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中的軍政大帳里,劉邦、張良、蕭何、樊噲、夏侯嬰等人正聚集一堂,討論剛剛項羽派人送來的通牒。
之前項羽派人給劉邦傳信,張良看畢,首先就眉頭一皺,他對劉邦分析道:「項羽調兵神速,說是五天,故布疑陣,可現在全軍已經到達。更不說明會面地點,好讓我方沒法先行準備。這殺主公之心,昭然若揭!」
他話音未落,便聽見大帳之外的守護侍衛大聲叫道:「有刺客,有刺客!」樊噲等人即拔劍,搶身護在劉邦身前。
劉邦在將領們的簇擁之下,帶頭走出大帳門外,在大帳門外,眾侍衛正圍着一壯士廝殺。此人體格雄偉,身披西川黑絲袍,手執鑲金玄鐵劍,一頭散發,狼顧鷹視,一看便知非等閒之輩。
按說若是項羽派人刺殺劉邦,也並不算稀奇,但惹人疑惑的是,這名刺客壯士明目張胆地闖入營地,但卻貌似未有襲擊劉邦的打算。
久戰不下,情急之下夏侯嬰也加入戰局。沒想到接了幾招,竟討不到半分便宜,這邊樊噲也急了,隨即一言不發地躍入場中。任那壯漢驍勇無敵,也受不了劉邦手下兩員大將的合圍,且不說還有那些一直沒有擊退的守衛士兵。一時前後受敵,險象環生。
電光火石之間,此壯士身形不敢有絲毫怠慢,左避右閃,錯身脫開樊噲的龐大威脅,又回身使劍,假裝驟然前移兩步與夏侯嬰長劍正面相遇,但卻借勢滑向一邊,暫時化解了險境。稍作喘息之後,他居然大聲嚷道:「樊噲,夏侯嬰,好大名氣,原來亦不過如此啊!我韓信算是領教了!」
樊噲、夏侯嬰聞言,再也不留半分情面,全力向壯漢撲去,但就在他二人不顧性命,正欲使出看家本事,和對方放手一搏的時候,卻聽場外的張良大聲喝停。
「住手!」
樊噲、夏侯嬰兩人不知什麼原因,連忙跳出戰陣,韓信亦隨即收起利劍,好奇地打量着劉邦和張良。略一遲疑後,上前抱拳出聲詢問道:「你們二人之中,誰是張良?」
眾人皆瞠目結舌,眼睛看向張良,只見他慢步走向壯士,因敵我未分,劉邦等本想阻攔,但張良以目示意眾人不用多管,他自有打算。
他走過雲,直視着眼前的黑衣壯士,朗聲道:「在下便是張良,壯士有何見教?」
那壯士原地抖了抖手腳,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來是有要事要告知你們。」說罷,他靠近張良耳側低聲道:「我是項伯派來的!」
張良身體一震,這麼多年的籌劃,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麼?項伯終於派出人來知會他了,勝敗也許就在咫尺了!命運已經走到最重要的時刻,這是項羽的時刻,也是劉邦的時刻;是張良的時刻,也是韓信的時刻;是樊噲、夏侯嬰、蕭何等人的時刻,亦是天下人的時刻!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千萬年來亘古不變的真理!勝敗就在此一刻。
劉軍軍營大帳內,劉邦早已經屏退了左右侍衛,着他們在帳外守護,殿內只留下幾員生死相交的兄弟將領,劉邦、韓信、張良、蕭何四人均已團團圍在爐邊坐好,而近身守衛的事就交給樊噲及夏侯嬰,他們倆在幾丈之後負手而立,留心細細聽着韓信的話,他正在通傳自項伯處得來的重要訊息。
只聽韓信沉聲道:「范增之前暗出奇兵,如今的咸陽城內所有人將是插翅難飛。我查到懷王已啟程趕來咸陽,而刺懷王的刺客亦已出發。項羽到咸陽當日,項伯無法親自前來,只得由我來告訴你們會面的地點,就在鴻門阪的鴻門大殿。」
張良默然點頭,「項羽勢大,此宴不能不赴。如今既然已經知道地點,我將命死士把所有兵刃預藏在席間,以保主公安全。范增太強,我們得先派死士刺殺之。」
「為何先生如此忌憚范增?」聽他幾次三番提到范增,而且不是派人刺殺項羽,而是先殺范增,劉邦滿目疑惑,很是不解。
張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范增智謀,三倍於我,若能解決范增,我們便可不戰而勝。既然他們要殺懷王,我們就來個『救懷王』。藉此索取『免死令』,以保我們全身而退。韓信既已知刺懷王之調度,就請韓信挑此保駕大任!」
劉邦點頭,「先生如此安排,我們何愁大事不成!」
張良並沒有掉以輕心,他囑咐道:「要成大事,還得找機讓項羽犯下致命的大錯!」
不僅僅是劉邦,蕭何、韓信等帳中大將們皆點頭同意這個計劃,至此,大家達成共識,只等下一步的行動。
韓信初來乍到,看了眾人一眼,對劉邦、張良正色道:「我原本屬意項羽,敬他為梟雄,但他不識英雄、重英雄。我今次出手相助各位,事後我定要取我所應得的!」
「那為何不選擇武王?」蕭何疑惑地問道。
「武王勢大,天下霸主也!即使沒有我等投靠,取天下也是易如反掌。再說,武王麾下已經文武俱全,我再投靠已然晚也!」韓信沉默了半晌,用着低沉的聲音說道。
「而且,天下尋一對手難得。能夠與武王交手,信不虛此生也!」韓信神情一變,意氣風發地大聲說道。
劉邦聞言後,才坦然對韓信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掌與他一擊道:「我們一言為定!」
「有何為證?」韓信並沒有立刻迎上去擊掌,而是反問劉邦。
劉邦看了一下張良,再看了一下自家將士,最後才看向韓信,向他承諾道:「今天下蒼生命運,將決定於這場會面,而會面的結果卻將操控在四人手中!一是我軍師張良,二是項羽軍師範增,三是武王,而第四人就是韓信將軍你!」
說完,劉邦又鄭重地點了點頭,再次開口道:「我們能否扭轉乾坤,全在將軍手中!我若失信於你,我亦即失信於我的將士,我亦將失信於天下!韓將軍,你看我還需什麼用作保證?」
韓信直視劉邦良久,這才伸出手掌與之擊掌為盟,項羽和劉邦的命運各自朝着未定的軌道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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