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刀劍之道
靜休回到寺里天色已晚,平日裏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熄燈睡覺了才是,可是今日大殿之上確還是燈火通明,靜休感到甚是奇怪,走進一看,原來行柯、行雲、法武、法嚴等長輩正在大殿上等着自己呢。靜休看着眾人,心裏知道他們肯定會有好多問題要問,於是詭異的笑道:「方丈,師叔,師兄,你們都還沒睡啊。對了方丈師傅,你傷勢無礙否?」行柯坐在蒲團之上閉目養神,慢慢睜開了眼睛,道:「今日有高駢將軍在場,玄陰教主也沒有下太重的手,我的傷勢無大礙。不知阿鼻施主如何了?」靜休道:「方丈師傅放心,那黑和尚皮實着呢,這點小傷還難不倒他。」此時法嚴便問道:「靜休啊,我問你,你是如何跟阿鼻罪惡僧這樣的人交上朋友的呢?他可是犯盡了清規戒律,殺人無數的鬼和尚啊。」靜休道:「師兄過濾了,那都是江湖上的人以訛傳訛,胡說八道,黑和尚雖然外表凶煞,但骨子裏卻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呢。」法武道:「可是十七年前他與應無名私鬥之時殺死了不少無辜之人,與這樣的人來往豈不壞了我空相寺名門正派的聲譽。」靜休爭辯道:「我們自己問心無愧便是,何須管他人說這說那。」法嚴法武欲再說話,卻被行柯舉手打斷了,道:「無論他以前如何作惡,只要現在能真心悔過,我佛慈悲也是可以容納他的。況且今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靜休危矣,空相寺也會被天下恥笑。」靜休道:「還是方丈師傅明理。」行柯道:「不過你是如何與他扯上關係的,可否說於我聽聽。」靜休道:「弟子遵命。八年前我在後山因為山核之事與他第一次見面,他還與法武師兄發生了打鬥,想必這事大家都知道。所謂不打不相識,一天夜裏,他便突然到我房內找到我,說跟我一見如故,想交個朋友,還請我吃山核,我與他聊至深夜,覺得此人很多對人生的理念與對佛法的見解都令人欽佩,而且我從心裏覺得他不是一個壞人,於是便跟他交上了朋友。這八年來他還時常指點我功夫,否則就憑我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練武節奏,怎會有今日的突飛猛進。」行柯道:「人生在世,有一知己實屬不易。即便阿鼻乃是十惡不赦之徒,只要你能導他為善,與他交心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一切就由你吧,以後此事誰也不要再過問了。」靜休一聽,心中大喜,方丈到底還是接受了阿鼻,今後便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稍許,行柯便將眾人解散,回房休息,從此也未有人再討論阿鼻之事了。經過今日一劫,空相寺上下均感自己生存之危機,武功之缺失,於是眾人比以前更加倍習武練功,以防將來再有人來犯,全寺上下也沉浸在了一片習武的汪洋之中,倒也沒人太留意靜休每日的行為了。
第二日一大早,靜休便感到了阿鼻的茅屋。剛到門口,就見阿鼻一人站在門口招呼着自己了。「靜休啊,來來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應無名終於答應教你武功了,你小子還真有福分啊,看你怎麼謝俺。」靜休驚訝道:「你是怎麼讓他答應的啊,快說給我聽聽。」阿鼻道:「一言難盡,我也就不說了,你只管好好習武便是。」靜休火熱的心立馬被潑了一盆冷水,道:「好你個阿鼻,如此吊我胃口,真不實在。不過能讓他這么半響悶不出一個屁的人同意叫我武功,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能耐。」阿鼻道:「你現在才發現我的能耐,以後還有讓你更欽佩的呢。閒話少說,快快跟我進來吧,那傢伙已經等着了」於是阿鼻帶着靜休走進了屋內,此時應無名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二人進來也未理睬。阿鼻對靜休道:「還是去跟他打個招呼吧。」靜休想想也對,畢竟從今天開始人家就要教自己武功了,於是走到應無名面前,喊道:「應前輩?」可是應無名卻絲毫也沒有反應,仍是坐在那裏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於是靜休又喊道:「無名大俠?」對方還是沒有反應,靜休便有些惱怒了,連喊道:「前輩,應公子......無名。」靜休火了,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沒想到對方這下卻反應了,坐了起來,道:「跟我來吧。」說完便朝屋外走去,靜休心裏納悶:這人真是賤,叫他尊稱不答應非要我直呼其名字。心裏嘀咕完,靜休也跟着應無名走了出去。稍許,應無名將靜休帶到了屋前的一片小樹林旁,然後停了下來。待到靜休走到離他三十步遠之時,應無名便做了個手勢,示意靜休站住。靜休一愣,也明白了對方意思,便停住了腳步。此時應無名右手食指與中指緊並,接着突然往頭頂一揚,一道劍氣便從手指中射了出去。還未等靜休反應過來,只見應無名頭上一根樹枝便被削斷了,然後應無名再次揮動了幾下手指,那樹枝上的樹葉、分枝一時便被削的精光,只剩下一根光棍落到了他的手裏。靜休頓時被這迅雷般的速度給驚得瞠目結舌。
應無名將手中樹枝一揚,道:「聽說你很聰明,那我就只耍一遍,你自己看好了。」說完便以樹枝代劍,右手一甩,雙腳一併然後踮起,只剩腳尖觸地,手裏揮動着樹枝耍起了一套劍法。只見他速度極快,身形飄忽,上身一時向前傾倒,一時又向後仰翻,隨時變換着姿勢,手中之「劍」變化無窮,劍影籠罩全身。但無論他身體如何動作,腳下卻從來沒有移動過半分,穩如泰山。靜休不禁心中暗贊:這傢伙果然名不虛傳,上身快疾風,腳下卻穩如泰山,身形若隱若現,劍氣盡護周身要害,這樣既保護好了自己,有能迷惑敵人伺機而動,好一套巧妙的劍法。片刻後,應無名便演示完畢後,便將樹枝扔給了靜休,道:「這套盤風劍法我已演示完了,你自己練習吧,練好了我再教你刀法。」說完便身子一轉,揚長離去。靜休心中不禁咒罵道:「死無名,臭無名,也不問問人家有沒有看懂,就撒手走了,那有這麼教人武功的。」但他也無可奈何,誰叫這人這麼臭屁呢,於是靜休閉目回憶剛才應無名耍得招式,雖然自己不是過目不忘,但這套劍法招式簡單,最重要就是兩點,上動下靜,身浮足穩,只要認真掌握住了這兩個要點,其他招式也就是小菜一碟了。於是根據自己的回憶與領悟,靜休便開始練習了起來。
雖說靜休已得知要領,但這畢竟是一套厲害非常的劍法,說深奧不深奧,說簡單也不簡單,倒也讓他足足練了半個月。半月後,靜休找到應無名,興高采烈道:「盤風劍法我已經學會了。」應無名瞟了靜休一眼,問道:「你可知何為盤風?」靜休笑道:「這可難不倒我,所謂盤風便是下如盤,上如風,趁敵不被,攻其要害。」說完,應無名沒有吭聲,突然一揮手兩道劍氣應聲而出,一道直取靜休上身,一道專攻其足下。靜休見狀,立刻明白是應無名在考驗自己,於是上身往前一傾閃過了上面的劍氣,隨即右手樹枝一揮,朝足下那道劍氣擋去,誰知樹枝如此脆弱,一下被劈成了兩截,劍氣再穿射過來集中了靜休的腳踝,頓時摔了個狗吃屎.應無名道:「嗯,練得還算不錯,畢竟你手裏拿的是樹枝不是真劍,摔了也不怪。」靜休一聽,大喜,立馬翻了起來道:「那我算是練成了?」應無名道:「這只是入門。」靜休嚇了一跳,道:「我練了這麼久,而且這套劍法這麼厲害,怎麼只是入門呢?」應無名道:「外加高手也分三六九等,初級者只能做到行在意先,中級者也只達到意發並進,而正在絕世高手,登峰造極之人卻是要做到意在行先的程度。」靜休激動道:「誒,你說的跟八年前道隱前輩告訴我的一模一樣呢。」應無名道:「既然你明白,那是最好。目前你連行在意先都還沒做到,離真正的絕世高手差得太遠。」靜休反問道:「那你現在做到了哪一步呢?」應無名沉默稍許,道:「能殺人即可,什麼程度我不在乎。」靜休心暗道:「這傢伙,還真殘忍。看來當年受得打擊實在太深了。」應無名接着道:「刀,鋒而勁,代表力量;劍,利而巧代表靈氣;當你把刀法練得巧妙輕柔,劍練得雄渾強勁之時,你也就不會在意自己手中拿的是刀還是劍了;再當你將刀劍練到人器合一之時,你也就不在乎自己手中有沒有兵器,那時候便可手為刀指為劍殺人於無形了。」靜休點了點頭道:「有理,看來我差得還遠呢。」應無名道:「我的刀劍絕學其實很簡單,練得就是一顆心,心中有劍便可得心應手,心中有刀即能揮殺自如,切忌不可讓自己的形體蒙蔽了心。我剛開始便以樹枝授你劍法,就是要讓你不要拘泥在自己手的刀劍之中,而是要將重點放在心上。」靜休道:「那我現在該怎麼練習呢?」應無名道:「我傳你形意劍招十招,刀招十招。這二十招招招迥異,毫無聯繫。從今日起你便日夜練習,當你能將這二十招連貫成一套完整的武功路數之時,便是你大成之日。」
於是應無名便又傳授了靜休二十招刀劍招法。而靜休也一改以前的懶惰與散漫,每日白天到應無名處學習技藝,晚上回到空相寺再練習洗髓經,無比刻苦認真,日夜沉浸在武學之中。練了一月,他已能將其中三招劍招連貫,又過一月再有五招劍招連貫,半年後十招劍法刀法分別全部大成。但如何將刀法與劍法融為一套完整的武學,倒是讓他大傷腦筋,畢竟刀劍非是同一種性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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