃飯,我娘當時還老是在背後拿了這事兒嘀咕呢,嬤嬤們還勸她,沒想到如今卻……」她頓了下,眼底的悵然一閃,卻是抬頭對着容顏笑了起來,「不過娘親的擔心還是不全對的,最起碼,我現在很好啊。」
她有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兒。
怎麼會不是有福的呢?
幾個人在這裏說話,氣氛就有些沉重,一側的陳老爺子不樂意了,他一拍桌子,「顏丫頭,食不言。」
「……」
應該是老爺子覺得幾個人說話,疏忽了他。
所以他一時生氣了呢。
不過對於自家親爹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時不時的碰出這麼一兩個適宜的詞兒,宛儀郡主也早就習慣了,她抿唇朝着眉眼明媚的容顏笑笑,「吃飯,不然的話你外公一會肯定和我急。」現在的陳老爺子那就是一老小孩兒,高高興興,開心的時侯什麼話都好說,可若是稍一不如他的意,那就是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上次宛儀郡主不小心碰到了他拿給容顏的一枚鳥蛋,其實也並沒有碰壞,就是在桌子上滾了出去,被一側的山茶給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可以說是有驚無險,但陳老爺子不知怎麼的當場就發飆,他如今腦子不好用,那是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當然,說訓人也是張嘴就來,也顧不得李嬤嬤等奴婢下人都在,對着宛儀郡主就訓了起來。
到最後說的宛儀郡主那是想哭兒都找不到地兒!
還是聞訊趕過來的容顏解的圍。
這叫宛儀郡主很是碎碎念,傷心了一段時間——親爹不記得自己,但是,卻記得容押是他的外孫女!
不過總體在莊子裏的日子還是很快樂,輕鬆的。
因為如今容府的情況,宛儀郡主就是想要鬆手都不成,更何況,只要暫時沒有分家,哪怕是為了女兒,她也要把這個管家的權力暫時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裏,為了這事兒,她哪怕是到了莊子上也不能完全的安心,便着了管家每兩日把府中的事情報過來,又留下了張嬤嬤和幾個信得過的丫頭在府里守了,也等於是她安在府中的的耳目了。
她們是六月底來的莊子。
而等到七月中的時侯,宛儀郡主和容顏得到了消息,皇上下旨,申飭了容錦昊兄弟兩人!
當然,是給容顏這個侄媳婦留了面子的。
旨意並沒有明發,只是讓小太監把容錦昊兄弟兩人叫進宮,跪在御書房門外聽太監訓了一頓,最後也不管兩人服沒服氣,反正皇上是金口一開,以着兄不友,弟不恭,不顧禮儀,有傷風化等幾項罪名,直接着了人把兩人拉到宮門外打了二十大板。
是每人打了二十大板的。
事後,兩兄弟是被各自的貼身小廝抬了軟轎送回府的。
回到府中的時侯,容二老爺已經是只餘下半條命,出氣多喘氣少的那種。
還好請的大夫及時,胡氏雖然恨第五長儀和容顏有牽扯,但卻不得不承認,神醫樓的藥是極好的,當晚容二老爺發燒,胡氏直接就派人花重金去請了第五長儀,至於第五長儀為什麼要去幫着和容顏過不去的人?用第五長儀的話來言,他們東家討厭二房是不假,介理,東家可沒說討厭二房的銀子啊。
看診,拿藥,順便推銷了自己醫館裏的藥丸子。
不過是一晚上,第五長儀淨賺了五百兩。
這要是讓胡氏知道,絕對會嘔死。
整個容府亂成了一套,容顏等人躲出去看熱鬧,容錦昊兄弟被皇上申斥,挨打,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頓時飛遍整個皇城,也飛進孫府後院,一個極是偏僻的獨門小院,院不大,擺設雖然簡陋,但也還能入眼,而此刻,院中假山旁,兩名小丫頭正在竊竊私語,「要依着我說,咱們這位少夫人也忒是倒霉了吧,看看這娘家,都亂成了什麼樣兒啊。」
「可不是呢,我可是聽說了,以前少夫人被休過一回呢。」
「真的啊,那被休的女人怎麼還能回來?」
「誰知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事兒是真的,不然的話,為什麼整個府里都對她客氣而疏忽的很?而且,你看看這院子,整個孫府里當家太太住的這般寒酸的,估計也就她一個人了吧?」小丫頭壓低了聲兒,不屑的撇了下嘴,「不知道你聽說沒,我可是聽說啊,咱們這位主兒可是善妒的很,以前沒少對老爺的子嗣動手,老爺都忍了,偏她還不知足,竟然變着法子和咱們老爺鬧……」
「要我說老爺這性兒也忒好了,這樣的女人就該休!」
「可不是該休嗎,就是可憐了五小姐——」
身後,一道極是平靜漠然的聲音響起來,「你們在說什麼呢,也說給我聽聽?」
「還能說什麼,還不是咱們這位被打入冷宮的夫人?我可是聽說皇上都打了她的兩位兄長,如今這安樂侯府一倒,估計她連這點子清靜兒地兒都得不到了吧?」雖然說娘家出事,罪不及出嫁女,但理兒是這個理兒,可也得看情況,看是什麼人吶,就她們家這位主子,哪怕是到了這會兒呢還擰着個脖子有事沒事和自家爺吵上一頓。
若是容府當真的垮了,這李府的老太太可是看着她不順眼甚久,到時侯還不知道要怎麼收拾她呢。
「你們覺得,夫人被休很高興,以為她被休了,老爺就能承幸你們是不是?兩個小狐狸精!」容錦芹臉色鐵青的湊過去,抬手啪哩啪啦對着個小丫頭就是一頓巴掌,最後她打的兩小丫頭臉頰腫起老高,嘴角都帶了血,她還猶不解恨,「我讓你們背後嘴碎,覺得你們會說話是吧?好呀,我今個兒就把你們的舌頭給割下來,我看你們日後還怎麼敢再多嘴!」
她的眼裏全是猙獰,「來人,拿剪刀來,割了她們的舌頭。」她要讓這兩死丫頭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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