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豈是池中物 第177章:女魃現世

    「如果你選一個，那還可以活一個，如果你不選，那兩個都死！」

    蚩尤的聲音在死寂的夜晚裏顯得格外的清晰，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說吧，是留下黑曼巴蛇妖。還是留下銀環蛇妖？」

    我絕望的望着愛麗絲和小銀，肺葉被劍刺穿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內心的苦楚，直到此時此刻，我還是不能接受現實，嘴裏喃喃的說：「不選，我不選……」

    蚩尤的耐心已經被耗盡：「哼。看來你是想她們兩個都去死了。我數到三聲，如果你不做出選擇的話，那我只能將她們兩個都殺死了。就是不知道你以後想起的時候會不會後悔，明明可以救下一個的，偏偏因為你的懦弱不敢選擇，而導致她們兩個都死了。」

    說完，蚩尤就大聲的數了起來：「三……」

    我心底「嗖」的揪緊，情不自禁的抬頭朝着半空中的愛麗絲和小銀兩個看去。小銀這時候已經分寸盡失，本能的掙扎着。可惜在那股攥住她喉嚨的無形力量控制下，一切掙扎都顯得那麼徒勞。

    而愛麗絲，似乎已經看清了實力差距太大的事實，沒有進行徒勞無功的抵抗。她這時候正努力的調整視線的角度，朝着我看來。

    我目光和愛麗絲眼神接觸的剎那，我就讀懂她悽美眼神里的意思。她堅決的眼神在跟我示意，她選擇死亡，讓小銀活下來。輸入網址：heiyaпge.com觀看醉心張節

    我見到愛麗絲依舊是這副樣子，即便是面對死亡，也毅然的決定先犧牲自己，眼淚不由的一下就迷濛住了我的眼睛。我微微的搖了搖頭，表示我實在不能親口要求蚩尤殺手她，我真的沒辦法開口。

    蚩尤數數的聲音還在繼續：「二……」

    愛麗絲見我還不下決心，臉色變得焦急起來。拼命的對着我的打眼色，使勁的暗示我立即作出放棄她的決定。

    「一！」

    蚩尤「一」字出口，我強忍着內心的劇痛。順從愛麗絲的意思，艱難無比的抬起手一指小銀，聲音沙啞無力的說：「讓她活下！」

    「哈哈……」

    蚩尤一聲得意的大笑，他原本伸出來的一雙手，左手鬆開，右手狠狠一抓……

    只見半空中的小銀忽然撲通的一下跌落到地上，而依舊虛懸在半空中的愛麗絲身體卻猛然被無形的力量一擠，身體呈現出詭異的扭曲，宛如一個被小孩子用蠻力擰壞的洋娃娃。「嘭」的一聲輕微爆響，愛麗絲七竅流出殷紅的鮮血，伴隨着她一聲慘叫，然後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無力的飄飛下來，跌落在地上。

    「愛麗絲！」

    「愛麗絲姐姐——」

    我跌跌撞撞的朝着愛麗絲身邊掙扎着過去。小銀這時候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腔，也朝着愛麗絲跑來。

    愛麗絲渾身眼睛、?孔、嘴角，耳朵都緩緩流出鮮血，全身軟綿綿的，眼睛裏的神采慢慢的消失。直到我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她眼睛看到我的臉龐，才終於迴光返照的有了一絲生氣。

    「秦……陽……」

    「我在，我在！」我緊緊的擁抱着愛麗絲的身子，泣不成聲的回應着她。

    愛麗絲細長的眼眸極力的睜開，努力的儘量看清我的容貌，似乎要將我的外面深深記住，她痴痴的望着我說：「知道嗎，有件事情，埋藏在我心底很久了……」

    說到這裏，愛麗絲忍不住「嘩」的一聲，嘔出一口殷紅的鮮血。鮮血吐在我衣襟上，讓我胸前原本就血跡斑斑的衣服變得更加的觸目驚心。我一邊手足無措的用袖子給她擦去嘴角的血跡，一般乞求的說：「愛麗絲，別說話了，你說話讓血流得更厲害了。」

    愛麗絲無比悽美的一笑，伸出她的芊芊玉手，輕輕的撫摸在我的滿是淚痕的臉龐上，她艱難的說着：「我能感受到自己生命正在飛快的流逝，如果我不告訴你，我怕我再沒有機會了……」

    我剛想開口說話，愛麗絲的手指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斷斷續續的說：「知道嗎，在我內心深處，一直有着一個很自私的想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悄然的喜歡上了你，就像是徐思籙道長說的那個女魃一樣，悄悄的愛慕上了你。但我不敢說出來，因為我知道小銀妹妹是很喜歡你的，我不想跟小銀爭奪摯愛，也樂見你跟小銀妹妹終成眷屬。我告訴自己，能留在你身邊，默默的看你一眼，此生足矣。可惜，我命運坎坷，連想跟你終生為友的願望也要落空了。」

    我聞言身軀一震，旁邊的小銀淚流滿面，情緒激盪，帶着哭腔說：「愛麗絲姐姐，你不要放棄，我們去找人參娃娃，小不點一定能治好你的。我不嫁給哥哥了，你跟哥哥在一起吧……」

    愛麗絲臉色蒼白的看了小銀一眼，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嗔怪的說：「傻丫頭，又胡說了。我即便沒有這次劫難，或者真的能逃過一劫。我也不會嫁給秦陽，我和他是摯友知己，這已經習慣了。而小銀你性格活潑開朗，天真爛漫，對秦陽的一腔愛意從未變改，純美堅貞，你跟秦陽實是良配。而我，作為朋友是不錯，真要嫁給秦陽，或許並不適合，其實我應該生為男子……」

    一連說了太多的話，愛麗絲有些氣喘起來，連帶着咳嗽，一下子又嘔出兩口鮮血……

    嚇得我跟小銀兩個手足無措，我連忙的掙紮起來：「我背你去找人參娃娃救治。」

    愛麗絲攔住我說：「秦……陽……，我不行了，雖然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聽到你親口跟我說一聲……」

    我眼淚不斷的從臉龐滑落，急忙的說：「好，我說，你要我說什麼？」

    愛麗絲埋首在我胸襟之上，她眼睛裏的神采已經慢慢在消失，嘴唇微微張開，細聲的說：「我、我想……聽到……」

    說到這裏，愛麗絲的腦袋無力的耷拉在我胸膛上，再也沒有了反應，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愛麗絲！」

    愛麗絲這時候已經香消玉殞，再沒有一點反應，小銀撲通的一聲跪倒在愛麗絲的身邊，抱着愛麗絲的身子泣不成聲。

    愛麗絲的死亡讓我頓時喪失了全部的理智，瘋狂的掙扎了起來，想去跟蚩尤拼命，可是周圍一片空蕩蕩的，早沒有了蚩尤跟刑天的影子。

    只有一把龍紋黑刀斜斜的插在地面上，我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想拎起鬼哭刀，去追蚩尤。

    但是我使盡一拔，插在地面上的鬼哭刀卻巍然不動。

    我驚愕的望着這柄黑刀，步伐蒼涼的退後兩步，聲音顫抖的說：「連你也責怪我，連你也不願意接受我的掌控了嗎……哈哈……不錯……是我秦陽無能，害死了愛麗絲，怪我吧，都責怪我吧……」

    刑天因為我而被迫重新變成蚩尤的部下，鬼哭刀因為我沒法戰勝塗文軒手中的軒轅劍，愛麗絲因為我而死。現在連鬼哭刀對我生出怨言，讓我不禁萬念俱灰，失魂落魄，宛如瘋子一般喃喃自語：「都怪我，都怪我……」

    身體的重創和精神的打擊讓我心力交瘁，嘩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然後眼前一黑，就暈厥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暈厥了多久，宛如是一夜，又似是過了一萬年，我終於醒來了。

    茫然的抬起頭，發現我這時候已經變成了眼鏡王蛇的樣子，正躺在一個乾燥岩洞裏。我蛇身上有着兩處長着新肉的明顯傷疤，這兩處傷疤就是塗文軒用軒轅劍刺傷我留下的疤痕。

    「哥哥醒了！」

    銀環蛇第一個出現在我眼前，接着小金、肥嘟嘟、狗熊、人參娃娃、三隻灰老?，甚至是披髮童子小黑都出現了，唯獨缺少了黑曼巴蛇愛麗絲。

    「這是哪裏，愛麗絲呢？」

    人參娃娃眼睛紅紅的，聲音裏帶着悲傷：「愛麗絲姐姐死了，埋葬在岩洞外面的老槐樹下。」

    我心底唯一希望被狠狠的敲碎，一臉痛苦的說：「小不點，連你也不能救愛麗絲嗎？」

    人參娃娃搖搖頭說：「我趕到的時候，為時已晚。我只會治癒術，不會復活術，我只能治療傷口，並不能復活屍體。」

    我昂起了蛇頭，朝着洞口游去：「我要去看看愛麗絲。」

    小銀它們隨着我一起出來，果然在洞穴不遠處一個數百年老槐樹下，有一個凸起的小土堆，這就是愛麗絲的墳墓，非常的簡陋，甚至連塊墓碑都沒有。

    我們一夥無聲的在墳墓前佇立了半日，我心中的痛楚一點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濃烈了。

    等到月亮升起的時候，我才動彈了，昂起蛇頭說：「我和蚩尤，誓不共存。如果願意留在我身邊的，跟我一起走；如果不願意的，我們友誼到處結束。」

    說完，我搖身一變，已經變成了一個穿黑衣的男子。依舊是修長挺拔的身形，臉上依舊長着蛇鱗。唯一不同的是頭上的黑髮已經變成了銀絲，夜風撩起我耳邊的銀色鬢髮，我大步的離開。

    小銀第一個跟了上來，接着人參娃娃和小金它們也一一跟了上來，小黑站在原地遲疑了良久，最後還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我們一行帶着仇恨，準備去找蚩尤復仇。

    但我們不知道的是，在我們剛剛離開不久的時候，老槐樹下的愛麗絲土墳忽然顫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墳里破土而出。

    遠在數千里之外的華夏首都燕京，姬庭昌正在院子裏夜觀天象。他忽然看見西邊方向一顆星星陡然發出耀眼的光芒，姬庭昌先是一愣，繼而急忙掐指快速推算，然後老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哈哈，女魃要覺醒現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