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次不錯,可以拿來做藍本。」方曉反覆放了兩遍剛才排練的錄音,然後諮詢寶叔的意見:「寶叔,你看呢?」
「這個確實不錯。」寶叔頷首,語帶鼓勵的說道:「有幾個地方還有瑕疵,不過不要緊,你們是剛組建的,默契不夠,多練幾次好了。」
然後他又感慨道:「小方啊,你的天賦真是太好了,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嗓子,低音厚,中音穩,爆發力也很好,你還會自己寫歌,天生就是吃音樂這口飯的,要好好珍惜,不能像以前那樣荒廢才華。小可,你以後多督促督促他。」
許可抿嘴,帶着笑意輕輕點了點頭,麥清心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說道:「方曉,許可和喬雅丹都是你女朋友吧?」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方曉本來想說句笑話敷衍過去,但是一接觸她那比眼鏡鏡片還純粹透明的目光,發現根本沒法抵賴,只好乾笑兩聲。
寶叔哎喲一聲,然後笑眯眯的補充道:「對,對,丹丹,你也要多督促督促小方。」
喬雅丹坐在電鋼琴前,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施麗琳被架子鼓擋住了視線,沒看到外面的情形,以為方曉在占口頭便宜,抓起地上喝光了水的塑料瓶去砸他,威脅道:「小樣兒的,想腳踩兩隻船,真是不知死活!」
「潔心,我看你今晚就回松江吧。」麥清心語不驚人死不休,又說道:「留在這裏,你要麼被她們倆圍攻,要麼成了小四,總之沒有好結果。」
「姐!」
連一直從容淡定的麥潔心都吃不消了……
許可忍着笑,掠了一下耳邊的髮絲,岔開話題,說道:「方曉,你把《童年》彈給寶叔看看。」
方曉連聲說好,走到牆角,拿出結他,寶叔一看,就說道:「這結他不錯,gibson限量版,阿昆也有一把,他當年特意跑到美國買的,來回的機票錢都可以再買一把了,有空你和他多交流交流。」
「昆哥是真愛結他的人,他那把電箱結他也是極品。」
方曉坐在凳子上,彈唱了一遍《童年》,麥氏姐妹是第一次聽,聽完之後,麥清心立刻說道:「這首歌好聽,乾淨又有趣,剛才那首歌太呱噪了,聽久了頭暈。」
呱噪……
麥潔心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她那個直來直去的姐姐,問道:「方曉,這首歌也是演唱會的曲目嗎?」
「是的。」方曉把他關於演唱會曲目的構思說了一遍,他看寶叔在低頭思考,於是目視許可,見她點頭,就問道:「麥潔心,你有興趣來參加我們的樂隊嗎?」
麥潔心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像麥清心一樣,推了推眼鏡,問道:「除了這兩首歌,別的歌都寫好了嗎?」
「還沒有,愛情和友情的我還沒想好,不過有關親情的歌,倒是有了個初步的想法。」方曉抱着結他,扭動身體,用手指點了點樂隊成員,說道:「我打算給你們每個人寫一首歌,由你們自己演唱,獻給自己的爸爸或者媽媽。」
雖然方曉屢屢搞出驚人之舉,眾人都見怪不怪了,但此言一出,仍然嚇翻了所有人,連對他盲目崇拜的許可和喬雅丹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要知道寫愛情的歌很容易,因為愛情來去如風,無可捉摸,就像風花雪月一樣,虛無縹緲,可以無病**,可以牽強附會,可以故弄玄虛,可以亂灑狗血,總之寫不出來也可以湊出來,然而寫親情的歌就難了,因為親情質樸而又無私,真切而又持久,假不了,虛不了,一假就矯揉造作,一虛就裝腔作勢,寫的不好的話,不僅不能感動人,然而會讓人厭煩,所以流行樂壇寫愛情的歌不可勝數,寫親情的卻屈指可數。
本來低頭思考的寶叔抬頭,目光炯炯的說道:「小方,寫親情可不容易,你們是打算五月底辦演唱會吧?時間這麼急,你要想好。」
「只是個構思。」方曉很自信的笑了笑,說道:「大家可以把對父母的想法,都跟我說說,我試着寫寫看,要是覺得寫的不好,再換構思也來得及。」
雖然親情不好寫,但方曉之前展現的「寫歌」能力,早已折服了所有人,沒有人當他是誇口胡說,20出頭的人已經能理解親情的珍貴了,當眾獻歌給父母,而且是原創的歌,聞着無不心動。
房間內一時冷場,靜悄悄的,許可左手抱胸,右手拇指抵着下巴發呆,喬雅丹側身坐着,用手指輕撫數碼鋼琴的琴鍵,施麗琳拿着鼓槌,無意識的前後晃悠,藍小溪緊緊抿着嘴,低頭看腳尖。
麥清心見狀,說道:「寫歌就寫歌嘛,怎麼一個個都半死不活的。潔心,這個福利不錯,值得你留下來賣身一個半月,等演唱會的時候,把老爸老媽接過來,感動死這兩個喜歡浪漫的老妖怪。」
老妖怪……
麥氏姐妹一定是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
雖然麥清心改口勸麥潔心留下來,但麥潔心還是沒有馬上答應加入樂隊,而是說道:「松江到香港的距離不短,我要和家裏商量一下,學校那邊雖然沒有課了,但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這妹子是所有人中最冷靜的一個,許可認真,但容易上頭,喬雅丹心巧,但太過激進,施麗琳就更談不上冷靜了,爆竹一般的性子……
「那當然,應該的。」方曉也不急,他轉而說正事,問道:「寶叔,這首歌你看怎麼編曲好?」
寶叔則反問他:「你是怎麼想的?」
《童年》被無數人翻唱過,但所有翻唱的編曲,都是以木結他為主樂器,因為這首歌的旋律有濃濃的民謠風,同時也只有木結他純淨的音色才能表達出童年單純清新的味道,方曉綜合記憶里的幾個版本,照着自己的思路說道:「我打算用兩把木結他主伴奏,一個架子鼓點綴節奏,其他的都不要。」
寶叔面露讚許之色,說道:「這個想法不錯,刪繁就簡二月花,童年就應該簡單,簡單才有童真,一把結他太單調,兩把剛剛好,小孩子就喜歡蹦蹦跳跳的,用架子鼓點綴很合適。」
藍小溪聞言,有些怯怯的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不一定每首歌所有人都要上。」方曉看了看她,解釋道:「我們只有一個多月的準備時間,又臨近畢業,都還有別的事要忙,不一定每次都能湊得齊,所以我打算靈活一點,把樂隊拆成不同的組合,這樣的話,每個人都可以少練一些歌,輕鬆一點,效率也高。」
「可我每首歌都想練。」
「你想練,隨時都可以啊,譜子你都有的。」方曉呵呵笑着說道:「而且你和公司簽了五年,有的是時間去練。」
藍小溪有些不甘心,但也沒有再說什麼,麥清心則低頭和麥潔心竊竊私語。
方曉拿出五線譜的本子,寫上《童年》的結他譜,然後寶叔在下面寫架子鼓的譜,他一點都不藏私,一邊寫一邊教,講解其中的要點,讓在場除了麥清心之外的所有人都受益匪淺。
許可拿了一把音樂室里備用的結他,對着譜子彈了兩次,熟悉了旋律之後,又和方曉合奏了一次,兩人並沒有坐在一起,也沒有互相看對方,但一主一副,默契融洽,樂聲中飄蕩着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味道,寶叔在一旁,笑的好像一朵花。
兩種樂器搭配是最簡單的編曲,施麗琳的架子鼓加入之後,只練了兩次,就感覺很完美了,許可看寶叔點頭,於是放下結他,說道:「六點多了,先休息一下,出去吃東西吧。」
施麗琳歡呼一聲,放下鼓槌,說道:「快走快走,我都快餓暈了,敲鼓真耗體力,等會一定要大吃一頓。」
「稍微等一下。」方曉坐着不動,撥了一下琴弦,叫住站起來的眾人,說道:「我忽然想到演唱會那個『無題』應該叫什麼了,它應該叫做『心情』。」
「愛情,親情,友情,心情,人的心情每天都在變,它也是陪伴我們一生的感情。」他腳尖用力,在凳子上轉了半個圈,看着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喬雅丹,說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唱首歌給你聽,希望你像以前一樣,永遠充滿活力和希望。」
喬雅丹又驚又喜,本來有些灰暗的眼睛瞬間光彩奪目,如寶石一般熠熠生輝。
「……
沒有不會謝的花
沒有不會退的浪
沒有不會暗的光
你在煩惱什麼呢?
沒有不會淡的疤
沒有不會好的傷
沒有不會停下來的絕望
你在猶豫什麼啊
時間從來不回答
生命從來不喧譁
就算只有片刻我也不害怕
是片刻組成永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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