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接下來我們去哪兒?」車夫朝着車廂里問了問。
「哦,去一趟廉大人府上。」
廉遠的院子裏,鶯鶯正端着盆子將裏面的衣服擰乾搭在架子上,小丫鬟見着她這麼吃力,便也忙過去搭了把手。
因着廉遠一直對鶯鶯不咸不淡的對待着,手下的人雖說沒有拜高踩低的對鶯鶯嗤之以鼻,也不免生了微詞。一個姑娘家整日沒羞沒臊的住在別人家算是怎麼回事兒啊!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避嫌。
當然,廉遠並沒有說破鶯鶯的身份,否則以鶯鶯的來歷,是要遭人詬病的。
「過來幫我一把。」鶯鶯瞥了一眼。
小丫鬟忙不迭的再次跑過去,心想,剛才不說不讓我幫忙嗎,這會又來叫我。
「我不是說你。」鶯鶯拋了一個白眼,復又朝着廉遠的方向看了看,「我說的是他。」
靠着柱子拿了本書在太陽底下曬着,裝着自己多有文化似的,鶯鶯看着就氣不打一處來,廉遠你過來看我一眼會死麼?會麼?
「去叫他過來。」鶯鶯指了指廉遠,向小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哦。」
還沒等小丫鬟開口,廉遠便已將目光投向這邊,「對不住,沒長手。」
明明就是不願意幫她,嫌棄她咯。
「那可以用腳麼?」鶯鶯沒好氣的問道。
「嗯?」
「用腳走過來,好好看看我是多麼的賢惠好麼?」
「對不住,眼睛很忙。還要看書嘞!」
看個屁,鶯鶯心說,這書你早就熟記於心了,做樣子給誰看呢!
當然是給鶯鶯自己看的咯,她一邊回答自己一邊安慰自己,得了得了,不和這種人一般計較。
廉遠的嘴巴里出不來什麼好話,但凡是講句好聽的大多數是在床上。
她來了這裏幾日。廉遠沒碰過她一次。鶯鶯想着應該是他還在和自己賭氣,自己耍小性子從他朋友的婚禮上缺了席。
所以一直以來鶯鶯的原則就是包容,忍讓,忍無可忍時。再忍,再包容。
就這樣過去了十來日了,廉遠還是沒能說一句好聽的話給她。
不就是和他賭氣了,至於嘛!個小心眼!沒度量,沒胸懷。不是大丈夫!
「老爺。」門口的小廝三步並兩步跑過來,「門外有人找。」
「是誰?」鶯鶯插了一句。
「是皇上身邊的顏姑娘。」小廝恭恭敬敬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最有可能成為他們的主子的,如何敢不認真待着。
鶯鶯搖搖頭,看到了廉遠那個「說了你也不認識」的眼神,鶯鶯後悔自己多了一句嘴。
不過,見着廉遠凝神思考的樣子,難不成是他又找到了相好的怕自己和她遇上了會吵架還是怎麼的?感覺他並不是很想請這位姑娘進來啊 1
「讓她進來吧。」廉遠淡淡道,她過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總不會是聖旨,要真是的話皇帝早就在早朝的時候說了。
小廝轉身去門口將顏琛請了進來。
「是你?」鶯鶯激動的要跳起來。「你是來找我的麼?」
「找你?」廉遠將頭扭了過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你給我說說。」
顏琛進門微微一福身子,在抬眸時還是不經意看到了鶯鶯,也是一驚,「鶯鶯姑娘?」
「是,是我。」鶯鶯激動地握住了顏琛的手,「你是來找我請吃飯的麼?」
「嗯?」這下子顏琛也摸不着頭腦了。
「哎呀肯定是這樣,我說好要請你吃飯的。這陣子都給忙忘了,害的你還要來找我,真是不好意思。欸?你是皇上身邊的人?」鶯鶯突然意識到這一點驚呼道。
「對啊!」顏琛微微啟齒。「不過,我可不是來蹭飯的。」
「也是哦,你哪裏用得着蹭飯哈。」鶯鶯摸了摸腦門,不好意思的笑笑。
廉遠看着好好地客人來訪生生變成了認親儀式了。不禁皺了皺眉,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將顏琛請到正堂,廉遠吩咐了身邊的丫鬟去煮了茶端過來,不過直到現在這倆人還在熱熱鬧鬧的說些家長里短,他可是不樂意了。
「咳咳」的兩聲,打斷了正在熱絡的聊着的二人。
顏琛抬眸道:「廉大人。先容我們兩個絮叨一會兒。」
實則心裏才是亂了套子,她本想着借着這賬本作為和廉遠交易的條件,沒成想冒出一個鶯鶯,這下子她可不知道要怎麼說出口了。
鶯鶯姑娘來找廉遠,原來並不是為了她所以為的認親,而是兩人本就是戀人的關係。
那麼她所懷疑的事情,難道都是不存在的麼?
可是廉清在看到廉遠的時候,反應明明不對的。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顏琛自嘲,怎麼自己也成了愛捕風捉影的人了。
也並非是如此這條件就談不成了,只是覺得籌碼的分量不夠了。
顏琛想了想,這次還是作罷了吧。自己總要考慮周全了再來談條件比較合適。
因此只是隨意找了個藉口搪塞掉了二人,自己便離開了,也約定了下一次和鶯鶯一起吃頓飯讓她表一表自己的心意。
還未到宮門口,便大老遠的看到了陸風遙已經站在那裏等着了,索性自己也下了馬車走了過去。
陸風遙見是她來了,立馬也走了過去,「哪兒來的小丫頭,也不給爺請個安。」
左右看了看守着宮門的侍衛,顏琛還是客客氣氣的躬身一拜。
「給九爺請安。」
「起來吧起來吧。」
起來個頭啊!這樣故意整蠱人真的好嗎?
「你倒是有什麼事兒。」顏琛壓低了聲音道,「非要看着我在這些人面前出醜是不是。」
「哪兒能啊!」陸風遙嘟嘟嘴,「走,一邊兒說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着宮門內走去。顏琛恨恨的瞧了他一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反正既然陸風濬都把她認出來了,他兄弟二人關係那麼鐵,再加上那一次讓他們坐一輛馬車也是陸風遙出的主意,顏琛料想他也是早已知道自己是誰了,所以才一直以來這麼作弄自己來着。
「你說什麼?沒聽清。」陸風遙側了耳朵。
「我說你這個吃屎貨。」
陸風遙一下子把臉拉的老低,「我說,你給我留點面子成不?」
還知道要面子啊!顏琛沒好氣的想着。
「我說,後來七哥去找過你沒?出征之前的那天,你們就沒有發生點什麼?」陸風遙擠了擠眼。
這下子顏琛是完全確定了。
一丘之貉!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你希望發生什麼啊?」顏琛側了眸子道。
「你說呢?」陸風遙促狹的看了一眼顏琛的肚子,「想要侄子想要侄子一起耍!」
滿滿的耍賴的意味。
「奉歡來了。」顏琛壓低了聲音道,「你若是想要和他一起玩,我或許可以滿足你一下。」
「動作那麼快。」陸風遙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隨後又覺得似乎也是應該的這樣,恍惚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忙不迭的問道:「你就不怕?」
顏琛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可是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辦法,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賀樓那裏絕對不能呆,她也只好如此。
想來哥哥帶走了奉歡,賀樓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自然也會聯想到她這裏。
不過孩子已經來了,就斷沒有再讓他接回去的說法。懷德想必也不敢輕舉妄動,再者想要找到奉歡尚且需要一段時間,
「沒什麼好怕的。」顏琛淡淡道,「我會盡全力護着自己的孩子。」
言這一句的時候,陸風遙覺得此刻的七嫂真是光芒萬丈。
還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讓我去見見?」陸風遙試探的一問。怎麼在揚州那一次就沒有看出來那是七哥的兒子呢?一定是因為天太黑了,對的,就是因為這個。
「可以啊!」顏琛挑挑眉,「就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咯!」
話說着,兩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陸風遙想着自己本來只是來調侃調侃她的,怎麼就不知不覺走了這麼遠了。
連忙要掉頭回去。
顏琛戲謔的笑了笑:「九爺,慢走啊!」
陸風遙轉頭瞪了她一眼賭氣道,「你再說我今兒個還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別別別。」顏琛擺擺手,「我可沒功夫陪您在這兒瞎耗着。皇上那兒還等着我去碼摺子呢!」
天色漸晚,顏琛站在宣政殿內在一旁伺候着皇帝看摺子。
皇帝飲了一口茶放下,拿起一份摺子問道:「丫頭,你說這徐州織造郎中郭淮雲暗示朕給她女兒個名分,朕要給她個什麼樣的封賞呢?」
顏琛淡淡道:「若按儀制,郭郎中的女兒做個側妃也是說得過去的。只是,她入府時間尚短,恐怕不能服眾——」
「你說的也有道理。」皇帝想了想道,「不若久封她為正三品的夫人,封號為和,待到她為我皇家誕下子嗣之後再封為太子側妃。」
「皇上想得很周全。」顏琛微微笑着。
「罷了,這事兒還是等老七回來之後再說吧。孩子大了,總要由他自己拿主意。什麼樣的女人怎麼安排,他心裏應該有個分寸。」
反正這天下遲早都是要交給他的。(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