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純白色暗花宮裝,頭戴鏤空蜻蜓玉釵,明明是絕色的女子,此時眼裏卻沒有一絲光彩。
琬琰定定的站在原地,眼前儘是心上人怒氣沖沖負手離去的樣子,似乎是第一次見他發怒的樣子,卻是為了一個女人。那人在他心中就那樣好嗎?琬琰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某個人聽。
「她很好,所以,不要再害她,不要再傷她了。」
她有什麼好,除了有一個王府郡主的高貴出身,又有哪樣能比過自己?她的得體,她的優雅,我也不差。甚至我對你的心意,也比她付出的要多的多。她一來便佔了你王府離的嫡位,明明你說不愛她的,卻為何偏要護她。
「我做了什麼,讓你竟懷疑到我頭上?」
陸風濬搖搖頭,「憑我對你的了解。凡是得不到的便也不會讓別人得到,還要我舉例嗎?你八歲那年,是如何對我妹妹——」
他頓了話,看向琬琰的目光里有失望,有惱怒,最後都成了無可奈何地乞求。
「給你最後的機會,停手吧。我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傷她坐視不管的,那畢竟是我的妻子。」
她是你的妻子,那我又是什麼呢?苦苦追求而不得的怨婦嗎?我把一生中最好的年華做抵押,去賭上終有一日能出現在你眼中,卻不想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的狠毒。
「在你眼裏,我竟是如此不堪。」一邊說着,不自覺地向後推着,眼前的人竟已變得如此陌生。
陸風濬心中一震,她說不堪,不久之前,有個人也是這麼說的,同樣的話如今聽來,竟是字字打在他的心上。
他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忙解釋道:「琬琰,你知道我不是故意——」
「王爺請離開吧。今日是我父親的祭日,您有心的話,現在去他墳上陪他喝杯酒,我們全家必定會感激不盡。」最後幾個字是下了多大的勇氣說出來的。
「我記得,一直記得。」陸風濬話畢,便轉身離去。
這之後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委屈,蹲下身子悲慟的哭泣。
樹葉發出沙沙的的聲音,是有人踏葉而來。
「姑娘怎麼哭了?」遊子衿剛從府衙回來,便見琬琰蹲在地上揉着眼睛,便彎腰拉着琬琰的雙手攜她起身,急切的詢問。
「回娘娘,奴婢沒哭,是沙子迷了眼睛。」
「我還以為姑娘是在偷偷哭呢!這麼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的,我沒那麼多的講究。」遊子衿怪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又抬首看了琬琰。
「娘娘,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琬琰抓住她的手緩緩說道,「我真的會因為什麼事情而難過,娘娘會不會幫我呢?」
「那是當然啊,姑娘這樣的可人兒,誰都不會忍心看着你難過的。」
那麼如果有一天,我因為那個人要和你站成對立的兩邊,要奪走你的一切呢?甚至讓你永遠消失,你也能如今天你一般從容的回答我嗎?
琬琰於是轉笑,「娘娘今天說的這番話,我記得了。」
「我們一起去看阿儀好不好,從我落水後醒來,還不曾見她呢!」遊子衿發出了邀請。
幾人的房間都離得近,所以沒走幾步路兩人便到了阿儀的房間。
阿儀見兩人同時來看自己,停下了手裏的夥計,收起抹布淨了手,招呼着兩人坐下。
「看你恢復得這麼快,都已經可以忙這些活計了,我這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下了。」
阿儀不願在人前面前表露些什麼,便與遊子衿行了禮,道了聲:「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執了茶桌上的熱壺,給兩人各自斟了茶水招待着,又不經意的說道:「我記得琬琰姑娘的老家便是在潤州,來了這些天也不見姑娘回家看看。」話語間儘是客氣與疏遠,偏又讓人挑不出毛病,這是她在皇宮察言觀色多年學到的本事。
琬琰尷尬的笑了笑,捂嘴輕咳兩聲:「是啊,該回去的,這兩日就準備回去呢!」
「姑娘回家的時候,我會為你送行的。」阿儀一臉真誠和不舍。
「阿儀,早說過了你對我不用這麼客氣的,我們在宮裏共事了那麼久,早就像一家人一樣了,再說我這只是回家看看,不用那麼隆重的。」琬琰尷尬的沖遊子衿一笑,「阿儀就是這樣,有自己的規矩和禮數。我說過她許多次,她還是這樣客氣,不過心裏卻是極好的,同我也很親密。」
「阿儀對人一向是很好的。」遊子衿也望着阿儀笑眯眯的說道。
阿儀不習慣這樣的被人盯着,忙起身要走,「你們別這樣看着我,多不好意思啊!」
三人說笑了好久,估摸着只有遊子衿最能坐得住。其他兩人都各懷心思,總會不經意的走個神兒。
「我說,你們兩個在想些什麼呢?都出神多少次了,都不仔細聽我講故事來着。」遊子衿嘟着嘴,似乎不大情願。
「聽着呢,聽着呢!您剛不是說到您上樹掏鳥窩的事兒了嘛!我都聽着呢!」阿儀忙安慰道。
「我也在聽」,琬琰微笑着點頭致意,「您說要把鳥都給趕走,把那鳥窩拿下來要送給誰來着?聽起來您很在意那個人。」
遊子衿意識到自己一個不小心差點說錯些什麼,本欲脫口而出的話忙改了口。「要送給我的玩伴來着,你們想必也都聽過,她是太傅家的小女兒。太傅夫妻只出了一對兒女,所以她也很任性呢,是深牆大院裏鎖不住的紅妝女兒身,那時我也任性,正好我倆能玩到一塊兒。」
「我聽說過她,刁蠻古怪,眼高於頂,京城裏貴族世家的公子很少有她能看得上眼的,所以到現在仍是待字閨中。」琬琰若有所思的說着,忽又意識到她兩人是兒時的玩伴,自己這是說錯話了。
遊子衿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也仍裝作不知接了她的話,「是,她眼光高着呢!尋常人一定是入不了她的眼的。也不知道以後她會花落誰家呢!」
「她一定能尋到那個最合適自己的人,您相信嗎?許多事情都是上天註定好的,也許只是時機不到。」阿儀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
可遊子衿知道,真的已經沒有機會了。
瑾一姐姐,你說過,哥哥和你不能在一起,這才是命。
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另一個人,願意好好的對你,將你視若珍寶,我想哥哥也會真心的為你祝福的。
遊子衿掩飾住內心的失落,握上阿儀的雙手答了她,「我也是這麼想。想她能有個幸福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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