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女王的第二種屬性 第十二章 精靈女王和血統

    一個人？

    相比起天書一般的日記本，阿爾文倒是注意到了克萊爾說的話。

    他和克萊爾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就覺得她雖然還是一樣的性格，卻比以前更加愛胡鬧了一些，如果她以前都是一個人的話……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宮殿裏遊蕩嗎？」阿爾文說，想到克萊爾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樣子，心裏就有些難受。

    「恩，沒辦法啊，都沒有人陪我玩，」克萊爾的語氣難掩失落，「大家都只有在白天才出來，等到晚上的時候都在休息，不過還有羅妲之樹陪我，」忽然又抖擻了精神，一雙尖耳抖了抖，她抬起天藍色的眼睛看着阿爾文，「雖然羅妲之樹不能陪我玩棋盤遊戲，但是它幾乎不睡覺，可以陪我整個晚上！還會給我講各種有趣的傳聞。」

    這個丫頭……樂觀這點倒是沒有變……

    阿爾文看着她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倒也鬆了一口氣，有種吾家女兒初長成的錯覺。

    「但是……」克萊爾忽然焉了，尖耳失去了活力，「果然還是會寂寞……」

    情況的急轉直下讓阿爾文懵了，他可沒有安慰過女孩子，剛才鬆掉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我會每天晚上都來陪你玩的！」說着，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我說話算話，這樣一來你就不會無聊了。」

    「……不是這樣的，」但是克萊爾沒有因此高興起來，反而皺起了眉頭，「如果不解決根源的話，這份寂寞只會一直累積下去，到那時候，她一定會先撐不下去……」

    她？

    阿爾文注意到了克萊爾的語氣，與其說是沮喪不如說是在為某一個人擔憂。

    為什麼要為別人擔憂？孤單的人可是你自己。

    「為什麼不多為你自己想想？明明獨自一人的是你吧？」阿爾文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他會提出陪着克萊爾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初的那份背叛，所以無論如何他也想看見她開心的樣子，就算是自私也好，他想要為自己愧疚的心做些什麼。

    雖然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但要是可以回到最初的話……

    「你根本就不懂！」克萊爾忽然直起身來，她衝着阿爾文，不知為何神色慍怒，一頭火紅色的頭髮紅的像是要燒起來，連帶着眼睛也帶上了一抹紅色，「你了解我什麼？明明什麼都不懂就覺得我才是最可憐的？！明明我才是最幸運的那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阿爾文不是第一次看到克萊爾生氣了，但以前都是兩個人因為一些小事情而發生的小爭執，克萊爾偶爾會耍小脾氣，然後在之後各種不睬他，和他慪氣，但像這樣突然發火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你怎麼了？」阿爾文不知道該怎麼做，眼前的人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為什麼突然這樣？到底有什麼事情？」

    啊啊……好煩躁……

    名為艾德萊得的性格為何會出現也是，失去的記憶也是，現在的狀況也是，阿爾文他什麼都沒有搞懂，於是什麼都要小心翼翼，和艾德萊得的相處是，和克萊爾的相處也變得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想法一旦有了就再也遏制不住，阿爾文猛地靠近了克萊爾，身高的壓迫讓克萊爾往後退了一步，方才的怒火也消失無蹤，「你……你生氣了？」

    阿爾文的眼睛亮的嚇人，瞳孔也開始起了變化，黑色的豎瞳逐漸顯現，在月光的映襯下竟像是一個逼近着獵物的惡魔。

    惡魔，其下有三個等階的劃分，它們共同的特點便是金色的豎瞳，那裏的邪惡可以掩蓋過一切光亮，甚至剎那間俘獲人類的心靈，讓他們甘願成為惡魔的俘虜。

    這是書房裏的一本大陸百科上的內容，克萊爾之前翻到過，這一會看到阿爾文的眼睛，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段話。

    她沒有離開過宮殿，沒有任何關於惡魔的印象，但是看着阿爾文的豎瞳，卻覺得像極了書中的描述。

    阿爾文整個氣質都因為那雙眼睛變了，他看着克萊爾，眼神也不再帶着些柔和、包容，反而是一種極其嚴肅的審視，然而在這種近乎於對峙的情況下，克萊爾突然脫離狀況了……

    「……混血？」克萊爾忽然單手握拳擊掌，「你是惡魔與人類的混血！對吧？」

    克萊爾忽然又回到了那個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充滿對生活的嚮往的小精靈，她的笑臉讓阿爾文的豎瞳猛地一收，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控了，趕緊平復情緒，「我的母親在年輕的時候被高階惡魔抓走，回來之後就生下了我。」眼睛恢復了原狀，他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回到了平時那個開朗直率的阿爾文。

    「真巧呢！我也是混血兒，」克萊爾激動地湊近阿爾文的臉，過近的距離讓他下意識往後，「你看我的眼睛，是藍色的對吧？這是精靈王族的特徵，純正的天空藍，頭髮是火精靈的特徵，我也是聽羅妲之樹說的，她說我是精靈王族和火精靈的混血，這個可是成功率非常低的！」

    克萊爾就像找到組織一樣，高興地哼着歌，身邊開滿了小花，「但是你好厲害，高階惡魔和人類的混血兒，怪不得詛咒侵蝕的那麼厲害，肯定是你體內的黑暗力量和羅妲之樹的自然之力起了衝突！不然普通人的話，起碼要一年時間時間才會顯出花紋才對。」

    「你不是知道的挺多的嘛？」

    「那都是羅妲之樹告訴我的！」

    「不過雖然是混血，惡魔的混血兒和精靈的混血兒可不一樣，」阿爾文看她這麼高興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往兩邊扯，疼得卡萊爾齜牙咧嘴，「當初我母親就是因為我才會到處搬家，最後也是受到我的影響，生病去世，你這丫頭混得這麼好，肯定被精靈們捧得很高吧？」

    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嗎？

    阿爾文越想越是，乾脆在克萊爾臉上搓圓揉扁，把一張好好的臉弄成了各種奇怪的樣子，一會是一張扁扁的嘴巴，一會是一張嘟嘟嘴配上一個豬鼻子。

    「唔！住手！」克萊爾口齒不清地抗議着，「果然是惡魔的孩子，太可惡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高貴美麗的精靈！」

    「就你還高貴美麗？羅妲之樹沒有告訴你善良的精靈不會撒謊的嗎？你個臭丫頭說謊還這麼理直氣壯……」

    「哪有！艾德萊得你也是知道的，她就是我，」克萊爾還一臉得意洋洋，「她可是超級有精靈王族的樣子，而對她的評價就是對我的評價，我才不是說謊呢。」

    「艾德萊得我信了，但你們完全就是兩個人好不好？」

    「胡說！我們就是一個人！」

    「兩個人。」

    「一個人！」

    「兩個人。」

    「一個人！」

    結果這兩個人就着艾德萊得和克萊爾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吵了大半夜，最後在凌晨的時候才因為太晚了不了了之。

    「明明就是一個人……」克萊爾直到回房間了還在嘟噥着，順便不忘給阿爾文一個傲嬌的哼哼。

    阿爾文附贈了一個鬼臉，久違的吵架倒是讓他心情不錯，因為克萊爾的精分還有失憶的鬱悶也消掉了大半，心情不錯地回房間了。

    第二天，在第一縷晨光的照耀下，艾德萊得睜開了眼睛，她緩緩坐起身，歪着頭，火紅色的額發遮住了眉眼，看起來有些迷糊。

    「……兩個人。」

    她低聲喃喃了一句，然後直起了身，屬於艾德萊得的白天正要開始。

    柏宜斯是在宮殿的書房看到艾德萊得的，對方還是和往常一般的打扮，那顆藍寶石額飾還是規規矩矩地貼着額間，那雙眼睛緊盯着手中的文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情緒，和晚上總是有各種變化的克萊爾完全相反，沉靜地讓人不敢打擾。

    「陛下。」

    「恩，走吧。」艾德萊得起身。

    今天有件特殊的事情。

    因為月光洗禮還有客人的到來而被耽擱，現在則是被正式提上了行程，柏宜斯現在和艾德萊得一起前往阿爾文的所在處，也是為了這件事情而做準備。

    「晚會？」阿爾文因為兩天都睡得很遲，顯得有些睡眠不足，金色的眼睛看着不像平時那麼精神了，眼皮耷拉着，「麻煩你們了。」

    「就在外面的空地舉行，到時候會把篝火燃起來，」艾德萊得看着柏宜斯拿出晚會的策劃事項，「柏宜斯負責全程。」

    柏宜斯將各類事項都說了一遍，他的安排非常細緻，顯然是趁着這兩天調查過的，讓一邊身為女人但並不細心的希爾達咋舌。

    「你們男精靈都這麼貼心？」

    「被你這麼誇獎是我的榮幸，」柏宜斯笑着回應，他轉頭看向阿爾文「您的話到時候也需要出席，到時候我們會用魔法掩蓋您脖子上的花紋。」

    「原來可以用魔法掩蓋嗎？」希爾達吃驚了，她有些想不通，「那你們怎麼不早說？這樣一來也不用讓王整天躲在臥室里吧？」

    柏宜斯輕咳兩聲不做聲，艾德萊得依舊目視前方，端的是一副淡然處世的模樣。

    不用說了，看這幅狀況就知道艾德萊得脫不了關係。

    「幹嘛要特地出來，」明明應該是疑問的句子硬生生被艾德萊得講成了陳述句語氣，「而且我幫你解除詛咒，但沒有義務考慮到你所有的感受。」

    「你！」希爾達往前跨了一步，但在阿爾文的阻止之下，她轉頭，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

    啊啊啊啊啊！這個女王真是太可惡了！

    「你真的是……」阿爾文經歷過活潑的克萊爾，現在一下子又面對油鹽不進的艾德萊得，只覺得自己都快精神錯亂了，「還真是不可愛。」

    很小的一聲，但還是給艾德萊得聽見了。

    「可愛不在王族禮儀之內，」艾德萊得起身，走到門口還不忘側身回頭來了一句，「據說人類的適應性很強，相信你會很快適應的，包括我這個不可愛的女王。」

    ……這女人還真是——

    這回阿爾文徹底詞窮了，他無奈地聳聳肩膀。

    ……真是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