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皇后心底一訝,跟着正色道:「臣妾以為,凌王能夠選擇告訴皇上,而非隱瞞,可見是忠於皇上的。」
皇帝聽得陷入深思,不禁又說:「可是,人畢竟是有私心的,朕擔心煒兒……」後面的話沒有說,但赫連皇后卻聽明白了。
嘆氣道:「當年若不是朝廷局勢不穩皇上您找他回來,凌王可能如今都還在崑崙山!而且凌王這些年為朝廷的付出,皇上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從大局上說,就算他有私心,只要利國利民,那也都是鳳家的天下事。而從臣妾私心裏看,只要煒兒健康平安一世便是最大的福氣了!」
皇帝聞言眸光閃爍,不禁想到他們英年早逝的大皇子,眼睛有些濕潤,繼而握住赫連皇后的手道:「還是你最明白事理,看得清楚,倒是朕糊塗了!」
赫連皇后溫柔含笑,也反握住皇帝的手,眉目雖然已經染上風霜,但眸子裏卻有謫亮的光澤,仿佛洗盡鉛華後的通透純淨。
「是皇上太累了,一時沒有想到而已!」
聽得這話,皇帝只覺更加貼心。突然覺得,這一世崢嶸,到老能有一人如此相伴,居然勝卻俗世無數榮華。
次日,容無影人還在回城的途中,城中就又一片謠言沸騰了大街小巷——
不過一夜的功夫,大街小巷傳遍譽王妃為沽名釣譽,主動求取容家長女,後目的達到,又看不上容家的身世,幾番密謀想要害死容家長女。陰差陽錯,害了容家二房三小姐的謠言。
本來這是極損皇家顏面的事情,但次日謠言裏又紛紛讚揚當今聖上是為明君,沒有包庇徇私,而是將譽王妃送去問審,可見其愛民如子的仁德。
隨後,赫連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親自送容無影回家這件事,也一下子將不利於容無影的謠言擊碎。連赫連皇后都這麼看中,此女子的名節聲譽自是不用懷疑的!
而關於容家大房二房不和那點小小的聲音,也都被理解為,遭受池魚之殃的怨恨罷了。但這件事,終究也不是容無影的錯不是?反而讓人覺得,二房確實不是好鳥,甚至被挖出外室出生的老底來。
容無影第一日才到家,就聽筱朱事無巨細的稟報了這些天的情況。
對於她回府之前的上半段,是她早先就交代了筱朱收買了人去放的!畢竟,就算她再不想爭奪,但也要生存。女子的聲譽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可比命高。
她雖然有想過不行就走,但現在既沒有走,就應該好好維護一下不是?這也算是借用容瀲影這個身份的報答吧!
回到家兩日,待外面漸漸風平浪靜,容老太君便將容無影叫到了身邊。
「奶奶今天感覺身子可好?」容無影一進屋,就含笑問道,卻也一眼看見老太君身邊的桌案上擺的一摞高高的書冊。
容老太君朝容無影招招手:「奶奶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心情甭提多好了!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不應該整天沉着個臉,就應該常笑!」心底也確實嘆息,這老二可比老大開朗多了。
雖然二人表面看起來都是文靜端莊,但是老大性格疏冷,就算與她這個唯一的嫡親奶奶也是親近中帶着幾分敬畏。老二她看見的第一眼,哪怕不笑,都感覺她眼底有一種暖暖的光。雖然很淺,卻一絲絲一縷縷融入心扉,感染的她也跟着心情愉悅很多。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老大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圈子裏,終究弄的身敗名裂,讓她惋惜心痛。而老二卻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不僅為自己博得好名聲,還讓那些害他們的得到懲處——再比較下去,老太君都感覺自己挑不出這個孫女的不好了。
容無影聽老太君這樣說,心底有瞬間的心虛。但面上依舊平靜的笑道:「奶奶喜歡的話,孫女天天笑給您看!」
「好好,只要你心底高興,笑與不笑,奶奶都欣慰!」容老太君將容無影拉到身邊感慨的道。
「只要奶奶身體康健,一直陪在孫女身邊,孫女自然是高興的!」容無影真誠說道。
容老太君笑:「傻孩子,你將來終歸是要嫁人的,怎麼可能一直陪在奶奶身邊呢?」
「怎麼不可能呢?」容無影不贊同,半開玩笑的說道:「孫女就算嫁人,也不能不侍奉奶奶啊?再者,也可以是娶個孫女婿回來伺候奶奶您不是更好嗎?」
這話聽得老太君動容,越發覺得這個孩子貼心懂事,但是卻心疼的道:「真是個傻孩子,入贅?但凡有點骨氣的男子,哪裏會入贅上門?就算再不濟,咱不求大富大貴,但我的孫女如此優秀,也是不可能隨意倒貼出去的!奶奶明白你的孝心,卻也不能因此讓你委屈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旁的容嬤嬤卻是因得「入贅」二字心頭一動。
忍不住道:「老夫人,恕老奴多嘴,說到入贅,也不定就是入贅到府里來。如今已經近十月,待來年三月,便是春闈。老太君大可以照着老太爺當年的情形挑一個如意的,說不定將來那人出息了,反倒是可以庇蔭妻子。」
容老太君聽這麼一說,不禁也有些意動。容無影見二人就她的婚事還真上心了,忍不住汗顏。這才退了譽王府的婚事,自己都還沒有拎清楚何去何從,就要再綁一個?
於是忙做出不好意思狀:「奶奶……」
容老太君見容無影的樣子,不禁笑道:「小影不好意思了,罷了罷了,這事稍後再議。今天奶奶叫你過來,是交代賬冊的事情。」說着指向一旁的桌案。
「這些皆是祖母名下的產業,你稍後帶回房去,等身子好利索了便仔細看看。作為主子,不能連咱們家有哪些產業,是盈是虧都不知道!」容老太君說道。
容無影看了眼上面堆的四五摞半人高的賬冊不禁咂舌,又見容老太君從期間拿出一隻盒子遞給她道:「你之前也不問祖母,怎就從你私房裏給賬房送了一千兩?這裏有三千兩銀子,你先拿着用吧!以後想買什麼,用什麼,直接從公中走便是!以前府里情形蕭條,並不是因為差那點銀子。只是奶奶我不問俗世,以為你喜歡如此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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