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信事件的餘波並沒有那麼快過去,第二天,本地城市論壇,還有新聞媒體上都刊登了這個新聞,雖然說新聞報導里有意隱去了當事人的姓名,就連恆信也沒提起,只說是某知名企業的招標會,但論壇上卻把所有當事人的信息都曝了個徹徹底底,其中甚至還有劉維銘找人ps的幾與真片無異的香艷「艷照」。
蕭方舟和曲婉然的名字,被一次又一次地提起,然後他們從事的工作、部分家庭信息、過往的婚戀情史在一天之內都被扒了個一乾二淨,就連許慕晴作為一個被拋棄的原配,也被拎了出來,對那兩個人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口誅筆伐。
也是在這個時候,許慕晴才發現,原來輿論對於第三者和出軌,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麼大度和寬容。
論壇上的貼子發出來沒多久,就以其勁爆的內容和香艷的話題,迅速成為了網絡熱貼,然後置頂在城市熱點之上,被到處流傳,廣為傳播。
儘管一天之後,原貼很快就被刪掉了,但是該造成的好的壞的的影響,都已經造成了。
許慕晴接到程國興的電話的時候,她也正在秦力的指點下看那個貼子,鼠標停在自己的名字之上,不由得一陣苦笑。
網絡與傳媒的力量,她聽說過,但如此直接面對,還是第一次,她很懷疑,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作為連帶的被同情的對象,她和蕭方舟那點事情很有可能,也要被掀個底掉。
然後,或許她家裏的那些事情也會被人再度掀出來,她並不怕被別人議論,她只是厭惡這種廉價的帶着看熱鬧一樣的同情,也不願意已經過逝的親人,被他人當成攻擊的武器。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蕭方舟比她更有預見性,事情擴大成這個樣子,很明顯,影響的,並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了。
還有她,還有她的家人。
看到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秦力便問她:「要不要我找人幫忙把這些信息都刪掉?」
她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她詫異,當然不是說懷疑秦力的力量,而是,他居然會在她面前,主動露出這樣的力量。
還沒有回答,她的電話就響了。
她拿過手機,發現是程國興打過來的,就關了網頁,示意秦力稍後再說,按下了接聽。
程國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寬厚溫和,他和她說:「許小姐,能麻煩你現在過來我們公司一趟嗎?有些事,需要跟你求證一下。」
許慕晴小心地問:「我能請問是什麼事嗎?」不想讓他誤會,她又很快地申明,「這樣我或許也能提前做些準備。」
「不需要,你現在人過來就可以了。」
儘管他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是許慕晴還是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凝重的感覺。
掛了電話以後,她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到底想不通恆信還有什麼事要跟她求證的,就和秦力說:「恆信那邊要我過去一下,這邊就交給你了。」
秦力指着電腦:「那這貼子的事?」
很顯然,在他看來,應付貼子上的事,比她交給他的那些資料要有趣得多。
許慕晴沉吟了一下,說:「等我回來再說吧。」
然後她在去恆信的路上,又接到了劉維銘的電話,他也知道了貼子的事情,首先一個就和她申明:「那貼子不是我弄上去的。」
許慕晴說:「我知道。」
那些照片做得再好,假的畢竟還是假的,把事情擴大得不能收拾,引得蕭方舟他們反擊放出真片,對劉維銘沒有一點好處。
他不傻,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我沒想到會這樣。」劉維銘似乎也很頭痛。
倒是許慕晴挺平靜的:「沒有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事實上因為這個貼子,她今天已經接到很多電話了,其中還有她的表兄表姐們,他們網絡運用的水平都比她好,儘管貼子上沒有言明蕭方舟要設計的對象到底是誰,但想一想這些年裏他對許慕晴所做的,猜也就猜到了。
他們還問她,要不要幫忙頂一頂貼,罵罵蕭方舟和曲婉然那兩個人間敗類。
許慕晴不願意自己的親戚們摻合到這樣齷齪的事情當中,更不想把事情越鬧越大——就像秦力說的,在這個時候,她可以逞一時之快,但用這樣的方式把蕭方舟逼到絕路就沒有必要了,因為他手上也未必就沒有籌碼。
她一一婉拒了親戚朋友們的「幫忙」,只是她可以讓他們沉默,卻不代表可以讓其他知情人也一樣沉默下去,這個城市裏知道她和蕭方舟事情的人還有很多,在這樣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他們似乎都很願意出心出力幫忙踩上一腳。
大概也許,還恨不能劇情更曲折離奇更熱鬧些。
這就是看客的心理,他們已無力阻止,只能靜觀其變,然後儘量抽身而出。
只不過許慕晴沒有想到,儘管她知道蕭方舟會有所應對,但他拋出來的東西,還是令她吃了一驚。
並不是她先前估計的,他手上握有的和劉維銘有關的照片,而是經過剪輯了的,昨天下午他來找她時,和她的對話。
程總的辦公室里,除了他,還有恆信的另兩位高層,他們在她進去後,直接播放了一段音頻文件。
文件里的聲音很熟悉,對話也不陌生,就是昨天下午剛剛發生過的。
只是,內容卻已被剪輯得支離破碎了。
她聽到蕭方舟問她:「你們兩個串通好的是不是?」
她的回答:「是。」
蕭方舟問:「那些照片也是p上去的?」
她反問他:「你覺得呢?」
「你瘋了!」蕭方舟痛心疾首地痛斥,「這樣毀了我,你就很樂意?你讓雋東以後怎麼想,怎麼看?」
「那你要他怎麼想怎麼看呢,蕭方舟?我早就和你說過,生意場上,各展手段各憑輸贏。」
「你對我就一定要這麼惡毒嗎?我真的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你。好,就算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道歉,我懺悔,你要公司是不是?我也可以給你……」
她的回答,彼時不覺得,可這時候聽到,只覺得是如此尖銳,如此刺耳:「滾!誰他媽的要你來道歉,要你懺悔,你少噁心你自己也噁心我了!
「你!」
「你什麼你?你現在的失利,也只是才剛剛開始而已,急什麼呢?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做怎麼應對吧,如果你就這麼被打敗了,我會覺得,很沒有成就感的!」
音頻對話到這裏就戛然而止,程國興關了文件,說:「這是我們今天上午收到的蕭先生發來的郵件,他說昨天招標會上的真相都在這段對話里了,事實上,所謂的為了奪取他人的標書而將自己未婚妻送去□□他人的事都是假的,是你和別人一手策劃的,那些所謂的照片也都是假的,許小姐才是那個,為了打敗其他同行,而不擇手段的人。對此,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能說,她到現在才明白,昨天蕭方舟過來找她的真正意圖嗎?難怪他表現得那麼奇怪,不停地挑釁她,激怒她。
而她,還真就上當了!
她還真的是蠢,自以為痛快地放了狠話,結果怎麼樣?全成了對手攻擊自己的武器,到現在,他都不需要再額外去做什麼,只需要拿出這樣一個東西,就可以全部扭轉局面。
因為那些照片可以找人鑑定是假的,但這個東西,要鑑定它是經過剪輯的,容易嗎?
容易嗎?
許慕晴不能確定,她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讓她確定。鎮定了一下,她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過,效果不是很明顯,因為,她還是在自己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顫抖:「我能以我的性命保證,這個東西不是真的,至少,不全部是真的。」又深吸了一口氣,她才繼續說下去,「事實上,它中間還有很多很多話被剪掉了,它斷章取義,只留下了對對方有利的部分。不過,我沒有證據,因為當時在現場的第三者,也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還是我公司的員工,所以我不知道,貴公司會不會相信我。但同時我也敢保證,蕭方舟為了竊取我公司的招標文書所做的事情確確實實是真的,受害者就是我的朋友,這件事對他的傷害非常大,因為這個,他本來十一打算結婚的,現在女朋友也改了主意要跟他分手。」
「那你能讓他幫你作證嗎?」程國興問,然後他又很快地解釋,「當然,關於這件事的是是非非,我們公司是沒有權力來進行調查的。不過,我之前在招標會上就說過,我們公司選擇的合作夥伴,希望是誠實的、正直的合作商,如果你不能證明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很遺憾……」
遺憾後面的話,程國興沒有說,但是許慕晴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事情到現在已經再明顯不過了,蕭方舟的確拿出了他所能做出的,最恰當也最好的應對辦法,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如果她不能有效地反證回去,那麼,為了生意不擇手段的人,就會從他變成了她,而他作為受害者兼正義的舉報人,還很有可能替下她,再次成為恆信的合作商。
程國興接下來的話,也從側面印證了她的猜測:「許小姐,其實你也知道,你的公司相對於一眾應邀而來的公司,其實十分不起眼,選擇你,我們恆信也必然會遭到非議,所以,我是很希望,你能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這無關偏見,而是我們希望我們可以相信我們的眼光,並沒有看錯人。」
他說這話時,很慢,尤其是當他說到「我們恆信也必然會遭到非議」時,還很重地咬了一下「非議」這個詞的讀音。
許慕晴下意識地抬起頭,程國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他的眼睛裏,有着一點點不易讓人察覺的無奈。
許慕晴忽然就明白了,他說這段話背後的真正含義:蕭方舟懷疑,她的中選和他有關,是她利用了不正當的手段贏得了程國興的支持,所以,她才能以小公司的資質,一躍成為恆信的供應商。
甚至很有可能,蕭方舟其實還握有了什麼證據,他威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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