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自殺前,田布寫就的那道奏章,被六百里加急送往長安。
奏章的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懇求長安,不要再把牛元翼丟在風中。
很不幸,最終,長安,還是把牛元翼丟在了風中,丟在了凜冽的寒風中。
赴洛陽養病前,李愬派人給深州刺史牛元翼,帶來了三樣東西:一根玉帶,一柄長劍,還有,幾句話:這,不是一柄普通的寶劍。因為,它曾見證過許多榮耀的時刻。當年,我的父親,李晟,帶着它,血戰長安,最終擊敗了朱泚的叛亂。當年,我,李愬,帶着它,風雪蔡州城,最終生擒了吳元濟。如今,我希望,你,牛元翼,能夠帶着它,破陣殺敵,續寫傳奇。
牛元翼很感動,也很激動。他高高舉起玉帶和長劍,目光緩緩掃過深州城的每一個角落。然後,他,對着魏博的方向,發下慷慨激昂的誓約:願盡死力!
話雖如此,破陣殺敵,那是後話。眼前,最最要緊的,就是守住這座小小的深州城。牛元翼很清楚,留給深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他應該加緊備戰,加固城防。
可是,他錯了。留給深州的時間,不是不多,而是壓根就沒有。
很快,王庭湊就到了。同他一起前來的,除了成德的數萬虎狼之師,還有一樣東西,一樣威力無窮的東西:冀州弓弩。
在冷兵器時代,弓箭的殺傷力,絕對不能小覷。因為,它可以不用短兵相接,就能夠有效的殺傷對手。既消滅了敵人,又保全了自己,何樂而不為?
冀州弓弩,是弓箭中的戰鬥箭,殺傷力相當的驚人。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冀州弓弩,就是弓箭中的航空母箭。
很快,深州將士就將親自領教這種航空母箭的恐怖,以最血腥、最慘無人道的方式。
箭雨,一輪又一輪的箭雨,鋪天蓋地般砸向小小的深州城。
伴隨着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和哀嚎,來不及找好掩體的士卒,被破空而至的長箭,一個又一個洞穿。由於巨大的慣性,長箭的飛行速度,似乎並沒有因為命中目標而有所減緩,而是帶着一個個半死不活的人肉串,繼續飛行,直到「砰」的一聲,插在血跡斑斑的城牆上。被釘在城牆上的人肉串,卻不能就死,只能徒勞的扭動身軀,伴隨着痛苦的慘叫。慘叫聲會越來越弱,越來越肉,由慘叫變成有氣無力的輕呼,由輕呼變成微弱的呻吟,由呻吟變成粗重的呼吸,粗重的呼吸一點點變弱,直至沒有。而新的慘呼,又會不斷響起,刺激着深州將士的耳膜和神經。
城牆上,釘着一個又一個死人,或者是將死之人。我,無法想像,那是怎樣的一種恐怖。
地獄,人間地獄!不!地獄,即使是十八層地獄,也不如這裏恐怖,遠遠不如。
深州將士的膽被嚇破了,幾乎所有人,都閃過了同一個念頭:跑。趕緊,馬上,立刻,跑!跑的越遠越好,只要離開這裏就好。可惜,他們的雙腿,卻怎麼也不肯聽大腦的指揮,只是呆在原地打顫,就是不肯挪動一步半步。
一道寒光閃過,牛元翼抽出那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停下時,三尺青芒指向城下,指向城下的黑壓壓的叛軍。
牛元翼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深州所有將士的最前面。然後,如山停岳峙般站定,手中長劍再度高高揮起。
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雷萬春,身中數箭而巋然不動的雷萬春。
那柄劍,那柄高高舉起的長劍,瞬間擊碎了心中的懦弱和恐懼。血性,男人的血性,軍人的血性,回到了每一個深州將士的體內,還有心頭。
決戰,與叛軍生死對決。雖然眾寡懸殊,也絕不後退。即使死,也要死在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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