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在些猶豫,道:「大師兄,我還是留在你身邊吧。(本書由www.xiazailou(下載樓)整理髮布)」
鳳君晚眸光冷冷的掃他一眼。
「好好,我去我去。」聲音帶了一絲哽咽。
做為一個醫者,他不是看不出大師兄的箭傷,這凶多吉少啊。
月色下,不到三萬人馬快速向石雁山退去。
在接近石雁山處被天留大軍追上,諸葛流領兩萬人馬且戰且退,死傷無數。
天邊泛了魚肚白。
所有人馬退至石雁山上,仗着天險,擊退了天留大軍的追擊。
蘇鏡下令,團團圍了石雁山。
急風遮了月,山上漆黑了許多。
長風呼呼,似猛獸在吼,篝火劈啪,疲憊不堪的兵士一隊隊分散,有序的歇憩。
營帳內。
顏長卿呆呆的在一旁立着。
三水扶着鳳君晚坐下,「大師兄,你忍着點兒,我替你拔箭。」
鳳君晚眸光一閃,大手按了他,淡冷道:「沒用的。」
「大師兄……」三水眸子飛快的眨,強忍着眼中的淚,低聲道:「大師兄,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治,我能治……」
戰甲染滿了血的諸葛流上前,一臉的擔憂,沉聲道:「晚……鳳元帥,聽三水的吧,先拔了箭,三水的醫術不在你之下,他可以做得到的。」
「是啊,師兄,聽我們的。」柳飄飄忙進忙出在準備東西。
鳳君晚眼底閃過淡淡嘲諷之意,唇邊透出蒼白的冷厲,道:「有沒有用我會不知嗎?二師弟你別忙活了,聽我說。」
柳飄飄一愣,唇角緊緊的抿了,深深的吸氣,忍着心中澀痛,頓足立着,道:「好,師兄你說。」
他從來沒有想過師兄會受那麼重的傷,這竟就在眼前了,叫他怎能接受?
鳳君晚冷色清眸的看向顏長卿,極安靜。
顏長卿長睫猛的眨動,烏黑瞳仁一層波光清淺,唇角微動,走到他身旁,三水站了起身,讓她坐下。
長風吹得風燈不停閃爍,映在鳳君晚蒼白的臉上,陰暗明滅,他黑眸深幽,如極深的冬夜,極冷,極靜。
「義父,二師弟,三師弟,你們以後聽長卿的。」
「晚兒……」
「大師兄……」
三人急喊。
顏長卿心裏突突的慌跳,杏眸圓睜,冷道:「鳳君晚,你這是何意?我不要他們聽我的,他們要聽也只能是聽你的。」
怎麼會是這樣?
真救不了嗎?
他們都是醫術高明之人,怎會救不了?
鳳君晚唇角牽着無形的淡定,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諸葛流,道:「義父,你先應下我。」
諸葛流痛苦的閉了閉眸,「晚兒,你不會有事的,先撥箭。」
「義父!」
諸葛流眉頭緊鎖,大手緊了緊,沉痛道:「好。」
經歷過多少次生生死死,沒想到竟折在這兒了,讓他怎麼不痛心?
晚兒是皇嗣,夙願未能實現,如今竟這般,讓他怎麼不難過?
鳳君晚看向柳飄飄和三水,那兩人對望一眼,「師兄,你這是何意?」柳飄飄擰緊了眉。
「何意?」鳳君晚眸中掠過鋒銳,冷道:「你們心中沒有數嗎?你們忍心看着國破嗎?忍心看着百姓因戰事而流離失所嗎?忍心看着月氏江山就這樣被人吞了嗎?」
「是我的錯。」顏長卿心頭一陣麻木,眼底失神,輕聲道:「是我的錯,都怪我。」
她真的錯了,大錯特錯,引敵入境,那是千軍萬馬,而不是羔羊。
她太衝動,害了自己又害了鳳君晚,更害了千千萬萬人。
「既是你的錯,那你就勇敢的去面對,去擔當起來。」鳳君晚軒眉淡淡蹙起,並不問她為何,只冷聲道:「有他們三人輔佐你,相信你能做得到,把天留人趕出境,取他蘇鏡項上人頭。」
顏長卿身子一震,看向鳳君晚,那胸前的三支箭似刺在她心頭,眸光一棱,「不,我做不到,你別想着撒手不管。」
「我就撒手不管了。」鳳君晚狠厲的看她,狠心道。
顏長卿呼吸一滯,幾乎窒息,長睫顫抖着闔下,深深的吸氣。
他怎麼那麼狠?從頭到尾都那麼狠。
鳳君晚目光平靜,緩緩道:「她便是年畫,年左相,你們追隨她,輔佐她,她會有辦法坐上兵馬大元帥之位的。今日之事,軍中有內鬼,德王,你們得當心了,此人野心極重,此次遭了埋伏,而他又封城不開,此事他有否干係,你們好好的查。我若不在了,興許皇上都壓他不住,你們一定要取得皇上的信任,借皇上之力,才能與德王對抗,若不然,國……破。一方面要對付蘇鏡,一方面要對付德王,你們都打醒十二分精神來。此番蘇鏡必定在山下圍着,若想回得了城,必須與秦太尉取得聯繫,他會助你們。這幾日,蘇鏡自不敢上山,你們照常練兵,把勢給造足了,封鎖我……死的消息,只說重傷,在年畫未取得大元帥之位之前,由二師弟裝扮成我,重傷在榻便好,待她取得了大元帥之位,宣佈我……不治而亡。」
顏長卿蹭的睜開眸,眸光冷厲,「不,我做不到!」
她做夢亦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般境地,她無法接受。
三人的心沉甸甸的,看着鳳君晚及顏長卿,且驚又哀傷。
驚的是顏長卿竟是年畫,哀傷的是鳳君晚當真命不保。
「大師兄……」三水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伏靠在柳飄飄肩頭上低聲嗚咽。
柳飄飄神情木然,大手輕撫三水的腦袋,道:「都聽大師兄的吧。」
「晚兒……」諸葛流老淚縱橫,哽咽難言。
白髮人送黑髮人,他怎能接受?
鳳君晚微蹙眉,忍了傷口的痛,大手輕抬,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與她說幾句話。」
諸葛流大手抹了眼淚,站起身,「走吧,我們出去。」率先大步走出去。
「三水,走吧。」柳飄飄看一眼鳳君晚,扯了三水出營帳。
「還恨我嗎?」鳳君晚眉宇間掠過淡淡輕痕,一動不動的看顏長卿。
「恨!」
顏長卿只覺得渾身血液被抽空,腦間一片空白,死咬住嘴唇搖頭,胸口的痛直入心髓,晶瑩的淚水串串點點,撲簌滾落滿襟。
她不想他死,從來都不想。
鳳君晚清湛的眸閃了一絲喜悅,淡淡笑笑,如飛雪般輕,冰冷長指輕揩那滾燙的淚,「終於得你為我流一次淚,死也值了。」
「我不要你死……」顏長卿不停的搖頭,「我不要……」
「畫兒。」鳳君晚長長睫毛微顫,「你是畫兒嗎?」
淚水濛了眼,顏長卿緊緊的閉了閉眸,點頭。
若早知會這樣,她就什麼事兒都不理,讓他自己去奪回自己的東西。
她就安心的當月祐潾的皇后,是幾日便幾日。
起碼,他不用死。
鳳君晚清幽的眸閃了愉悅星光,大手不停的接那淚水,道:「別哭,人終是會死,早死晚死都一樣,不要自責,你所做的,我都懂。」
「怪我,是我太衝動,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都不怪。」鳳君晚運了氣壓下腹中湧上來的血,淡聲道:「畫兒,你聽我說,他,他會讓你坐上兵馬大元帥之位,日後,你千萬小心,德王有反意,他不見得全聽中宮太后的,他只是在伺機而已,兵權千萬不能落到他手上。我的兵書,三水知道放在何處,他會給你的,若需要我師父助你,便讓三水去請了,有他們相助,你一定能打敗蘇鏡。還有,這是帥印,你先行保管,我有陣前授將之權,可命你暫代大元帥之職,但若真要統領三軍,需要他的聖旨。」
說完將帥印取出,遞到她面前。
「我不要,我不要……」顏長卿只覺得腦中一團亂,無法思考。
如果可以重頭來,她不一定不會那麼做,她一定不會衝動,一定不會與他鬥氣。
鳳君晚輕輕握了她的手,將帥印放至她手中,「好好保管着,有這帥印在你手中,德王耐何不得。至於他那兒,我相信你有的是辦法說服他,這江山重擔,我就託付給你了,無論難也好痛也罷,這是你該做的,畫兒……別怪我狠心。」
顏長卿已不能自已,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就只猛的搖頭,「不,你不能這般撒手不管,你的江山是你的,關我何事?」
「也是你的。」鳳君晚握着她那冰冷的手,輕輕揉着,道:「你也休想撒手不管……」
再也壓不住腹內鮮血,那似浪涌般的血從口中涌了出來,吐了一地。
「鳳君晚……」顏長卿臉色刷的變白,扶了他,顫抖着手幫他擦拭,「不要說了,讓三水來拔箭吧,讓他試試……他行的,他的醫術那麼好,他可以救得了你的……」
鳳君晚頭靠了她肩上,淒冷一笑,唇邊那殷紅的血特別刺目,「沒用的……不用喊他,我心中有數,畫兒……你身上的毒,早就解了,日後……你還是不能喜歡別的男子,我不准……」
看着那不斷湧出的血,顏長卿無比的慌亂,幾乎絕望。
「別說了別說了,拔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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