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記是 第十一章

    側身把身體隱藏在牆根的陰影中,運足耳力傾聽,果然聽到一點衣炔飄風聲.不多時,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便掠過巷口.那白衣人的背影竟是有些熟悉.我們師徒二人都有些迷惑,待到二人走了有些距離.彼此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遠遠的綴了上去.

    在霧中只能依稀看到一道黑影,只是那黑影有些臃腫竟是挾了一件相當大的物事,所以跑的不快,我們倒也輕鬆.忽然二人從路旁的一個巷口拐了進去,待到我們趕到時,卻只見一條死胡同,其中半個人影也沒,顯然是從一家院落的後牆翻了進去.

    此時小巷兩旁的院落中大都亮起了幾絲燈火,師傅在巷中轉了轉,來到一家死氣沉沉的院牆下.對着我耳語道:「我進去,你在外面守着.」

    我心裏原對這等刺激的事深深的嚮往,此時忍不住哀求道:「現在附近的百姓也快起了,我留在這死胡同中不是更引人注意?再說我的武功現在也不會太差,師傅你便讓我一起進去吧.」

    師傅想想也是,一把拉着我輕輕跳到院牆上.定睛一看,牆後是個挺大的花園.盡種些花草,只是似乎許久未修葺,連小道上都長滿了雜草,當中的假山上黑乎乎的,似乎長滿了青苔,遠處則是一條迴廊,只是看不清是否有人.師傅靜靜的聽了會兒,輕輕的跳下牆,拉着我躡手躡腳的來到假山一側.隨意拾起一顆石頭,對着另一邊牆下的一顆石頭彈去.

    「啪」的一聲,迴廊那邊也傳來一聲猛喝:「誰在那兒?」另一個聲音:「高平你大驚小怪什麼?我在這十來年了,從沒外人敢來這鬼宅的,再說天都快亮了,就是真有江湖中人看上了我們這塊地方也不會這個時候來啊.」

    那高平顯然比較稚嫩,隱隱傳來他吞吞吐吐的話聲:「可是,我確實聽到有聲音啊,就是那邊」

    「好了,好了,那是野貓啦,你是第一次出來吧,如果每個人都象你這般大驚小怪,我們還睡什麼覺?辛苦了一夜,你不睡我可要睡了.不要在亂叫,小心鬼真的把你抓去.」

    「不會吧,真的有鬼啊?二哥,二哥.」只可惜他的二哥早已沉沉睡去.趁這個空檔,師傅拉着我跳上旁邊的屋檐,向另一側飄去.這房子確實是年久失修,我不留神踏到了一塊蝕空了的瓦片上,喀嚓一聲,那高平的聲音猛的停下,怕是真以為是鬼了.

    這是東邊已是曙光初現,西邊也微微透出了點霞光,四周的民居里也有人起身了,留給我們的時間實在不多.我們貓着腰在屋頂上潛行,這宅院甚至比殷老家那座還大,想要馬上找到那兩個人有如海底撈針般.都準備無功而返了,我發現旁邊一間房子隱隱射出點燈光.向師傅招了招手,自己輕輕挪開一片瓦向下望去.

    我正下方是一支大梁,大梁下面坐着一個老頭,赫然便是昨天瘦小的老商人,只是危襟正坐,身上再無一絲昨日的市儈,,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的右首坐着那白衣人,我心中一動,記起正是他昨天和師傅對峙.另一邊幾個黑衣大漢正挾着一個寬袍大袖的胖子.那胖子狼狽得緊,披頭散髮,衣冠不整,腳下連雙鞋子都沒有,一雙腿不住的顫抖,若不是幾個大漢夾着怕是就癱在地上了.不過我們卻是有些奇怪看樣子他應該是從床上被抓來的,只是襪子卻是黑乎乎的沾滿了泥土.

    這時,旁邊那白衣人開口了:「趙時興,你這幾日花在群芳閣上的銀子是那來的,你一個江湖郎中替陳大人治病,又沒治好,哪來這許多錢?昨晚還在頭牌姑娘青青那留宿,害我們空等了一個晚上,你再不交代,我們便不客氣了.」作為一個男人這趙時興顯然不合格,此時全身有如篩糠,旁邊的大漢把他的左手往後一扭,便慘叫起來,恨不得跪下求饒了,只是礙於左手受制而不敢亂動,不過嘴上卻軟了下來.

    那白衣人輕輕一揮手,那大漢鬆開了趙時興,他登時軟倒在地上,」我說,我說,那銀子是范暉范大人的管家范聚財給的.」我心中一喜,事情總算有點眉目了,呼吸也不由重了些,卻沒注意到側前方的檁子實是沾滿了塵土,這呼吸一重,自是有幾絲塵土飄了下去,.

    瘦小的老者六識確實敏銳,空氣中這麼點細微的波動竟也瞞不過他的感覺.只見他鼻子微微動了動,猛抬起頭,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大喝到:「何方朋友光臨敝地?何不現身相見?」一雙手竟是遙遙鎖住了我的頭顱,只怕我的身形一動,凌厲的攻擊便會接踵而來.其他人也有反應快的,只見一白一黑的人影分別從窗口和門裏翻入院中,眼看就要上來.

    師傅知道那老者武功高我太多,此時又是伏在瓦面上,行動頗為不便,於是大聲喝道:「故人陳藝來訪.」兩個人便縱身跳入院中.

    那老者原不知上面還有一人,心中自是一驚,又聽到是故人,卻從沒聽說過陳藝這個名字,卻是狐疑了,待到走進院子,看清陳藝的相貌,稍稍一愣,馬上微笑起來:「果然是故人,不過大清早陳兄弟和這位小友不在家吃早飯跑到蝸居有何貴幹.」原來昨日一見後他就覺得師傅不同凡響,一見之下竟發現他的武功和自己差之有數,所以師傅年紀雖輕,那老者卻也不敢托大,便叫了聲兄弟.

    此時我也不太驚慌,一是仗着師傅的武功高,而自己的內力和可能比那白衣人還高些;二來荊南和我們並沒有什麼利害衝突,只要話說開了,反而可能成為盟友.而我們只是知道他們一個小小的據點而已,並沒有聽到他們什麼重大機密,他們更犯不着痛下殺手.師傅顯然也考慮到了,所以照實說道:「晚輩二人本無存心窺探之意,只是凌晨時湊巧看到這兩位兄台挾着個人在坊間奔走,又覺得他們的背影有些熟悉,便冒昧跟了進來.其中打攪之處還請見諒.」


    老人瞪了先翻入院中的二人一眼,似乎在怪他們磨蹭到將近凌晨才回來,還被我們給盯上.那黑衣人大氣也不敢出,不過白衣的那位卻有些不服氣,辯解道:「大伯,這不能怪我們,那胖子本來每天都會回去的,偏偏昨天在那留宿,到最後不知沒有銀子還是怎麼還被人家龜公給趕了出來.」

    顯然這白衣人還沒來得及說這事情,那老者一時間顧不上和我們說話,匆忙問道:「什麼龜公?」

    「妓院裏打雜的啊.我們在半路上抓住他的時候,他正被一群打雜的追殺,看到我們帶走了他還要打要殺的,若不是時間不夠,還真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過看那架勢,這胖子還真的欠了他們許多銀子.」

    「夠了,廢物.」那老人大怒,顯然是有了些怒氣.白衣的還不清楚說錯了什麼,只是老人確實有些威勢,心裏大概覺得是我們害他受責罵,在加上兩次見面都不是很友好,所以一雙眼死死的瞪着我們,恨不得把怒氣都發泄到我們身上.我們卻是稍微明白了一些,聽剛才的審問這趙時興跟陳大人的死脫不了干係,恐怕就是范暉令他做的,現在福州城內局勢複雜,怕是要殺人滅口,只可惜給他逃了,又誤打誤撞碰上這個白痴.

    那老人沉吟了陣,轉過頭來正想說些什麼.師傅已經先開口了:「前輩先不必開口,就讓晚輩猜一猜幾位的身份如何?」此時院中已經圍上了許多黑衣大漢,那老人也不怕我們突然遁走,所以便輕輕點了點頭.

    「前輩莫非是荊州高閥家主之兄高季容高老爺子?」老人臉色微變,卻也沒什麼過激的舉動.其他人以那白衣人為首紛紛摯出自己的兵器,大聲喝道:「你們是誰?」

    師傅卻是不慌不忙,從容的轉向那白衣的,」這位兄台想必是少主從誨了?」那人也不答話,手中的劍卻是不含糊,眼看就要逼進師傅喉嚨了.師傅微微一笑:「少主請勿動怒,我們是泉州刺史門下,少主只須想一想便知道我們沒有惡意了.」師傅知道此時只有講開了才有合作的可能,索性挑明了身份.這白衣的尚不為所動:「泉州刺史算什麼東西?」那老人已經出聲喝止了:「住手!」

    待到眾人依言收起刀劍,老人方問道:「我確實聽說過泉州刺史門下有個姓陳的武藝甚好,不過怎麼證明你就是呢?」說完眼中精芒暴漲,竟是要看穿我們一般.我受不住便低下頭去,不敢再於他對視;師傅卻是靜如止水般,仍是隨意答道:「在下身無長物,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不過知州大人此時卻在泉州,待到晚間沒人時可以過來一會.」

    那老人堅持了會見不能收效,轉而笑道:「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高某人今天也算見識過了.」言語間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也便是相信我們了.師傅聽到那高季興仍是稱他做兄弟,卻也不敢托大,忙上前一禮到:「晚輩不敢,高老爺子直接叫我陳藝便是了.」這老頭原也不願亂了輩分,如此推脫兩番,也就由得陳藝.只是那高從誨猶不服氣,他還看不出師傅比他高在哪兒,所以仍死死的盯着師傅,若不是他大伯在場,恐怕就衝上來比劃一番了.

    師傅是不在乎,不過我卻是有些不樂意了,也死盯回去,這時方得仔細打量他,這傢伙生得倒是俊俏,配上哪一身白衣倒頗有些玉樹臨風,不過卻稍顯陰柔,再加上他白痴的想法,又如此好鬥,就有些讓人厭惡了.高老爺子看到我們鬥雞似的甚是有趣,不由問道:「這位小朋友是?」

    我雖不願被稱作小朋友,也只能乖乖的答道:「小可姓王,名延翰,家父便是那泉州刺史.」高老爺子登時對我也尊重了好多,忙把我們迎了進去.只有那高從誨猶自嘀咕着:「刺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爹還是節度使呢.」

    進屋後發現那趙時興仍在地下躺着,他也真夠可憐的,剛脫虎口,又落狼群,不過此時卻不是憐憫他的時候,該使的招數才不到一半,他已經把所知的滾豆子般倒了出來.

    原來這廝本是個江湖郎中,成天賣些狗屁膏藥之類.那范府管家范聚財卻是他妹婿,十餘日前偷偷告訴他有個發達的機會,問他做不做.這廝潦倒慣了,哪有什麼不做的,當時便一拍就和.這要做的事卻是沒甚醫德,原來那陳大人前些日子偶感風寒,原本是無大礙的,但他的身子卻是被侯倫給淘空了,所以一躺下就是三四天,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起色.侯倫當時去了建州,不能在身邊照料.范暉便把這位當作神醫請了進去,把他的醫術吹得是天上少有,那陳岩雖不相信,但看到范暉除了給他添麻煩外也能會作些實事心中也是喜歡,也由着這位折騰.他開的方子都是些大補的東西,也沒什麼稀奇,只是那范聚財給了他一包粉末,讓他每次煎藥的時候都放些裏面,還許諾事成之後給他一千兩銀子.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結果不出兩天那陳岩便沒了.

    那范暉當天便搬到了觀察使府里,還美其名曰是照顧妹妹,結果是連管家姬妾都搬了進去,明白着是要鳩佔鵲巢了.不過也沒人敢有什麼異議,反而是想盡法子巴結.那范聚財也是得盡了好處,念在他妹妹得情分,對他也是多多照顧.不僅給了他一千五百兩銀子,還教他一個好去處,便是那群芳閣.這群芳閣原是范家的產業,盡幹些逼良為娼的事斂錢.那范聚財和老鴇打過招呼,老鴇便答應日裏除了幾個頭牌之外其他的姑娘都可任他胡作非為,只是不許留宿,說是姑娘晚上還有客.

    只是這幾日他妹夫卻是冷淡了好多,再不和他見面了,他原也不在意.誰知前日晚上他妹妹忽然捎信出來叫他小心些.當時他在脂粉團中樂不思蜀,也沒放在心上.哪知昨晚那頭牌姑娘青青卻主動邀他好合,還說是老鴇說過留宿也沒大礙.當時他便想起妹妹的話,便覺有些不對,但是還是捨不得到手的鴨子,不過卻是多了個心眼,夜裏也沒敢睡熟了.

    那青青半夜裏忽然叫了他兩聲,他馬上醒了,卻也不答應.哪知她往床底下娶出把匕首來,當時便嚇得魂飛魄散,知道妹夫是要滅口了.忙拿起衣服從窗子裏跳了出去.青青見他跑了,在房裏大喊大叫,馬上就有二十來個那高從誨說的「龜公」追了出來,自酎必死的時候,便碰上了高從誨兩人,後來的事便大家都知道了.

    這趙時興深恨他妹夫過河拆橋,所以講得甚是詳細.大家聽了也都唏噓不已,陳岩也算是個好官了,卻因私生活不檢點而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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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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