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里,段子琪已然閉上了雙眸。
段夫人頓時哭了起來,「琪兒,你信了她是不是?哪怕她心裏根本沒有你,哪怕她說的那些話可能全部都是謊言,你依舊信了她,是不是?」
「琪兒啊,你怎麼這麼傻,天底下那麼多姑娘,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這麼一個!」
身份高貴的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
「娘為什麼給你選劉知秋,因為劉知秋與她是好友,你將來還能見她幾次,靠在她的面上,你對知秋也會好,就算你不會特別幸福,但不會絕望,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一切設想的那麼美好,她也以為萬無一失的,可沒想到會有人殺了段子琪。
「去請老爺、大少爺、三少爺過來!」
不一會,段子琪的父親段成壁,大哥段子與、三弟段子衿被請了過來,段成壁今年五十,整個人胖嘟嘟的,像個彌勒佛,只是眼睛跟狐狸一樣,閃着算計的光芒。
段子與今年二十七歲,身形偏瘦,一雙眸子沉着,緊抿着唇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再想什麼。
段子衿今年十六,稚氣未脫的臉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沉思。
相對大哥、二哥肩膀上的壓力,段子衿從小活的自在,不喜愛經商,偏愛舞文弄墨,爹娘也隨他,整個人倒是曬脫不少。
可因為段子琪的被殺,段子衿一夕之間長大。
段夫人將尹若曦的話說了一遍,才問道,「你們怎麼看?」
段成壁摸了摸下巴,「我覺得,這尹家大小姐的話,未必就是實話!」
是啊,未必就是實話,可是段子琪信了。
他死不瞑目,誰勸都不肯閉上眼,尹若曦來了,在他面前說了幾句,他心甘情願閉上了眼。
段子與不語。
段子衿想了想才開口道,「我去盯着這尹家大小姐,若二哥真是她請的殺手,我不信她不露出馬腳來!」
是狐狸,哪怕尾巴藏得再好,也會露出來。
段成壁聞言,看向段子與,「子與,你怎麼看?」
「我不知道二弟與尹家大小姐有什麼恩怨,但是我同意三弟的看法,是狐狸,總有一日會露出尾巴來,只是我不贊同三弟親自去盯着,咱們可以出銀子,請別人去!」
段成壁點頭,「繼續說!」
「二弟以前所管的生意,讓三弟來接手吧!」
段成壁聞言不語。
段夫人看了段子與一眼,垂下眸子。
段子衿卻道,「我對生意不感興趣,那些生意大哥一併管着吧,我打算入仕!」
「入仕雖好,可官場多黑暗,三弟你……」
「大哥不必勸我,我已經準備好了,過幾日就赴京趕考!」
段夫人看着段子衿,久久不言一語。
不是她不關心三兒子,而是她大多數的疼愛都給了二兒子。
她也從來不知道小兒子喜歡什麼。
段成壁一錘定音,「那就去吧!」
「謝謝父親成全!」
段成壁點頭,看向段夫人,「你給子衿準備準備,銀子什麼的,多帶一些,到了京城也好打點!」
「我知道了老爺!」
尹若曦回到尹府,便吩咐人下去準備熱水,換下身上的衣裳,「都拿去燒了吧!」
「是!」
尹若曦沐浴換好衣裳,在書房百~萬\小!說,留下翠鶯伺候。
其實也沒什麼好伺候的,就是讓翠鶯拿了針線在一邊做,她百~萬\小!說而已。
只是……
翠鶯見尹若曦拿着書好半響都沒翻動,眼神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腦子裏更不知道在想什麼,搖搖頭,繼續繡着手裏的花兒。
轉眼到了五月初十。
夜深沉
尹若曦又做噩夢了。
夢着的她一身是血,站在懸崖,往前一步便是萬劫不復,身後很多人拿着刀劍在追殺她。
那些人笑的很猥瑣,尹若曦驚叫着,讓他們別過來,可那些不聽,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尹若曦很害怕,往後一退,跌落懸崖。
「啊……」
尹若曦尖叫一聲醒了過來。
衣裳全部濕透。
坐在床上,尹若曦大口大口喘氣。
以前也會做噩夢,可是醒來之後除了害怕,根本不記得夢中發生了什麼,可今日格外的清晰,甚至能記得那些人的臉,就是當初玷污了翠鶯的那些臉。
尹若曦握緊雙拳。
不會就這麼算了,她一定要米氏付出慘重的代價,生不如死。
哪怕雙手沾滿了鮮血,也在所不惜。
「做噩夢了嗎?」
聲音清冷,卻帶着熟悉的溫柔。
尹若曦一驚,「誰?」
熟悉的冷竹香傳來,尹若曦一喜,「明大哥,是你嗎?」
明鈺立在小廳,「是我!」
尹若曦欣喜若狂,連忙下床,連鞋子都沒穿,光着腳丫子跑出了寢房,看着立在小廳里的明鈺,黑夜中,她看不清楚明鈺的臉,可熟悉的冷竹香,熟悉的感覺,尹若曦知道,是明鈺。
明鈺看了尹若曦一眼,越過尹若曦進了寢房,尹若曦連忙跟上,明鈺卻轉身走了出來。
一手拿着披風,親自給尹若曦套上,又蹲下身,隔着褻褲握住尹若曦的腳腕,給尹若曦穿鞋子。
尹若曦木木的,臉紅耳赤,任由明鈺捏住她的腳腕,給她把鞋子穿上,悠悠的問,「明大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明鈺聞言,手微微一頓,給尹若曦穿另外一隻鞋子,「我答應過你娘,要好好照顧你!」
「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尹若曦好奇問。
「你娘?」明鈺仔細想了想,才說道,「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可為什麼父親說起娘親的時候,眼中有壓抑的嫌惡?
「明大哥,你那個時候就認識了我娘?可是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就死了!」
「那又怎麼樣?我今年二十三,要在十三年前認識你娘,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哦……」
尹若曦淡淡應了聲。
明鈺站起身,看着尹若曦,「找個時間去大恩寺吧,我給你解毒!」
「明大哥,解藥並不好找,對嗎?」
「沒有的事兒,我去辦了一些其它的事情,所以才回來晚了,怎麼?想我了嗎?」明鈺說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會說出這等混賬話來。
「我擔心明大哥!」
擔心,算想念嗎?
尹若曦分不清楚。
明鈺「嗯」了一聲,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遞給尹若曦,「睡前嗅嗅,有助睡眠,想來夜裏便不會做噩夢了!」
尹若曦猶豫了一會,伸手接過,「謝謝明大哥!」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記得找個藉口去大恩寺住過十天半月,我給你解毒!」
「好!」
明鈺出了屋子,飛身上了屋頂。
他已經好幾日不眠不休,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然後研究尹若曦解毒的方法,若是慕容博能從苗疆帶個養盅的高手回來,那就事半功倍了。
回到聖殺門,風華已經在等候。
「有事兒?」明鈺冷聲問。
風華的確有事兒,不過見明鈺似乎很累,微微搖頭,「沒事!」
「嗯!」
明鈺淡淡應了聲,進了屋子,看着屋子裏光禿禿、冷冷清清的,想着尹若曦那擺放得滿滿當當的屋子,微微勾了勾唇,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尹若曦拿着明鈺給的瓷瓶,坐在床上好久,才打開輕輕的嗅了嗅,一股子淡雅的香氣,還帶着點苦澀的藥味。
「好像有花,又好像有藥草!」
尹若曦一時間也聞不出裏面都有些什麼,不過明鈺平安歸來,尹若曦總算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五月二十三便是趙景辰、楚依依大婚,她肯定是要早些過去的,尹若曦想了想,還是把這府中的中饋先交出去。
交給誰呢?
思來想去,米氏是最佳人選。
不管交到誰手裏,以後只要那人不犯錯都回不到她手裏,但是米氏不同,米氏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這個坑遲早會將她自己活活埋了,所以這中饋到了米氏手裏,早晚會回到她手裏,到時候她就能名正言順的收拾掉米氏的爪牙了。
她要一下一下拔去米氏的爪子,讓米氏在絕望中慢慢的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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