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輕機槍來狙擊具體的遠距離目標,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雖然不敢說絕無僅有,但也不會太多。
戴圍城對自己的這一創舉很快意、很得意。
他跑到大個子近前,拍拍他的肩膀:「嗨!……」正聚精會神監視敵人動向的大個子兵,嚇得一激靈,回過頭不解地看着他:「幹什麼?」戴圍城指着遠處的日軍通信兵:「大個子,把那個鬼子幹掉。
」「哼!」大個子兵張大一口大黃牙的嘴,「你,誰呀?我憑啥聽你的?」這些兵都像他們的指揮官一樣的混蛋。
對機槍手黑塔似的身軀,戴圍城不能不望而生畏,回頭厭惡地盯視一眼偷笑的少校,跑過去一把抽出他腰間的手槍,又跑回來頂住機槍手的腦袋:「憑什麼,憑這個總可以了吧。
不過我還告訴你,如果鬼子那個通信兵不死,你就替他死。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大個子兵在心裏暗罵一聲「奶奶的熊」,微微一瞄,一個點射,沒來得及向後方通話的鬼子通信兵,一個倒栽蔥摔倒地上。
大個子還想撈個現成的,微微調整一下槍口,跟進的一梭子彈飛過鬼子指揮官的頭頂,不知飛哪裏去了。
原來狡猾的鬼子指揮官在通信兵倒地的瞬間,已經俯身在地。
「嗷,嗷,鬼子完了,鬼子完了……」國軍這方面僅存的九名士兵,同時喝起彩來,少校更是向大個子兵踢了一腳道:「只要能救委員長安全脫險,這頭一功就是你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戴圍城好似沒有聽明白,急忙問,「沒有我的果斷指揮,鬼子的炮火早把你們炸成稀巴爛,功勞倒成你們的了。
」大個子兵剛才被這個不明身份的傢伙頂着腦袋使喚,這也太「丟份子」子了,以後還怎麼在弟兄們面前混,大個子兵瓮聲瓮氣地說:「你當老子稀罕那功勞,只要再讓這小子呆在這兒,我他媽還不幹了。
」他生氣地從機槍掩體前爬起來,抱着機槍坐到地上。
作為領袖衛隊,輕機槍是他們當前唯一的「重」武器,失去它的支援,僅憑那些長短槍,更難阻止敵人的進攻。
窩裏鬥在國軍中是常有的事,要在往日,部下如此驕橫,少校不當場斃了他,也最少要打三十軍棍,現在自身難保,又是用人之際,少校只得忍氣吞聲跟着蹲到大個子面前,低聲下氣道:「兄弟,我知道你剛才受了些氣,但他不是咱們的人,委員長要保全他,我也是沒辦法!現在我們陷入鬼子重圍,再不同仇敵愾,誰都別想活着逃出去,你說是不是?」「不就是一個死嘛,老子不怕!」大個子兵頭一擰,臉轉向了一邊。
少校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麼,站起身向最靠近的一名部下使了一下眼色,部下心領神會,和少校幾乎同時撲向戴圍城。
少校擰下戴圍城手中的槍,另外一人一個大背摔,將他雙手反扭按在地上。
「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戴圍城脖子漲得通紅,極力掙扎道,「恩將仇報,等鬼子衝上來,統統把你們大卸八塊……」少校把手槍重新插入腰間的槍套,極為認真地彈彈將校呢軍服上的塵土,說道:「你的話露餡了吧。
早看你小子像日本人的尖細,果不其然!」然後命令部下把戴圍城綁了起來。
「敗類,你們都是恩將仇報的敗類……」戴圍成被捆成一團,嘴上還在肆無忌憚的叫罵,想以此喚來躲在岩洞中的蔣介石。
「**再叫喚,老子一槍崩了你,你信不信?」大個子兵重新將機槍放在掩體上,過來狠狠踢了戴圍城兩腳。
「救命哪,殺人啦!」戴圍城大喊大叫,如同一頭待宰的豬。
少校還真怕戴圍城的叫聲引起蔣介石的不滿,對戴圍城說道:「你如果不想被扔下山崖,就閉上你的臭嘴。
」「鬧什麼,一會都不讓人消停。
」眾人回頭,看到再次從岩洞內爬出的蔣介石。
少校快步跑到他近前,敬禮道:「報告委座,這小子不聽指揮,還在裏面搗亂,我只得把他綁起來。
」「不是這樣的。
蔣委員長,不是這樣的……」戴圍城看到救星來了,極力為自己辯解。
「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再多說一句話。
」蔣介石這次沒有拿他的拐杖,空手指着戴圍城道,「我剛才就不該發善心把你救上山崖。
」戴圍城和少校他們的對話,蔣介石在岩洞內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心思和少校一樣,現在也不敢因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開罪這些丘八。
自古都是卸磨殺驢,現在磨還沒有卸,他們就要殺驢了。
戴圍城恨得眼睛滴血,卻也非常知趣的沉默下去。
山頂得到暫時的安靜,蔣介石指着山坡下問:「我們的救援部隊還沒有來?」少校沮喪道:「我已經派出兩批弟兄前去求援,按說他們早該到了,會不會……」蔣介石十分清楚他想說的話,也害怕聽到他想說的話,揮手制止他道:「不會的,不會的!這裏離武漢不過百里的路程,我們的救援部隊馬上就會到的。
你要有這個信心。
」少校看到最高領袖的臉色越發慘白,心裏也清楚他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委座,卑職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少校臉色漲得通紅,吞吞吐吐。
蔣介石白了他一眼,冷冷說道:「都什麼時候了,有話就快點說。
」少校用衣袖揩揩臉上的汗,終於鼓足勇氣的樣子,說:「如……如果鬼子衝上來了,援軍還沒到,我……我們該怎麼辦?」聽到這裏,蔣介石本來慘白的臉色猛的陰沉下去,喉嚨中發出悶雷似的聲響,久久說不出話來。
氣惱到了十二分的蔣介石,此時此刻,卻不敢直接表達他的心思,面色平靜問道:「黃少校,真到了那時,你說該怎麼辦為好?」少校被他的話徹底鼓動,「啪」的立正道:「在軍校,委座就有訓示,『不成功便成仁』,到了那時候,卑職當殺身成仁,不負委座栽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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