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你胡說什麼?」安大老爺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樣傳出去,他們曹府這些主子成了什麼樣子?便是僥倖逃過這一劫,日後這整個長安城哪裏還有立足之地?整個曹府不孝的名聲傳出去,他們全部都成為別人的笑柄!曹大老爺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斥責曹二老爺,最後,他又顫着聲看向那黑衣人,「你,你把我二弟放,放開,我們真不知道你要的人在哪……」
「是啊是啊,你放開他,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何時醒後趕過來的曹二夫人看着自家老爺脖子上的血,那脖子上抵着的寒光閃閃的劍。
嚇的腿都軟了。
這要是那人一個手抖什麼的,她不是要成寡婦?
她才三十出頭,她還不想當寡婦啊。
二夫人都要哭出聲來了,「娘,大哥,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家老爺啊。」她淚眼汪汪,一臉的祈求,「娘,娘,您一定有法子的,外頭是沈世子,是他吧,他那麼大的本事,出去無蹤的,您讓他回來,讓他把我們家老爺替換下來,到時侯他一定會有辦法走脫的,娘,娘您可不能不管啊,他可是您親兒子!」
「要是我是你的話,趕緊把他給放開,然後,去追人。」
「說不定,還能在他出城之前找到他呢。」
曹老夫人平靜的語氣,眸子裏半點不見波動,仿佛是真的給朋友在提建議。
對方的嘴角暗自抽了抽,冷笑一聲,手裏的劍加緊,「曹二老爺,九泉之下可怪不得我,是你娘,她為了個外人,寧願舍了你這個親生兒子啊,哈哈,你要是覺得心有不甘,死的冤,你就去怪你娘,哈哈——啊——」他桀桀的笑聲在半空中噶然而止,變成一聲驚呼,身子驟然一閃,躲過一隻長箭的同時,眼看着另外幾隻烏鐵箭如影隨行的追着他,黑衣人眼底冷意一閃。
抬腳把曹二老爺橫着踹飛了出去。
他不去看曹二老爺的生死,自己則直撲不遠處的人影……
「即然來了,那就別走了,給我留下吧。」
同時,他一聲尖嘯,竟似在給同夥報信——人,在這裏!
龍一等人都是滿臉的焦急,「主子,您先走。」
一行人再次戰到了一起。
地下,曹二老爺身中幾箭,全身都是血。
曹二夫人手腳發軟,眼皮一翻,又暈了過去。
旁邊,曹老夫人硬忍着把她一腳踹走的衝動,低聲吩咐自己身側的婆子把人抬到偏廳,又讓人自後門去請大夫,怕一個人在路上出意外,連着派了好幾個,最後,老太太看着如同倒在血泊中的兒子,一狠心,又拿了自己的貼子,「去神醫樓,請第五神醫親自過來一趟。」不管怎樣,兒子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剛才那是事非得己,被逼出來的。
現在?
她哪裏能眼睜睜看着兒子在自己的眼前出意外?
不知何時,外頭的打鬥聲再次平靜了下來。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誰也不敢出去。
直至,幾名大夫被膽顫心驚的小丫頭帶了進來,進了屋子,站在地下,幾名大夫的臉色都是難看的緊,其中有人便黑着臉開了口,「曹老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兒?你們府上這般的兇險,把我們叫過來,萬一出了事,哪裏是鬧着玩的呀。」
難道你們家倒霉,就想讓我們也跟着倒霉嗎?
「是老身的不是,幾位大夫仁人慈心,醫者父母心,還望先給我這小兒看看,幾位放心,今晚的事情,老身會另外送上壓驚費的。」
這就是說,會給幾位大夫重酬了。
幾人聽了這才稍稍緩了下臉色,把注意力轉到了曹二老爺的身上。
一番檢查,最後的結果總算是讓曹府的眾人鬆了口氣。
曹二老爺的傷看着危險,但卻沒傷及到內腑。
拔了箭,小心的處理了傷口,好生將養,看護。
也不過就是幾個月不能下榻的事情。
這個結果對於曹二老爺本身說或者讓他生氣,暴怒了些,但對於曹二夫人卻是極為的高興。
躺在床上不能動。
那就說明他可以時刻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嘍?
至於服侍什麼的,呵呵,有丫頭婆子,小廝呢,她擔心啥啊。
這半個晚上曹府眾人過的自是膽顫心驚。
第二天,一整天都沒有人敢出府。
曹大老爺臉色難看的緊,坐在書房裏一連串的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他即擔心外頭的人抓到了沈博宇,又擔心,抓不到他。
反正吧,這複雜的心思就是曹大老爺自己都有點醉的不行不行的。
時間轉眼而逝。
兩天,三天過去。
曹府眾人的心思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外頭沒什麼消息。
他們曹府也沒有等來宮中諸位貴主子追究責任,或是責罰的消息。
這樣是不是表明,他們並不想追究曹府?
曹大老爺在這一日的午後親自見了曹老夫人,母子兩人也不知道關在屋子裏說了些什麼,待得曹大老爺一臉陰沉的走出去,屋子裏,曹老夫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嗓子咳了兩聲,就覺得喉嚨里腥腥的,痒痒的,她一張嘴,一口血噴薄而出。
「老夫人。」
「主子。」
暈倒前,曹老夫人對着心腹嬤嬤擺擺手,極是虛弱的交待一句。
「不許驚動了別人。」
兩刻鐘過後。
曹老夫人幽幽醒過來,看着屋頂,眼底慢慢的苦笑了起來。
那個秘密,竟然被老大無意間得知了……
要是他真的說了出去。
到時侯,整個曹府會如何?
頓了下她又冷笑了起來,別說曹府了,到時侯,怕是整個大金都得被摻破天!
沈博宇等一行人並沒有及時出城。
倒不是出不去。
而是他有些不放心曹老太太。
直至三天過後。
他看着易容成店小二的妝扮,才從外頭轉了一圈的龍一,挑了挑眉。
「怎麼樣,還是沒什麼動靜嗎?」
「嗯,宮裏頭如今在戒嚴,咱們的人為了二公子的事又暴露了一些,所以怕是一時半會還送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他們也打探不到。
「即是這樣,那咱們就再待一天,明天出城吧。」
他這次出來已經有月余,是該回去了。
不然的話顏兒怕是要起疑心。
龍一總算是放了心——他可是擔心極了,生怕夜長夢多,再起什麼波折!
上午主僕幾個就在屋子談事情,用過午飯,沈博宇去處理密折,龍一則在院子裏和人安排走後的事情。
意外,就在這個時侯到來。
護衛扮成的小廝領了位中年男子進來,「老大,有急事。」
龍一的眼皮霍的一跳,看向來人,「出了什麼事情?」
來者是沈博宇留在長安城的暗線之一。
龍一對於他這般冒冒然的找過來很是不喜,語氣就冷了幾分。
那人明顯也知道自己來的突然,可他也是沒辦法啊。行了禮之後二話不說把手裏的信送上來。
「屬下見過大爺,這是,曹老夫人的信,是她的貼身嬤嬤親自送過來的,說是,說是要主子親啟。又說十萬火急的事。」
龍一聽着這話心裏就有些惱火。
又是曹家!
要不因為曹老太太,自家主子怎麼會還待在這危險的地方?
他凝了眉頭,身上凌厲的氣息露出來,壓的那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大,大爺——」
知道這事兒也不怪他,龍一輕輕一哼,對着他擺擺手,「下去吧,我會交給主子的。」
「是。」
真想把手裏的信撕成粉碎啊。
可龍一不敢。
沈博宇正在書房,看到龍一進來,挑了下眉,「有事?」
「曹老太太送來的信,說是要您親自過目。」
「拿過來。」
外祖母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
不然的話她不會主動送這封信給他的。
對於這一點,沈博宇還是很信任曹老太太的。
一目十行的看罷,他直接就皺了下眉。
在椅子上端坐半響,沈博宇起身,「我出去一趟。」
「爺,您這個時侯不能出去。」
現在可是大白天,整個長安城可都是到處在找自家主子。
那些禁軍裏頭的人,可是做夢都想着把自家主子找出來,然後升官發財到皇上面前顯擺喲。
「無妨,他們以為咱們出了城,我再注意一些,很快就回來。」
龍一倒是有心想攔,可他攔不住啊。
只能苦哈哈着一張臉隱在後頭跟着,隨身護衛。
茶樓。
沈博宇走進去的時侯很是從容。
他是從後門走進去的。
掌柜的親自守在不遠處,看到一個身影后一驚,待得看清來人時。
眼圈都紅了,「公,公子——」
「守着。」
龍一看看掌柜的,再看看神色不變的自家主子,心頭瞭然。
這酒樓,也是主子的產業!
他不知道,這酒樓,不是沈博宇的,而是早逝的曹王妃的陪嫁!
最裏面的雅間。
沈博宇透過虛掩的門,看到裏面坐着的曹老夫人。
就這麼一眼,他心頭又是一震。
不過是短短几天,曹老夫人的精氣神,好像是又蒼老了很多,很多!
身上繚繞的那一股即將夕陽落暮的蒼老,讓門口的沈博宇心頭微微一酸。
他抬腳走進去,「外祖母。」
「來了?坐。」曹老夫人看着沈博宇慈祥一笑,拍拍身邊的位子,「是外祖母讓你為難了。你那天,就該直接離開的。」
「沒礙,這區區長安城,還困不住孫兒我。」
這倒是大實話。
而且,沈博宇留在這裏也並非是為了曹老夫人。
這長安城,總歸還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安排的。
看着自家外孫眼底的篤定,老太太再次欣慰的笑了起來,她對着身側的貼身嬤嬤使了個眼色,「你們都退下。」
茶水,糕點,果子都是掌柜的親自送過來的。
待得屋子裏所有人都退下,沈博宇親自給老太太倒了茶水,「外祖母,您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
在他的心裏,是覺得老太太擔心曹家的後況。
曹老太太卻是凝了凝眉,搖頭道,「我是想和你說,說——」
房門被人給砰的一聲撞開。
曹二夫人以及幾個婆子一臉怒意的走了進來,「娘,您果然是和他有聯繫。」她滿臉的寒意,指着曹老夫人,眼神冰冷,「娘,到底誰才是您的兒子啊,為了他,您不顧我們家老爺的生死,看看他現在,成了什麼樣啊,一身的傷,大夫可是說了,躺在床上得大半年不能起床!要不是他,咱們曹府能有這樁禍事嗎?都是這個喪門星!」
「他是逆賊之子,娘,您不能再包庇他了。」
「你,你跟蹤了我?」曹老夫人臉色鐵青,看着自己的這個二兒媳婦,一臉的失望,痛心。
她千防萬防的,沒想到卻是這個自家人……
老太太氣急攻心,顫着手指向曹二夫人,只是還沒等她多說什麼,身子微微一晃。
一頭朝着地下栽過去。
「老夫人。」
「外祖母。」
沈博宇離老太太最近,手一觸到老太太的脈搏,心頭就是一沉。
這脈像……
只是下一刻,他眼底積聚了一簇濃重的陰戾氣息。
老太太的脈像,除了她本身身子虛弱,元氣虧損,還有就是中毒!
而且,應該是才中的。
抬眼掃過對面的曹二夫人,他不曾漏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電光石閃間,沈博宇如箭般的眼神射向曹二夫人。
「你給外祖母下了毒?」
「什麼什麼毒,我可沒下……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
她只是怕老太太誤事,讓人在她之前的茶水裏放了些讓人暈睡的藥罷了。
哪裏知道老太太會受不住吐血?
這事,死也不能承認!
龍一閃身到窗口,凝眸,「爺,外頭不少人過來了,咱們得趕緊走。」
沈博宇點點頭,運指如飛,在老太太的幾大穴道上點了幾下,給她暗中輸送了些真氣,維持她體內的生氣,把人交給老太太身側的婆子,「你們送老太太回去,現在就走——」
「走,誰也不能走。」
房門口忽啦擁進來一群的人,對着沈博宇就下了死手。
是張方毅的人。
「你走不了,逆臣之子,束手就擒吧。」
「龍一,你送老太太回府。」
龍一心裏憋屈的,自家主子和這曹府八字相衝是吧?
遇到曹府的人就倒霉!
可看着被嬤嬤抱在懷裏的曹老太太,想着她也是真心為着自家主子,雖然怪她多事,可……但龍一實在是不想離開這裏,他眼珠一轉,視線落在帶着幾名丫頭婆子縮在角落裏悄悄向外頭挪動的曹二夫人,一聲冷笑,身子一閃站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對着她幾處穴道點了下去,「曹二夫人,我已經封了你全身的穴道,平安把老太太帶回去,我會讓人給你去解穴的。不然……」
他冷哼兩聲沒說話。
曹二夫人卻是嚇的臉都白了,「你你,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這事兒是真的?」
她把人帶回去,萬一這惡人不給她解穴怎麼辦?
還有,老太太醒過來還能容得了她?
想到這裏,她心頭狂跳了幾下,要是老太太能死在這裏……
眼珠轉了轉,她看着龍一點頭道,「那是我婆婆,我自然不會不理的,你,你放心吧,我肯定會把人給帶回府的,只是,只是你一定要讓人給我解穴……啊,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毒藥啊。這可是藥真價實的,三天不解,全身化膿,潰爛至死哦。」
「……」曹二夫人聽的想暈過去。
曹老太太這個時侯幽幽醒過來,卻是自己努力站直了身子,對着龍一掃過去一眼,「你幫你家主子吧,老婆子自己會回家的。」
「老夫人,您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
待在這裏只會是他家主子的累贅!
曹老太太分明聽到了這話,心頭微嘆,她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眼沈博宇。
那件事情,還是沒能和他說啊。
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曝露出來……
到時侯,希望這個孩子能撐的過去!
她轉身向外走去。
不遠處,一隻長箭似是失了方向,衝着曹二夫人嗖的一聲射過來。
鬼使神差的,她腳步往後移,並且……
伸手,推了把曹老太太……
一箭,穿心!
「外祖母——」
「祖母——」
前一聲是沈博宇驚喊。
後頭一聲,則是一臉驚懼,正掙開幾名丫頭婆子的手向雅間內衝過來的曹五小姐。
她本來在自家園子裏閒逛的。
聽到幾個小丫頭婆子說什麼捉人,逮人之類的話。
因為心裏頭掂記着那一晚上的事情,還有人,曹五小姐對這些字眼兒挺敏感的,直接派了自己的貼身心腹去打探,結果一聽曹五小姐就急了,外祖母出去,難道是要去見宇表哥?還有,二嬸……她帶了人避開府裏頭的視線出去,是想做什麼?
曹五小姐再也坐不住,顧不得回頭和曹大夫人說些什麼,帶着人就追了出來。
好在曹二夫人是坐了曹家的馬車。
這一路雖然低調,但也並不是十分的隱蔽。
曹五小姐花了幾個銅板,問了幾處人便一路尋到了茶樓。
她這才上到三樓,就聽到樓上叮噹作響。
有了那一晚的經驗,她哪裏不知道這是在有人打鬥?掙開小丫頭的手她就往房間裏頭沖。
一眼,驚魂!
等到她跑過去的時侯,沈博宇已經把曹老夫人抱在了懷裏,「外祖母……」
「祖母,祖母您醒醒……」
可惜,曹老太太只是有些艱難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頭一歪,倒在了沈博宇的懷裏。
曹老太太,逝!
「是她,是她推的祖母,我看到了,表哥,你,你殺了她……」
曹五小姐和老太太感情深。
又是憤怒這中,這會對於曹二夫人是真的恨不得讓她死了。
好給自家祖母報仇。
曹二夫人心頭一跳,尖了嗓子冷笑,「我說五侄女,你可別含血噴人,那箭又不是我射過來的,他們射箭射偏,誤殺了婆婆,你可不能因為心裏有這個男人就幫着他,把這個屎盆子扣到我頭上,我可不認這個罪名!」
她要是認了,別說曹府她不能回。
這個世上可就沒了她的活路!
對自己的婆婆起了歹心,推她中箭……
這樣的事情打死也不能認啊。
「不是我,你要怪就怪他……沈博宇,婆婆是因為你才死的!」曹二夫人也顧不得外頭還在打鬥,坐在地下又哭又鬧的,她這會卻是不怕那些官兵,也忘了剛才龍一給她吃毒藥以及封她穴道的事情了,撒潑耍賴,如同一個潑婦扯着嗓子哭喊,「婆婆,你可要為兒媳婦做主,小五她心裏只有那個男人,為了那個男人,她不惜冤枉我這個嫡嫡親的嬸嬸啊,婆婆,兒媳,兒媳沒臉活了……」
「龍一,讓她閉嘴。」
外頭人越來越多,龍一帶在身邊的幾個人已經有人受傷。
沈博宇迅速看清目前的情形,果斷道,「我把老太太送回曹府,龍一,你帶人在城門口那裏等我。」
「主子,我和您一塊去。」
知道龍一不放心自己,沈博宇只好點頭,「也行。」看了眼外頭的人,他擰眉,「讓他們自己注意。等到咱們走了就撤。」
這些人都是精銳,沈博宇平日裏很是看重的。
「主子放心吧,他們知道怎麼做。」
茶樓除了前,後門,還有一個角門,是少數幾個人知道的。
掌柜的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閃身出來,「少主,請跟老奴來。」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茶樓後頭的大街上。
沈博宇看了眼雙眼通紅,一臉難過傷心的曹五小姐,輕輕嘆了口氣,「外祖母的仇,我會幫她報的。」
「嗯,我信你,表哥。」
旁邊,曹二夫人撇了下嘴,不過沒敢出聲。
「沈博宇,你把我娘怎麼了,娘,你殺了我娘——」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跑去給曹大老爺送了消息,而且,在這個時侯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一起。
畢竟是母子。
哪怕再怎麼對老太太有怨,但母子感情也有,曹大老爺當時眼就紅了。
手裏要是有把刀,當場就能殺了沈博宇!
沈博宇淡定的看他一眼,「老夫人是因為去見我才出的事,但不是我殺的。」
「要不是你,我娘會出事嗎?你就是兇手!」
旁邊,曹二夫人點頭附和,「對對,大哥這話說的對極了……」她一邊說,一邊還小心冀冀的瞅了眼不遠處的龍一,想着自己剛才被他強行丟到嘴裏頭的所謂毒藥,她臉又黑了,也是恨不得把龍一給生吞活剝了,可她又不敢,這麼一句話說下來,她飛快的捂了自己的嘴,眼角餘光瞅了眼龍一,不能再多說了,惹的這個人真不給她解藥可就慘了啊。
她可不想死!
「曹大老爺,節哀……龍一,咱們走吧。」
曹老太太的事情是他的錯。
這仇他日後自會親自去找人收回來,現在,他沒必要和曹府的人多說什麼。
「你不許走,來人,把他給我拿下……姓沈的,你賠我娘的命來——」
「爹,您說什麼呢,祖母的事和表哥沒關係……」
曹五小姐剛才只顧着傷心,沒聽到她爹的話,這會一聽,立馬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她抹了把臉上的淚花兒,對着曹大老爺福了福身,「爹爹,祖母的事情真和表哥沒關係。」
「你一個女兒家家的知道什麼,還不給為父退到一邊兒去?」曹大老爺並沒有給自家女兒好臉色,冷了臉子喝斥她,又扭頭看向她身後的幾個小丫頭,「外頭這麼亂,誰讓你們帶小姐出來的?要是小姐出點什麼差子,我剝了你們的皮!」說罷這話,他惡狠狠的一瞪眼,「還不趕緊把你們家小姐扶了,回府去?」
「是,是老爺。」
「大老爺息怒。」
「你們幾個給我退下。」曹五小姐心頭一跳,甩開兩個小丫頭的手,反倒是上前兩步,站在了曹大老爺的跟前,「爹,女兒到是想要問問您,祖母才逝,這口氣兒還沒完全咽下去呢,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還並沒有走遠,可就在天上看着您,看着咱們呢,您也知道祖母素日最心疼,憐惜的是表哥,你現在,竟然要對表哥動手?」
「爹爹,您就不怕祖母在天上寒了心嗎?」
啪,曹大老爺一個耳光甩在曹五小姐的臉上,「逆女,你這是在教訓為父嗎?還不給我滾回府去?!」頓了下,他眸光森森,「來人,把五小姐帶回府,她要是不肯,你們就,就給我把她綁回去。」
「爹,爹您怎麼能這樣?他是表哥啊,祖母最疼的表哥,是姑姑的兒子——」
「胡說,他不是你姑姑的兒子。他不是!他是,他是……」
是了幾個字,最後一句話,最終是沒有說出來。
沈博宇原本轉身要走的,卻被曹大老爺父女的對話給說的頓下了腳。
而後,他轉身。
抬眼就看到曹大老爺打在曹五小姐臉上的那一巴掌。
沈博宇看着曹五小姐倔強的眼神,以及那脆生生為着他辯解的話,心頭一軟。
倒不是說他對曹五小姐起了什麼憐惜之情。
只是心軟,終究,曹府還是有那麼一個人把他當成了親人。
可他腦海里的念頭還沒有轉完,耳側就聽到了曹大老爺有些尖銳,失態的話。
要是放在別人嘴裏,沈博宇會當他是失態,瘋狂之下的胡語。
可曹大老爺?
沈博宇身影一閃站到了曹大老爺的跟前,「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曹大老爺冷笑着看向沈博宇,一臉的不屑,「你從來都不是我們曹家的血脈,你不是我妹妹的孩子,你不是!你只是一個父母不詳的野種!」難怪,他這些年來總是對這個孩子喜歡不起來,難怪,他總是覺得他討厭,難怪,平西王那麼的討厭他,原來,一切的根源都在這裏——
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妹妹的親生骨肉!
所以,他討厭他。
所以,平西王不喜歡他。
他和他們根本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
他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你有什麼證據?」
長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沈博宇雙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曹大老爺。
這幾個字兒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碰出來。
身後,龍一聽着這話也是心頭狂跳不已。
曹大老爺說的這件事情若是真的……
這件事情,可真真是不得了啊。
感受着沈博宇身上凝重的肅殺,他不動聲色的上前,「主子,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侯……」
要想查這件事情他們有的是時間。
但現在,得先出城!
沈博宇掃了他一眼,卻是仍舊把眼神落在曹大老爺的身上。
「證據!」
他不要那勞什子的猜想,懷疑。
他要的,是證據!
「沒有。」曹大老爺冷笑着看向沈博宇,撇了下嘴,「其實,我娘這次過去就是想要和你說這件事情的,但是,看現在你這個樣子,估計是沒來得及說吧?」他看着沈博宇眼底全是憎惡,不屑,「你明明不是我妹妹的孩子,在平西王府,在我們曹府卻白白佔了那麼多年的富貴,真是便宜你了。」
「爹,您這都是亂說什麼呀,您就是再想殺表哥,也不能這樣污衊姑姑的名聲啊。」
「你怎麼還沒走?」曹大老爺黑着臉看了眼曹五小姐,擺手趕她,「趕緊離開,這裏危險。」話罷,他再次催丫頭把人帶走,自己則朝着臉色漠然,一臉平靜到詭譎的沈博宇冷笑,「我娘因為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怕我把這事傳出去對你不利,所以想着把這事情瞞你一輩子的主意改變,想讓你知道後心裏有個緩衝,也好提前有個準備,別被人給利用這事傷了你……」
「你看,我娘待你多好?你呢,你是怎麼回報她的呢,你殺了她!」
沈博宇靜靜的看了眼曹大老爺,點點頭。
咦,他這是什麼態度?
曹大老爺有些狐疑,才想着呢,對面,沈博宇已經轉身向前走。
「龍一,咱們出城吧。」
身後,龍一看着自家主子的沉默,想了想終於小聲道,「主子,曹大老爺是亂說的……」
誰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平西王的嫡長子?
要不是的話,皇太后,皇上會信重,寵愛他那麼多年嗎。
要不是的話,平西王會讓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人佔着府中嫡長子的位子。
還親自上摺子,封沈博宇為平西王世子?
沈博宇默默的看他一眼,突然開口道,「是真的。」
「啊,不會的,主子您別信,他滿嘴胡說的……」
「我不是信他,是信外祖母。」
老太太寧願讓他冒着危險再去見她一面。
要說的肯定是大事。
而且,還是在信里不能隨便說的事情……
曹大老爺說的這麼一樁,可不就是這樣的情況?
老太太怕曹大老爺把這事情捅出去,給自己帶來什麼不可預知的後果。
思來想去,只能試試看自己有沒有離開長安城。
以至於到最後,事情沒和自己說,卻丟了自己的性命……
他閉了下眼,一滴淚,悄然滑落。
為曹老太太,也為,自己。
身後,一聲驚呼,「表哥,小心——」
前面不遠處,張方毅等人已經帶着人圍了過來。
其中左側方的暗角,幾隻烏鐵玄箭朝着沈博宇嗖嗖射過來。
箭氣凌厲。
似是不奪人性命絕不罷休。
沈博宇有些意興闌珊,他看了眼龍二,「走吧。」
再殺下去又如何?
外祖母,不能活過來了啊。
還有剛才曹大老爺說的那件事情……
要是他不是平西王府的嫡長子,那麼,他又是誰?
這一刻,沈博宇難得的迷茫了起來。
龍一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但手下的動作卻是半點不慢。
一把長劍舞起來,打飛落在他們身周的長箭。
「主子,咱們得趕緊走。」
「想走?不可能!」
張方毅是皇上的心腹,對於皇上交待的事情,那是百分之百的執行。
這一輩子他就一件差事沒辦好。
那就是捉拿沈博宇,容顏夫妻這件事上栽了個大跟頭。
事後雖然因為宮中劇變沒有罰他。
但他自己卻和自己較起了勁兒,早晚,他要把這對男女給捉住。
然後,親手押到皇上的面前去請罪!
這會兒看到沈博宇孤身一人出現在自己的跟前,他能讓人輕易走脫才怪!
「捉住沈博宇的重賞!」
「給我上,把這兩個人拿下——」
不過是轉眼間就斗到了一起。
張方毅冷笑着,「沈博宇,這次,看你再怎麼走脫。」
不遠處,曹大老爺帶着人看着,一臉的興奮,「打,打死他!」又一連聲的催着身側曹府的護衛,「你們也過去,快過去幫忙,把那個逆賊給捉住,給你們老夫人報仇,大老爺我重重有賞。」他一揮手,頗是豪氣的開口道,「誰刺他一劍,賞十兩銀子。若是親手捉了他,大老爺就賞他一個莊子,還有白銀一百兩!」
這可就是一筆巨款了。
曹府的護衛先前還猶豫,一聽最後這話,忽啦一聲都圍了過去。
看着被人一層層圍住的沈博宇主僕兩人。
曹大老爺哈哈大笑,一臉的得意。
這下,看你怎麼走脫!
曹五小姐又驚又急,兩個丫頭卻還拽着她的手不放,她氣極了,張嘴對着其中一個的手腕咬上去,趁着那丫頭呼痛,鬆手的當,她用力掙開另一個丫頭的手,朝着不遠處被人包圍着的沈博宇跑過去,「表哥,表哥你快走,剛才父親說了,後頭還有禁衛軍沒趕過來,現在全城的兵馬都在朝着這裏趕……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表哥別打了,快走……」
龍一也有些着急,「主子,真的得走了。」
只有一個張方毅還好說。
萬一禁軍幾個的幾個統領也都圍過來……
「走。」
兩人身子一晃,向外突出去。
禁軍果然越來越多。
其中三路副統領竟然到了兩路!
而其中一路竟然是老熟人,程文淵。
龍一看着沖在最前頭朝着他一劍砍過來的程文淵黑了臉,「愧我們家少夫人還救了你的命!」
少夫人?!
「他們兩個,成親了?」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再次聽到,程文淵還是失魂落魄的很。
龍一撇嘴,「自然是成親了的。還有,我們家少夫人有喜了。」
哼,氣死你!
程文淵手裏的劍一抖,直接就用錯了一招。
趁着他變招,龍一抬手一劍刺在他的肩頭,「我們少夫人若是知道你圍殺主子,肯定後悔救了你!」
「你給我閉嘴。知道這裏危險,為什麼你還要讓他來?」程文淵被龍一的話說的動了肝火,手裏的劍一招快似一招,恨恨的往龍一身上招呼着,「他不知道這裏危險嗎,要是他出了事,他讓她們母子,她們母子如何自處?他,他當時怎麼答應我的,顏兒,顏兒就不該嫁給他!」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咬了牙,「他今個兒死了才好,等明個兒我就出城去找她,我來照顧她們母子。」
這話幸好沈博宇沒聽到。
不然估計要被氣歪了鼻子——
他的妻兒,用得着你照顧麼?
滾犢子的吧!
龍一冷笑,「你放心吧,我們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他的話音才落,就看到對面程文淵朝着他一個錯身直衝了過來,而且,是對着他的劍尖衝過來的,龍一倒是被嚇了一跳,臉都變了,「你要做什麼?真想死不成?」
剛才放狠話是放狠話。
可他是真沒想要程文淵的命。
更何況程文淵的劍招看似凌厲,直指要害,但都處處留着情呢。
劍尖一斜,從程文淵的臉頰擦過去。
程文淵卻是順勢身子一轉,讓那把長劍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他抬眸,眼神森嚴,「拿我當人質,張方毅不敢輕易動手,你們尋機會出去,別給老子廢話,趕緊的,回頭要是他死在這裏,小爺可就真的要去打他的娃,睡他的女人了。」
沈博宇剛好縱身而至,眼神如冰,幾乎要凝成實質,在程文淵的身上刺幾個窟窿!
「你要去睡誰的女人,打誰的娃,嗯?」
抬手把程文淵給掀飛,整個人撞了出去。
摔在地下後還不罷休,他動掌如飛,身子如影隨行,再次欺身,掐在程文淵的脖子上。
「你剛才說,要睡誰的女人,打誰的娃?」
靠,能不能換一句?
還有,別再掐了,再掐,小爺真的要死了……
「趕緊帶這個瘋子走。」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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