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個院牆之隔就是大街,早起就偶爾會有小販的叫賣聲,來來往往行人騎獸的喧鬧聲也能隱約傳來。從這一點上來說,大昭城比起大晏城要熱鬧一些。
那些充滿了生活氣息的聲音傳入臥房,舒魚在溫暖舒適令人安心的懷抱中醒過來,好一會兒才去了剛醒的迷糊勁。他們在這裏住了好幾日了,這樣安逸的日子極容易讓人變得倦怠,她這幾天比從前更懶了。
在清野秘境裏面,舒魚幾乎日日都要去和妖獸或者妖族們干架,而現在,每日除了比劃幾下劍,就是在和浮望一起打理院子,收拾房屋,平和的讓人心中無端生出幾分莫名的不安。
&嗎,還是再睡一會兒?」浮望比她醒得早,每回都是如此,但他醒了也不會獨自起身,總要等舒魚也醒過來,然後攬着她在溫暖的被子裏溫存親昵一會兒才會起身。
他起身了,舒魚一個人還得在被子裏滾一會兒,等到浮望洗漱好出門在街角那裏的早食攤子上買了早餐回來,舒魚才會慢騰騰的蹲在廊下漱口。
舒魚喜歡上了街角那家早食攤子上的一樣叫皮花的小食,因為喝起來很像她小時候在外婆家喝的豆腐花,加點糖拌了,她一個人能喝兩大碗。所以浮望每天早起都會去給她買,然後她坐着喝皮花,浮望就給她梳髮髻。
在清野秘境裏她還能隨手扎個馬尾,到了這裏,對外還是新婚夫婦,就算不像何蘇兒那樣愛美的每天換個複雜漂亮的妝容,也得好好的梳梳頭髮。舒魚對這種事一向笨手笨腳,反正一年多前在天風府也是浮望給梳的髮髻,現在就仍交給他。
他給她梳頭,每天都會換個新髮簪,舒魚看到梳妝枱上一天天增加的首飾和一些她根本沒用過的化妝工具,還有被浮望修整的越來越漂亮的小院,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一對在這裏過着安逸日子的夫妻。
每日在市井喧鬧中起床,夫君給妻子梳妝,然後夫君每日出門行醫賣藥,妻子在家中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或與友人聊天串門,等到日暮,兩人回到家中,一起坐在廊下用飯,說些今日遇上的趣事,再然後沐浴相擁入睡,做一個白頭偕老的美夢。
舒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穿越到這種非人類的世界,度過了驚險緊張的前幾個月和打架打架打架的後幾個月刺激生活,變成了一個干架小能手之後,竟然開始走種田文路線。總之舒魚心中略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些什麼,而且她覺得浮望似乎在瞞着她什麼。
至於要不要弄清楚他在瞞着些什麼……還是算了吧。她媽曾經說過,兩個人要是真心想在一起過日子,就不要太較真,凡事都弄個清楚明白其實不太好。當然主要是舒魚太相信不管浮望瞞着她什麼,都絕對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既然如此她就多寵着他一點,畢竟是他嫁給自己嘛~
&日我仍要出門,舒魚若有什麼事就去北街那棵大槐樹下找我。」浮望和每天出門前一樣交代好,就背着藥箱出門了。舒魚在院子裏比划了一會兒劍,沒帶上靈力,那劍氣都削下來幾朵新栽的花,舒魚心疼的摸摸那幾朵花,收了劍找個瓶子把花插了養着。
她這幾日都沒有怎麼出門,除了浮望陪着逛了兩次街買些生活所需物品,還有到對門家串門,都從來沒有獨自出門過。不過她在現代本就是個喜歡獨自宅着的傢伙,爸媽經常忽悠她到室外呼吸新鮮空氣,十次里就要失敗九點五次。
對這麼一個有些怕生不太會和人交流,喜歡獨自做些事情的妹子來說,這裏沒有什麼不好,而且還有浮望給她做了一堆小玩意兒怕她悶着。
說起來,何蘇兒總是說她家那位佔有欲太強,直到現在舒魚才漸漸體味過來,浮望的佔有欲,那只有更強的。只不過他這人太會裝,那腔佔有欲裏面夾着酒心,外面還包裹着一層柔情似水的糖衣,就算吞了下去也只會醉醺醺甜絲絲的,讓她生不出抗拒的心。
原本在天風府兩個人的關係還沒有變質,是正直而純潔的合作者關係,浮望並不會太過關心她對其他事物的興趣。後來兩個人氣氛曖昧起來,直到戳破了那層紙,一直是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還不怎麼看得出來,現在離開清野秘境到了更大的世界,她開始接觸更多的人,浮望那點心思就開始顯眼起來。
他不愛她和其他人交談來往,像是時時刻刻都想緊盯着她,甚至何蘇兒都在他的防備懷疑之中,不喜歡她將目光放在其他人甚至某些事物上。可他又同時在壓抑着自己,只會偶爾用什麼事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更多在意他,而不會強迫緊逼她做什麼,像是在怕一旦他有什麼過分要求,她就會立刻翻臉分手似得。
每次舒魚說自己待在家裏不出門的時候,她就注意到浮望會心情愉悅一些,他不想她接觸其他的人。可他又怕自己表現的太明顯會讓她不高興,經常試探詢問她在家中是否覺得無聊,每天變着法的給她找好玩的東西往她面前堆——用一種幾乎是暗藏惶恐的姿態。
浮望到底為什麼會那麼不安?明明他那麼優秀,她才是那個應該不安的人。浮望心眼多,舒魚也不是個很會說話的傢伙,不知道怎麼把這種自己默默觀察出來的小細節扯出來一一和他掰扯清楚,只好順着他讓他開心。
可是啊,她越是順從,浮望就越是掙扎,舒魚看他糾結,又不知道他到底在糾結啥,有時候真想按着他狠艹一頓,然後狂霸酷炫拽的告訴他「男人,別想那麼多,我只稀罕你。」
很可惜,她只敢想想。
所以說,那些聰明的男人總是喜歡想太多反被聰明誤。舒魚有些無奈的想,浮望果然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有本事來折騰她啊,幹什麼沒事總是折騰他自己,也不嫌過得累。
舒魚自覺要多寵一些浮望,便認真想着能為他做些什麼,環顧一圈發現能做的事情浮望都給做了,剩下的她不會做得等浮望來做。所以說這麼十項全能真·人.妻的浮望到底有什麼好不安的!
&舒!我新做了雪魚餡餅!你快來嘗嘗!」何蘇兒端着一個盤子進了院門,還沒進來那聲音就先一步到了。
熱騰騰的雪魚餡餅聞起來就很美味,只是舒魚剛咬了一口就忍不住唔得一聲吐了出來,然後蹲在一邊不停的乾嘔。把何蘇兒嚇了一跳,扔了手裏的餡餅趕緊扶着她,迭聲問道:「怎麼了小舒,你沒事吧?」
&事。」舒魚接過水漱口,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了,剛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吐了,還浪費了一個餅,看上去挺好吃的,可惜了。」
&管那餅了,小舒你這該不會是懷上了吧?!」何蘇兒突然想到什麼,擔憂的神情變作驚喜,拉着舒魚的手臂細問:「你是不是近來都覺疲累,不怎麼想動彈,還莫名其妙感到不安悲傷?胃口也不怎麼好吃不下東西?」
&了最後一項,好像其他的都符合。」舒魚說完,自己也倒吸一口涼氣。該不會真的……可是,她記得浮望說過的,他不能有孩子,所以她肯定也不會懷孕啊!但是這個症狀,越想就越像是懷孕好不好。
小說里一般女主吐了那妥妥的就是懷孕了啊!
何蘇兒瞧着舒魚那一臉懵逼的表情,笑得高興,簡直像她自己有了似得,高興道:「你還傻着做什麼,趕緊回屋躺下,你家大魚呢?我去把他叫回來照顧你。」
舒魚還是一臉的『我在哪我是誰我要做什麼』的表情,聞言愣愣回到:「他在北街大槐樹下。」
何蘇兒風風火火的去叫人了,到了北街,一眼看見小舒家那位弱不禁風斯斯文文的大魚,正坐在那給人包藥,周圍圍了一圈人。她大老遠的就吆喝道:「大魚,你家小舒懷孕了,快回去吧!」
浮望在給人看病,不動聲色的引導話題打探消息,腦子裏轉得飛快,這時忽然聽見一個耳熟的聲音喊他,還說舒魚懷孕了。饒是浮望,此刻也懵了。手裏的藥包啪的摔到了地上,裏面的藥散了一地。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回去啊!」何蘇兒心想,不愧是夫妻,聽到這消息反應都一模一樣,愣的很。
周圍有人反應快的已經連聲道恭喜了。浮望驚了一下已經回過神來,對一圈人和善的笑笑,提了藥箱跟着何蘇兒匆匆回去。
何蘇兒站在門口往房間裏探頭探腦,好不容易見浮望出來了,便問:「是不是,小舒是懷了吧?」
浮望卻搖頭,「她是這幾天剛來這裏水土不服,又吃壞肚子了。」
&怎麼這樣!」何蘇兒滿臉的失望,又有些尷尬,「哈哈,我沒搞清楚,讓你們夫妻白高興一場,真是對不住。」
浮望應付了幾句將她送出去,自己回到廊下煎藥,微低着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舒魚不是懷孕,她本就不可能懷孕,當然也不是他說的水土不服那種小事,她的身體比他想像的要糟糕得多。若不是今日突然發生這回事,浮望還不知道,原來舒魚身體已經被他的魔氣傷了。
任是哪一族和魔族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會受魔氣影響,他畢竟入魔不久,魔又久未出現,相關的事情尋找不到,只能靠他自己摸索,多少會出現疏漏。他前段日子隱隱發現自己和舒魚歡好會對她的身體有害,便漸漸控制了自己,只不讓她察覺,尋求着解決之法。
他以為現在還沒事,今日細細查探一番才發現,舒魚體內的魔氣埋藏之深,若他沒發現,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她擁有神之血脈,神與魔水火不容互相排斥,浮望沒想到自己的魔氣會給舒魚的身體帶來如此大的隱患,幸好現在還沒有爆發出來,否則……
身後傳來細碎的動靜,是舒魚從臥房裏走了出來,她披着一件長衫走到浮望身邊坐下,挨着他的手臂小聲說:「其實,剛才何蘇兒那麼說,我心裏除了驚訝以外,還有一點高興。」
浮望的身子猛地僵住,他緩緩轉頭去看身邊托着腮的舒魚,澀聲道:「對不起,小魚。」
&不是你的錯,說什麼對不起。」舒魚以為他又犯了那有錯全往自己身上攬的毛病。
&我的錯。」浮望伸手將舒魚抱進懷裏,輕聲道:「可是就算這樣,我也還是不會放手的。」
舒魚快愁死了,這麼脆弱又多愁善感的小人兒,他原著里是怎麼變成那種鬼畜boss的啊簡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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