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宮裏誰最被津津樂道,除了德妃,哦,應該說瑾妃就別無其他了。
她以前就是被人推崇的對象,無論是家世、皇帝的眷顧、後宮地位,但這次被談論的點卻和以往不太一樣。
妃嬪們羨慕她有個好奴才,不但不拖後退,還為她爭取了那麼大的上升機會。先前,消息靈通的妃子也許知道集端莊優雅的德妃破天荒寵了個小太監,這個太監姓甚名誰卻是不清楚的,撐死了也不過是個奴才,還不值得被她們記在心裏。
但這次可不同,太后那批阿芙蓉沒了,聽說有個小奴才冒死衝進去救了一箱回來,皇上和太后自然要大大嘉賞他,別人也覺得這個無可厚非,但小太監在皇上問他想要什麼獎賞時,他怎麼說的,他說:「德妃一直教育奴才們,伺候皇上太后都是份內的事,怎能因份內事討賞?」
看看這說的什麼話,話里話外都沒提皇上太后多重要,但誰都能感受到德妃拳拳之心。而小太監明明可以為自己爭取晉升機會,就是沒的晉升,至少也能得到金銀的賞,可偏偏不要,一心為主!到哪兒去找這麼忠誠,接地氣兒又會說話的奴才!
哪裏還有,她們要一打!
這樣的奴才,別說德妃了,給她們,她們也寵啊,多機靈啊多會表現啊!
其實傅辰是知道,討晉升皇帝是不可能答應的,他升得的確太快了,皇帝看着昏庸,但大體上做事也是有自己的章法,不然再大的家業不也被他敗光。
因這段話,讓太后對德妃多加讚賞,稱其御下有方、孝心可嘉,頗為感動。
皇上沉吟許久,那態度讓人捉摸不透,只道:「此事容後再議。」
雖然皇上的聖旨沒下來,但這樣的太監卻讓其他妃嬪格外羨慕,私底下也忍不住泛酸,你說德妃都有那麼好的兒子了,怎的連奴才都那麼好,這世上什麼好事怎的都被德妃承包了一樣,從皇上還是皇子時就榮寵不衰至今,三皇子極為出色,大女兒被用來和親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小女兒嫁給一路高升的沈大人,自己更是高居四妃之位,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了個差錯被降罪,總算下了神壇了吧,人家的奴才多給力,這還沒幾天功夫就給她扳回了一城。
一時間,德妃住的熙和宮前又熱鬧了不少。
而頂頭兩個上司的態度,就讓宮裏人琢磨上了,太后對德妃的稱讚是不是也間接說明對皇后有些不滿,皇后真能對此毫無感覺,讓個妃嬪的名聲越過自己去?
而皇上對此不做回應,連太后的面都沒給,也就是說對皇后,皇上是念着情分的。
總覺得,後宮又要掀起風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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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宮後殿,兩個太監打扮的人悄然潛入,用的是五皇子的名義來給邵華池送些補品,誰都知道邵華池還在養心殿養着呢,這五皇子雖說身份低微,但也沒趁機攀關係拉感情,只這點也少不得讓人說他兄友弟恭,是個好兄長。
在通往後殿的無人之處,兩人悄然交換眼神。
指了指其中一扇緊閉的門方向,意思是這裏嗎。
另一人確認後點頭。
兩人敲了敲門,非常正大光明,這是自然的,既然是普通太監,那麼又何必遮遮掩掩,再者這重華宮裏的人,到底是臨時湊起來的班底,很鬆散。就是奴僕也不見得多衷心,沒看他們不用通報,就摸到了後殿裏頭嗎。
這七皇子,完全不足為懼啊!
他們打算拍門後,在裏面人開門瞬間將之無聲斃命,再救出那幾個刺客,是他們這次過來的任務。
無人應聲,兩太監稍稍一想,就快速打開門進去。
放眼望去,地上有幾攤血跡,空氣中還瀰漫着一絲鐵鏽味,屋裏頭卻沒有人,一個都沒有!
「人呢!」
都去哪裏了!不是說七皇子抓了人後一直把三刺客關在裏頭嗎,這三個關係到沈大人的安危,他們一是想來救人,若是情況不對,或是那三人已經暴露了他們的內部秘密,救人就能變成滅口。
他們四處尋找,不自覺地精神緊張,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全身失去了力氣。
不好!
他們意識到不對勁了。
從床後的暗處空間裏,緩緩走出三個人,他們艱難抬頭。
其中兩個他們認識,是在七皇子身邊的常用太監,還有一個卻陌生的很,此人少年模樣,英姿勃發,身材高挑,眉目溫和,透着點雅致的書卷氣息,是個一眼看過去就能讓人心生好感的面相。
這少年身上穿的是從三品太監服,三人出來隱隱地居然是以他為首,此人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們,只消一眼,就令人遍體生寒。
那不怒而威的氣勢,怎麼可能是由一個小太監散發出來的。
他們還記得沈大人在臨行前囑咐過他們,國師推測這次事情里恐怕有個意料之外的人物,命令他們若是見到此人,必要回去報告,難道這就是破壞整出計劃的人!
下一刻,那些壓迫感驟然消失,傅辰的臉宛若沐浴春風,看上去非常好說話,對身邊兩人道「這打賭是你們輸了,可要記得兌現承諾。」
才半月不到的時間,傅辰已經在幾次接觸中,與兩位虎賁關係融洽,甚至引導他們進行了賭局。
對待這類沒什麼*,只知道聽命的機器,傅辰自然是投其所好,這些人唯獨對刺客、暗殺、武鬥等等事情有興趣,那麼對症下藥,下了個賭注。
而這籌碼,果然在十日之內,自己現身了。
「我們,對您,是真的服了!」詭巳回道,不再是之前因為七皇子的吩咐,才尊敬的樣子,他們本身就是精英,能讓他們打心底佩服的不是一個人的地位、財富,而是在他們的領域被趕超。
詭亥和詭巳對傅辰也是真心佩服,在上一次過來時傅辰已經推測出,對方定然會派人來,而這些日子閒了下來,傅辰穩穩坐在熙和宮陪着穆君凝塗塗蔻丹,剪剪花,畫一會兒畫,一點也不着急。
至於為什麼,首先前幾日對方應該會按兵不動,他們在等這幾個「刺客」被邵華池曝光,那他們已經準備好一系列應對措施。
但邵華池不按牌理出牌,居然將自己被刺殺的事完全掩蓋了。
又等了幾日,也沒發現這幾個探子被處理掉,對方就急了。
怕刺客泄秘,另一方面也是想探一探七皇子這裏的虛實,所以他們一定會再派人過來。
詭亥詭巳的意思是,要自己這方主動出擊,尋找幕後人,傅辰就順勢促成了賭局。
看着兩個太監像是蠕動的蟲一樣軟倒在地上,詭亥蹲下身取出他們口中的毒.藥,看着兩張有印象的臉,才道:「是五皇子的人。」
五皇子,是個不被人記得的,他的生母是德妃身邊宮女馮氏,後來得了皇帝的眼就晉升為正六品貴人,不過傅辰還知道一個不為人知的消息,那是他們兩在主殿對弈時,順口問的。
「我聽聞馮貴人以前是你身邊的?」傅辰面對穆君凝時,已經用了『我』的自稱。
她們端坐在矮桌兩端對着棋局,傅辰下了個子,惹得穆君凝頻頻蹙眉苦想應對之法。
「是啊。」當然,她知道面前這人想知道的不是這些稍微一探查就清楚的事,這也不是需要對他隱瞞的,便如實相告,「早在她被分配到我宮裏我便查出她是皇后的人,知她會有動作。那會兒我的風頭太盛,正是想辦法讓自己『犯錯』時,也就將計就計沒處理她。」
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她顯得漫不經心,顯然心思還在棋局上。
有時候她對小事的認真勁頭讓傅辰忍俊不禁,笑意真了幾分,「所以她就真的動作了,借勢引得皇上的注意,順利在你的地盤上奪得了帝寵。皇后娘娘連消帶打,一是讓你暫時失寵,二是培養了自己的人,三又能就近監視你。」
那時候每日請安,都要被其他妃嬪圍觀問候,旁敲側擊問問她讓宮女固寵卻被奪了寵幸的感想,他人都以為是她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犧牲身邊美貌宮女固寵,末了皇上還一直把馮貴人放她宮裏的偏殿,讓她們『姐妹情深』。每日對着馮氏請安,她都要對付得膩歪了,如果不是讓馮氏懷上了五皇子才把人請出了福熙宮,她到現在還不得安寧。
「你怎的如此了解,好似你當時也在場一般。」對傅辰一個太監卻能了解這些心理,穆君凝還是有些驚嘆的。這後宮的事,若不是在這裏很多年,還真的無法參透其中的曲折,有時候就是她常與之相處,也會被他偶爾的言行驚艷。
傅辰也不答,這還是要托上輩子心理醫生的職業過往,不自覺產生的職業病慣性帶到了這輩子,愛分析,愛鑽研。
所以勢單力薄的五皇子,因其母親身份低微,在成年後跟隨了大皇子。
從現在的形勢來看,皇后並沒有走錯,若是當時跟了二皇子,如今會被一起打壓,但跟了不知內情的大皇子一派,不但保住一枚棋子,還能探聽大皇子的動向,甚至必要時,能充當炮灰。
這枚炮灰用來對付七皇子,行刺殺之事,然後嫁禍給大皇子?
好像是有可能的。
對詭亥的判斷,傅辰不置可否。
他仔細看着兩人的身體部位,沒有易容,又觀察了兩人的手掌、頭髮、五官、表情,在詭亥說「五皇子」的時候,一個的眼神有些微閃爍,眼皮顫了下,另一個低下了頭。
這讓傅辰有些起疑,難道不是五皇子?
這時候,門外走進了一個人,步伐一淺一深,是半邊肩部還未痊癒的七皇子。
詭亥詭巳正要行禮,去被他阻止,他默默看着全神貫注的傅辰,並不打擾。
傅辰迅速進入審訊模式,「接下來我問幾個問題,只要你們能答得上來,我可以做主讓你們平安離開。」
一聽到能離開,那兩個中了藥的人都是精神大振,「好,你問。」
「五皇子平日寅時起身,洗漱後出府,卯時進宮到尚書房,可對?」
「對。」兩太監沒絲毫猶豫。
「五皇子不善書法,卻在古琴上頗有造詣,可對?」
「對。」
傅辰連續問了許多關於五皇子的事,如果不是這次有需要,根本沒人能看出來他私底下居然知道那麼多情報,連一個被認為是透明人的皇子,都能知道的那麼詳盡。
直到傅辰越問越細緻,細緻到他們開始出現短暫的停頓,細緻到慢慢將他們引入他想知道的答案中,而問題已經問到了他們進來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會進來。
這些問題不能在最初拋出來,定然會被矇混過去,所以傅辰事先問了許多毫無關聯的事。
直到傅辰全部問完,那兩個太監雲裏霧裏,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
「他們不是五皇子的人,應該說,他們表面上是五皇子隨從,但本身是別人的探子。」這是排除了大皇子派人暗殺邵華池的可能了。
「為何,你說說看?」邵華池問向傅辰。
看到七皇子,傅辰好似才看到,正要行禮,卻被阻止,一雙手扶住傅辰的手腕。「不必多禮,傅辰。」
「是,殿下。」傅辰頓了頓,不着痕跡地抽出了手,「在奴才一開始問問題的時候,他們目光肯定,說明說的是真話。但後面,隨着奴才問得越來越細緻,甚至涉及到了這次為什麼過來的問題,他們回答得特別快,甚至不需要回憶過程,這很有可能是說謊的表現,於是奴才觀察他們的肢體語言,兩邊面部表情有些微不同,那是在試圖偽裝的特徵。而後奴才下一個提問,他們開始驚慌失措,那間接證明他們事先沒排到這個問題,被奴才問得不知如何接話,於是會開始想藉口,在想藉口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手部或是肩部的動作,直到想好了,會迅速冷靜快速地回答我,並且怕我不相信,會一再肯定自己的說辭……而中間,奴才還刻意沉默許久,通常情況下撒謊的人會在對方沉默的情況下說很多話,試圖打消對方的懷疑……」
傅辰說了一系列自己的分析,直到說完後,才看向七皇子。
「這都是你的推測?根據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傅辰一頓,現代學到的放到古代,的確太過超前,令人懷疑了,傅辰暗自責怪自己考慮不周,「是。」
詭亥和詭巳是專業審訊犯人的,在聽完傅辰的解釋後,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他們仔細回憶曾經審問過的人,的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蛛絲馬跡,只是除非對方表現的明顯,不然他們是看不出這些犯人的偽裝的,被傅辰這樣一總結,由衷的產生了佩服之情。
見兩個像是木偶一樣的虎賁對傅辰露出如此推崇的目光,七皇子想脫口而出的不信任吞了下去,自從那次的耳光後,雖然傅辰還是一樣對他尊敬有加,但邵華池能感覺到在那表象下的冷漠,如今他也是很後悔自己當時的衝動,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沒錯,是傅辰不識抬舉,主子親自教訓奴才,那是奴才的榮幸,哪裏有奴才使小性子的資格?
可雖然這麼想,話到了嘴邊還是縮了回去,他輕咳一聲,問向詭亥,「那三人招了嗎?」
「招了,是沈大人。」詭亥一想到那三個人,最後求着讓他們睡一下的可憐模樣,就有些毛骨悚然,那三人到最後已經崩潰了。
大家都是從虎賁里出來的高手,對再多的刑罰都沒怕過,卻輸給了小小睡覺,一想到這些人連續七日沒睡過,到後面什麼都招的樣子,他們就從心裏冒起寒氣。
要是拿這招對付他們,他們也不一定熬的過去。
這主意兵不刃血,傅爺還真是個讓人不敢深想的人物。
難怪小小年紀,受到殿下的高度重視,派出去的探子,就是那位泰平,也是個會歪門邪道的,居然還歪打正着了。有次居然專門整理了一本傅辰日常交給主子,主子頓時喜笑顏開,並勒令此事不得被傅辰知曉,必須偷偷進行。
雖然,每日看底下奴才在做什麼這種事,好像有點怪怪的?
「哪個沈大人?」邵華池似乎在回憶,京城那麼多官,沈是常見姓,重姓的有好幾個。
「右相的屬官,長史沈驍沈大人。」
傅辰看了眼那兩個太監,他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果然不是五皇子的人。
為什麼刺殺七皇子的幕後主使是沈驍?一個朝廷前途無量的官員,要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傅辰隱隱感覺一張巨大的網正朝着他們撲面而來。
沈驍,傅辰自動浮現了其關鍵字,清廉、父母官、青天老爺、文人武將中備受推崇,還有個讓他注意的身份,此人是四皇女的夫婿。這是一段被民間廣為流傳的佳話,四皇女是德妃的女兒,德妃有兩子兩女,大兒子夭折,聽聞是被害死的。大女兒,原本的二公主已去和親,唯一在身邊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女,而四皇女嫁的就是這位沈驍了。
七年前沈驍是被欽點的狀元,帝問其有什麼願望,他回說,在瓊林宴上對公主驚為天人,心生仰慕。
如此大膽包天,居然肖想皇上的女兒,是要被問罪的。但在男女方面葷素不忌的晉成帝卻對這樣勇於追求的青年極為欣賞,晉成帝的荒唐事多的去了,下幾次江南,宮裏就能多出民女為妃的。不但沒有棒打鴛鴦,反而樂於湊成這才子佳人的一對,聽聞他們婚後琴瑟和鳴,恩愛非常,也造就了民間話本和戲劇拿他們為題材,取名「金枝瓊林緣」。
沈驍的好名聲,就讓傅辰不自覺聯想到了同樣名望一時無二的國師扉卿,扉卿為什麼要造安樂之家,而沈驍為什麼要為民請命,這兩人出現的時間差很大,但同樣都是幾年或是十幾年讓自己被百姓推崇,甚至把控好了度不讓晉成帝忌憚,同一種配方,同一種手法,是巧合還是預謀?
如果他們聯合在一起,就是想改變晉朝的天也不是什麼難事。
被自己莫名的聯想驚到,傅辰有些出神。
見傅辰好像魔怔了,邵華池輕輕碰了碰他,「怎的,身體不適?」
傅辰搖了搖頭,忽然對邵華池莫名來了一句:「殿下可聽過一句話,民為水,帝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傅辰的這個說法很新奇,至少前所未聞,讓邵華池猶如醍醐灌頂,他原本爭奪帝位只是為了保命,爭了還有機會,不爭可真的要沒命了,他已經沒了母妃,這後宮裏沒有他生存的依仗了,是以不得不爭。從沒想過保住了命後要幹什麼,他從小生活在深宮內院,對百姓並沒有直觀的感受,這也導致他很多時候的想法是從自己出發的。至少在傅辰眼裏,七皇子是比不上三皇子的,雖然有自身的優點,也有成帝的雛形,但心中戾氣太重,喜怒不定,難堪大任,若沒更優秀的存在襯托,也不失為一個守成的皇帝,但偏偏優秀的皇子太多了。
「主子,傅爺,那這三人要如何處置?」見他們聊完,詭亥問道,本來他們只需要問七殿下的,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對傅辰也開始尊重。
而顯然,正陷入傅辰說的那句話深意的邵華池並沒有在意,隨即揮手道:「處理掉。」
他已經知道這兩人身份,那麼自然沒挖掘價值了,兩個一看就不是核心成員的人,留着等對方找上門嗎。
兩太監正要被拖走,暗處處決,宮裏每天都有莫名其妙消失的奴才,事情只要不鬧大,內務府只要不刻意查,一般都能將之壓下,其中一個看着出爾反爾的傅辰,阻止詭亥的拖拽,大聲喊道:「等等,既然已沒了活路,這位公公,我只想最後問你幾句話。」
傅辰還是沒繞過他們的命,為了大局考慮他不可能真的放這些人離開,心中有愧,算是統一,「說。」
「您是怎麼讓我們中毒的,在進來前,我們已經格外小心了。」他們是有提前服用通用解藥幽篁青的,就是一開始沒找到人,也儘可能沒碰這屋裏的擺設,所以傅辰到底是什麼時候下的藥?
「我在房門上下的斷魂腸,無色無味,此藥結合幽篁青就能產生致命毒性,令人四肢無力,如果情緒緊張,會加速藥效。」你們越是武藝高強,越是容易中招,換了普通人可能就沒事了。
兩太監心驚,不可思議地看向傅辰。
這人不但猜到了他們會提前服用幽篁青,甚至在他們絕對不會防範的地方塗了藥,在沒人應門的前提下,他們會延長待在門外的時間,不自覺吸食了更多的藥粉。更是利用屋中無人讓他們緊張,加速體內武力運轉,從他們踏進這間屋子,就已經被傅辰算計了!
這人太可怕,這樣的天縱奇才,若是沈大人一派的,簡直如虎添翼,奪得天下指日可待,但卻是敵營的,甚至主子們根本不知道此人的存在,敵在暗我在明,毫無防備下,被算計上也將錯失良機!
「我真後悔,為什麼不更小心點!至少要留着命回去,告訴主子,必須要除掉你,不然將成為心腹大患!」小太監肯定道,憤憤然。
他甚至有感覺,若是此人現在不除,等其壯大就來不及了!
「除掉他?」邵華池像是聽到什麼大笑話,冷笑着猛地蹲下身,一手抓住對方的脖子,用力一扳,咔嚓一聲,結束了對方還想脫口而出的話。這是邵華池第一次自己動手,將一條生命喪在自己手裏,那年他臨近十五歲。
他很害怕,那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卻克制着讓自己不顫抖。
他不能害怕,也不敢害怕,在自己的屬下面前,他是永遠屹立不倒的,所有的脆弱都不應該出現。
心裏再害怕,都沒有一絲後悔,他無法形容在聽到對方說要幹掉傅辰時,無法抑制的無名怒火,「你們永遠沒有機會,誰都別想動他!他是我的國士,我的智者,我的先生!」
那太監當然聽不到了,直到完全斷絕氣息時,那雙充滿殺氣的眼還固執地盯着傅辰。
邵華池甚至決定,一定要挖了此人的雙眼,讓他瞪!
而另一個太監看到同伴死去後,忽然強行運作體內的武力,這樣強行運作的後果就是爆體而亡,但他似乎聽到夥伴最後的心聲後,不顧一切地撲向傅辰。
在那電光火石的時間裏,傅辰聞到了一股香味,一閃而逝。
還沒等那人接觸自己幾個瞬息,就已經被詭亥出手,當場擊殺,一行熱血飆到傅辰的臉上,殘留着活人的氣息。
而傅辰下一瞬就被邵華池抓住了胳膊,觀察着前前後後,「你可有受傷?」
「謝殿下,奴才沒受傷。」傅辰愣了下,剛才的香味令他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那個太監臨死一搏,不會毫無意義。明知道自己會死,為什麼還要這樣加速死亡?再看自己一身血,雖然進了宮後面對鮮血的場面並不少,可作為現代人依舊是不適應的,在自己的命都朝夕不保的情況下,他甚至沒資格生出更多的同情憐憫,「不知殿下可否讓奴才先行沐浴?」
這個模樣怎麼出去,特別是到了穆君凝那兒,如何解釋那麼多血?這身衣服必須換下來。
「沐浴?」邵華池一聽,臉色有些不對勁。
好像特別遲鈍地回應傅辰,他這個年紀,正是衝動的時候。傅辰自己早過了那樣的歲月,甚至他的克制力相當彪悍,不會輕易動情。自然忘了若是在現代邵華池這個時候正是青春萌動期,腦中會不自覺浮現身邊人作為性.幻.想對象的。
而邵華池被女子害了太多次,有宮女有妃嬪,包括被毀容讓他從小受盡寒毒之苦、被人歧視、被父皇忽略,這也是妃嬪間接造成的,幻想的對象會不自覺地排斥她們。
邵華池最近一次用五指姑娘解決需求的時候,腦中浮現的就是傅辰用手幫他,主要還是因為他摸不到讓自己快樂的門法,就開始回憶傅辰怎麼幫他,同樣是手,怎麼就差那麼多,想着想着,就回憶起那晚傅辰的低眉順目,垂下的眼瞼,羽蝶般的睫毛,如玉細滑的巧手,只是幾下就讓他飛入雲端……
咳咳咳咳。
這個對性又開放又保守的年代,邵華池的年紀還不至於想的時候一點都不害臊,忍不住地咳嗽起來,臉色通紅。
「是奴才逾矩了,那就……」傅辰以為邵華池是氣紅的,大概是想訓斥他如此不懂規矩。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也不願在這裏濯身,身體的秘密太容易暴露了。
「咳,別多想,這是小事。」邵華池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道,「重華宮主殿後面有個建造好的湯池,你先去那兒,待會我會讓宮女給你拿來換洗衣裳。」
重華宮是按照晉成帝的喜好建造的,將它賜給邵華池可見他是真的有補償之心。
「是,謝殿下寬容,奴才只要一隻浴桶即可。」湯池,是瘋了嗎?一個奴才,是沒資格用主子的地方的,邵華池能這樣,讓傅辰有些暈,越來越覺得七皇子這人有些不靠譜。
「好了,不必多言,本殿這兒還不至於捨不得這麼點水。」說吧,不等傅辰拒絕,邵華池就已經出去準備吩咐下去了。
不是這個問題吧。
傅辰看向一直在縮小自己存在感的詭亥詭巳,「殿下,是不是有點怪?」
「奴才們不敢妄議主子。」
傅辰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對着兩具屍體,血腥味濃郁到讓他很不舒服。在走到門口時,忽然傳來詭亥的聲音,「但主子,對您,卻是好的。」
傅辰勾起唇角,笑意卻沒感染到眼底。
他走到院子裏,望着遠處的天空,從時間推算,粱院使應該已經差不多趕上那隊伍,到武定坡了吧?
武定坡,就是曾經他與祺貴嬪約好的地方。
而被傅辰記掛的梁成文呢,他是幾天前出發的,快馬加鞭,利用給七皇子找解毒.藥方的理由,順利出宮。
每年太醫院裏都會派人前去為七皇子找藥材,當然以前只是表面上應付的,自從七皇子一躍成為受寵的皇子後,這條項目就被真正落實下去了。
讓梁成文親自去接祺貴嬪,才能令傅辰放心。
眼看着從京城出發到現在,已經經過了不知幾個鄉郡,一群人被衙役押着,正走在荒郊外,朝着下一個都城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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