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我最常來查資料的地方。」楊銳帶着攝製組,來到圖書館裏。
北大圖書館是中國最好的幾個圖書館之一,擁有中國最華美的知識體系,魯迅移居上-海以後,最遺憾的就是不能繼續做中國文學史的研究,因為沒有圖書館,研究就無從展開了。
楊銳腦海中的圖書館,有着遠勝於年代的知識,而且搜索方便,但是,當他在4年的時空中撰寫論文的時候,圖書館依然是他避不開的戰場。
寫論文總是要有參考文獻的,短則數篇,長則數十篇,都得有出處有來源,楊銳要想發表文章,那他的文章後面的參考文獻,就得用發表日之前的,總不能文獻後面的日期是4年。
「當初為了撰寫鉀離子通道的論文,我在圖書館裏泡了很久。為了節省時間,我一般都是帶點方便吃的東西,存在閱覽室的外面,後來乾脆就帶一些沒有氣味的東西裝在包里,另外,再帶一壺水或者一壺茶,中午的時候在圖書館外對付的吃一頓……」楊銳站在自己常坐的位置跟前,很有些緬懷,這樣的生活,他以後會越來越少重複了,畢竟,他現在——是有好多條科研汪的男人了,啊哈哈哈……
記者李沖只當是一般化的憶苦思甜,配合的笑道:「為了節省時間,想了很多的辦法呀,稱得上是廢寢忘食了。」
「節省時間是沒錯,廢寢忘食談不上。」楊銳笑笑道:「查找資料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而且是連續性很強的事,既然決定了要找資料,那就要連續的找下去,半途而廢就是浪費時間,下一次說不定還得重複上一次的工作,所以,我一般都是能不離開就不離開,完成了既定的工作才走。」
閱覽室里,還有其他的學生和老師們,此時也都好奇的看着楊銳和錄像機,聽到他的話,更是連連點頭。
有一名學生更是突然的叫道:「好,說的好!」
李沖眼前一亮,福靈心至的暫停了對楊銳的採訪楸走到學生面前,問:「同學,你覺得楊銳說的很好?為什麼?」
「說的好就是說的好。」學生不自然的躲閃着。
而今,別說是能攝影的東西了,就是一台照相機,都能讓好奇的人們把玩半天,哪怕是北大的學生,截止4年,沒有摸過照相機的都有大把人,沒有見過攝影機的就更多了。
站在攝影機的鏡頭下,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永遠的記錄下來,這種壓力,讓圖書管里的學生又好奇又擔憂。
「別緊張,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吧。」李沖做採訪多年,見過的採訪對象,或多或少的都會緊張,很自然的幫他做起了心理疏導。
與之前不同的是,李沖這次沒有向攝像師打手勢,關閉攝影機。
雖然用的是錄像帶而不是膠捲,但錄像帶也是很昂貴的消耗品,如果是註定要洗掉重錄的內容,那就沒必要攝像了。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然則,此次採訪楊銳,台里給的預算超高,李沖難得奢侈一回,乾脆不停下攝像機,權當採訪。
「我叫元天,是物理系三年級的學生。」被採訪對象有些吭吧的說。
「你覺得楊銳說的好,為什麼?」李沖問。
「因為查資料就是這樣子的,這樣子才能多查資料。」元天說的很質樸。
但這不是李沖想要的答案,他快速的思考後,問:「你之前在圖書館裏見過楊銳嗎?對他有印象嗎?」
「見過,有印象。」
「是什麼樣的?」
「剛開始的話,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哦,為什麼?」李沖訝然。
元天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看一下楊銳,攝像機也迅速的轉向楊銳的同時,聽元天道:「因為楊銳一開始喜歡拿很多資料,桌子上堆的老高,我每次見到這樣的人,都不太喜歡。」
「那你還為楊銳叫好?」李沖有點牙痒痒,心道h你要是叫着玩的,我午飯就吃你了。
「後來我發現,楊銳讀資料讀的非常快,非常認真,每次搬到桌子上的資料,他都能看完,而且如數歸還,我就覺得挺好。另外,我叫好是因為他說的好……」元天茫然不知自己從餐桌上走了一圈,還在那裏解釋。
李沖鬆了一口氣,趁着間歇打斷了意猶未盡的元天同學的描述,將話筒轉向了楊銳,笑問道:「圖書館給你留下了什麼印象?」
「我在學校的生涯還沒結束,我想,圖書館還能給我刷新印象。」楊銳用了個新詞,又道:「如果說現在留下什麼印象給我的話,我覺得是頭腦發昏吧,看的資料多了,腦袋真的會昏沉沉的。」
楊銳說話的內容普普通通,表情和聲音卻讓人有趣。
始終默默拍攝的紀錄片導演眼前一亮,同時頗有些感慨的評價:這傢伙可真是魅力十足。
攝製組一路跟着楊銳,一路拍攝。
楊銳則帶着他們,滿校園的遊逛,想到什麼說什麼,有趣的就留下,無趣的就刪掉,倒也簡單。
如此到了下午時間,滿校園的人都知道,有三台攝影師一併近十人的大型攝製組,跟着楊銳拍攝紀錄片。
紀錄片!
格調滿滿的紀錄片!
這樣的詞,對學生們來說,或許是一個刺激,覺得很帥氣,對老師們來說,就堪稱震撼了。
北大是中國頂尖的學府,自京師大學堂伊始,不知經歷了多少名人盛事,然而,那些都是歷史。
歷史是屬於前人的,眼前的一切,卻是屬於今人的。
楊銳在拍紀錄片!
什麼人是有資格拍攝紀錄片的?政府高層不用說,學術界的話,有一個算一個,錢學森,陳景潤,李四光……
哪怕是之前聽說了這件事的人,現在也都好奇的不行。
聽說歸聽說,真的拍起來了,而且是一拍一整天,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就好像出書,做學者的,誰沒有接過出版社的電話:「王老師啊,我們這邊有一個策劃,準備將您的根據隔壁床墊的軟硬程度分析夫妻性格的文章集合出版啊」,然而,真正想在書架上看到這本書,經過的步驟就多了,大多數老王,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個電話就被人砍死了。
好奇的人越來越多,跟着楊銳的人,以及楊銳偶遇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李沖等人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也不驅趕人群——驅趕也沒什麼用,就在眾人圍觀下繼續採訪和拍攝。
他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楊銳的狀態,見楊銳沒有受到太多影響,就堅持不停機。
待到攝製組進入食堂區域,經過三角地的時候,里三層外三層的學生和老師,已不知有多少了。
好在大家都自詡是有素質的文明人,在攝製組的屢次規勸下,至少能保證寂靜無聲。
楊銳的聲音也能清澈的傳出來:「食堂我們其實來的不多,因為工作緊張的時候,甚至沒空吃飯,更別說是來食堂就餐了。不過,食堂給我的感覺很不錯,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相對比較輕鬆的時間,以至於在精神最痛苦的時間,我就獨自來食堂吃飯。」
「最痛苦的時間,是什麼時間?」
「最痛苦的話,是學校主管科研的龐校長,以生物倫理的理由,強令我們停止實驗的時候。」楊銳咬字清晰的道:「那時候,我們剛剛甩開理查德實驗室一截,本該是乘勝追擊,擴大優勢的時候,龐校長的命令,瞬間將我給打蒙了。」
「打蒙了?」
「是的。」楊銳緩了一口氣,語速放慢,道:「當時,理查德實驗室同時受到北大和加州伯克利大學的資助,實驗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印象,而我們卻被龐校長要求停止實驗,我很想不通,去找龐校長理論,也沒有結果,想到大家辛辛苦苦熬出來的優勢即將失去,我趕到非常的痛苦,而且,這個痛苦還不能讓組員們看出來。」
「害怕大家失去信心?」
「是的。士氣可鼓不可竭,團隊好不容易練出來,如果就這樣子暫停,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當時,龐校長嚴令我們停止實驗,我就組織大家閱讀文獻,準備實驗報告,進行理論方面的補充,但是,想到這些工作很可能都是白費的,我就更加難受了。」
「這個問題當時是怎麼解決的,生物倫理的問題解決了嗎?」
「根本更不存在生物倫理的問題,唯一的問題,恐怕是龐校長為了政績,而有意的阻止吧。」當楊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四周寂靜無聲,他不再像是被一群有素質的人圍觀,而像是被一群死人圍觀。
楊銳怎麼敢?
楊銳瘋了嗎?
這是魚死網破吧。
龐校長完蛋了,楊銳好可惜……
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現場的氣氛也變的詭異起來。
楊銳權當不知,侃侃而談:「加州伯克利大學,是世界知名的大學,用這樣的形容詞可能還不足以形容加州伯克利大學的強大。我這麼說吧,給全世界的大學排名,現在的北大連名都進不去,排在北大前面的,不止有美國的大學,有英國的大學,有蘇聯的大學,有日本的大學,韓國的大學,西班牙的大學,葡萄牙的大學,甚至新加坡的大學,香港的大學,這樣的彈丸之地的大學,也比北大的排名高,但是,而加州伯克利大學在這麼多的國家,這麼多的大學裏,是要排在前的,若是生物學單項的話,它能排入前三,這樣的大學,與北大合作建立的實驗室,就是龐校長最大的政績。而為了保住這樣的政績,龐校長決定犧牲我和我的同事們辛苦建立的一切,包括上百個夜夜的奮鬥,辛苦籌集來的經費,以及超過理查德實驗室進度的實驗成果……」
貼着北-京電視台標誌的攝影師亮着紅燈,王導演肩上的攝像機亮着紅燈,碩大的膠片攝影機也亮着紅燈,忠實的記錄這一刻。
恥辱柱上的字跡,越來越清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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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直斥其非(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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