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騎在馬背上,看着於鏊,淡淡的勾了勾唇,陰冷蝕骨,眸中冰寒一片,輕聲說道,「那與我何干?」
「我剛剛救了一個美人,身邊有三個丫鬟,兩個丫鬟武功不錯!」
「嗯,那恭喜你,終於做了一件人事!」
言下之意,於鏊以前做的都不是人事兒。
於鏊聞言,也不惱,他知道明鈺龜毛,又不愛多言,人在他眼中,不管你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是死人。
只是,他卻為了一個大家閨秀,破例了。
把自己配置的藥丸給了人家,醒腦的薰香也給了人家,甚至還替人家看病了。
「剛剛那小姐十分感謝我,還送了條絲絹給我!」於鏊說着,從懷裏摸出一條雪白的絲絹,在明鈺面前一甩一甩的。
明鈺淡然的看着於鏊,就像看一個小丑。
一眼,明鈺就知道,那絲絹不是尹若曦的。
「那恭喜你,入了人眼!」
於鏊將絲絹收了起來,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真香啊,你要不要聞聞,看看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不感興趣!」明鈺說完,拉了馬韁繩,準備越過於鏊離去。
於鏊擋住明鈺,「你就不急?」
「急什麼?只要是個懂事的女子,都看不上你,你最多也就是自作多情而已!」
於鏊。
江湖出了名的殺人魔王,是邪教拜月教的教主,輕功天下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最擅長縮骨*,能將自己縮小成一個孩子。
據說他能將自己縮小裝進一個酒罈子裏。
這些都是據說,明鈺並未見過,但卻是見過於鏊殺人,他嗜血成性,殺人的時候總喜歡將周圍的人全部殺死,男女老少皆不留下一個活口。
江湖人提起於鏊,誰都害怕,可並不代表他明鈺也會害怕。
「你侮辱了我,今日不與我道歉,休想從這兒過去!」
明鈺看着於鏊,「你確定?」
「當然,非常確定,要不,我們打一架,贏了,你過去,輸了,將那姑娘讓給我!」
明鈺冷冷的哼了一聲。
若曦從來不是東西,他絕對不會拿來做賭注。
「我今日與你過招,並不是要賭什麼,只是想告訴你,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封國不是你可以胡鬧的!」明鈺說完,飛身而起,快速朝於鏊出招。
高手過招,分分秒秒都是殺機。
明鈺用了五成的功力,靠在於鏊眼中,感覺像是用了十成。
於鏊微微一笑,「也不過如此嘛!」
但,當他與明鈺直接交手的時候,他才知道,明鈺的招數古怪又犀利,殺招像一個連環扣,又像是一個網,從一開始就將他籠在了網中,他一身絕學施展不開不說,也逃跑不掉。
於鏊才驚覺害怕。
難怪江湖人要給他去一個南明鈺,北於鏊。
只是南北、南北,先有南再有北。
在於鏊閃神瞬間,明鈺已經一掌擊在他心口,將他擊飛出去老遠。
於鏊看着那一道被他拖出來的痕跡,呵呵呵笑了笑,「真是一點都不愛護幼小,不過,你也不過如此嘛,用了全力才打贏我!」
糟糕,重傷了。
「對付你,無須用盡全力!」明鈺說完,翻身上馬,「駕」了一聲,馬兒飛奔出去。
風華連忙跟上。
一直知道爺武功不俗,但是從未想過,早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也才幾歲?二十三啊!
就是老爺子,也未必有這個修為!
於鏊立在原地,捂着心口,揉了揉,覺得有點疼,微微張了張嘴,血從嘴角溢出,於鏊吸了吸,一口吐地上,「呸!」
這個傢伙,瞧着冷冰冰的,出手真是太狠了,好疼。
要去找姐姐求安慰!
姐姐……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兒,都不知道他是誰,今年幾歲了,就敢跟他攀親戚,有點意思!
*
馬車裏
翠鶯臉色有些白,尹若曦又是給她倒水,又是給她拿點心,還柔聲安慰着。
迎歡、迎樂早就瞧出來,尹若曦對翠鶯不一樣。
更甚至將翠鶯看的比尹世宏都重要。
這一點,迎歡、迎樂很疑惑,卻沒多問。
翠鶯喝了幾口水,又吃了點點心,感覺才好了許多,卻見尹若曦殷勤的伺候她,是又羞又燥,臉都紅了起來。
「小姐,我沒事了!」
「再喝點水吧,看你臉色不是很好!」
翠鶯搖頭,「我就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休息一會就好了!」
「嗯,那你靠着我眯一會!」
「不不不!」
翠鶯知道尹若曦對她好,這種好讓她感動,但是她還是知道分寸。
尹若曦卻不由翠鶯多說,將翠鶯拉到自己懷裏,將她頭壓在自己腿上,翠鶯掙扎要起身,尹若曦壓住翠鶯的肩膀,「睡吧!」
「小姐……」
尹若曦笑笑。
拿了扇子扇風,也給翠鶯扇風。
翠鶯趴在尹若曦腿上,眼眶漸漸發紅。
她何德何能啊!
迎歡、迎樂更是訝異了,知道尹若曦對翠鶯好,可真的太好了,她們好羨慕嫉妒恨啊。
「駕……」
馬兒跑到了前面去,尹若曦只聞到冷竹香飄了一下,就沒有了,知道是明鈺和風華去了前面,卻沒有多問一句。
到了軒轅城。
尹若曦沒有直接去趙府,而是帶着翠鶯、迎歡、迎樂去買了好些東西,在天黑的時候才去了趙家。
宇陽郡主在後院接待了尹若曦,「你這孩子,人來就好了,還帶着了這麼多禮物來!」
心裏卻極其滿意,讓任嬤嬤全部拿到庫房。
任嬤嬤笑眯眯的拿了東西下去,心裏對尹若曦更是高看。
一個沒有親娘的孩子,那繼母瞧着就不是個好的,能教這些?肯定是不會叫的,可尹若曦來趙府卻帶了禮物來,說明是個心思通透的。
「姨母,這幾日忙壞了吧!」
宇陽郡主笑,「可不是忙,這婚期也太急了些,好多東西都不能仔細準備,好在依依也不挑,我才稍微輕鬆點!」宇陽郡主說着,見尹若曦消瘦不少,握住尹若曦的手,「孩子啊,你受苦了!」
「姨母,我挺好的!」
「胡說,看你都消瘦了不少,怎麼,你那繼母給你使絆子了?」
尹若曦搖頭,「不是,是我去大恩寺為娘親祈福,吃的都是素食,所以才消瘦了!」
「你可別瞞姨母,你那繼母瞧着就是個是非精,心眼跟螞蜂窩一樣多,你呀要多提防她,別什麼事情都聽她的,銀錢什麼的也要自己保管,院子裏的人也要看牢,別給了你繼母機會收買了她們!」宇陽郡主是將自己的經驗都告訴了尹若曦。
一來是真心疼尹若曦。
二來也是看在長公主面子上。
「謝謝姨母,我會的!」
趙景媛得知尹若曦來了,飛快的跑了出來。
趙景媛和前些日子並無太大區別,就是長高了些,身上衣裳也比較喜慶,臉上揚着快樂的笑。
一見到尹若曦,趙景媛就抱住尹若曦,歡喜不已,「若曦!」
尹若曦沖趙景媛笑,「媛姐姐!」
「你來了就好,走走走,咱們快去給祖母請安,祖母天天念叨你,還說要把我攆出去,將你接身邊來,嫌我太鬧騰了呢!」
尹若曦聞言,笑眯了眼。
看向宇陽郡主。
宇陽郡主也笑的不行,「要不是你天天去鬧你祖母,你祖母能煩了你?快帶若曦過去,至於若曦那幾個丫頭,就先下去梳洗,吃些東西!」
得到宇陽郡主首肯,趙景媛拉着尹若曦就走,兩人靠在一起,趙景媛說着這些日子的趣事。
宇陽郡主瞧着,笑了笑。
若曦的未來也會會大富大貴,媛兒與她交好些是好的。
當然,如果若曦能為媛兒牽牽線,那就更好了。
「我們後來有去了邊上幾個小鎮玩,我還穿了男裝,像個小公子,呵呵,可好玩了,若曦,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尹若曦笑。
穿上男裝,她可以嗎?
卻還是點了點頭,「好!」
她也希望有一天,能穿上男裝,跟趙景媛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一去那些她想去又去不了的地方。
一起到了恩慈院。
就聽到屋子裏傳來笑聲。
「是我幾個表妹!有幾個比你大,有幾個比你小,都很討厭,你千萬別理會她們,跟狗皮膏藥一樣,粘人的很!」趙景媛小聲說着。
她非常不喜歡幾個姑姑家的表姐妹們,幾個表姐還好,都出嫁了,知道些分寸,幾個表妹那實在是……
尹若曦點頭,一起進了屋子。
「老夫人,尹大小姐來了!」
趙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是若曦來了啊,快把人請進來!」
「若曦見過祖母!」
趙老夫人眼神不好,但是她聽得出聲音,樂哈哈笑道,「快過來這裏,讓我瞧瞧,可長高了!」
尹若曦乖巧走到趙老夫人身邊,趙老夫人握住尹若曦的手,「瞧着怎麼瘦了?」
「沒瘦,祖母不必憂心!」
「好孩子,知道你最會心疼人,晚上就留在祖母這兒吃,想吃什麼,喜歡吃什麼,一會讓大廚房做,祖母這兒小廚房做的糕點最是好吃,以後天天來祖母這兒吃!」
「好!」
「真是個乖巧的!」
乖巧的孩子總是討人喜歡的。
只是有人卻要嫉妒了,尤其是趙老夫人幾個外孫女,瞧着尹若曦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加上尹若曦本就長得好看,穿着打扮更是不俗,趙景媛對尹若曦又好,更嫉妒了。
「外祖母,這是誰啊?」
「若曦啊,是京城侯府的小姐,今年十三了!」
幾個女孩兒聞言愣了愣,侯府小姐,還是京城來的、
上前拉着尹若曦姐姐妹妹的喊着,硬是將趙景媛擠到了一邊,尹若曦總算明白趙景媛為什麼不喜歡她們了,因為真的太煩人了。
晚飯在趙老夫人的恩慈院吃,大人們一桌,尹若曦、趙景媛與表姐表妹們一桌,庶女們又一桌。
吃了晚飯,在趙老夫人院子玩了一下,便去趙景媛的院子。
沐浴換衣後,兩人坐在床上等頭髮干,一邊說話。
「若曦,我覺得,我似乎不那麼討厭楚依依做我嫂子了!」
「怎麼說?」
「因為楚依依懂好多好多,若曦,你這次多住幾日,到時候你問問她,要怎麼收拾你那繼母,你是不知道,那麼大一個楚府都是她在打理,誰都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掀風浪!」趙景媛說着,靠近尹若曦,「聽我大哥說,說楚依依要是男子,以後肯定能做宰相!」
尹若曦沒想到趙景辰會給楚依依這麼高的評價。
這樣子,楚依依嫁來趙府一定會幸福的吧!
「楚姐姐的確很聰明!」
「所以,等她嫁我們家來了,你什麼不懂都問她,讓她好好教你,回家好好收拾你那繼母去!」
「好!」
中途又說起了趙斐然,然後說起趙景辰,又說起了府中那個姨娘被罰了,那個庶女開始不安份,幾個表妹怎麼討厭,趙景媛是什麼都跟尹若曦說,尹若曦就聽着,時不時說上兩句,卻准能說到趙景媛心坎去。
「若曦啊,如果楚依依是最聰明的,那你就是第二聰明的,不過在我心裏,你才是最聰明的,楚依依排第二!」
「楚小姐比我能幹!」
「才不是呢,她是能夠隨時出府,從小就訓練,你從小若是像她那樣子養大,比她還厲害!」
兩人說着,又鬧騰一會,才挨着睡去。
前院
趙景辰院子
趙斐然看着趙景辰笑,明鈺坐在一邊淡漠不語。
趙景辰是看出了什麼,卻沒敢問明鈺,「明大哥,真沒想到你會過來!」
「我坐一坐就會走!」
趙景辰失笑,「那明大哥下次什麼時候來?」
「隔幾日!」
「明大哥有要事就去忙吧!」
「府中讓護衛多巡邏,於鏊來江南了!」
趙景辰一驚,趙斐然也收斂了笑。
「他怎麼來了?」
「不知道,不過想來很快就會來趙府,你多注意些!」明鈺淡聲。
所以他要去查,於鏊為什麼會來江南,是誰讓他來的?
來江南做什麼?
「明大哥你放心,趙府我會多加注意的,你出門在外也好萬事小心!」趙景辰說道。
明鈺點頭。
趙斐然忙道,「明大哥,要不,我跟你一起!」
「不必,你留在府里幫着景辰吧,他成親,總要有個人鬧洞房!」
趙斐然一愣,隨即笑道,「我怕鬧過頭了,表哥洞房花燭夜尿床咋辦?」
「趙斐然,你混蛋!」
趙景辰又去追打趙斐然,趙斐然一邊躲一邊喊叫。
明鈺瞧着,微微勾唇,出了趙景辰的院子。
本想去看看尹若曦,最後想了想作罷。
夜深沉
於鏊悄悄潛入了趙府,慢吞吞的走着,先去了大廚房,找了些吃的,才一個院子一個院子找着,趙景辰、趙斐然在發現於鏊之後,立即堵住於鏊的去路。
只是,於鏊是個孩子嗎?
兩人都非常詫異。
於鏊看了看面前的兩人,猜着他們的身份,想了想才說道,「兩位大哥,我來找人,肚子餓了,才去廚房找了點吃的,你們千萬別喊,求求你們了!」
趙斐然聞言,已經猜到了面前的人就是於鏊。
因為據說於鏊會縮骨術,能讓自己縮成各種年紀的人。
「你找誰啊?」
「我來找我姐姐!」
趙斐然蹙眉,「你姐姐,誰?」
「一個非常漂亮、心地又非常好的女孩兒,就是我姐姐!」於鏊說道。
「那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姐姐是來喝喜酒的,然後我就跟來了,她身邊跟着三個丫鬟,兩個會武功,一個不會,那兩個會武功的丫鬟其中有一個兇巴巴的,我姐姐是從江南來的!」
趙斐然、趙景辰知道於鏊說的是誰了。
只是,尹若曦怎麼會認識於鏊?
「你姐姐已經休息了,要不,我先帶你下去梳洗一下,你這一身衣裳實在是有些髒!」
「不不不,不用了,我還是穿這身衣裳吧,不然姐姐會認不出我的!」於鏊說着,開始往後退。
因為他感覺到趙斐然、趙景辰武功並不底,兩人已經做好了向他攻擊的準備。
「想走,沒那麼容易!」趙斐然說着,朝於鏊出手。
於鏊快速閃開,呵呵呵笑了起來,「你們太不可愛了,說都不說一聲就出手,我要告訴姐姐,讓她不跟你做朋友!」
「你少裝,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趙斐然說着,又朝於鏊襲擊而去。
於鏊要是沒受傷,對付趙景辰、趙斐然是輕而易舉,可明鈺那一掌着實不輕。
於鏊知道戀戰不行,得趕緊走。
找人的事情可以明天再繼續。
找到機會,於鏊就溜了。
趙斐然要追,趙景辰拉住他,「小心他是調虎離山!」
「哎呀,差點中計!」
兩人又將府中巡邏了一遍,才各自去歇下。
*
楚府
這一夜其實並不安穩,族中的人想要趁機撈些銀子,卻被楚依依抓住,楚依依的手段素來狠辣,根本沒給他們機會,一個一個收拾的妥妥帖帖,這次人可不願意了,一個個求到楚城主面前,可楚城主也沒有辦法,如今在府中他的權利早已經被楚依依架空,他也就是明面上的城主,很多事情已經做不了主了。
而楚家的財富,早已經被楚依依暗中挪走,真要楚家,那就是一個空殼。
楚城主看着坐在椅子上繡着嫁衣的楚依依,嘆口氣。
「依依啊,你看他們都跪了好些個時辰了,畢竟都是長輩……」
楚依依聞言笑,抬眸看向楚城主,「爹,你看我這衣裳好看嗎?」
「額……」楚城主一愣,「好看!」
「嗯,我也覺得挺好看的,爹,過幾日我就要出嫁了,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我就是趙家的人了!」楚依依說着,拿了剪刀將線剪掉,才繼續說道,「小時候,父親總是告訴我,做人要心狠手辣,才能守護自己在意的東西,這些年我一直按照父親所說的做,所以我成功的守護了屬於我的東西,只是父親今日卻又要我心慈手軟?」
楚依依說着,手中剪刀往外面一拋,直接插到了一個老者面前,老者嚇得差點暈厥過去。
他們都是長輩啊。
楚依依怎麼敢,就這麼讓他們跪着。
「父親,你怎麼不問問他們都做了什麼?要是今時今日,換成父親,父親可會放過他們?」
不會。
楚依依的狠辣都是從楚城主那裏學來的,若不是親爹這麼教,她有怎麼會這些?
「父親不要跟我說他們是長輩,他們沒臉在我面前說是我的長輩!」
楚依依站起身,走到楚城主面前,輕輕的牽着楚城主坐下,「父親,我嫁去趙家,只要趙家的人不犯我,我會是一個好媳婦,但是,他們若觸及了我的底線,我依舊會翻臉無情!」
對趙景辰,並不全是愛情。
誰有道理就聽誰的。
楚家也好,趙家也罷。
就算是趙景辰,想讓她聽話,可以,只要趙景辰有道理,她聽。
她有無數的金銀,有人脈,她並不懼怕任何人。
「所以,你拋棄了楚家?」楚城主問。
為了一個男人,就將楚家拋棄了?
「不,我不會拋棄楚家,楚家會是我兒子的,我兒子會是軒轅城以後的城主,他會姓楚,當然,不是長子!」
長子一定是姓趙。
次子一定是姓楚。
楚城主微微閉了閉眼,「看來,我真是老了!」
「是的,父親老了,所以父親應該頤養天年,以後楚家的大小事情,父親不必插手了!」
楚城主站起身,拍拍楚依依肩膀,「依依啊,你為什麼不是個男孩,若你是個男孩,該多好!」
楚依依笑,「就是女子,我依然可以名揚四海,依舊可以闖出一番天地,父親若是不信,便等着瞧吧!」
楚城主點點頭,出了屋子。
屋子外,跪着的人立即喊道,「城主……」
「以後這個家,我便不管事兒了,你們有什麼事情,跟依依說吧!」楚城主說完,邁步走了。
那些跪着的人真是失望了。
他們以為楚依依一個丫頭片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所以做事情便有點沒規沒矩,卻不想這都是楚依依的陰謀,楚依依轉眼就將他們做過的事情給掀了個底朝天,讓他們面子裏子都丟了個乾乾淨淨。
還不能反駁,因為楚依依知道的不止這麼一點點,楚依依知道的太多了。
直到楚依依出了屋子,眾人才開口說道,「見過大小姐!」
楚依依瞧着,微微擺手,「各位叔伯都回去吧,今兒這事便就此罷了,若是有下次,可別怪依依不留情面了!」
眾人誰敢反駁,一個個慘白着老臉離開。
*
在趙府的日子其實還挺開心的,和趙景媛喝喝茶,吃吃點心,去哄趙老夫人開心,再躲着幾個表姐表妹,去捉弄趙斐然,雖然沒成功過,不過過程還是很搞笑的。
趙斐然也是孩子心性,特別喜歡逗趙景媛,弄個蟲子丟過來,惹得姑娘們嗷嗷直叫,然後追着去打他。
尹若曦總是笑眯眯的看着,也不上前。
尹若曦也想,但是這個人不對,她不想山前去。
趙景媛頂着一頭樹葉跑到尹若曦面前,「若曦,你快,快幫我看看,表哥有沒有丟蟲子到我身上!」
尹若曦仔細給趙景媛檢查後搖搖頭。
趙景媛跺跺腳,「好啊,趙斐然,你完蛋了!」
然後拎了樹枝朝趙斐然衝過去,那瘋狂的樣子讓尹若曦羨慕。
曾經,她也是這般,想笑就笑,想哭就可以,可如今不管開心也好,難過也罷,她都將笑掛在臉上。
趙斐然爬到了樹上,居高臨下看着趙景媛,「你來抓我啊,你來啊!」
趙景媛在樹下嗷嗷叫着。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
趙斐然會這般逗趙景媛,卻不會去逗另外幾個表妹。
玩得累了,尹若曦給兩人倒茶,趙景媛灌了一口,趙斐然說了個笑話,笑的趙景媛一口茶噴了出來,鼻子裏也有,幸虧趙斐然跑得快,不然噴他一身。
尹若曦連忙給趙景媛擦,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趙景媛拉着尹若曦,「若曦,若曦,你可得為我保密,不然我這樣子傳了出去,以後非嫁不出去!」
尹若曦點頭。
待趙景媛緩過起來,又追着去打趙斐然。
趙景媛也知道,再鬧也是這一二年了,等她嫁了人,就再也不能像現在這般,追着人跑,像個瘋婆子一樣,一點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一番下來,趙景媛也累了。
靠着尹若曦,說着自己的心事。
說她其實很緊張,因為家裏就要多了一個人。
對楚依依從討厭到喜歡,過程其實並不太久,只是楚依依的確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趙景媛說,她想像楚依依那樣子過日子。
尹若曦想,她也願意。
*
於鏊還是混進了趙府,出現在尹若曦面前。
尹若曦反正是沒認出來面前這個唇紅齒白的孩子就是那日所幫的人。
「真不認識?」於鏊問。
尹若曦搖頭。
於鏊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縮得太難看了?
「就是那日,在小鎮上,你幫過的那個小乞丐就是我了!」
尹若曦恍然大悟,「是你啊,你怎麼進趙府來了?」
「我來找你啊!」
「找我?」
找她做什麼?
「姐姐,你說我要喊你姐姐的,你說話算話吧!」於鏊說着,就要朝尹若曦身邊坐。
尹若曦立即站起身,離於鏊遠一些,臉色微冷,「你好好說話!」
於鏊微微眯了眯眼,「姐姐是討厭我嗎?」
「不是,男女授受不親,被人瞧見不好!」
那日在小鎮覺得那小乞丐可憐,才起了憐憫之心,可今日這孩子,讓她瞧着並不舒服。
總覺得他的眼神侵略性太重。
「原來是這樣子啊!」於鏊說着,咬了咬唇,往後退了一步,「姐姐,現在這樣子呢?」
尹若曦點頭,才問道,「你怎麼進趙府了?」
「我混進來的啊!」
迎歡、迎樂卻死死盯着於鏊,就怕於鏊會突然朝尹若曦出手。
尹若曦忽然覺得於鏊這樣子的真是要不得,這趙府是什麼地方,豈能說混進來就混進來,有些後悔那瞬間的善心。
深吸一口氣,「你趕緊走吧!」
「我為什麼要走啊?」於鏊說着,又朝尹若曦靠近,卻想起尹若曦的話,站在原地。
他是真不懂。
他素來隨心所欲慣了,根本不懂別人的家沒經過主人家的允許最好不要隨便進。
於鏊盯着尹若曦,尹若曦被看的很心慌。
尤其是心口,心煩意亂的。
「你,我……」
尹若曦忽然扭開頭,「你別看着我!」
伸手揪住衣襟,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迎歡、迎樂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尹若曦,「小姐,你怎麼了?」
「心口難受!」
於鏊先還沒看出來,以為尹若曦是嫌棄他,剛要發火,覺得不對勁,尹若曦臉色發白,明明是身體有什麼被引發了。
想到來時,師傅的吩咐。
於鏊忽然一震,莫非面前的人就是師傅要他尋的人?
伸手就要去拉尹若曦,迎歡、迎樂怎麼可能答應,立即去擋於鏊,於鏊是下了狠手,直接就將迎歡、迎樂給拍飛了出去,一把抓住尹若曦手腕,「哈哈,我找到你了!」
尹若曦掙扎,於鏊卻緊緊抓住尹若曦的手腕。
「你跟我去見我師傅,他一直很惦記你!」
「你放開我!」尹若曦甩手,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尤其是於鏊抓住她之後,整個人更難受了。
那廂
趙景辰、趙斐然得到消息立即趕了過來,於鏊怕耽擱時間,身子一搖,頓時大了幾倍,外面的衣裳瞬間震破,露出裏面大紅的衣裳。
於鏊大手一撈,攬住尹若曦的腰,將尹若曦帶離了趙府。
「小姐……」
迎歡、迎樂驚呼,立即追了上去,可哪裏還有尹若曦、於鏊的身影。
兩人一急,顧不得那麼許多,立即放出了聖殺門最緊急的求救信號。
聖殺門建立至今,從未有人發出過這個信號,幾乎是瞬間,呆在軒轅城聖殺門的屬下都出動,朝放求救信號的地方趕來。
風華並未跟明鈺去調查於鏊,到達的時候見迎歡、迎樂兩個都受傷了,頓時明白,「尹大小姐呢?」
「被人擄走了,那人先是一個孩子,後來掙開了外面的衣裳,成了大人,穿着紅衣將小姐擄走了!」
風華頓時明白是誰。
「你們先回趙府去,這邊交給我來處理!」
迎歡、迎樂不敢不聽從。
只得回去,同時與她們回去的,還有一個與尹若曦一模一樣的人,就是動作什麼的,氣質瞧着還是不太一樣。
回到趙府。
趙景辰、趙斐然立即過來,一眼就認出那女子不是尹若曦。
可不能說,說了對尹若曦的名聲不好,立即讓趙景媛將人帶了回去,不許任何人過去探望。
趙景辰怎麼也想不到,於鏊居然能混進趙府,還將人給擄走了。
「斐然,現在就只能靠你了!」
「你放心吧,我這就帶人去找!」
趙景辰拍拍趙斐然的肩膀。
他成親在即,哪裏曉得尹若曦會被擄走。他要是離開去尋尹若曦,將楚依依置於何地?
*
於鏊是打算將尹若曦帶回拜月教的,只是瞧尹若曦臉色實在不好,還吐個不停,於鏊急了,將尹若曦放在地上,「你到底怎麼了嘛?」
尹若曦臉色慘白,看着於鏊,擺擺手,「你,你往後退,你身上有東西,讓我難受!」
「我身上能有什麼?……」
於鏊忽然想起,來的時候師傅說了,只要他一靠近,那姑娘體內的天蠶盅就會蠕動,然後那姑娘就會難受。
莫非……
「你,你,先別急,我往後退退,你看看能不能好過些?」
尹若曦點頭。
於鏊往後退,尹若曦搖頭。
於鏊再往後退,尹若曦還是搖頭。
於鏊怒了,「我到底要退到哪裏去?」
「你再退……」尹若曦小聲說。
其實於鏊一離開,她就好受許多了。
卻想着讓於鏊離得遠些,讓她有機會逃跑。
於鏊嗯嗯了幾聲,往後退了又退,只要尹若曦擺手,他就退。到了後面,於鏊就是慣性的退,等到他回過神來,跑到原地,哪裏還有尹若曦的身影。
於鏊摸着下巴,「好啊,敢騙我,看我抓住你,不把你吊起來打!」
尹若曦拼命的跑着,往深山老林里跑,就怕被於鏊追上。天氣很熱,尹若曦渾身都是汗,整個人氣喘吁吁,兩退發軟,尹若曦不敢停下來。
背靠着大樹大口大口喘氣。
尹若曦看了看見沒人追上來,才敢坐下休息一會。
衣裳也被勾破了幾個地方,尹若曦有些想哭,卻也明白,此刻不是能哭的時候。
站起身繼續走,只是走了幾步,尹若曦害怕了。
因為前面有幾頭狼正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尹若曦慢慢往後退,那狼也跟着退。
「明大哥……」
尹若曦這會不知道要求救誰,只知道喊着明鈺。
只是明鈺此刻在千里之外,就算知道尹若曦有危險,也趕不回來。
尹若曦退,那狼也跟着退。
尹若曦拔腿就跑,那狼就在後面追,總是離那麼幾步,一副尹若曦只要敢停下來,它們就撲上來。
尹若曦覺得奇怪,忽然覺得心口處有些難受,頓時明白,她被於鏊追上了,於鏊這會子就躲在暗處看她逃命呢,這狼……
尹若曦哎呀摔倒在地,眼看那狼跳起就要撲過來,尹若曦忽然大喊,「於鏊,救我!」
於鏊躲在暗處聞言,嘻嘻嘻一笑。
一下子出現在尹若曦面前,將她從狼爪子下拉了出來,朝那幾頭狼「呼呼呼」不知道吼着什麼,那幾頭狼歪着頭看着於鏊。
尹若曦趁機躲到於鏊身後。
「於鏊,這些狼!」
「怕什麼,有我在呢!」
尹若曦冷笑。
是啊,怕什麼,這狼明顯跟你是一夥的。
於鏊又沖那幾頭狼「呼呼呼」了幾聲,那幾頭狼依舊歪着頭,不解的看着於鏊。
於鏊覺得,這狼真是太蠢了。
跟他養的完全不一樣嘛。
沒得辦法,只得朝幾頭狼吼了幾聲,總算把它們嚇走了。
於鏊才回頭,卻見尹若曦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於鏊深深吸了口氣,罵了句,「你這個騙子!」
「你也是騙子!」尹若曦還嘴。
「我騙子,我哪裏騙子了,我、我、我……」
「你一開始裝成小乞丐,騙取我的同情心,現在又變成個大人,你敢說你不是騙子?」
「那,那那是因為我,我仇家多,怕被人追殺,才變成小孩子的!」於鏊說着,忽然往尹若曦身邊一蹲,「你說,我偽裝的成功不?」
「嗯,很成功!」
「嘿嘿,我就知道,對了,你餓不餓啊?我有點餓了,我們去找東西吃吧,我順便跟你說說我師傅的事兒!」
於鏊本想捉住尹若曦狠狠打一頓的,見尹若曦可憐兮兮的,決定尹若曦再逃跑,抓住再打一頓吧!
尹若曦知道自己跑不掉的,這山里還危險。
與其進了猛獸的肚子,還是先跟着於鏊吧。
「好!」
於鏊讓尹若曦走前面,他走後面,見尹若曦衣裳破了幾個洞,把自己的紅衣脫下丟在尹若曦頭上,嘀咕道,「雖說長得也還可以,可是年紀太小了,身子板就跟那木板似的,下不去手啊!」
於鏊說着,跳到尹若曦面前,「你說,我長得好看不好看?」
尹若曦拉下頭上的衣裳,丟到於鏊懷中,仔細打量了於鏊一下,「好看!」
「真的?」
「嗯,是我見到的男子中,長得第二好看的!」
於鏊一聽,臉色頓時難看了,「那第一好看的是男人是誰?」
「我明大哥!」
尹若曦說起明鈺,笑了起來。
眼睛眯起,彎彎的像一輪彎月,讓人瞧着就覺得歡喜。頭髮也亂了,臉上髒兮兮的,只是瞧着越發惹人憐惜了。
於鏊本來生氣的,可瞧着尹若曦,瞬間又不氣了。
「明鈺?」
等他下次將明鈺打個鼻青臉腫,他就是第一好看的男子了。
想到這個可能,於鏊覺得心情特別好。
尹若曦點點頭。
「我跟你說,你那明大哥可壞了,真的,他平日裏都幹壞事的,什麼壞事都干,偷雞摸狗,奸淫擄掠,就是一個壞事做盡的爛人,你以後要離他遠一些!」
尹若曦聞言,本想反駁幾句,可是她現在根本沒辦法與於鏊較量,跑也跑不掉。
微微點了點頭。
「你信我就對了,我跟你說啊,我呢,長得好看,心地善良,我還有銀子,是一個教的教主,我手底下管着好些人,你要不要跟我去我教里看看,我讓你做聖姑咋樣?」
尹若曦想,於鏊一定是邪教教主。
她才不要去做什麼聖姑呢。
「我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有什麼關係,我們拜月教有好多武功心法,到時候你想學什麼就學什麼,還有啊,我們拜月教的輕功那是天下第一,縮骨功也非常了的,一般人都不傳的,如果你願意去,我都教你咋樣?」
「輕功真的很厲害?」
「當然,要說輕功,我敢說第二,誰敢認第一!」於鏊說着,那叫一個洋洋得意。
尹若曦歪着頭想了想,「那你教我吧,只是這輕功有口訣嗎?」
「有啊,我跟你說啊,口訣是這樣子的……」於鏊唧唧歪歪念了一通,問尹若曦,「你記住了嗎?」
尹若曦其實記住了。
她的記性一直很好,很多書看一遍就能記住。
可她怕於鏊是騙她的,搖搖頭。
於鏊深吸一口氣,又唧唧歪歪念了一遍,「現在呢?」
「好像記住了幾句,要不,你再念一遍?」
於鏊嫌棄的搖搖頭,「你真是太笨了,這麼笨以後會被人騙的,你還是跟着我吧,去拜月教做聖姑,以後我罩着你,保證沒人敢欺負你!」
「呵呵,我考慮考慮!」
兩個人一起走。
於鏊總是嫌棄尹若曦,嫌棄尹若曦太笨、太傻、太無知,然後不厭其煩的說那輕功口訣,說拜月教如何如何的厲害。
又說了拜月教一些武功秘籍,只恨不得將尹若曦教成一個絕世高手。
然後跟他去拜月教做聖姑。
尹若曦忽然不肯走了,想小解,憋的難受。
「怎麼了?」
尹若曦抿着嘴唇。
於鏊又問,「你怎麼了?」
「我,我,我……」尹若曦咬了咬嘴唇,然後忽然對於鏊說道,「你站在這裏別動,千萬別動啊,如果你敢動,我以後真不理你了!」說完轉身朝樹林裏跑去。
於鏊愣了一會,才悄悄跟了上去,見尹若曦在寬衣解帶,震驚了一下,頓時明白尹若曦的要小解。
臉紅耳赤的回到原地,轉了幾個圈圈,又在樹上刨了幾下,見尹若曦小步小步走回來。
於鏊扭開頭,不敢去看尹若曦。
「你怎麼了?」尹若曦問於鏊。
「沒事啊,我很好,走吧,咱們繼續趕路!」
只是於鏊說着,總是去看尹若曦腰以下,然後扭開頭,想入非非……
走了許久,尹若曦忽然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靠近於鏊的時候,心口不會難受了,尹若曦往於鏊身邊靠了一下,果然不難受了。
「咦……」
尹若曦驚訝了一下。
於鏊看了看尹若曦,「怎麼了?」
「沒,沒事!」
於鏊哦了一聲,忽然看着一棵樹,立在樹下,不走了。
尹若曦順着於鏊的目光看去,「野果子!」
「想吃嗎?」
「想!」
於鏊笑眯眯看了看尹若曦,「你等着,我上去給你摘!」
然後飛身上樹,抱着枝幹一陣亂搖。
野果子掉了一地,尹若曦撿起一個,放在衣裳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好甜!」
於鏊在樹上也摘了一個,咬了一口,「哇,真的好甜哎!」
然後摘了幾個下了樹,遞給尹若曦,「喏,這幾個又大又紅,給你!」
尹若曦看着於鏊,「謝謝於大哥!」
伸手將野果子拿到手裏,擦了擦遞給於鏊,「於大哥,你吃!」
於鏊伸手接過。
心裏那個美啊。
他從出來混那天開始,有好多好多外號,惡魔、魔鬼,畜生,禽獸不如,夜裏還能止孩兒啼哭。
這是第一次,有人喊他於大哥。
於鏊咬了一口果子,「呵呵!」笑了起來。
緣分其實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那一眼,尹若曦憐憫了於鏊,一隻燒雞,兩個饅頭,一些碎銀子。
暖了於鏊被塵封二十多年的心。
這時,一聲於大哥,讓於鏊這個壞事做盡的人,終於有了救贖。
「於大哥,你給我說說你師傅吧!」
於鏊咬着果子,甚至將尹若曦手中的果子全部用自己的衣裳兜着,「我師傅啊,其實是一個怪老頭,很蠢很笨的,跟你一樣!」
「這……」
尹若曦沒想到,有人會這麼說自己師傅的。
於鏊沖尹若曦一笑,「不過,你比我師傅聰明一點,因為你救了他啊!」
「誰?」
「你不記得了啊,早年在皇宮裏啊,你救了一個老頭,那老頭還給你吃了一個東西,就是你肚子裏的天蠶盅啊,不過說真的,那可是個好東西啊,那老頭子小氣吧啦的,居然肯把他養了幾十年的寶貝給你吃,你說是不是很笨?」
尹若曦頓時無言以對。
於鏊又吧啦吧啦說了好多。
無非說他師傅的醜事,說他小時候乾的壞事,尹若曦聽着,笑着,後來便是於鏊背着她走。
然後睡着了。
於鏊背着尹若曦慢慢走,心想他完蛋了。
說好捉到要狠狠打一頓的,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背着她走,還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顛簸了她!
到天明的時候,才到一個小山村。
於鏊忍不住感嘆,這小丫頭腳力挺好,跑那麼遠,跑的也蠻快的。
於鏊上前敲了敲一戶農家的門,尹若曦迷迷糊糊睜開眼,「於大哥?」
「沒事,你再睡一會吧!」
尹若曦搖搖頭。
於鏊敲門聲那麼響,她怎麼睡得着。
「你放我下來吧!」
於鏊點頭,將尹若曦放下。
門也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老漢,「誰啊?」
「我和我妹子路過這裏,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煮點什麼給我們吃,我們給銀子!」
老漢一聽會給銀子,立即讓兩人請進了院子。
農家小院其實很小,也很破舊。
老漢立即喊了老伴起來煮東西,於鏊打水給尹若曦洗臉,摸出懷裏的白絲絹,「這個給你洗臉,你可別給我弄髒了!」
尹若曦搖搖頭,從懷裏摸出手絹,「我有!」
於鏊撇撇嘴,自己洗自己的。
尹若曦小心翼翼的洗臉,擦手,又用手指將頭髮梳順,隨隨便便挽了個髮髻。
老漢出來,見尹若曦衣裳不整,想了想才說道,「我家孫女和這位姑娘一樣大,不知姑娘要不要換一套衣裳?」
尹若曦自然願意。
老漢孫女的衣裳其實很舊,洗的泛白,尹若曦穿在身上,整個人都變了。
樸素、秀雅。
卻還是掩不住那一身的鐘靈毓秀。
在老漢家吃了早飯,於鏊給了一錠銀子,老漢頓時感激的眼淚汪汪,他這一輩子還沒見過十兩的銀子啊。
看着那分叉路口,尹若曦問於鏊,「於大哥,你要帶我去哪裏?」
「帶你去拜月教見師傅啊!」
尹若曦微微搖頭,「於大哥,我現在不能跟你走,我必須回去,我若是不回去,大家會擔心,於大哥,你送我回去吧,好嗎?」
於鏊看着尹若曦,好一會才說道,「行,走吧,我送你回去!」
大路上,烈日下。
一個一身粗布衣裳的女孩,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在趕路。
那男子總是在女孩身邊跳來跳去,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那女孩笑聲連連。
從一開始小聲小聲笑,到後來的大笑。
路過小河邊,男子教女孩打水漂,下河捉魚烤了給女孩吃。
女孩走累了,男子背着她,女孩手中舉着芭蕉葉、荷葉、樹葉。
*
這一刻,軒轅城有官兵挨家挨戶的搜查,說城主府被偷了巨寶,原本婚前不能想見的趙景辰、楚依依也坐在一起,商量着。
「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你去找吧?或者我去找,景辰,我們大婚可以推後!」
趙景辰拍拍楚依依的手,「斐然去找了,我現在擔憂的是,公主府、侯府那邊的人也要到了,到時候弄個假的,若是被看出端倪……」
楚依依也擔心。
誰也沒想到,於鏊來江南就是為了擄走尹若曦的。
趙府。
翠鶯眼睛哭的紅腫,睜都睜不開,迎歡、迎樂立在一邊,臉色也非常不好,趙景媛安慰着翠鶯,心裏也擔心。
假的尹若曦坐在一邊,一言不語。
趙老夫人那邊自然知道一些,所以這兩日都不讓尹若曦過去,就怕被看出端倪,如今想的就是快點找到尹若曦。
*
明鈺得到消息時已經往回趕的路上。
明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會擔心,會慌亂的人,卻在得知尹若曦被於鏊抓走的時候,他慌了。
更恨自己為什麼當初不一掌將於鏊殺了。
那麼個惡魔,尹若曦落到他手裏,還能有好?
心焦火燎往回趕,一路各種阻攔,設置關卡,可哪裏知道於鏊正在送尹若曦回軒轅城的路上。
封國、昇平十三年,五月二十二
軒轅城
宇陽郡主嫡長子大婚,長公主府來了兩個夫人,一個是三夫人談氏,一個人是五夫人田氏。
宇陽郡主親自到正門迎接這兩個嫂子,笑的那叫一個熱情周到。
「好了,都是自家人,你也別客氣,對了曦姐兒呢?」三夫人談氏說着,在人群里找。
五夫人田氏也忙道,「是啊,曦姐兒呢?幾年不見,不知道長高了沒有!」
宇陽郡主臉色一陣難看,忙讓兩個嫂子先進了自己的院子,屏退了所有人才說道,「二位嫂嫂,真是對不住,都是我的錯,以為曦姐兒在趙府應該不會出事,哪裏曉得那賊人忽然出現,將曦姐兒給擄走了!」
三夫人一聽就嚇住了。
五夫人也嚇得不輕。
「你,你說什麼?」五夫人驚呼一聲。
「五嫂……」宇陽郡主想要解釋。
五夫人田氏冷眸看了一眼宇陽郡主,「宇陽,你實話告訴我,曦姐兒是真的被擄走了嗎?誰擄走的?簡直一派胡言,曦姐兒好端端在你趙府,誰能把她擄走?」
宇陽郡主何其聰明,頓時就明白了,「是,嫂子說得對,是我胡言亂語了,曦姐兒一直與媛兒在一起,哪裏都不曾去過!」
「你明白就好!」
田氏說完,只覺得額頭疼。
宇陽郡主鬆了口氣,「五嫂,那侯府那邊……」
「侯府那邊不必擔心,量她們也不敢亂說話!」
宇陽郡主點頭。
侯府自然不敢跟公主府叫板,只是……。
「嫂子,那還有一個人!」
「誰?」
「米氏!」
田氏一時間沒想起米氏是誰。
三夫人談氏說道,「是曦姐兒的繼母!」
田氏微微點頭,看她都急糊塗了,「這米氏怎麼了?」
宇陽郡主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談氏、田氏氣的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是多年的修養在哪裏,她們都想破口大罵了。
一個小小的米氏,是誰給她的膽子,讓她敢算計嫡出小姐。
「好,好得很吶,想不到,公主府抬舉出了個白眼狼!」三夫人談氏冷哼一聲。
當年要不是婆母的指婚,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嫡女能嫁去侯府?給人家侯府提鞋都不配。
三夫人、五夫人讓宇陽郡主先出去,兩人商量了一番,才下了決定。
如今京城奪儲之戰一觸即發,曦姐兒是不能回去的,一旦曦姐兒回去,京城的平衡勢必會被打破,所以也只有暫時委屈着她。
但是,給米氏添堵,讓米氏整日奔波忙碌,沒時間來對付尹若曦,這點本事她們還是有的。
至於米氏的死活。
哼,先讓她活着,死都便宜她了。
*
侯府這次來的是二房夫人馮氏。
很小家碧玉的一個人,但是這馮氏特別聰明,這次來,還帶着她的小兒子,今年十七歲的尹子盛。
因為尹子盛從小與尹若曦感情最好。
馮氏知道,侯府要落敗了,但是公主府暫時還不會,所以她希望尹子盛與尹若曦感情好些,長公主抬舉尹子盛一些,為兒子謀個好前程。
只是,馮氏素來看不管米氏。
因為她與宇文靈珊是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對米氏的做派,馮氏極其討厭,可小時候尹若曦特別喜歡米氏,就連來江南也要跟着來,簡直拿米氏當了親娘,讓她很是傷心。
「子盛啊,見到曦姐兒你可別像小時候,還跟她吵鬧,如今她都是大姑娘了,知道嗎?」
尹子盛失笑,「娘,這話從出京城你就在囑咐我,我耳朵都長老繭了!」
「你這孩子,我這不是提醒你嘛,怕你見到曦姐兒開心過了頭!」
「嘿嘿,我的確蠻開心的,這麼多年不見,不知道小霸王長成啥樣子了!」
尹子盛與尹若曦的感情的確好,不過尹若曦表哥多,根本輪不到他,他就是想好,都要等尹若曦舅舅家表哥不在才行。
想到那小小的人兒都快長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還記得他這個堂哥不,尹子盛有些急。
掀開馬車帘子,從外面的人喊道,「貳萬,快一些!」
「是嘞,少爺!」
到了軒轅城,趙府。
宇陽郡主這次沒出來迎接,是讓任嬤嬤出來的,任嬤嬤熱情的將馮氏、尹子盛迎進去,尹子盛便小聲問任嬤嬤,「我那堂妹呢?」
任嬤嬤表情一僵。
「在後院陪着三夫人、五夫人呢!」
尹子盛大喜。
馮氏也笑了起來,「那咱們都過去吧!」
「是!」
尹子盛第一眼看着那女孩,樣子似乎沒怎麼變,可性子實在是……
尤其是眼睛,不對勁啊,曦姐兒小時候眼睛水汪汪的,可漂亮了,怎麼長大了就變了呢?
馮氏先給三夫人、五夫人行禮,『尹若曦』走到馮氏面前,「見過二伯母,見過堂哥!」
馮氏一愣。
尹子盛也愣。
尹若曦不喊他堂哥,都是喊他七哥。
因為他在侯府排行第七。
馮氏握住『尹若曦』的手,心咯噔一跳。
這手很粗糙,根本不像一個大家閨秀的手,莫非米氏苛待曦姐兒?
想到這個可能,馮氏尷尬一笑,拉着『尹若曦』坐到身邊,「這些年過的好嗎?」
『尹若曦』點頭。
馮氏又愣。
以前尹若曦見着她,吧嗒吧嗒可會說了,會誇她髮髻好看,衣裳好看,胭脂水粉好看,身上香,然後往她懷裏鑽,纏着不許她二伯上她的床,一定要跟她誰,要她帶着出去買吃的、玩的、用的。
莫非這些年,米氏一直虧待了曦姐兒?將曦姐兒給養成了今日這個呆板的樣子?
馮氏想到這裏,眼眶頓時就紅了。
她只生了三個兒子,庶女倒是有幾個,可那些個庶女,她看着都煩。
府中那幾個嫡女一個個神神秘秘的,嘴上一套,背地裏一套,心眼跟螞蜂窩一樣多,指不定想算計她什麼。
也就尹若曦,聰明、伶俐,但是心眼好,什麼好的都惦記着她。
「曦姐兒……」馮氏低喚一聲,眼淚便落了下來。
她想說,讓尹若曦跟她回去,可京城那局勢……
長公主都不敢輕舉妄動,她怎麼敢?
「二伯母,您怎麼哭了?」『尹若曦』說着,拿了手絹給馮氏擦淚。
馮氏握住『尹若曦』的手,「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嗯!」
『尹若曦』是儘量少說話,因為多說多錯。
宇陽郡主、三夫人、五夫人也怕露餡,五夫人田氏連忙說道,「好了,好了,看你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幾個欺負你了呢!」
馮氏失笑。
拿了手絹拭拭眼淚,「看我,這麼好的日子,居然還落淚,真是不應該!」
一番聊天,儘量繞開尹若曦。
卻不想,任嬤嬤急急忙忙走來,「郡主,尹三夫人帶着三小姐到了!」
------題外話------
明天的一萬五應該在中午12點,如果12點沒有,那就是一點。
嗷嗚
不要拋棄歡麻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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