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發色,冥冥之中血脈相連的直覺讓莫九空明白,這個人恐怕就是他的生父。
母親從來沒有向莫九空提起過他的生父,所以他對自己生父的唯一印象就是族人們口中的「天資卓越的天狐」。
四周可怖的威壓完美的展現出他面前這個男人強橫的實力,雖然他看不透,但並不妨礙他做出一個大概的揣測。
這種恐怖的威壓,就算是比起鳳祁城之戰中氣勢全開的莫川和鬼冥,也是不落下風。
莫九空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甚至有可能比莫川還強。
想到那個人,莫九空在心裏想,那莫川才算是他真正的「父親」(如果真的有人會做夢對着自己親爹啪的話),面前這個,和路人也沒什麼區別。
靈獸大多都有名無姓,他給自己加了個姓氏的行為,顯然特別不符合常理。
來人聽見他的回答,好像事不關己一樣,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淡淡的問,「錦重呢?」
錦重是莫九空的母親,於兩百年前隕落在無業深淵,雖然母親臨死前選擇獨自一人離開,沒讓他親眼看到那一幕,但最後的結果依舊是毫無懸念。
所以他也乾脆的答道:「死了。」
他對這個自己名義上的生父完全沒有報以什麼超過比陌生人親厚的感情。
他長到現在從來沒見過不說吧,只說若要追求其他母親殞命這件事,他這個生父絕對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間接因素。
就沖這點,莫九空覺得自己沒動手已經很冷靜了。
好吧,真相其實是他打不過。
那個人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從空中緩緩落到他身邊,伸出手虛虛按在他左肩上。
一枚小巧的霧白色玉佩撕裂了莫九空肩部的血肉,被男子拿在手裏。
男人靠近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的的做出防禦的動作,卻因為實力差的太多,根本沒給對方造成任何阻礙。
男人用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擦,「她果然留給你了。」說着又仔細在莫九空身上觀察了一會,「這是固魂的,要不是它,你現在就是一個白痴了。」
&魂佩。」莫九空幾乎是肯定的說,冰狐族的那群人逼問他的,應該就是這枚玉佩的下落。這東西果然有不同尋常的用處,怪不得那群人用盡各種手段整整逼問了他三十年才才放棄。
看起來這枚玉佩應該是在自己母親手裏,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埋進自己身體的,他竟然對此毫無所覺。
就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知道多少了,會不會對青玉佩動心。
莫九空開始考慮青魂佩被搶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無關價值,這是母親留個自己唯一一件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人搶走。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男人把玉佩一把拍回他左肩里,「青玉佩原本是本座贈予錦重的,她留給你,便是你的。」
他的眼神里依舊是一片淡漠,倒映天地,唯獨沒有人。
話音剛落,他就又拿出一張古舊的羊皮紙,強行在莫九空身上逼出一滴精血滴在上面。
男人身上節節攀升的威壓讓他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任意施為。
男人做完這些事後,就騰空而起,玄色衣袍轉眼間消失在一天際,但他沒有離開,而是徑直去了狐族族長所居住的聖地。
莫九空像是並沒有對男人的離開有什麼反應,他甚至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身形不停地顫抖,像是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剛才男人那一掌下去後,像是打開了不詳一個開關,一種被撕裂的劇痛從丹田和識海同時爆發,迅速席捲全身。
&通——」他再也承受不住,單膝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他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尖利的嗥叫,四面八方蔓延而來的血腥氣逼得人幾欲作嘔。
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生長出來,那個兩百年前就一緊蠢蠢欲動的存在,終於在吸收了足夠的養分後,破土而出。
奇異的,很痛苦、卻並不讓他感到懼怕。
白髮逐漸被黑色侵染,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瞳色加深,瞳孔收縮後又放大,看起來詭奇無比。
過了好一會。
跪在地上的人伸手撥開自己眼前凌亂的黑色髮絲,露出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不同於狐妖的精緻和雌雄莫辨,這是一張更加男性化的面容。
俊朗豐逸,額頭飽滿,鼻樑挺直,眼瞳是毫無雜質的漆黑,深沉的能吸進人的靈魂。
他如釋重負的笑了笑,笑容里是很久不曾有過的輕鬆和愜意。
同一個生命存在的兩種形式,不過是換了一個身體罷了,本質上卻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且怎麼說……這具殼子是冰靈根,還是化元期。
比他原來的身體好上太多了。
他又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能毫無阻礙的變回去,也就釋然了。
雖然不知道這種變化怎麼來的,但事情既然在自己可以掌控的範圍內,看起來倒也不像什麼壞事。
至於原本的狐妖身體裏長出的水靈根和那團灰霧,也是在他變回去之後發現的,就是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的還是異變產生的。
經過迷靨幻陣的磨練,他的神識已經是難以想像的強大,即使可以輕易的撕裂那些作用不明的灰霧,但他還是沒有動作。
他是準備回到那人身邊的,表現的事事通透,反倒不好解釋,雖然他有把握可以撒幾個完美的謊言,但他並不想欺騙對方,不能如實的坦白不如乾脆裝作一無所知。
也不是準備一直瞞下去,只是他還記得那人喜歡的是軟萌可愛的小包子,現在的自己除了狐妖身體的那張臉可能還勉強符合要求外,從內到外就沒有能和這四個字扯上關係的。
所以,還是一步步來吧,等到有了合適的契機,再坦白這一切。
所以他不敢欺瞞的太多。
他狐妖的身體會時不時的發冷的確是因為受傷,不過不是因為被人追着當寵物給捉回去,而是當年被族人「逼問」所致。
這些人手裏總有那麼些不把人殺死卻也會讓人不怎麼舒服的手段。
只不過這種兩百年前能讓他痛苦不堪的折磨放在現在,也只是有一些不算嚴重的不適罷了。
至於那團灰霧和靈根呢,他就乾脆的裝作不知道了,也的確是在那個男人給了自己一掌後才出現的,勉強也算得上是受傷吧。
歷經重重危險的逃亡小狐狸千辛萬苦的回來找爸爸。
莫九空就這樣愉快的給自己決定好了人物形象設置。
然後呢,他就想起了因為先前自己滿腦子都是「回歸的一百種姿勢」而被忽略的很徹底的一件事。
——那張羊皮紙。
因為已經(被迫)認主,所以他心念一動,那張羊皮紙上的內容就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他眼前。
看完上面的內容後,他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因為,這是一張藏寶圖,記載了很多很多的寶藏和機緣。
不過激動過一會後,他也就冷靜了下來,能出現在這張藏寶圖上的寶藏都要一定的實力才能拿到,他境界太低,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用處。
平復好心情後,他想起了先前那些悽厲的慘叫聲和至今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心裏不禁有了一個模糊的揣測,於是原本打算直接離開的他,改變主意去了冰狐族的居住區。
到了之後,面對屍橫遍野的場面,他臉色還是難看了一會,沉默許久,也說不出話來。
動手的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自己那個生父。
他對這些死去的冰狐是沒有太多的同情心的,就是這些人一手造成了母親的死亡,就算當時許多人都沒有參與這件事,可他們到底袖手旁觀了。
記憶里那一張張冷漠的嘴臉讓他覺得噁心,即使是母親被默許留在族裏待產的時候,也從沒有人給過她好臉色。
人也好獸也好,總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這樣冷漠而麻木的想着,繞過一具又一具屍體,最終走進了冰狐族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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