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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緲淺淺的點了點頭,「青緲不過是借居在此,避過五年的陰邪之運,免得害了自己的爹娘和兄長,以及容府,對那些外面的事情並不知曉。」
江侍偉微微一笑,說:「長夜漫長,反正無事,最是適合聊天,你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麼,我便和你說我與簡業之間的交易,以及我的打算。」
容青緲差點脫口說出:「你們之間的交易和你的打算關我何事!」
但忍了忍,她並不想與面前這個上一次狠毒邪惡連威脅帶恐嚇,這一次卻溫和耐心的男子有什麼過節,這種情緒多變的人,經歷的傷害和事情也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從大白兔變成了大灰狼,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我在想舊事。」容青緲用手攏緊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語氣緩慢的說,目光並不看已經昏迷在地上的秦氏和蓮香,她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對她們表示出憐憫,憐憫這個詞在江侍偉眼中就是嘲諷,「曾經,我被雲天道長說,我就是一個倒霉催的,此時,到覺得,你更像是倒霉催的。」
她的語氣如此的輕緩,聽不出任何的嘲諷,只有幾分淺淺的調侃。沒有所謂的同情,也沒有明確的幸災樂禍,只是這樣講出來,江侍偉,你就是個倒霉催的!很確定的語氣。
「那個自命不凡的臭道士?」江侍偉很是不屑的說。
「是呀,你看,為了你的寶貝女兒,那個頂着我舅舅姓氏出生的小姑娘,我不得不放棄五年和爹娘相處的時光,然後讓你的女兒過着屬於我的日子。」容青緲淡淡的說,「也好,換了這農莊五年清靜光陰,挺好,真的。老話真是有道理,禍福之事,從來天定,猜不透天意,便不說是非。」
「年紀輕輕,道理到懂得很多。」江侍偉點點頭,「如此說來,你到真是一個倒霉催的,投胎到容家,原本是圖個豐衣足食的安穩日子,卻陰錯陽差成了別人錦繡前程的梯子,嗯,雲天那個臭道士,與他認識那麼久,他對我一直恭敬順從,難得會說一句這樣有意思的話。」
「你何嘗不是。」容青緲不容江侍偉的話結束,立刻故意用稍微有些刻薄的語氣和言語,說,「青緲好歹還是五年之期,頂着個陰邪之命,五年過後,本命年一過,自然是要回去爹娘處,還是做我容青緲,你呢,好不好的非要投胎什麼帝王之家,你到是仔細選選再投胎呀,不然,何必頂個廢皇子的命一輩子不得自由,看同父異母的兄弟如今好好的九五之尊,你的娘親也是,生了卻不能養育長大,不能給個安穩日子,你也是,好不好的非要做什麼皇上,弄個王爺坐坐不一樣快樂一生嗎?」
江侍偉瞪了容青緲一眼,「你這丫頭真不是一般的刻薄。」
「是呢,本姑娘又沒有招惹過你,你卻偏偏拿本姑娘下手,本姑娘也是個有脾氣的,娘生爹養,好不好的讓人欺負,但幸好本人投胎眼睛睜的夠大,否則要是投胎成了趙江涄,豈不是笑話一個。一輩子頂着個別人家的姓名活着,還是個庶出。」容青緲依然故意的用刻薄的語氣和言詞說,「還不如這樣遠避是非的呆在農莊裏,安穩的過這五年之災!然後五年後回京城,少不得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容家嫡出小姐!」
江侍偉身子一動,已然到了容青緲面前,剛低下頭,卻覺得胸口一疼。
「爹娘打小就教過我,女孩子的閨房是不可以隨便讓外人,尤其是男人進來,若是進來的,不是爹爹,不是兄長,不是夫君,統統都是混帳東西!」容青緲靜靜看着江侍偉,那張用黑紗蒙着的面容,貼的很近,呼吸的氣息都會撲在她面頰上,有着令她不舒服的溫濁之氣。
她的手中,一把鋒利的匕首,或者說,是一把用來削木頭的小刀,但極其的鋒利,是隨時可以斬斷石頭的那種,薄薄的刃,縱然是在微暈的夜明珠光線下,依然是泛着冰冷的光澤。
鋒利的刀刃頂在江侍偉的胸口心臟位置,準確的很,甚至,江侍偉覺得,那鋒利的刀刃正頂在他鮮活跳動的心臟上,疼痛的感覺是隱約的,卻極其的真實,甚至,那些慢慢流出的血,也真實的讓他嗅得到甜腥的味道。
「簡業那個混帳小子提醒過你?!」江侍偉沒打算讓自個死在這裏,所以他聰明的後退了一步,卻並不理會胸口隱約的血跡,那只是鋒利的刀刃刺破了胸口的皮膚,離心臟還有些距離,這點傷,他根本不當回事,也不會因此送了性命,不過,他知道,若是他再前進一點點,容青緲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鋒利的匕首送進他跳動的心臟里。
容青緲搖了搖頭,簡業如何她不想管,他與江侍偉之間有什麼交易她也不管,她只想她的生活里沒有這些變態的人,不論是簡業,還是江侍偉。
「你的準頭真是不錯。」江侍偉隨意的撫了一下胸口。
「我有個醫術相當不錯的奴才。」容青緲隨意的說,「在農莊裏閒着時間多的很,學些有趣的東西也好。」
江侍偉點點頭,重新回到桌前坐下,「錢德培。」
「是。」容青緲淡漠的說。
江侍偉卻不再提受傷的事,也不再看容青緲手中的匕首,他剛才已經看出來,那並不是一把用來殺人的武器,只是一把用來雕刻的小刀,雖然它鋒利的足夠要了他的性命。
這樣說的話,應該不是簡業事先提醒的緣故。
容青緲只是下意識的直接反應,單純的自我保護。
「簡業去找過我。」江侍偉淡淡的說,「他說,希望我幫他殺掉他姐姐簡檸要嫁的那個老皇上,你知道太后那個老巫婆為何要選簡檸嗎?」
容青緲面無表情的說:「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我不喜歡理會別人的事。」
「但這件事把你牽扯進去了。」江侍偉笑嘻嘻的說,「簡檸想到了用你來代替她去和親,所以你在她面前選了個合適的機會消失,老巫婆和簡業都想弄明白你是如何消失的,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消失的?不過,這山林如此的大,你要是想躲起來到是挺容易。」
「你怎麼進來的,我就是怎麼躲起來的。」容青緲語氣平淡的就,和這種神經兮兮的人講話,最好還是不要拐彎抹角,或者藏着掖着。
江侍偉一怔,然後哈哈一笑,「你竟然聰明到發現了我派人挖的通道!是不是很好玩?哈哈,在簡王府名下的農莊裏,在簡王府派來的護衛的眼皮底下挖出一條通道,哈哈,若是太后那個老巫婆知道了,你說她會不會吐血?!我真是喜歡看她抓狂的樣子,雖然她和我那個不知進退的娘有着一張差不多的面孔,看見她,就好像是看見了我娘,一樣的愚昧可笑!」
容青緲不吭聲,看着江侍偉臉上的黑紗隨着他的大笑微微晃動。
「難怪他們不知道你是如何消失的!我江侍偉所挖的通道,那些白痴傻瓜們是不會發現的,就算是在地上挖個坑栽棵樹,我也要做到最好。」江侍偉得意的說,「所以說,簡檸也是個倒霉催的,她長得太像老巫婆了,性格脾氣卻偏偏像我那個不知進退的親娘,所以,簡檸也是個傻瓜白痴,她以為老巫婆最是疼愛她,因為她長得像老巫婆,自以為脾氣也像,其實,她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老巫婆,曾經有一個和簡檸一樣的女人搶奪了她的丈夫,甚至差點讓她的兒子失去了皇位!你放心,就算是你再比簡檸適合和親,太后這個老巫婆也不會選你代替簡檸,她是把簡檸當成我的親娘替身來折磨。」
「也許吧。」容青緲語氣平淡的說,「不過,若是太后娘娘像你說的這樣感情用事,那此時做了太后娘娘的就應該是你的娘而不是太后娘娘。」
江侍偉停了停,看着容青緲,沒有接着說下去。
「你不過是把你個人的情緒放在了太后娘娘這,是的,太后娘娘和你娘容顏相似,性格相似,但,太后娘娘最後做了太后,她的兒子成了皇上,她不殺你,必定是因為你娘還活着。」容青緲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夢魘里,她隱約聽簡業說起過一句話,是無意中聽到的,意思是說,原來,太后娘娘的妹妹並沒有死,一直被太后娘娘囚禁着,所以才沒有殺廢皇子。
那個時候,夢魘里,容青緲根本不認識也沒有見過江侍偉。她所聽到的也不過是一個代稱,關在『天牢裏的人』,而且夢魘里她完全不關心這些。如今想,太后娘娘不殺這個廢皇子,也許是想找出不知呆在何處的妹妹吧?
江侍偉這時是真的呆住了,盯着容青緲,似乎突然覺得容青緲的話很有道理,但又不能完全的相信,指着容青緲,聲音冰冷的說:「你還聽說了什麼?是不是簡業那個小子告訴你的?!他還知道些什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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