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召喚我 第一百九十七章 龍王殘魂

    「既然你們都有承擔相應後果的覺悟的話，我也只好尊重你們的選擇，」位面商人攤了攤手道，「不過為保安全起見，你們隨時都可以放棄，只要說一聲，我就可以立刻關閉根源之渦，我可不想等了無數年的難得的接替者全死在我面前啊！」

    德古力斯拍了拍胸脯，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正好讓我見識見識先祖的力量究竟強大到了何等的地步吧！」

    「王丁，你不要做這種傻事了，那是龍族之王的殘魂，哪怕只是一丁點兒也絕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如果你死在這裏的話……」伊貝卡的神色無比悲傷，沙啞的聲音對着王丁叫道：「如果你死在這裏的話……我，我接受那守護者的使命，又是為了誰啊！居然拿自己的生命開這種荒誕無稽的玩笑，你們都瘋了嗎！」

    王丁身形一頓，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伊貝卡，緩緩說道：「剛才毫不猶豫地選擇拋棄你的確是我的過失，為了逃避那一生的責任而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現在我已經想通了，你，伊貝卡，是我王丁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不，或許應該歸類到親人那一類了吧，我相信，只有你是那個絕對不會對我不利的人，也正因為此，我才會一次又一次地響應你的召喚，即便捨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你的安全。」

    「如果不是你的話，或許我早已經迷失了作為人的最後那一點人性，雖然現在人性的概念於我已經非常模糊了……以至於我甚至會說出一些讓你傷心的話。」

    「但是我想，如果你真的不在了，等到我找回真正的自己的那一天的時候，大概會很傷心吧。」

    看着王丁轉過身去，對位面商人說出「開始吧」時的背影，伊貝卡終於是控制不住，垂下頭，金色的髮絲遮住自己的側臉，卻遮不住那一行流下的清淚：「笨蛋……」

    阿塔娜輕輕按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用那如同夜鶯般清滑的語調細聲安慰道：「沒事的，命運會庇佑他的……」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撒謊，因為阿塔娜從剛才開始便發現，原來自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沒有看見這具骷髏的命運，看不到起始，也望不到其終結，因此，她也只能編造出這樣的話來安慰一下自己唯一的朋友。

    自從來到黑龍堡之後，她多少也開始明白了一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如果阿塔娜離開自己，她也一樣會感到非常痛苦，會感到心裏缺失了什麼，所以寧可犯下占卜師的大忌對不明命運之人說下完全沒有可信度的卜言，她也沒有任何猶豫，倒不如說，她剛才所說的話，也是這個單純得過分的女孩由衷而發的祝福。

    位面商人輕笑一聲，「那麼請吧。」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繁複花哨的詠唱台詞，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其身後那個巨大的真空圓洞之中，便開始響起了一陣陣低沉的雷鳴之音，在這浩大的滾雷沉鳴之中，一圈金色的漣漪忽然間浮現在那圓洞的中心……

    沒有任何介質的影響，純金色的漣漪毫無違和感地由這中心點出現，然後迅速擴散開來，明明只有一圈，卻給人一種將整個空洞都給填滿了的錯覺……

    緊接着，第二圈漣漪也從中心誕生，向四面擴散而去，與此同時第一圈漣漪卻沒有消失，反倒是從邊界處又折返了回來，與第二圈漣漪相遇後交錯位置又折返回去，一輪又一輪地迴轉，像是永不停歇的輪迴一般。

    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越發頻繁地從這中心點湧出，逐漸將整個空洞都給完全填滿，最終化為一片不斷向四周放射開去的層層疊疊的金色波紋，在每一次漣漪的擴散之中，都有着一輪與之對應的漣漪以相反的方向向對方撞擊過去，使得其軌跡始終在不斷地重複與顛倒，永無休止。

    「這就是……根源之渦嗎？」德古力斯與王丁看得愣了神，他們並沒有從這個世界的根源之處感受到任何氣息，因為他們所放出去用來探知的精神力一接觸到這根源之渦，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的回饋，單單就這樣看的話，這便只是一汪不斷泛着漣漪的金色清泉而已。

    「是啊。」位面商人高帽下隱蔽起來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些迷人的金色濤浪，以欣賞一般的口氣說道，「傳說中連結着一切事物的起源與終結，作為過去現在未來的唯一紐帶的根源之渦，就在你們面前，要得到它的使用權的條件也十分簡單……」

    他的話尚未完全脫口，一聲高亢的龍吟便將其完全打斷，整個場地瞬間完全寂靜下來，一切雜音都被這威嚴無比的浩大龍吟給徹底覆蓋，那嘯聲之中充滿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氣息，孤傲的霸主之威頃刻間便壓得所有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仿佛兩座大山壓在心臟之上，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對這氣息的主人跪拜下去……

    然而他們都知道，這只是不經意的氣息外泄而已，正主的全部威勢，絕對不僅僅限於這點而已。

    「祝你們好運。」位面商人低聲道，隨即便身影一閃，宛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距此極遠的平台之外，懸空而立，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隨着那龍吟的緩緩消泯，一個金色的虛影緩緩從根源之渦的中心升浮而起，這是一頭毫無疑問的巨龍，但卻比人們認知中一般的巨龍差距甚大，首先它全身上下都呈一種近乎半透明的琉璃琥珀色，就像是用一塊上好的透明寶石雕刻而成的藝術品一般，在下方根源之渦的金光映射下透出華貴的金芒。

    雙翼展開足有它身體總長的三四倍，雙角並不像普通的巨龍那樣呈倒八狀直立，而是如同好鬥的公牛一般的彎曲成一個優美的螺旋弧度，看上去高貴而不失威嚴。

    這便是龍王嗎？這個位面在上古時期唯一的霸主之中的王者？

    但是，它的體形比之尋常的巨龍卻縮小了無數倍，變得只比站在它面前的德古力斯稍大一些，當然這不排除有可能是因為靈魂太過殘碎而無法還原本體的體形。然而即便如此，它那震懾人心的龍威卻是絲毫沒有掉價。

    即便還沒有針對任何一人，那浩瀚無比的強橫威勢也令人心驚膽戰，這與任何生物所散發出來的威壓不同，這種威壓，簡直能夠與那變幻莫測的天象所媲美，足以將其等級與大自然所孕育出來的至高力量一較高下！

    這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就是在黑龍殘骸的身上，王丁都不曾感受過，如果說黑龍的龍威給他的感覺是無盡海浪將自己的一葉浮舟給拍打得顛簸流離的話，那麼眼前這個龍王的龍威則是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吞噬一切不留絲毫痕跡的超級黑洞，根本無法反抗，也無法掙脫。

    王丁的心也被這股強橫得簡直沒邊的威壓給慢慢擠落到谷底，這到底算哪門子的靈魂殘渣？如果這還只是殘渣的話，龍王巔峰時期的本體究竟是要強大到了什麼地步？！這種程度的實力，真的在那個時期被滅得只剩下渣了嗎……

    在龍王現身之後，德古力斯似乎成了這裏唯一一個沒有受到龍王威壓影響太大的人，相反，他甚至還扛着那不知多少斤重的巨棍來到了龍王面前，豪邁地喘着粗氣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先祖吶！這力量……真夠勁！我已經忍不住想跟祖宗您干一架了啊！！」

    雖然早已沒有了任何的自主意識，但龍王殘魂似乎也能夠感受到眼前之人的挑釁之意，當即便仰起那高傲的龍頭，略一蓄力，便對着德古力斯暴吼一聲，狂暴的龍吟瞬間化為一圈圈近乎實質的藍色音紋，將德古力斯全身都覆蓋在其中……

    咔啦啦啦……

    德古力斯腳下四周的地面瞬間便被這用以應戰的一吼給震得盡皆破碎開來，化為石屑，竟是一路碎裂了二三十米之長！只留下他所站立着阻擋着的這一塊區域還堪堪保留着一小段路徑。

    而位於這震吼中心的德古力斯直接是在第一時間便開啟了御龍一變，厚重的鱗甲覆蓋全身，但卻似乎依然抵擋不住這音波的沖襲，一塊塊鱗甲在那浩大的藍色音紋沖襲之下，發出陣陣金屬交撞的撞鳴，還沒能堅持兩秒，便陸續地被掀離皮膚，殷紅的鮮血隨之飆射而出，四米餘高的半龍人徹底變成一個血人，看上去極為悽慘。

    「御龍二變——」德古力斯也不再猶豫，當即將肩上的巨棍扔到一旁，雙掌猛然一拍，口中暴喝道，「貫神！！！」

    隨着一聲奇異嗡鳴的響起，德古力斯沉鐵一般的雙眸瞬間被一抹金光所完全充斥，一雙金瞳之中，兩道蛇形瞳孔緩緩生成，如同兩道太古符文一般，在這無盡的金芒之中閃爍起致命的力量紅芒……

    「吼啊啊啊啊——」暴怒的咆哮自德古力斯的口中狂吼而出，細聽竟帶上了一絲絲的龍吟尾音，隨着那金瞳的出現，他身上的氣勢也翻倍地向上攀升，強橫無匹的精神念力也同樣匯成音波向前推進，形成一個小小的金色結界，將他籠罩在其中，在那藍色音紋的沖襲下不斷顫抖着，看上去隨時都會分崩離析……

    但好歹是撐過了這一波的龍嘯，然而，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

    這也只不過是龍王的一聲怒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