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諫山黃泉送到家門口後,白井月便和諫山黃泉分開了,而後獨自漫步在略顯死寂的街道上。
雖然東京的災難已經被眾人【解決】,但人們心中仍有餘悸,深夜之時,人們還是不敢隨意在大街上亂晃,眾多店鋪也是早早關門,他們畏懼着藏匿在陰影中的那些獵食者。
白井月自然沒有這種顧忌,在這條食物鏈上,白井月站在最頂端的位置,那些肆意獵殺人類的妖魔,在白井月眼中不過是螻蟻而已。
邁過依舊有血漬殘留的街道,白井月乘着月色回到了倉橋家的大宅。
讓白井月有些意外的是,倉橋家大宅會客廳的燈光居然沒有熄滅!
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這種時候在會客廳見面的,八成可能都是什麼不可告人的密談。更讓白井月意外的是,在他的感知之中,會客廳中只有一個擁有靈力的單位。
這是談完了?還是說在等他?
白井月推開會客室的大門,一進門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倉橋源司。看到倉橋源司那副等候多時的模樣,白井月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這場不可告人的密談第二位主角,就是他自己。
「倉橋廳長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在這深夜時分談?」
白井月隨便找個地方,用感覺比較舒坦的姿勢坐下,然後一手托腮準備欣賞倉橋源司接下來的表演。
「白井前輩,有些事情不適合白天談論。」
倉橋源司說的某種意義上是事實,有些事情確實是不能放在太陽底下公之於眾的,問題是,這裏所謂的太陽底下和白天夜晚的關聯並不大,倉橋源司之所以選擇晚上,純粹是因為他心裏有鬼罷了。
白井月也不揭破,伸手一個請的姿勢。
「請開始你的表敘說。」
倉橋源司感覺白井月似乎臨時改變了說辭,不過這種事情不是重點,他深呼吸一口壓下自己略微躁動的心情,故作平淡地問道:「白井前輩,您對現在的局勢,怎麼看?」
「我覺的很好啊,很均衡。」
「均衡?」
倉橋源司不知道白井月為什麼要用這個詞,現在人類和妖怪的關係怎麼也不能用均衡來形容吧?數場動亂,人類損失慘重,而妖怪則暗中修養,對人類的窺伺從來沒有停息,這怎麼看也是人類弱勢吧?
「均衡存乎萬物之間!」
白井月一副神秘莫測的神情,讓倉橋源司整個人都有些懵。這說的什麼玩意?
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倉橋源司感覺出了,白井月這是在迴避他的問題,似乎是不想要談論局勢這個話題,可是這個話題不能不談,不然他要怎麼摸清楚白井月的態度?無奈,只能由他強行推動這個話題了。
「白井前輩,現在人類的局勢十分不妙,不僅僅有妖怪虎視眈眈,內部也是問題重重,隨時可能會發生內亂。」
「內亂?雖然你們分為了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後經常出現矛盾,但是矛盾應該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見白井月被這個話題引起興趣,倉橋源司稍稍鬆了口氣,而後將準備好的文件遞給白井月。
「是這樣的,當初土御門夜光統合所有咒術,創造帝式陰陽術時,有些人不願意被統合,一部分人在土御門夜光的【勸說】下同意,另一部分則是選擇了離開,他們遠渡到美國,在美國發展壯大,現今已經發展出了不小的勢力。如今見日本陷入這種狀況,他們想要趁機返回這裏。並」
「並搶奪他們心中本應屬於他們的利益,對吧?對方具體情況,知道嗎?」
「他們是由當年離開的眾多家族構成的組織,其中大部分家族不足為慮,但是有一個家族是傳承咒禁道的大家族,當年佔據咒禁道六成的傳承,以咒禁道為核心構建的這個組織,在美國境內獲得了不小的權勢,我們很難處理。」
看着文件中記載的忌野一族,白井月眉頭輕輕一挑。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原劇本中,某個忌野家族的女娃出場時是自帶一塊殺生石的,而正好,現如今只有一塊殺生石還沒有露出水面了。
若是世界意志沒有在這方面改動劇本的話,咒禁道還必須要回歸才行,因為只有這樣,白井月才能拿到不知道怎麼被咒禁道找到的最後一顆殺生石。至於說白井月有沒有什麼其他心思,那就只有白井月自己知道了。
在做出決定後,白井月果斷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咒禁道回歸,對整個陰陽界來說是一件好事,可以拓寬陰陽師的道路,有效增強陰陽界的力量,所以我是不會阻止的。至於說他們想要奪權這件事情,我是不會管的,因為這是你們的內務。不過有一點你們可以放心,他們在爭權過程中是不會動用非陰陽界的力量的。」
「這?」
倉橋源司有些為難地看着白井月。他把咒禁道這件事情拋出來,除了引起白井月的關注,準備後續話題外,也有讓白井月幫忙解決咒禁道的心思。
然而白井月卻說不會管這件事情。
這樣的話,情況就很麻煩了。現在日本的國際形式不怎麼秒,很大程度上受制於華夏和美國,而在美國有不小權勢的咒禁道如果借美國的勢的話,他們這些日本境內的組織很難招架。
至於白井月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倉橋源司是一點都不信。白井月是很有背景,可那些背景都只在日本境內有威懾力,他又如何讓咒禁道斷絕那些非陰陽界的力量呢?
看出倉橋源司想法的白井月輕蔑地搖了搖頭:「所以,你還是低估了我們這些人的力量啊。倉橋源司,你認為,這個世界的掌權者是誰?是表面上的這些國家嗎?」
不等倉橋源司回答,白井月就自顧自地說道:「不,是隱藏於暗中,以力量和神秘影響着高層的我們。陰陽師、魔法師、魔女、能力者,擁有着超凡之力的人們,通過各種方式影響着這個世界。當年學園都市的畢業生展現出來的力量,你們應該已經見證過了吧?」
「嗯」
倉橋源司很不願意點頭,當年學園都市展現力量時,那種無力感實在是讓人不好受。
「這些暗中控制世界的超凡者,除了已經成為異類禁區的華夏,就屬日本隱藏的力量最強,而美國,只是堪堪達到大國的標準而已。」
美國的前身其實也有古老的歷史,可是後來者將這份底蘊破壞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微末的殘渣,現今發展三百年都不到的美國,明面上實力世界第一,但是暗世界,只是剛獲得遊戲桌的參加資格而已。
「如果美國真的打算動用明面力量幫助咒禁道,那我們這些沉寂多年的老傢伙,就要稍微出個小差了。」
現代武器確實很強大,但至今為止,人類依舊沒有發展出任何一個抵達規則級的武器。哪怕是核武也只是稍微搭了點規則的邊,算是核裂變規則與核聚變規則的粗淺運用,對於白井月這種規則級的存在,仍舊是沒有威脅的武器。
若是人類能夠實現可控核聚變技術,那麼人類算是正式以科技踏入規則級的世界,或許可以改變現在這種暗中被人掌控的現狀,但是在那之前,還是別多想比較好。
這個世界的水,可是很深很深的。
當然,華夏算是一個例外,畢竟那裏已經是異類禁區了,自然也就不存在超凡者暗中掌控世界這種事情。或許,沒有超凡者干擾的華夏會是第一個用科技踏足規則級的國度呢。
在得知了這些隱秘後,倉橋源司鬆了口氣,而後將白井月遞迴來的文件放到了一邊。
只要沒有美國的干涉,倉橋源司還是很有把握對付咒禁道的,他還真不信了,論實戰能力,咒禁道能比得上他們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
單是實戰經驗,二者就不對等,咒禁道能擺上枱面的戰鬥力搞不好連十二神將都撼動不了。
現當主的兩個女兒資質倒是不錯,可是那兩個人都還幼小,根本算不上合格的戰力,在這兩人成長起來前,他暫時是不需要擔心咒禁道的問題了。
當然,這种放松,倉橋源司不能在白井月面前展露出來,要不然不好切入之後的話題,在故作嘆息表達自己的憂心後,倉橋源司話題一轉,又提到了陰陽廳的現狀。
「白井前輩,現在的體系,實在是有些繁瑣,紛亂,各方勢力之間爭奪利益,已經影響到了陰陽師們的日常工作,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的行動效率,一年比一年低,所以是否有什麼辦法可以改善這種現象?」
「改善?現在的體系可是多方面平衡導致的結果,要是隨意動刀的話,可是很容易引起大亂子的,你們扛得住嗎?別新體系沒建立好,舊體系也崩壞了,到時候人類就真的麻煩了。」
「正因為不敢亂動,所以在下才來詢問白井前輩您的看法,是否有更加完善的體系?」
白井月果斷搖着頭否決了倉橋源司這個猜想。
「現如今,人類和妖怪的總實力不相伯仲,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建立什麼體系,都會回歸到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除非兩方的實力出現偏差。」
似是不經意間的感慨,又似是故意的試探,倉橋源司唉聲嘆氣着,開口說了一句話。
「若是安倍晴明大人還在世就好了,他的話,一定可以改變現在的狀況的。」
白井月好笑地看着倉橋源司,點了點頭認同了倉橋源司的話語。
「是啊,他的話,一定可以的。」
安倍晴明,在大部分不明真相的陰陽師眼中,是陰陽術的開創者,是最強的陰陽師,是個能夠以個人實力影響整個戰局的超級強者。
所以,很多陰陽師都認為,若是安倍晴明還在世,一定能夠讓人類突破現在的困局。
這種想法,是正確的。雖然現在也有很多大陰陽師,但是因為規則的變化,以前的大陰陽師比現在的大陰陽師要強大太多了,安倍晴明哪怕不動用規則之力,也能夠改變人類和妖怪的實力對比。
不同的是,安倍晴明並非人類所想的那樣,是人類的守護者,而是想要白天統治人類、夜晚統治妖怪的統治者!
安倍晴明到來確實會改變現狀,然而現狀並非如同倉橋源司所想的那樣變得更好,而是變得極度糟糕,糟糕到需要日本所有妖怪和人類聯合才有可能解決!
白井月並不打算提前告知倉橋源司。
若是倉橋源司提前知道這件事情,以其陰陽廳廳長的身份,全力之下或許真的能阻止安倍晴明復活。這可不在白井月的計劃之內。
安倍晴明的復活是必須的,只有安倍晴明這樣一個無人可擋的超級boss出現,才能夠讓現世的人類和妖怪聯合起來,到時候白井月才能更方便地進行幻想鄉人員交換大計。
雖然有些對不起倉橋源司,但是作為真正的幕後黑手,白井月這點狠心還是能下的。
至於說倉橋京子那邊,已經得知很多原劇本的倉橋京子怎麼會什麼都不做呢?或許現在的倉橋京子還不足以徹底改變命運的車輪,但是保住倉橋源司的性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自認為探知到了白井月對安倍晴明的看法,倉橋源司欣喜地和白井月告別,看着倉橋源司挺直的腰板,白井月遺憾地聳了聳肩。
這一位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惜了啊。
伸了個懶腰後,白井月起身準備回房,他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今天或許又做出了一些惡劣的事情,需要儘早和白井櫻匯合【解毒】。
結果還沒走到自己房間呢,一隻手突然從途經的一個房間中伸出,把白井月拉了進去。
看着穿着睡衣的小女孩,白井月的腦殼微微發痛。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個人了,可是都已經進房間了,他現在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京子,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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