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召喚我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囚車

    希爾帝國，騰龍省蓋波加城。

    「我說，這樣真的好嗎？」王丁站在這個大商會的門口，看着裏面一片狼藉和橫七豎八被打暈在地的護衛，有些無奈地看着寒憂說道。

    「每到一個地方就暴飲暴食，之後又到處搶劫，拿搶來的錢付賬，這可真是……」

    在經過了近兩個星期與寒憂的磨合之後，王丁才終於是有些大膽起來，至少現在跟寒憂說話不用帶「您」字了。

    寒憂肩上扛着一大袋與其身材比例完全不符的金幣，堂而皇之地從商會之中走出，面對王丁的嘆氣，只是「啊」的敷衍了一下，便繼續向對面走去，將對面酒館內的帳付清之後，又扛着錢袋出來，開始向馬路上，街道上，店鋪里大把大把面無表情地撒錢……

    「都來撿錢啊！大爺今天有的是錢，放心大膽地撿，什麼責任都可以推到我頭上！」

    大街上的人流以極快的速度增長起來，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條街道便被擁擠的人潮給完全堵滿，人們瘋狂地搶撿着地上四散的金幣，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欣喜的笑容，唯獨商會之中依然還醒着但卻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的一群工作人員一臉哭喪的模樣。

    「我還是很想問一下，這樣做到底意義何在？我們不是在趕路嗎？」王丁雖然這樣說着，但也還是從袋子裏抓出來一大把金幣放在了體內的空間之中，他可不想下次再引起這樣的騷動了。

    「反正已經快到地方了，更何況也不急於一時。」寒憂依然是這樣敷衍地回答道，然後將還剩着大半的金幣錢袋猛地向遠方扔過去，周圍擁擠的人潮頓時向那邊迅速轉移過去。

    「而且，不會有下次了。」

    「什麼意思？」王丁在剛剛問出這話時，正在瘋搶金幣的人群突然四散奔逃，街道兩邊迅速湧入兩股城防警備隊，將他們二人合圍了起來。

    蓋波加城已經接近帝都了，因此這裏的繁榮程度也相應比其它城市更高，就連城防警備隊的整體實力也比之前的要強上不少，其中騎在馬上隊長模樣的首領也差不多有着高階戰靈的實力。

    不過這些對於王丁而言尚且不存在任何問題，更別說寒憂了，但就在他以為寒憂又要出手瞬間將他們全部擊垮之時，他卻是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

    「什……什麼？！」王丁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的不可思議，「這是在鬧哪樣？」

    「哦？難不成你還想反抗？」寒憂冷聲問道，注視着王丁。

    王丁頓時明白過來，只得苦笑道：「就當我剛才抽風了吧。」

    「等等！」就在一眾士兵即將把兩人逮捕起來之時，坐於馬上的那隊長卻是令道，「我怎麼看他們有些眼熟？把通緝令拿來。」

    身後一個士兵立刻上前，將一顆水晶球遞上去。

    隊長拿着水晶球閉目冥思了一陣，隨即睜開眼，「果然是你們，最近連續搶劫了七座城市商行的大盜，怎麼不敢像之前一樣反抗了？哼，是終於對我們這樣的精銳部隊產生畏懼了嗎！拿下！這樣的重罪，是必須要送往帝都審判所公開審判的！」

    半小時後，兩人被押着上了囚車。

    「瞧見沒，這樣就有專車了。」寒憂隨意地將手上的鎖鏈給掙斷，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坐在囚車之中。

    王丁嘴角不斷抽搐，也是將手上的鐐銬拉斷，「就為這個，我這一輩子什麼法都沒犯過的老實人就得跟着你上囚車……不過話說原來你的目的地是帝都嗎？」

    負責押送寒憂他們的士兵似乎並未察覺到後面兩人已經毫無束縛了，囚車開始在兩頭兔駝的牽引下向前快速行進起來。

    「我只是想去見見這個國家的皇帝，從他口中問出點有用的東西而已。」寒憂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說出的內容在他人聽來或許會認為是瘋子的言論，「對了，這個國家叫什麼來着？」

    「希爾帝國。」王丁回答道，「是現在這大陸上的兩大帝國之一，另一個是萊頓帝國……」

    在王丁將他所知道的目前大陸的形勢大致說完之後，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嘿嘿笑着勸誘道：「正好現在兩國正在交戰，要不等把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再去前線轉轉，感受一下人界的戰爭？」

    如果能有寒憂的幫助，哪怕只是他看不順眼隨便來一招，說不定都能夠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畢竟據王丁現在從萊恩那裏得到的情報綜合來看，希爾帝國現在基本處於被壓着打的局面。

    寒憂嗤地一笑：「你這是把我當槍使呢？還是把我當成了一個戰爭狂？」

    王丁語塞，一時答不上來，這答哪一個都完全是在得罪寒憂啊，但偏偏兩個都是王丁心中此時的想法……

    唉，這肉體的腦子實在是沒有惡靈的好用，自己剛才的意圖暴露得太過於明顯了。

    「少耍那些小聰明，」寒憂不屑地道，「戰場上的軍人就不是人了麼？把這一個個有家庭有朋友的人當螞蟻一樣碾死，那是真正的惡魔的舉動，我告訴你小子，只要我在這人界一天，就不會允許看到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類在我面前慘死，明白麼？」

    聽到這話，王丁竟是有些莫名的感動，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看，是剛才撒錢的那個人！」當囚車駛上另一條大街時，幾個小孩指着囚車中的寒憂歡呼着叫起來。

    出乎王丁意料的是，對這幾個看上去還沒有五六歲大的小孩，寒憂倒是毫無架子地揮了揮手。

    然後那幾個小孩跑了過來，一邊追着囚車一邊喊：「等一下！等一下啊……」

    「誒，停車——」寒憂拉長嗓門對前面駕車的士兵喊道。

    「哈，你當這囚車是你家馬車嗎？說停就停？」幾個囚車上的士兵哈哈大笑起來，「我看這個強盜大概就是腦子有些毛病，才會主動投降，現在無緣無故要停車也是腦子出毛病了！」

    「真是……」寒憂有些不爽的輕哼了一下，隨即坐起來，伸了下懶腰，周圍由精鐵打鑄而成的牢籠便猛地破裂開來，碎裂的鐵欄四處飛射，將大街上的路人驚得紛紛避讓。

    囚車終於停了。

    「媽的怎麼回事！」幾個士兵走下車來，看着滿地的鐵片和在囚車上一臉無辜的兩人，罵罵咧咧地道，「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裂了？只能換一個了……」

    那幾個小孩此時滿臉通紅地跑過來，一個小女孩把她手裏一種類似於棉花糖的糖卷遞給寒憂，脆生生地問道：

    「給你，叔叔，這是剛才撿到的錢買的，你以後還會來撒錢嗎？」

    寒憂罕見的不帶歧視意味的笑了笑，「說不定會呢。」

    小女孩被糖卷弄得髒兮兮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純真的笑容，幾個小孩一起興奮地歡鬧起來，這時一個士兵卻是走過來把他們給喝斥走了：

    「誰家的孩子！快走快走，車上的是要拉去砍頭的！」

    「啊？可是他撒錢給窮人了？他是好人啊？好人為什麼要砍頭呀？」幾個小孩不服氣地爭辯道。

    士兵晃了晃手中的劍，作勢嚇唬道：「再不快滾我把你們也砍了！」

    幾個小孩果然被嚇到了，一邊哭一邊逃去了，這場景將那個士兵給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寒憂此刻卻也是莫名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王丁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人心啊，即便過去了千百萬年，人心卻是永遠不會變的。」寒憂笑罷，突然有些感慨地說道。

    「什麼？」

    寒憂乾脆地躺在周圍沒有任何束縛的囚車之上，雙手枕在腦後，仰望着湛藍的天空，慢悠悠地說道：「之前你問我撒錢有什麼意義？這就是意義所在。如果我在撒錢的同時吆喝拉人組建土匪幫派，指不定會有多少人就會當場動心，然後暗地裏來找我，因為他們親眼看見了我有那個實力一個人去搶商行，所以自然會覺得跟着我能發大財。」

    「因為利益而追隨……這一點不就跟亡靈一樣了嗎？」王丁皺眉道。

    「不，這只不過是人心之中陰暗而惡劣的一部分罷了，但卻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說出這句話之時，王丁突然在寒憂身上看到了白格的影子。

    「得人心者得天下，可你如果什麼好處都沒有，誰會把心交給你？」寒憂悠悠說道，「假定真的有一群為了更多的錢而來追隨於你的人，你會怎麼做？」

    王丁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讓他們去替我搶錢，如果出事了再出手救援，得來的錢大傢伙平分，這樣吧？」

    「典型而又沒救的亡靈思維。」寒憂不屑地輕笑道，「如果這樣的話很明顯會違背他們當初跟隨你白吃白喝又能撈大錢的初衷，哪怕你一分錢都不要把錢全部分給他們，他們也會心中不爽的，因為人類非常看重於承諾，哪怕你根本沒有許下這種承諾，他們也會在心裏給你加上一個理所當然的枷鎖，如果你不按照他們心中的規則去做的話，自然毫無人心可言。」

    王丁腦後拉下幾條黑線，「這不就比亡靈還差了嗎？」

    寒憂攤了攤手，「不，你只是不會利用人心而已。如果是我的話，就按照他們心中所想的那樣，親自出馬，四處搶劫，然後把搶來的錢全部分給他們，自己拿少數或是根本不拿。這樣一來，短時間內自然是不會有什麼變化，但時間一長，再無恥的人也會心中有愧想要做點什麼的。」

    「只要這種想法一誕生，你就已經得到人心了，剩下的只是培養罷了，當這種單方面利用開始轉變為雙方互利共贏的時候，所謂的情誼也就出現了，再加上幾次奮不顧身的援救，甚至是你自己製造的一場戲也好，人心也就根深蒂固了。」寒憂經驗頗豐的說道。

    「不過，作為代價，你自己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沉溺於這份感情之中無法自拔，但也只有當你真正融入到這份人心之中時，你所率領的軍隊才會是一支無敵之軍。」

    「可是，」王丁終於忍不住問道，「以你現在的實力，還需要那些實力微弱的人的援助嗎？」

    寒憂搖了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那些口口聲聲要逆天要與全世界為敵之人，即便實力真的強到將全世界之人都滅殺了，只剩下他一人，這就算征服世界了嗎？這就算逆了天了嗎？」

    王丁又一次發現自己完全答不上話，心想不愧是活了千萬年的老怪物，只得自愧不如，摸出一個沙龍包來自己慢慢啃着吃……

    兩個小時之後，囚車重新換上了新的囚籠，這次的欄杆都是用秘銀打造，並且由城內的魔導師小組親自來下了實力禁制，做完這一切之後，囚車才開始再次上路。

    不過對於這些，寒憂以及王丁也都只是笑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