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呂布的逆襲 第二十二章:靈州一
討虜將軍皇甫嵩一臉驚詫，對面端坐的曹節卻神態悠閒。令兩位大佬如此反應的只有一個人，呂布呂奉先。
呂布率軍出發的第二日就派人送回了一千八百顆首級，皇甫嵩還記得信使是一名斥候什長，帶着十個人，五十匹馬。那什長只有二十歲左右，看上去卻飽經滄桑，漢話說得很有些異域風情，略一詢問，才知道他原來是個邊塞羌人，十歲被鮮卑俘虜，雞鳴驛一役才加入呂布軍。富平大戰作為斥候斬首十級，旬日之間便升了什長。皇甫嵩大為驚奇：「呂將軍軍中升遷如此之速的還有多少？」「回將軍的話，數不勝數。小的升遷算是慢的了，呂將軍的一百舊部活下來的最低也是屯長了，就是雞鳴驛一役的倖存者，多數已經是什長、伍長了。」「軍中士卒是否服氣？」「服氣，為什麼不服氣？戰功擺在那呢，屯長以下只認戰功。」「那屯長以上呢？」「屯長以上考核的就多了，要能看懂地圖文書，兵書韜略考核合格，指揮實兵演習合格，大概有七八條吧。」「一直在打仗，有時間考核嗎？」「先做假屯長，日後考核完畢才是真屯長。」
皇甫嵩連連點頭：「這次偷襲雞鳴驛，你能講講經過嗎？」「回將軍的話，咱們是寅時開打的。呂將軍說，寅時左右是將明未明之際，人最疲乏的時候，警覺性也最低。咱們早就打探好了匈奴的軍力分佈，大頭領都住在驛站里。丑時咱們全軍就到了，當時成廉軍侯就要動手，呂將軍說再等等，先睡一覺，寅末再說，萬一有伏兵不就虧了？大家倒下足足睡了一個時辰，寅初時分，有三隻騎兵大約五千人從外圍撤回，大家心裏這個佩服呀！呂將軍神了！一刻鐘後，這五千騎兵都倒下睡覺了，匈奴的營中開始烤全羊，那香味饞死人了！呂將軍說，再等等，羊快烤熟了再下去，收拾完匈奴人正好吃羊肉。」說到這裏，這什長咧開嘴笑了起來。曹節、皇甫嵩也不禁哈哈大笑。「這呂奉先，真是個佔便宜沒夠的主兒。」
「寅末，聽着那五千騎兵鼾聲四起，咬牙吧嗒嘴。呂將軍說，成了，下去幹活，別忘了給我留一支烤羊。咱們就下去了，先打開馬廄趕馬，再衝進軍營，砍瓜切菜一般，登時就砍了一千多顆首級。匈奴人這才察覺，光着屁股四處找馬，馬沒找到咱們的弓箭早就比劃上了。這一仗，砍了一千八百腦袋，俘虜了四千多，只可惜叫那個羌渠單于跑了。咱們打掃了戰場，把俘虜一關，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頓烤羊」皇甫嵩聽得興致盎然：「呂將軍何時回來？」「將軍沒說。」「好了，下去領賞吧。」「謝將軍！」那什長唱了個肥諾向帳外走去。快出帳時他回過頭來：「皇甫將軍，呂將軍好像說要干一票大買賣！」
如今過去兩天了，呂布軍仍然毫無音訊。討虜將軍和育陽侯面對面想着這個「大買賣」。這兩天來，鮮卑軍也好，漢軍也好，都沒有一絲出戰的欲望，說實話雙方都打不動了。漢軍和鮮卑軍都已經傷筋動骨，再打下去就是兩敗俱傷，這是雙方都不願意的。雙方都在休整整編、積聚着力量準備下一次大戰。
這個「大買賣」指的是什麼呢？曹節喝了一口參湯，皺着眉頭說道：「呂奉先一向智計過人，謀定而後動，他看上的買賣肯定關乎全局。鮮卑人哪裏關乎全局呢？」突然，兩人同時躍起，兩個手指指向同一個地方。「靈州！」皇甫嵩一拍腦袋：「我怎麼沒想到！現在雙方在僵持，誰都硬挺着不願先撤，這時候靈州就是重中之重！焚毀了鮮卑的糧草，我軍的糧道又保持暢通，鮮卑人極有可能北撤。只是可惜了那些糧草······」曹節微微一笑：「不見得，呂布是窮怕了的，怎捨得焚毀？」「那我軍的糧草壓力豈不是大大緩解了？」「拉倒吧。」曹老狐狸一口乾盡了參湯，徐徐放下碗。「那小財迷會留給你？肯定會焚屍滅跡的，你還是盯着點鮮卑人，一旦他們急速北去，定是去找呂奉先的麻煩。你全力進攻黏住他們，這場仗就勝了八成。」皇甫嵩微微一笑：「育陽侯神機妙算也。」「老夫如何會算，不過宦海多年，洞悉人心罷了！」
討虜將軍和曹老狐狸猜的不錯，呂小財迷正埋伏在離靈州三十里的密林中，悠閒地喝着小米粥。左邊是一身戎裝的姜寧公主，右邊是二百五校尉趙范。高順、成廉躲得遠遠的，成廉的眼刀不時地掠向趙范這個電燈泡，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趙范早就死了幾百次了。也許是趙范的神經太過大條，亦或是根本沒把成廉當回事，仍舊坐在那裏高談闊論，談的都是在洛陽的舊聞。正當成廉尋思着是不是該過去給趙范點顏色看看的時候，斥候匆匆而來，遞給呂布一份簡牘。
趙范為什麼跟呂布跑到一塊了呢？這得從富平大戰說起。富平大戰之前，皇甫嵩對諸將說趙范游弋於外，與大軍相策應。其實皇甫嵩給了趙范一個密令，襲擾靈州，想辦法斷絕鮮卑大軍的糧道。被皇甫嵩煽動得熱血沸騰的趙校尉自然是把胸脯拍的山響信誓旦旦的保證：「小事一樁！保證完成任務！」
經過雞鳴驛一役的洗禮，趙校尉已經成熟了很多，先派出了斥候，把探馬撒出三十里，然後大軍收斂行跡，悄悄地潛行。按理說這麼謹慎是不會被烏恆人發現的，問題出在了趙校尉的一個酒肉朋友身上。此人叫張霖，是中常侍張讓的族侄，但是早就出了五服，張常侍只知道有這個人存在，面都沒見過。在洛陽城，張霖是趙范的鐵哥們，常常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次趙范出京特意提拔他做了一名什長，這次整編又任命他做了屯長。趙范想得很簡單，打仗嘛，多打幾次就什麼都懂了，咱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當官還得有幾個心腹是不？
雞鳴驛一役，張霖也是沖在最前，退在最後的。這次隨同趙范出來，他也是有些眼熱，一心想多立些戰功，回家讓自己的族叔看看，我張霖可是靠實打實的軍功上來的。他找到趙范，主動要求去做斥候，趙范沉思了片刻，點頭答應了。
張霖率領着一屯人出發了，他手下的兩個隊正是他以前的兩個小弟，打虎親兄弟嘛。就這樣，三個完全沒有斥候經驗的洛陽紈絝開始了他們的斥候初體驗。一開始張霖還是很謹慎的，遠遠地派出探馬，化裝成獵人在靈州附近偵查，甚至搶了一群羊去靈州城門前晃悠了一天，張霖也帶着幾張皮子進了一趟靈州城。但是張霖畢竟不是一個專業的斥候，不曉得細節決定成敗的道理，放羊的羊倌騎的是戰馬！而且他那一副紈絝做派早就被人盯上了。
一天過去了，張霖的情報一份份傳回，靈州的情況也已經清楚了，趙范心裏一陣欣慰，不愧是我的好哥們，這事幹得就是漂亮！來到距靈州還有三十里的地方，兩座綿延十多里的小山，兩山之間是一條小路，寬只有數十丈、趙范心中一動，留下一千騎兵在此埋伏，然後率軍繼續前進。
剛離開小山十里，就看見幾十騎漢軍縱馬狂奔，後面是黑壓壓的烏恆追兵。趙范停下馬來看了看，大約有四千烏恆騎兵，大半沒有着甲。「鑿穿！」趙范拔刀吼道，一馬當先奔下山去。兩支騎兵撞在了一起，趙范的騎兵學的是呂布，是有馬鐙的，手中使的也是長槍大刀。烏恆騎兵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漢軍，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一個交鋒就有千餘人落馬。趙范心花怒放，老子也能鑿穿敵陣了！
兩軍站了小半個時辰，剩餘的兩千烏恆騎兵拔馬而逃，趙范率軍緊追不捨。剛追出十餘里，前面一陣鼓角齊鳴，一彪人馬殺到。趙范定睛一看，三千白盔白甲的騎兵奔騰而來，個個目無表情，殺氣騰騰，一雙狹長的眼睛射出滲人的目光。白甲軍！三千白甲軍！趙范當機立斷，大吼一聲「撤！」轉身撥馬便逃。三千白甲軍緊追不捨，霎那間就到了那座小山。趙范一馬當先，逃入山谷，回身一看，自己的三千多騎兵已經沒了一半。
張霖翻身下馬，來到趙范面前雙膝跪倒：「大哥，都怪我，露了行跡！」趙范打眼看去，張霖身披十餘創，身上還搭着七八隻箭，身後只剩下了十餘人。趙范一把扶起張霖，開口罵道：「看你那龜孫樣！趕緊起來，莫要辱沒了我倆的名聲！仗打爛了，再打就是！」
就在兄弟兩人抱頭痛哭之際，三千白甲軍已經追進谷來。只聽得一陣梆子響，一陣箭雨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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