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蠍傭兵團來襲後的第二天,老特洛命人燒毀了湖泊岸邊的那一片遮眼的蒿草盪。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火光熊熊下,蒿草盡毀,湖面的視線開闊了不少,可以避免再有伏敵,但也讓一眾傭兵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不遠處的丹魔冢。
濃濃的滾煙飄到了血霧旁,就如遇了阻力那般,再難前進。
火龍帆上的防護陣被修復好,那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也沒有再出現。
從藍晶傭兵團的那幾名俘虜口中,月驚華等人得知,銀蠍傭兵團和藍晶傭兵團各還有一夥精銳,準備伺機狙擊逆千鈞。
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風不悔呆不住了,他想下船去尋找逆千鈞等人,可是老特洛不允許,他還謹記着,逆千鈞離開前所說的話,三日一過,若是逆千鈞等人還沒有出來,就立刻拔帆離開。
時間如湖面的湖水那般,看似平緩,卻依然流逝而去,在火龍帆起飛返航前的最後一個夜晚,逆千鈞等人依舊毫無音訊。
又是一個冰涼靜謐的夜晚,甲板上划過了個人影,一艘皮筏被迅速放下了水面。
風不悔跳下了皮筏,水面一陣波盪,皮筏的另一邊,輕輕地一陣搖晃,船的另一頭,飄然站了個人。
風不悔見了來人的裝扮,結巴着:「月月大師,你怎麼。」
「你還真沈得住氣,比我預期的足足晚了一天一夜。」她一身白甲,背後插着那把怪異的斷劍,肩上還掛上着一隻黑色的玄獸,正是那一夜,突然出現的閃貂豹。看樣子,她是打算離開火龍帆,進入丹魔冢。
「月大師,你不能隨着我一起進入丹魔冢,我答應了副團長,要保護你的安全,」風不悔心知不可能說服老特洛,可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干兄弟,屍骨無存,死在了丹魔冢里。
那一日月驚華雖說贏了自己,可她沒有玄力,卻是千真萬確的。
丹魔冢里可能藏有各種毒氣,沒有玄氣護體,後果難以預料。
「你都跑了,還談什麼顧我的周全。早前逆千鈞就曾說過,丹魔冢里的血霧,會大幅降低玄者的修為,進去了大夥都差不多,靠了基礎武技,玄力什麼的都是浮雲,」月驚華老神定定的。
風不悔望了眼丹魔冢,再瞅了瞅月驚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識字不多,可也聽說過,潑婦和頑童是世上最難講理的兩類人,多說無益。
他舉起了弩弓,往了水面上射去,箭風攜帶着玄力,皮筏如同一片被風捲起的扁葉,在鏡子般的湖面上,破開了一條水路。
皮筏行得很快,不消一會兒,就靠在了丹魔冢的岸邊。
被大火燒毀的草叢黑靄靄一片,兩人下了皮艇。
才靠近血霧,呼吸中帶上了一股血腥味,像是腐爛了多年惡臭的氣味,讓人瞬間有了種暈眩感,鼻孔里吸入的空氣,也變得濕潤粘稠,呼吸變得有些侷促。
風不悔忙運起了玄氣,果然,入了血霧後,他的修為受了壓制。膚表只能勉強出現了一層的微弱的玄氣,想起了身後還跟着個月驚華,再回頭,夜色之中,月驚華的膚表上多了一層乳白色的星光,襯得她整個人朦朧綽約,五官更顯秀美,臉上那一片醜陋的妖紋看上去也不再猙獰,竟讓人一時移不開眼來。
那層星光所到之處,血霧避讓不已。
「我們往前走,切記,不要離開我身後三丈距離,」風不悔心中暗道,難怪副團長要對她另眼相看,不敢再胡亂思量。他推弩弓護在了胸口,像是老母雞那樣將月驚華護在了身後。
終年不透陽光的血霧,猶如張着口饕餮餓獸,吞噬着一切進入血霧的人和物。
在兩人的身影隱沒進血霧後,那片血霧竟如野獸的咽喉那般發出了吞咽聲。
進入了血霧後,風不悔和月驚華不由輕咦出聲。
他們本都以為,丹魔冢這樣的險要之地,必定是屍殍遍地,滿地血沼。
他們全都猜錯了,丹魔冢是一片靜謐的古村落。與南方常見的古村落並無區別。
矮小的茅草屋,破舊的籬笆牆,甚至是夜晚的星空,也是繁星點點,如同無數個好眠的夜晚。
月驚華和風不悔不敢大意,推門進入了一處院落。
院落有口乾涸了的枯水井,一口水桶斜倒在地,桶里的水,已經乾涸了,桶口上,長出了一圈綠色的黴菌。
推開了一處民舍,屋子裏還擺放着一桌還未開動的晚飯,饅頭和菜餚全都長出了黴菌霉斑。
「周圍沒有任何傭兵團駐紮過的痕跡,我們再往前面走,」風不悔領着月驚華往前走。
月驚華回頭看了一眼院落和民舍,擰緊了眉。
在村落中走了盞茶時間,前方的路面上,隱約看見了什麼。
一個黑色的物體,在緩慢地挪動着。
風不悔露出了幾分詫色,他警惕着,叩動了手中的弩弓。
黑色物體越靠越近,竟是個人。似聽到了兩人的腳步聲,他抬起了偷來,口中發出了陣痛苦的呻吟聲,聲音還有幾分耳熟。
「阿布,」風不悔看清了地上攀爬着的人後,本是戒備着的神經松垮了下來,是逆火傭兵團的那名最年輕的傭兵。
阿布的身上纏着染血的繃帶,眼窩深陷,虛弱地叫喚着。
「是什麼人下得手,副團長和其他人呢?」風不悔眼看同伴受了傷,再也無所顧忌,箭步上前,想要扶起阿布。
「慢,」月驚華怒吼一聲,手中的「柔指」閃過,就如暗夜中的驚閃。
一陣血肉破碎,血水橫飛的作嘔的響聲。
月驚華背後的「斂雲」,劍身上模糊不清的紋路忽的一閃,很快又暗了下去,
阿布的身體,像片破碎的紙,被撕成了兩半。地上流淌着黑色的血水。
「你瘋了嘛?他是自己人,」風不悔眼紅欲裂,手中的弩弓不覺對準了月驚華。
嘶,猶如毒蛇那般,一根細絲繞上了精鐵弩,風不悔手中的弩弓被絞得死死的,「我替你改造弩弓,可不是讓你來殺我。記住了,絕不要將武器對準你的救命恩人,回頭看看,你身後的是什麼,」月驚華的房中掛了把大劍,所以風不悔一直以為她的武器就是那把大劍,想不到,她的武器竟是一根絲髮粗細的絲線。
那絲線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煉成的,在了夜色中死死絞住了弩弓,用上好的精煉鐵打制而成的弩弓,像是被靈器所傷那樣勒出了條深痕。
震驚之餘,風不悔轉過了身去。
阿布睜着眼,渾濁的黃眼裏,流淌出了腐水,胸口是一個透眼的窟窿,內臟不翼而飛。眼裏,已經沒有生機,
剛才的危急之下,月驚華來不及思索,「柔指」上還沾滿了是黑色的血。剛才那一刻,千鈞一髮,若是再遲了一步,風不悔將是下一個阿布。
被月驚華這麼一喝罵,風不悔也清醒了過來,他打了個寒戰,看清了躺在地上的阿布。看清了戰友的死狀後,風不悔喉頭髮酸。
阿布死了,早幾天還和自己喝酒謾罵的阿布死了。
「啪嚓,」月驚華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打火石,點燃了石頭後,丟向了附近的屋舍和籬笆。
熊熊的火映紅了半邊天空,在村落消失在火光中。
「剛才那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知道阿布他。」此刻,風不悔也隱約發現,這個村落有些古怪。他剛才看到的是幻覺?
儘管每個進入丹魔冢的逆火傭兵,都已經有了死的覺悟。可令風不悔想不到的是,第一個死去的,會是阿布。
阿布雖然年輕,可他身手靈敏,反應也快,可也正是他的年輕和缺乏經驗,讓他在這座空無一人的村落面前顯得如此的蒼白。
「如果只是受傷,逆千鈞是不會丟下他的,」月驚華感到背脊上有些發涼,反手探了探「斂雲」,並沒有發現異樣。
月驚華並沒有完全說實話,讓她察覺到異樣的並非完全出於對逆千鈞的信賴,畢竟在如此複雜的情況下,即便是逆千鈞也難免不會丟下同伴。
讓月驚華察覺到異樣的是,進入村落後,隨處可見的長出了麴黴的飯菜和各類霉變的屋院和門。
依照月小七從23世紀學到的知識,大量的霉變的食物腐爛後會散發出一股毒素,稱為毒麴黴。這種毒素,並不會致命,但它會侵蝕人的視神經核思考能力,讓人產生幻象。
蒼龍大陸的人,自然是不會知道個中的貓膩的。遇到了如此的情況,他們只會以為是鬧鬼,再或者是由魔物作怪,讓人不知不覺陷入了慌亂甚至是癲狂中。
燒了村落,是破除毒境的唯一的法子。
「是的,副團長絕不會放棄受傷的兄弟,」風不悔來不及做過多的感傷,為什麼只看到了老邱一人的屍體,其他兄弟呢?逆千鈞他們又去了哪裏?
「別妄做猜測了,往前走,」青黴毒素在火的焚燒下,化成了煙塵,月驚華和風不悔往前方迷濛一片的血霧中走去。
火直燒到了天亮時分,才停了下來,腐朽了幾百年的村落化為了一片廢墟。
燒成了焦炭的老邱的屍體,微微動了動,在他胸口的窟窿里,發出了梭梭的響聲,有了什麼從窟窿里掉了出來,晶晶亮着。
響聲過後,蠻子的屍體在火焰中,化成了一片灰塵。血霧更濃了。
天終究還是亮了,火龍帆的甲板上,老特洛如同石雕般矗着不動。「風不悔不見了,還有月丹師也不見了,」聽了船上傭兵的報告後,老特洛嘆了一口氣。
「回航,將消息帶給團長,」
船冉冉升起,往了旭日東升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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