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 第十八章剎那心動

    「怎麼是你？」愣了下，我終於還是問出聲。

    小哥看了看陳怡文，又看了看我，露出澀笑：「我在這裏打工啊。你知道的，blue沒了。」

    「blue沒了，為什麼你沒事？」

    眼前的人正是blue里的調酒小哥，他竟然是吸血鬼，這讓我有些沒想到。但之前張索就有說過blue里有三隻，我以為……他們都被辛赫獵人團的人給殺了。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這名叫楊江之的小哥到底在不在場，我竟然忘了。

    「出事的時候是白天，我和另外兩個不一樣，不睡酒吧里，天黑了才過去上班。」他簡單解釋了一下，終於還是看向了陳怡文：「表小姐。」

    我一驚，楊江之還認識陳怡文。

    「嗯。」陳怡文的眉罕見地皺了起來，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暗叫不好。

    在我和張索的計劃之中，此時的我是從陳怡文口中才知道有吸血鬼這種東西的存在，並且是有點喜歡她還有點犯中二才拋棄了托的身份和她交往。結果現在冒出個原先在blue和我認識的吸血鬼小哥，那麼我剛才和他的對話，已經有些暴露了……出事那天我在blue的事實。

    我不知道相關部門是怎麼處理blue的事情的，當時我醒來的時候距離出事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樣的事情當然早早被銷聲匿跡，而我也沒顧及去關注一下它的進展和最終結果。現在，在我不知道blue的事如何對外宣揚的情況下，要是陳怡文問起我當天的狀況，我該怎麼回答？

    所幸她眉頭很快舒展開來：「給他來塊蛋糕。」

    楊江之應了，轉身去忙活。陳怡文拉扯着我坐下，我渾身有點不自在。她眯着眼對我笑：「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我以前和他一起在那個酒吧打工。」我腦中思緒開始飛轉，究竟是要急中生智編下去還是要順口承認了我欺騙她的事實？換作我認識的其他人，稍稍有點了解的我都能很快做出決斷，但是眼前這個……我覺得我終己一生都無法領略她奇葩的大智慧。

    「這樣啊。」陳怡文手撐着腦袋，指尖在紅色的台子上輕敲：「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這是個酒吧呀。」我狀似天真地回答。

    陳怡文又捂嘴笑了起來：「你不要裝了，剛才在門口，你就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了呀。」

    剛才在門口她和服務生的一番對答……我確實該從裏面領略出什麼才對。於是我微微一笑：「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我要很害怕嗎？」

    就算我要把對面這個神經病當成王子而我自己要扮演灰姑娘，我也應該保持我男人的尊嚴。怕？五六十隻吸血鬼而已。

    ……其實還是有點害怕的。

    沒辦法，我和吸血鬼交手的機會實在不多。距離我開始學會化獸形還沒多久，我還沒能找到什麼途徑來驗證一下我的戰鬥力。這麼一想，我竟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表小姐，蛋糕。」楊江之將蛋糕端了過來，還配了杯果汁。我聞了聞，是果汁。抬頭一看，他朝我笑笑。

    陳怡文用叉子叉了一塊，送到我嘴裏：「啊。」

    我生平最恨別人這樣互相餵飯地秀恩愛，但此刻我還是紅着臉接了。我能感覺到周圍已經有些人在朝我們這邊看過來，心想我勾搭上了折衝的大小姐，被注目是應當的。順便一說這種甜膩膩的東西真是噁心死了。

    「為什麼不害怕呀？」陳怡文邊餵邊說。

    我腦子空白了一下才想起她問的是什麼，嚼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說：「吸血鬼很了不起嗎？這麼厲害，怎麼沒去統治世界？」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我的真心話，下午對莉香說的時候她笑嘻嘻地回應我，結果現在，陳怡文她竟是停了叉子，眼光定定地看着我。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臉陰森森的，我縮了縮：「你要幹嘛？」難不成這種話觸到了大小姐的逆鱗？她並不像這麼驕傲的人，莉香那麼牛逼的人都不驕傲呢。

    「唐桐，我真是太喜歡你了。你的回答，我非常滿意。」她將叉子狠狠往蛋糕上一戳：「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瞧不起權貴，身處逆境卻堅強無比的孩子。」

    我差點脫口而出去你媽的，但終究還是忍住：「哈哈，是嗎。」

    我真的越來越搞不懂她了，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言情幻想中，根本就不會醒過來。話說，吸血鬼什麼的，算哪門子權貴啊！

    「真是標準的展開，我此刻內心激動，對你這句話竟然沒有絲毫憤怒，反而越發覺得你特別起來。」她眼神溫柔，手指點上我的臉頰：「很特別，更喜歡你了。」

    「……謝謝。」我迅速別開臉，把放在她那邊的蛋糕拉過來，自己叉了。

    「這裏的都是吸血鬼喲。可是放心，有我在，你絕對不會受到任何一絲傷害。」陳怡文輕聲說。我一僵，嗯了一聲。

    「不過話說回來，你帶我來到底是想要幹嘛呢？」我喝了口果汁。

    「你將逐步了解我，正如我也會逐步去了解你。vampire是我表姐夫的產業，這裏每天都有人死去，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呃了一聲，說不知道。

    「我表姐懷孕啦，每天要吸五到八個人的鮮血。」她輕聲說，我心頭一凜，她繼續道：「每天來vampire的人很多，足夠找到我表姐滿意的人。當vampire由於失蹤人口太多而不得不關閉的時候，我表姐的小孩就能生出來了。我這麼說，你有什麼感想？」

    「弱肉強食，沒有辦法的事。」我平靜地說。莉香和陳怡文的表姐也沒什麼區別，我懶得雙重標準。

    「你這個回答不可愛。」陳怡文搖搖頭：「不過不重要。你要明白的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吸活人的血。」

    「你……」我一愣，沒想到陳怡文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身體並不是很好，要知道新鮮的人血才是吸血鬼最好的食料。」她帶着幽怨的眼神看我：「所以當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可不能讓我受到傷害。」

    媽的那剛才是誰說讓我放心有她在我不會受到任何一絲傷害的啊！我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那是當然的。」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這女人是個神經病也不例外。

    「那麼，現在就跟我走，去保護我吧。」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把你的果汁喝完。」

    我依言喝完了果汁，也下了椅子，臨走時和楊江之打了個招呼，他依然是對我笑笑。我不知道事後陳怡文會不會過來盤問他關於我的事情，但想來我與他的交集也不過是酒吧里的同事關係，頂多只能爆出我做過牛郎，不知道我是個獸人。

    我心下稍安，陳怡文帶我穿過人群、昏暗的走廊，走廊盡頭有一扇門，門邊站了兩個保安模樣的人。我內心不由得緊了緊，這裏的血腥味……非常的重。

    重到我有點頭暈，我能感到這裏的味道比庫瑪的地下室的要重得多，這意味着，這裏死的人很多。

    我咽了口唾沫，門口的保安見到陳怡文也是行禮問好，對我倒是有點在意：「表小姐身邊這位是……」

    「我男朋友。」陳怡文打了個呵欠：「開門。」

    那保安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又看了我好幾眼，邊看邊開門，鑰匙孔插好幾次都沒插進去。總算開了門，陳怡文也是帶着我瀟灑走進，隨手甩上門。

    這間房不出意外地很大又很暗，似乎吸血鬼都喜歡這樣的氛圍？房間裏的擺設佈局完全是中式風格，雕花窗欞圓木桌，暗紅色檀木床，還有……此刻斜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皮膚很白，白到一種病態的感覺。但這並不妨礙她是美女。我是說，大美女。

    長發如瀑，俊眉杏眼，鼻樑高挺，櫻桃小嘴瓜子臉，穿着墨綠色的旗袍。很白，但是並不瘦，反而是一種豐腴的白美。旗袍開叉到她大腿，露出她白嫩的雙腿，不是現在姑娘們追求的瘦得跟骨架子一樣，很……豐滿，很好看。

    這女人是個極品。我內心暗暗說。

    「文丫頭怎麼來了？」她以手支頤，把玩着一串珠子。聲音毫不意外地相當相當好聽，帶着慵懶的意味。

    我第一次見這麼漂亮極品的女人，有點發怔。陳怡文在我旁邊開了口：「我來看你呀。」說着大喇喇地在桌邊坐下，我在她身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女人輕笑一聲，注意力放到了我這邊：「你男朋友？」

    「是呀，長得太帥了，不是特別喜歡。」陳怡文就着桌上的白瓷茶壺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這……雖然是誇我，但我怎麼覺得高興不起來？我還在糾結，女人就開口問我了：「叫什麼名字呀？」

    「唐桐。」我如實回答，看了陳怡文一眼，示意她給我們介紹介紹。陳怡文還沒說話，女人就笑道：「和文丫頭一樣，叫我翠姐就成。」

    「哦哦，翠姐。」我覺得她說話有點奇怪，禮貌，然後一股子大宅門的即視感。

    「倒是個乖孩子。不過我瞧你可不像是血族，雖然眼睛非常好看。」她盯着我。

    她的眼睛帶着淡淡的墨綠，看人的時候仿佛要將人吸進去。我心神一震：「我不是吸血鬼，眼睛這個是天生的。」

    「那與我們也倒算有緣了，你和文丫頭看來感情不錯，我算了了件心事了。」她輕輕一笑。

    陳怡文卻在一邊冷笑起來：「翠姐，你今天又吸了幾個人了？」

    「五個還是六個，記不太清了。」陸翠笑道：「知道你心善，不過我現下也不是沒法子麼。」

    完了這女人說話的口氣措辭配上這樣的場景，讓我有一種身處深宮宅斗的感覺。我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陳怡文仿佛心有所感，不動聲色地拉了我的手，捏了捏。

    我一怔，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她的手冰涼涼的，此刻捏在我手裏，漸漸開始發熱起來。

    「現下當然是孩子要緊。」陳怡文翻了個白眼：「可是，表哥那邊你就不再去看一下了麼？就算不去看，也不用使這樣的手段來嫁禍我們折衝吧？」

    陸翠一愣，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什麼手段？」

    「最先在市里殺人的那批賤民已經早被處理掉了吧，從你們拿到自由採取權開始。可是，你們已經拿到了這個東西，為什麼還要放任自己的人在外面殺人？你知道政府那邊的人怎麼想的嗎？」

    我心頭一動，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陸翠卻更加不解：「宏洲並未有這樣的命令呀，何況，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好處。」陳怡文冷笑：「一直和宏洲爭鬥處於下風的折衝，又一次失敗，沒有自由採取權的他們，當然只能在外面殺人了，對吧？政府的人會怎麼想，折衝已經過分到不遵守約定的地步了？翠姐，你不會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對摺衝來說會有多危險。」

    「大哥是故意將這權力讓給宏洲的，這我知道、宏洲也知道。你表姐夫可從來不是恩將仇報的人。」陸翠淡淡道。

    陳怡文只是呵呵：「誰知道你們的。」

    「文丫頭你太過放肆了。上次獵人團的事你就該知道現在g市已經不單純只有折衝與宏洲這兩股勢力了，這種情況下，內鬥是非常愚蠢的事情。」陸翠隱隱已經有了些怒氣，然而說話仍是輕聲細語，不得不說是個涵養較好的女人。

    「那麼，誰又敢肯定，那新勢力，不是你們宏洲請來的呢？」陳怡文嘆口氣，站起身來：「翠姐，我一向尊敬你，但我更敬愛表哥。他……生了病，活不了多久了。」

    陸翠渾身一震。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一旦他出了事，你敢肯定你的男人不會馬上將我們吞殺？現在的g市的確很亂，我，絕對不會任由折衝被人隨便蹂躪的。」陳怡文捏着我的手更緊了一些：「敵人，是吧？」

    陸翠定了一下，終於只是淡淡開口：「隨意。但……這次在外殺人的血族，絕不是宏洲的人。」

    陳怡文似乎是懶得再去辯駁，揮揮手：「我走了。」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急忙也跟着揮了揮手：「翠姐拜拜。」

    陸翠微微頷首，算作回應。

    我從未見過陳怡文臉上出現過這樣的表情，有些難過，有些茫然，然而更多的卻是堅定。這讓她顯出幾分正常女孩子的神態來，我不禁嘆口氣，剛才她在陸翠房間裏一定很緊張，原本冰涼涼的手握着我的，出了好多汗。

    我和她從vr的後門出來，她表情奇怪，我也不好去詢問，只這麼默默地任她牽着走，心裏卻是波濤洶湧。

    最近又開始殺人的吸血鬼，不是折衝的，也不是宏洲的，那麼不就是庫瑪和莉香嗎？或許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剛才陳怡文說的是什麼意思？莉香他們殺人使得政府對於折衝開始有了不滿、或者別的什麼危險的心態和想法？

    我不知道這個所謂政府對於g市的吸血鬼勢力有多少影響，但我相信絕對是有一定壓制力量的，就憑g市的兩股勢力還在爭取自由採取權、宏洲不敢明目張胆殺人，只能另施手段來采活人血就可以看出。現在想來，庫瑪地下室里的屍體堆了許多，這麼多人失蹤被殺，竟然沒有任何報道，想必就是政府已經認定是折衝所為，壓了下來。

    啊，好複雜，我腦細胞都要用盡了。陳怡文捏了捏我的手：「餵。」

    「嗯？」我一愣，她停了腳步。

    「有錢沒？」她問。

    我應了一聲，摸錢包：「怎麼？」包包里還有幾百塊，是第一次相親見面時張索承諾的兩百塊以及前天他撥給我的約會經費。

    「我想看電影。」陳怡文手指着前方。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是個電影院：「行呀，想看什麼？」

    哥還沒和女孩子單獨看過電影呢，最近一次好像是小學三年級時學校組織全班一起去一個破舊的老電影院看的禁毒宣傳教育片，沒人看大屏幕，光聽見鬼哭狼嚎，至今難以忘懷。

    「隨便，有什麼看什麼。」陳怡文扯着我朝電影院走了過去。

    在vr耽擱了一些時間，現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我和她排着隊，看了看今晚的排片，什麼《殯儀館驚魂》、《慕爾終陌》、《渣星照我去戰鬥》，沒一個聽過的，海報上的演員也一個都不認識，心嘆我果然老了。

    「呃，想看恐怖的，還是文藝的，還是搞笑的？」我機智地判斷出了這三部片子的風格。

    「哪個最先開始就看哪個。」陳怡文說。

    她情緒不是很高，我識相地沒有多說什麼，要了兩張《殯儀館驚魂》的票，二十分鐘以後開始。這片子我還是挺心水的，因為海報上那個女演員的胸非常大。

    「那，要不要爆米花呀，可樂啊，啥的？」我第一次和姑娘來這種地方，有點侷促，傻逼兮兮地問着。

    「不要，那東西比血還難喝呢。」陳怡文作出嫌惡的表情。

    「那你都喝什麼？」小姑娘不是都比較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嗎？結果她回我：「茶和水。」

    真是個樸素的好姑娘啊。我內心感嘆，還是個樸素的吸血鬼，不喜歡喝血，還覺得血難喝。

    這片子是午夜檔，我們買票的時間又和放映時間相隔太近，無可奈何地只能坐最後一排。進去的時候電影已經快要開始，燈關了，黑漆漆的。我拉着她朝最後一排走去，出乎意料地這一排竟然沒人，前面倒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還沒開始，場子裏亂鬨鬨的。陳怡文一坐下就把頭往後靠去，我一開始還沒在意，結果等電影開始了，周圍安靜了，這姑娘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忍不住去看，娘的睡着了。

    我有一種把她搖醒告訴她不要浪費我的電影票錢的衝動，但想想還是算了，約會經費，花是應該的，更何況和姑娘根本就沒有什麼計較的意義。

    大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照得她小臉一片慘白，秀氣的眉皺着，明顯睡得不是很好受。我嘆息一聲，伸手將她的頭攬在我肩上。

    她頭小小的，我竟然感到肩上有一種溫熱的感覺，有點舒服。忍不住又朝她看了一眼，小嘴巴嘟着，有點可愛。

    看到她嘴巴，我想起哥的初吻就是被這傢伙奪去了的，野蠻，不講理，還神經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說話不按牌理出牌，思維跳得比狗還快，每次哥和她說話都炒雞累。

    這傢伙……安靜下來的時候總算有了個正常的樣子。

    我傻逼兮兮地把手悄悄繞到她背後，攬了她的肩。正想就保持這個姿勢開始認真看電影的時候，她就開口了：「唐桐。」

    「嗯？」沒睡着還是被我弄醒的？有點忐忑。

    「我表哥要死啦。」她淡淡地說。

    陸冰要死的事情，連葉穎都知道，但先前陳怡文卻說沒有多少人知道，說明是個封鎖得比較好的消息，那她為什麼要告訴我？不過我隨即釋然，我現在可是個普通人，不和他們折衝存在什麼利益衝突，知道了也沒事。

    「會好起來的。」我睜着眼睛安慰。

    「等我表姐生了孩子，他就會死啦。到時候，就只剩我一個人，去對付我表姐了呢。」

    我一怔：「為什麼要對付她？」

    她卻避開不答：「我很難過，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很弱，沒有辦法保護折衝，我是不是也該去吸人血了呢？」

    她語氣輕輕的，我忍不住將她攬得更緊了些：「別這樣。」

    別去吸人血，也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這一刻，我竟然覺得自己有些渣。哦不，從帶着目的接近她的時候，我就已經是一個渣了。

    「謝謝。」

    我一僵，沒懂她話里的意思：「為什麼要說謝謝？」

    「謝謝你願意和我，一起扮演灰男子和公主的故事呀。」她笑出聲來：「你不知道，我活了很久了，很無聊，看了好多這樣的書呢。於是我心裏就想，要是有一天我的人生，也能遇到那些書里的男主角，發生像書里一樣的情節，就好了。」

    我心裏像被什麼微微刺了一下，只知道她說，她活了很久，很無聊。

    「你很有趣，總能順着我的話往下說，雖然你心裏其實一直在罵着我是個神經病，是個瘋子吧？」

    「沒有。」我的謊從沒撒得這麼堅決過。

    「嘻嘻。」她抬起頭，眼睛盯着我看：「我知道你撒謊。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才是真的有點喜歡你了呢。」

    「所以，」她輕聲說：「謝謝。」

    我木了下，終於還是回道：「不客氣。」

    她眼睛眯起來，笑出漂亮的弧度，忽然伸過頭來，在我唇上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