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召喚我 第二百章 屬於自己的根源

    只有絲縷的根源能量，經由龍王口中噴吐出來，便化為了一大片奔騰的龍之吐息，盡皆傾瀉在眼前的這具骷髏身上，所過之處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一切擋在這片金色能量前的障礙物都在接觸到根源的瞬間便被抹滅成了虛無，將殘破的平台上劃出一個極為規整的圓形大洞……

    伊貝卡感到體內的一切都仿佛被瞬間抽空了一般，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一下癱坐在地，雙眼無神地望着那一片迷濛的金色霧氣，心中無數的心緒交雜在一起，匯成一股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莫名感覺。

    她沒有流淚，這種感覺已經超越哭泣便能夠緩解的地步了。

    阿塔娜跑過來，有些接不上氣地在伊貝卡身邊喘息道：「先不要急，根源之渦……好像出差錯了……」

    伊貝卡緩緩將頭轉過去，看着阿塔娜，「你說什麼？」

    阿塔娜縮了縮脖子，低聲道：「你沒有發現嗎？如果他真的已經被根源抹除掉存在了的話……你為什麼還會保留着他的記憶？」

    伊貝卡聞言心中一震，隨即連忙將腰間的契約之書拿出來，極度顫抖的手失敗了三四次，才勉強在阿塔娜的幫助下將書頁給翻開……

    在看到第一頁中王丁的身影以及下方魔力形成的「契約有效」幾個字時，一滴滴晶瑩的淚珠終於不爭氣地打在王丁的圖像上，然後突然伏在阿塔娜的肩上失聲痛哭起來，阿塔娜驚了一下，隨即便也就由她去了，這種大起大落的心緒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難以接受吧，她已經算是很堅強了。

    然後阿塔娜將目光轉向王丁的方向，雖然她知道王丁並沒有消失，但最令她在意的，是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根源一直是所有占卜師所信奉着的至高概念，一切的命運論與占卜學說也都建立在於根源的絕對前提之上，但現在，她所親眼見到的事情，卻在不斷顛覆着她的認知與過去的世界觀。

    在他們的身後，飄立在半空中的位面商人默不作聲，高高的圓頂禮帽之下，一雙充滿疑惑的目光也死死地鎖定着龍王與王丁的方向……

    繚繞着的金色光芒終於緩緩散去，在那剛剛被「生造」出來的巨大空洞中心，王丁的身體像是被什麼力量給托舉着一般，漂浮在其中，徹底證明了他沒有消失的事實。

    阿塔娜偷偷看了一眼伊貝卡尚未合上的契約之書，清秀的細眉微微蹙起。

    在那書頁之上，王丁的影像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時隱時現，仿佛隨時都會從上面消失一般。

    而此時，背對着所有人的王丁，望向龍王的眼眶之中，白色魂火早已不見蹤影，而替代它的，卻是那象徵着根源之渦的奇異金色波紋，一圈圈周而復始地在他的眼眶之中不斷輪迴，宛若永恆。

    龍王此刻也不再有任何的動作，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扇動着那寬長的黃金雙翼，一對龍目注視着王丁眼中的根源之渦……

    而王丁現在則處在一種極為奇特的狀態之中，他能夠看到眼前甚至是身後的一切景象，但身體卻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了一般，無論他的靈魂下達了何種指令，這具軀體卻完全不配合，一動也不動，甚至一直給他帶來奇蹟的戒指，此時也沉寂了下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除此之外，他便只能感受到一種似是而非的虛無能量停留在自己的體內，並不在身體的任何地方，甚至不在靈魂之中，看不見，摸不着，也沒有任何實感，就好像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像出來的東西一樣，但他就是能感覺到那股能量的存在。

    「我果然沒有找錯人，你的確就是那個脫離了根源束縛的存在，不枉我花費了這麼大的代價。」一個聲音突兀地在王丁的腦海之中響起，雖然他沒有任何依據，但總感覺這個聲音正是通過那虛無的能量傳遞而來的。

    「你是誰？」即便現在根本無法通過靈魂傳音，但王丁卻是很自然地將心中的疑問通過某種超越了思想類似心靈感應的方式傳遞了出去，儘管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什麼自己會自然得就像平常說話一樣，也很疑惑對方究竟是否能聽見他的話，但他的確就這樣做了。

    「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說我會是誰？」那個聲音反問道。

    王丁將注意力放到自己面前，看着這個即便已經縮小了無數倍體形也依然是個龐然大物的傢伙，第一次發現它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些神情，不，或許只是那目光所傳遞過來的一種淡淡的情緒。

    「龍王？可是我聽說這一縷殘魂之中是根本沒有你的任何意識與感情的，那麼現在跟我對話的究竟是誰？」王丁說完這話之後，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對方是龍王，但他卻由心底地感到一種理所當然，心境平和得令他自己的理智感到完全無法理解，但他也只能繼續順應着這話題發展下去，靜觀其變。

    至少，現在的情況總比自己被這個大傢伙給一爪拍死的好。

    「這的確是事實，無可爭辯。」龍王的話語聽上去很平靜，就像一潭清泉一般，毫無任何威嚴，這也是王丁質疑他的原因之一，「不過，身處在根源之中數以千萬年，或許比這還要久吧，已經被根源同化了一部分的我，想要在根源中找回我曾經的記憶與意識是輕而易舉的事。只不過……」

    「只不過？」

    「只不過每當我取回自己的記憶與意識時，都會加劇與根源的同化速度，縮短我存在的時間，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我都處於無意識的狀態。」

    「可是，為什麼獨獨面對我的時候，你卻要如此慎重對待？」王丁思來想去，把自己在地球時的全部記憶都翻了個遍，也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能跟龍族尤其是龍王扯上關係，難道……是手上的戒指？

    「因為我在等一個人。」龍王的目光有些凝聚了起來，「我在等一個能夠不被根源所束縛，能夠拯救龍族之人。」

    「你可千萬不要說我會是你們龍族的救世主什麼的，另外龍族早就已經滅亡了，還需要拯救什麼？」王丁本能地感覺龍王的目的對自己沒什麼好處，緩緩說道。

    「不，還沒有完全滅亡。」龍王極為肯定地說道，「在這根源之中，我看到了龍族的無數條滅亡之路，如果是天亡我龍族，那也就算了，但是，在這其中，我找到了唯一的一條能夠保全我龍族的路，雖然這樣說很有些降低龍族的身份，但是，我們需要藉助一個亡靈的力量，一個徹徹底底的真正亡靈的力量。」

    「那恐怕你找錯人了啊。」王丁回憶了一下自己的過去，說道，「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即便現在成為了亡靈，但我的過去也是無法否定的。」

    「或許吧。」龍王出人意料地沒有與他爭辯，而是換了個方向說道，「我將那人的特徵給全部記了下來，並且刻入到我這殘魂的潛意識之中，但你，卻是這千百萬年之中唯一一個與此人最為相似的人，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

    龍王頓了頓，以極為嚴肅的語調在王丁的腦海中迴響而起：「你們都是根源無法看透的人，因此我也無法判定你剛才所說的話究竟是對是錯。」

    「無法看透？那是什麼意思？」

    「我換個說法你或許就懂了，根源就好比是描繪了這個世界的一本書，記載了這個世界上萬事萬物的起源與終結，而你，則是這本書中沒有出現過的一個人物，翻遍目錄，也找不到任何關於你的記載。」龍王沒有絲毫架子，很耐心地給王丁解釋道。

    「原來如此，所以這個世界的根源是無法抹除我的，也正因為此，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對吧？」王丁有些明白了，大概是因為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因此這個世界的根源對他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不過，也正因為此，龍王認錯人的可能性也是極大的。

    「不僅如此。」龍王接下來的話再度出乎王丁的意料之外，甚至可以說令他感到極大的震驚，「你的身體還能夠承接根源，也就是作為根源的容器，雖然很小，但的確能夠做到這一點，否則以一個世界的起源放在你的身上，哪怕你的身體再強悍也是絕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承接……根源？我的身體？容器？」王丁難以置信地重複了幾遍這些詞，他總算能夠理解，自己剛才所一直感受到的那股虛無的能量究竟是什麼了……

    「也就是說，現在世界的根源就在我的體內嗎？！」

    「不，僅僅是你自己的根源而已。」龍王說道，「準確地說，你只是吸納了一部分的根源之力，這種根源之力是構築根源的基礎，世界的根源也正是在這基礎之上建立起來的，而現在，你體內的根源之力也正在建造屬於你自己的根源。」

    「屬於我自己的……根源……」王丁依然有些難以接受，「為什麼？唯獨我一個人如此特殊？」

    「這一點我也無法解釋。」龍王仰起頭，語氣之中也帶上了些許的困惑，「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你的命運之中，一定跟根源之力有着極深的牽絆，否則的話，它是絕不會選中你的，即便你過去沒有任何與它的交集，也有可能在未來與其建立了極深的契約關係。」

    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