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房門被打開了,一個身穿白色醫生大褂,腳穿着大頭皮鞋的值班研究人員手持電筒,另外一隻手拿着筆記本走進了房間。
「啪」的一聲,他把房間裏的燈給開了,頓時房間裏一片光亮。
我偷偷瞄了一眼,來人是那個年輕男研究員徐海生,他正拿着筆記本,逐一檢查每個箱子裏毒蛇的情況。
「三色矛頭蝰,情況正常……」
「黑曼巴,沒有異常……」
「金環蛇,情況正常……」
「眼鏡王蛇,情況正……我靠,什麼情況,教授最看重的小蛇怎麼突然死掉了?」
徐海生來到我箱子前面的時候,發現我肚子朝天,僵住成一條的「挺屍」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趴在玻璃箱前細細察看我的情況。
我緊閉着眼睛,維持裝死的樣子,紋絲不動。
「完蛋,這小玩意真死掉了,教授最寄予厚望的一條小蛇啊。麻痹,教授肯定要扣我薪水了。」在徐海生的認知里,眼鏡王蛇是不會裝死的,所以他完全想不到我是在詐死。
他沮喪的揭開玻璃箱,伸手過來拎着我的尾巴,將我拎了起來。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如果這時候,我突然咬他一口,是有機會逃跑的,不過我猶豫了一下,覺得沒必要冒險,還是等他把我扔到垃圾袋,我再在半夜裏悄然溜走好了。
蛇是變溫動物,體溫會隨着周圍的溫度而變化,現在是晚上10點,室內溫度不高,我身上的溫度也很低。第一眼印象就認定我死掉了的徐海生沒有太仔細的檢查,粗粗的看了兩下,嘆着氣把我扔進了一個黑色的膠袋,一邊自言自語的說:「先扔垃圾袋裏吧,等明天早上教授過來,問過他之後,再處理掉。」
左邊箱子的金環蛇和右邊箱子的銀環蛇都發現了不對勁,它們愣了一下,然後立即游到玻璃邊上,焦躁不安的吐着舌信,用蛇語嘶嘶的在呼喊着我,想弄清這是什麼情況?
金環蛇:「嘶嘶,老大,你怎麼了?說話啊,老大?」
銀環蛇更為焦急:「嘶,哥哥,你沒事吧,哥哥你別嚇唬我啊……」
得不到我的回應,兩條小蛇更為躁動了,拼命的在箱子裏爬來爬去,不停的吐着舌信。徐海生也發現了這點,皺着眉頭說:「這兩隻箱子的小蛇又是什麼情況,該不會是箱子有問題吧?嗯,難怪眼鏡王蛇會莫名其妙死掉,明天還是建議教授更換一下毒蛇的養殖箱子好了。」
徐海生檢查了其他的毒蛇箱子,確認沒其他問題之後,手裏拎着裝着我的「屍體」的膠袋,回到他值班的辦公室。把膠袋放在辦公桌下的垃圾簍旁邊。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徐海生打了個哈欠,在值班室角落的一個鐵架床躺下,手裏拿着一部手機,估計是用手機在看小說。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徐海生就完全困了,把值班室的燈關掉,開始睡覺。
我在膠袋裏又等了半個小時,直到聽到他的呼嚕聲傳來,才用獠牙咬破膠袋。
毒蛇的視力和人類差不多,感知周圍主要靠的不是眼睛,而是口中的吐信。開叉的舌信能夠捕捉空氣中的微粒,舌頭粘住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微粒送入口中,並進行分析來判斷其含有的信息,譬如有沒有自己的獵物。
簡單點來說,這舌信就是蛇的雷達,我在屋子裏正面的方向捕捉到了人類特有的微粒,這表示徐海生就在我前面不遠處的鐵架床上睡覺。
我還捕捉到左側窗口飄來灌木的微粒,表示窗戶是開着的,我可以從窗戶爬出去。
於是,我悄無聲息的爬上了窗口,讓我慶幸的是,這裏只是二樓的窗口,離地面並不是很高。
我順着窗口爬出去,然後從一條排污管上面往下爬,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心想:嘿嘿,我終於自由了。
落到地面上的我大為得意,以為自己逃跑成功了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汪汪」的兩聲狗叫,頓時把我嚇了一跳。一轉身,赫然發現一隻渾身漆黑,尖嘴獠牙的大黑狗死死的盯着我,咧嘴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朝着我汪汪的亂吠,而且看它的姿勢,很有可能會朝着我撲咬過來。
我連忙盤起身子,抬頭挺胸,腦袋和所有的眼鏡王蛇一樣,變成又粗又扁的形狀,噴着舌信,發出響亮的嘶嘶聲,企圖嚇退這條兇惡的黑狗。
這條黑狗足足有三十多斤,不但有尖銳的獠牙,還有鋒利的爪子,體型比我大上幾十倍,而且狗的動作其實很迅猛,在速度上我未必能贏它。
而我才剛孵化不到一個禮拜,身體僅僅只有一個成年人類的拇指那麼大,從體型上而言,這條黑狗完全碾壓我。
雖然我極力裝出很兇惡的樣子,但還沒長開的身子,實在太過單薄。這條雄壯的黑狗一點害怕之色都沒有,反而朝着我開始了攻擊,用一隻爪子往我腦袋上探來,有點小心翼翼,明顯是第一波試探性的攻擊。
「嘶!」
我不管這黑狗是試探還是動真格,既然它已經朝着我出手,那我必須還以顏色,我一口咬向它的狗腿子。
這條黑狗果然很擅長對付毒蛇,它迅速躲開我致命的一咬,然後用另外一隻爪子一下拍在我腦袋上,巨大的力道把我拍的橫飛出去。
麻痹,這條狗估計是土獵狗,非常擅長對付蛇類,還是幼蛇的我完全不是它的對手。
我顧不得這渾身的疼痛,連忙爬起來掉頭就跑,前面不遠的圍牆有一個臭水溝,如果我能鑽進去,肯定就能跑掉了。
但是這條可惡的黑狗速度比我還要快,它一下追上來,毫不客氣的張開大嘴,咔嚓的一下咬在了我的尾巴上,一隻鋒利的獠牙穿透了我的尾巴,錐心的疼痛從尾巴上傳來……
「我要殺了你這條該死的黑狗!」
我前身猛然閃電般迂迴,一下咬在了黑狗的脖子上,鋒利的毒牙深深扎進黑狗的喉嚨里,然後立即瘋狂的注射毒液……
「嗚!」
黑狗慘叫一聲,跌跌撞撞的退開幾步,身體開始抽動起來。毒蛇的毒液一般都是很小心的使用,因為毒液不是無限量的,而是要慢慢生成和儲存的,一般的毒蛇會按照敵人的個頭大小而選擇噴射多少毒液。
而我被黑狗咬穿尾巴之後,已經顧不得要節省毒液了,一口氣幾乎把自己毒腺的里毒液都注射進去。
成年眼鏡王蛇一口毒液能殺死一頭成年大象,我的毒液量雖然不多,但殺死一條土狗,還是綽綽有餘。
那條黑狗挨了我一下之後,慘叫了一會兒,就一命嗚呼了。
我正準備離開,但這時候腳步聲傳來,原來剛才狗叫聲把睡覺的徐海生給吵醒了,他迅速的趕出來察看。
徐海生見到地面上受傷的小眼鏡蛇王和死掉的黑狗,頓時嚇了一跳:「靠,怎麼又有一條眼睛王蛇,還把狗給咬死了。」
我轉身要溜,但因為尾巴受了重傷,所以動作很不利索。徐海生手中是有捕蛇鉗和手電筒的,他捕蛇鉗往我身上一夾,輕而易舉的把我夾住了。
徐海生仔細的打量了我兩眼,失聲的說:「我擦咧,怎麼和實驗室里死掉的那條小眼鏡王蛇如此相似,個頭,眼神,身上的花紋,幾乎一模一樣!」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邊用捕蛇鉗夾着我,一邊趕去值班室。
我忍不住一陣氣餒,麻痹,好好的逃跑計劃,居然被一條土狗破壞了。而且,尾巴還受傷了,疼死我了。
徐海生用捕蛇鉗拎着我進了值班室,目光落到辦公桌下那個破掉的膠袋,他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我就是實驗室里「死掉」的那條小眼鏡王蛇。
「居然有如此狡猾的眼鏡王蛇。」
徐海生一邊用捕蛇鉗控制着我,一邊連夜給張教授打電話:「教授,你最好立即趕來研究所一趟,那條眼鏡王蛇實在太聰明了,聰明到你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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