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呼嘯,大雪飄了一宿,翌日仍未停。(下_載_樓)
顏長卿立在冰冷牆城上,遠望山川原野,萬里雪飄,天地共一色,青蔥碧綠掩在純淨的雪色下,映得心如雪般明淨,微低頭,城外那一堆一堆拱起的雪堆,心倏的一陣沉悶。
戰場上的殘酷莫不過如此,戰死沙場,屍骨全無。
微微閉了目,想掩去那心底的罪惡,無奈卻如絲般,萬般纏繞,繞得她日夜難安。
再看那城牆,一夜結了冰,鳳君晚的計策是運了大量的水自城上往下倒,這天氣奇冷,一夜下來,這城便變成了冰城,這般下來,若非氣候轉暖,這便相當於披上了一層攻不破的戰甲。
生冷的寒氣自腳下升起,令她打了個寒顫。
身側高大身影帶來人體氣息,但亦暖不了多少。
「城上寒冷,不宜久留。」鳳君晚淡淡冷冷,遠眺前方。
白雪映影之下,顏長卿一雙清瞳,黑若點漆,「大元帥會覺得內疚嗎?」
鳳君晚神情靜,靜中銳利機鋒,身姿傲,傲中沉定堅毅,白袍隨風,落雪點點,映得臉色俊雅如玉。
誰曾想,如此如玉般淡冷般公子,可以談笑之間取人命,朝堂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天生為王者便是王,真的假不了,假亦真不了。
「內疚當不了飯吃,要想安居樂業,犧牲總是會有,若人人都只享安樂日子,那家園誰來護?自古來,有人便有紛爭,既便你不去掠奪,不代表別人不會強佔於你?弱便會受欺凌,想不受人欺凌必先自強。」
長風急撲,雪花掃臉,顏長卿並不為所動,眸眼輕眨,唇邊一抹清冷淡笑,「早聞大元帥乃當朝右相國,不知大元帥如何看何為弱何為強?」
「心強朝必強,國亦強。反之,心弱,朝亦弱。」鳳君晚清冷而道,大掌接了一朵朵飄旋雪花,落了掌轉瞬成水,滴滴落了地。
「好一句心強朝必強。」顏長卿面如平湖,淡聲道:「傳說這半壁江山來自於鳳大元帥之功,這般聽來,果不其然,在下汗顏,想來是給大元帥添了麻煩,不如讓我就此離去,大元帥建功安邦,我呢就天涯為家,各有天命。」
鳳君晚眸間笑意隱現,道:「既已來,又怎能離?來由着你,去,便由不得你,本元帥建功安邦正缺個拌拌嘴鬥鬥氣之人,你來,正好。」
「我不是你的出氣筒。」顏長卿眸光驟冷,側頭冷瞪他。
鳳君晚白袍輕裘隨風翩然,那雙眼睛,幾分清寒幾分霸道,讓人敬畏卻又禁不住的迷失其中。
薄唇一棱,「是誰受了誰的氣,你可想好了再說。」
城外馬蹄聲躂躂,雪塵飛揚。
顏長卿彎唇,眉眸微微一帶似笑,指了指馬隊,「你的郡主來了。」
鳳君晚冷眸微瞪,橫眉嗔道:「若再這般說,下月的解藥沒有了。」
「大元帥饒了我吧,不說便不說。」顏長卿靈黠的笑道。
鳳君晚唇角微彎淡笑,轉臉向城外遠處馬隊。
「鳳君晚,有本事你守着城一輩子不出來。」那奔在前頭的任言姜勒了馬繩讓馬兒停了,高聲喊。
「想來大元帥還是憐香惜玉,三水說你往她腿上射了一箭,人家這會兒照樣騎馬狂奔,興許與你大戰幾百回合都沒有問題。」顏長卿諷笑。
鳳君晚並不惱,淡然笑,「長卿在吃味?」
「呸!」
鳳君晚笑意深深,道:「這天留女子臉皮也真是夠厚的,怎不見我朝女子也這般呢?」
「大元帥惹喜歡,何必這般扭捏?不說降,你收了她回府不就完事了嗎?看她這股勁兒,當個平妻亦會願意,人家郡主身份,你總不能讓人家當妾,是不?這般下來,說不定這仗便無需打了,這不皆大歡喜嗎?」顏長卿看一眼城外那打馬躂躂之人,淡淡嘲諷。
這個女人,這股勁兒,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雖說是有些恬不知恥,可從另一個角度看,那份勇氣,卻又是她無法比擬的。
她沒有那敢愛敢恨的勇氣,不敢愛,只敢恨。
鳳君晚冷眸多了一絲豁然,一絲縱容,「在此只有你我二人,隨你說,本元帥只當是你吃味兒了,可不得在眾人面前提及此等擾亂軍心之話,這後果,想來你不會不懂。若想讓百姓安居樂業有好日子過,你別令我分心,要不然,國將不國,家將不是家。」
「大元帥當真是自大,沒有你便打不了勝仗了?」顏長卿撇嘴。
鳳君晚微挑眉,「若不然,你又怎會找上本元帥呢?你當你一句獵戶便可打發得了我嗎?」
顏長卿撇一撇嘴,「哼,知道你大元帥英明。」
城外任言姜見二人笑臉相對說話而不搭理她,心底一惱,策馬向前奔了十幾丈,喊道:「鳳君晚,你少得意,遲早你會落到我手中,我就不信這日頭不出來了?還有你城中糧草,看你能撐得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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