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法則 第零章甘羅斯堡

    盛大的凱旋儀式，在奧古斯都帝國的首都、六艾爾教聖地艾爾波利斯全體公民的注視下如約舉行。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斷向廣場中心擁擠着，維持秩序的士兵們都有些力不從心了，而且，包括秩序維持者在內的每一個人，眼神里都隱隱藏了一絲狂熱，這種振奮人心的場面同樣是他們樂意看到的。

    帝國皇帝，來自旭日家族的蓋烏斯尼祿陛下，站在為這場儀式特地建造的高台上，意氣風發的披着紅色披風，面對他激動的子民們，發表了勝利宣言。

    「公民們，同胞們，秉承我的父親聖徒奧勒留陛下的遺志，為了全人類的未來，在奧古斯都帝國法理內二十四個行省的領土全部收復後，我宣佈，奧古斯都帝國重建了！我們不再是西方野蠻人眼中的阿爾人帝國，現在，每一位同胞都可以榮耀的稱呼自己為——驕傲的奧古斯都人！」

    皇帝正直中年，他的臉上充滿了驕傲之情，話語激昂，幾乎傳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甚至蓋過了人群的歡呼聲。

    「我們與高等精靈的戰爭也正式宣告結束，現在我榮耀的子民們需要修生養息，保留精力去建設屬於帝國全體公民的新的輝煌……」

    在這樣讓人熱血沸騰的演講中，只有一個人神色懨懨，面容灰敗。

    這人甚至並不是高等精靈派來簽訂投降書並見證奧古斯都帝國重建的使者，而是帝國皇儲，皇帝的次子雷吉殿下。

    「真掃興啊……那群高等精靈，我明明給了他們很多情報來着……」

    他喃喃低語，消瘦的臉頰上充滿了懊悔與恐懼，身體甚至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在他身旁的內侍見狀，默默遞給了他一瓶來自精靈族的藥水，這種藥水可以緩解緊張情緒，皇儲殿下已經服用成癮了。

    皇儲喝了藥水果然精神了一些，忽然轉頭對那名內侍耳語道：「你一會去告訴……告訴老三，就說我已經撐不住了，讓他早作準備。」

    那名內侍聽完卻沒有離開，他神色恭敬的低聲說道：「殿下，三皇子之前已經料到您有些不堪重負了，不過，他說，請您務必多撐些日子，現在，時機還沒有到來……」

    「時機……又跟我談他媽的時機……」

    皇儲攥緊了拳頭，轉頭瞥了一眼仍在滔滔不絕的父皇，終於默默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他是對的，我相信老三的智慧，我會盡力的，但是能不能撐住，我不敢保證，畢竟……算了，你告訴他，讓他放心就是。」

    「是。」內侍的回應只有一個字。

    很快，皇帝的演講結束了，鎧甲鮮明的遠征軍邁着整齊的步伐從廣場旁的中心大道上齊步走過，接受公民和皇帝的共同檢閱。

    清涼的微風吹過，雷吉皇儲又是一嘆。

    ※※※

    「誒，我說老甘羅斯，這次的消息準不準啊？」

    「別問了，好好踢你的正步！」

    「沒事！咱這麼靠里，皇帝不會看見的。」

    「好吧，是真的。」

    「那我先恭喜你咯，是不是以後再看見你就要叫你男爵老爺了，苟富貴……」

    「毋相忘嘛！曉得！」

    老甘羅斯也有些得意，是啊！多麼不可思議，多麼榮耀！老子以後也是男爵大人了！財寶，領地，**……該有的都會有的！正式進入貴族圈子，這就是分水嶺啦，雖說自己只是個男爵，可誰知到以後不能升個伯爵公爵什麼的？這可比從平民升到男爵容易多啦！

    老甘羅斯只是一個標準的小兵而已。

    成為男爵……這種機會並不常有，但銀色戰爭之後，皇帝想為士兵們立一些榜樣，於是一部分作戰英勇的士兵被選出來，賜予領地與爵位，開始正式躋身貴族圈子。

    至於皇帝的想法，也不難猜。

    除了這些士兵里的優秀代表，還有一些軍官、落魄貴族、大貴族裏沒有繼承權的子嗣被抽選出來，共赴新收復的洛爾加行省，去填那些小領主的缺口。洛爾加，那可是個好地方……

    老甘羅斯已經要流出口水了。

    可是，另一個讓人心碎的問題浮出了水面……

    領地有了，爵位有了，女人……黃臉婆也是老婆嘛，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婆大人還沒有孩子……

    家業有了，沒人繼承，這可真是個痛心疾首的問題啊……

    甘羅斯所在的方陣正經過高台，皇帝正好看到了甘羅斯一會激動一會皺眉的表情，微微點頭，對身旁的大臣說道：「剛才那隊士兵里有一個人甚和我的胃口，別的士兵只知道高興，他卻在高興中仍保持着憂患意識，連一個士兵都有這樣的覺悟，還怕我們的帝國不興盛嗎？」

    重臣們齊齊躬身：「陛下聖明。」

    凱旋儀式結束的時候，已是午後了。

    老甘羅斯脫下沉重的盔甲，隨意往地上一扔，然後給了妻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親愛的小阿米娜，想我沒有？」

    「滾開，老遠就聞見你身上的臭汗味。我說，你以前不是很愛護盔甲的嘛？現在怎麼這麼隨意？」

    阿米娜皺起了眉頭，她的皮膚已經泛黃，並且開始變得粗糙了。可甘羅斯並不在意，仍然甜蜜的抱着她，一臉成就感的說道：「士兵的盔甲，哼，我已經不在乎了，以後老子可是男爵大人啦！」

    「你做夢呢吧？」

    「是真的！你看！」

    甘羅斯翻了翻口袋，掏出了一張滿是褶皺的委任狀出來。

    阿米娜吃驚的捂住嘴巴，已然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老天！

    那個死鬼……不，老爺今後就是男爵了……這不是做夢吧……

    「你先看家，我去找個紋章學者給我設計個紋章出來，以後我的正式名字就叫甘羅斯·甘羅斯了！乃是甘羅斯家族的第一代家主！啊哈哈哈哈……」

    隨着那一聲銷魂的狂笑，剛到家的甘羅斯離開了家。

    「哎呀，剛才一時激動，竟然忘了說我已經有了……」

    「好事趕一起了，莫非我們家以後真的要改運不成……」

    ※※※

    洛爾加行省，位於帝國東南角，作為最後一個被奧古斯都帝國收復的省份，現在正在緊鑼密鼓的重建之中。

    這塊地方與一千二百年前由帝國皇帝勝利者洛爾加征服，五百年前被高等精靈佔據，如今終於回歸了帝國版圖。

    高等精靈們戰爭失敗後，已經全民撤走了，留給帝國的是一塊只有建築沒有人煙的土地。除了那些被封了爵位的幸運兒們，大批公民和自由民被強制移民過來，短短几個月時間就讓這裏再次恢復了生機。

    那些代表高等精靈的各種羽翼標誌和雕塑都已經被拆除了，但這片土地依然並不全是人類的領地。

    高等精靈撤退後，低等地精和一部分流浪獸人佔據了一些沼澤和荒原類的土地。

    這並沒有遭到帝國政府的反對，反正那些地方沒有人類願意定居，

    此時，不遠處的小鎮裏，甘羅斯也已經開始接收他的領地了。

    這是一個典型的高等精靈小鎮，不遠處就是洛爾加山脈，附近還有一個小小的湖泊，算得上是依山傍水。潔白的雲朵、湛藍的蒼穹與高等精靈們建造的優美建築，無一不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好美的地方啊。從此以後，這個小鎮屬於本男爵了。」甘羅斯笑道：「當然，也屬於我親愛的阿米娜男爵夫人。」

    「就知道油嘴滑舌。」

    阿米娜甜甜一笑，她也與她的丈夫一樣，陶醉在這裏優美的景色中了。

    洛爾加行省曾經被高等精靈佔據，這恰恰證明了洛爾加這片土地的優秀，高等精靈對生存條件的要求是十分苛刻的，那些普通的、沒有任何美感並且生存條件惡劣的地方，他們根本不屑去佔領。

    「這個小鎮比內地許多鎮子都大，至少能給我提供二百人的徵召兵和五百人的城堡駐軍，這已經是一個高級男爵的實力了。」

    「可是這裏畢竟不是內地，遷徙工作還沒有完成，雖然看上去有很多住房，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

    阿米娜故意打擊了一下她的丈夫。

    甘羅斯又笑了：「畢竟剛剛開始嘛，說不定聽說了這裏的美麗，會有更多人願意主動移民到這裏的，我親愛的阿米娜。」

    這時，一個身着鮮亮鎧甲的壯漢走到甘羅斯身邊，剛要單膝跪地，便被甘羅斯扶了起來：「黑斯廷，你是我的戰友，無需行禮。」

    黑斯廷正是那位在凱旋儀式上還敢和甘羅斯聊天打屁的傢伙，他的軍事才能其實是在甘羅斯之上的，只是有些貪生怕死，所以才沒被選成士兵代表。甘羅斯來接收領地時，就把他帶上充當自己的軍事總管了——這麼重要的職位甘羅斯可不敢交給一個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

    黑斯廷也沒有堅持行禮：「老甘……老爺，城堡已經修繕完畢了，您還是先去看看城堡吧。」

    「正好阿米娜也需要休息了，她現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甘羅斯說罷瞥了一眼阿米娜，卻發現她已經羞澀的低下頭去。

    「哈哈哈，這有什麼可害羞的，你要為我的領地生下一個繼承人啦！」

    「萬一是女兒呢？」

    「女兒又怎樣！是我偉大的甘羅斯家族的血脈就行！」

    一行三人說笑着來到了小鎮的城堡，一個只有半人高的綠色生物迎了上來，俯身道：「尊敬的甘羅斯男爵老爺，我是您卑微的臨時財政總管達達烏，樂意為您效勞。」

    這傢伙穿着一身灰色長袍，還帶着個禮帽，兩耳尖尖，鼻子跟鷹嘴一樣，正是一個高等地精。高等地精和低等地精看上去像同一種生物，可智力卻有着天壤之別，甚至在理財、學問這樣的方面，比大部分人類還要聰慧，而且原則性很強，雖然投機取巧，但絕不偷雞摸狗，完全與那些卑劣的低等地精相反，是最好的理財人員。

    甘羅斯對此很滿意：「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臨時的了，達達烏先生。」

    「謝謝您的欣賞，老爺。」達達烏咧嘴一笑，露出了蠟黃的牙齒，「剛才有傳令兵來信說，請您儘快想好城堡的名字，他們需要在帝國貴族領地部註冊一下。」

    「當然叫甘羅斯堡了！作為這裏的第一代男爵，肯定要用自己的名字。」

    甘羅斯大笑着踏進了城堡大門，卻皺起了眉頭。

    「這麼大的鎮子裏的城堡，居然只有垛牆和箭樓，城堡也不高……」

    唯一令他滿意的是城堡造型十分優雅，在城堡頂部還裝備着一台高等精靈製造的弩機。

    「高等精靈的城堡就這樣。當然除了他們的聖城伯瑞斯，那可真是一座雄城。而且帝國給您發了五千金幣的起步資金，您可以再改造一下。」達達烏道。

    「好吧，甘羅斯堡，甘羅斯家族的傳奇就從這裏開始啦！」

    與此同時，甘羅斯堡不遠處的小荒原上。

    一群綠色矮小骯髒的低等地精在一片荒原上遷徙着，它們嘰嘰喳喳的怪叫，並解開獨輪車上大大小小的包袱，已經決定在此地安營紮寨。

    在刨坑的時候，一個小地精突然挖出了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通體金黃，上面刻着一行低等地精不可能認識的文字，閃耀着迷幻的光芒。

    它不知道的是，就是這枚戒指，為此方世界招來了一個絕對不能招惹之人……

    一團黑氣忽然從地表凝聚起來，仿佛旋風一般，一下子捲走地精手中的戒指。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這可是改變世界的力量啊啊哈哈哈哈！可恥的眾神，我要把你們活活縫進死駱駝肚子裏！讓智慧與力量永遠棄你們而去！你們這群污穢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