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驕女 第十九章 有錯在先

    「青兒，你到底做了什麼？！」聽見正房那邊葉魏氏一陣高過一陣的哭喊，又聽見趙玉寶趕過去之後也發出衝破天的嚎叫，張巧娘的心中越來越驚慌，再也躲不下去了。

    「青兒你快放手，我要去看看老太太，聽她這哭聲不像是裝的，別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張巧娘使勁掙脫了葉小青的手，匆匆忙忙就要往正房去。

    「娘！你別去！」葉小青也是身上沒勁，拽不住張巧娘，「老太婆沒大事，你不用管，讓她嚎去！」

    張巧娘又急又擔憂，眉頭都擰了起來，不由的拔高了聲音，厲色道：「青兒，你這是怎麼了？那是你的親祖母啊！她就算是做的不對，可她是長輩，你是晚輩，你怎麼能說這麼忤逆的話？你是真的瘋了嗎？！你到底對老太太做了什麼？要是她真出了什麼事，你的良心能安嗎？」

    她的表情太過痛心疾首，看的葉小青一怔，剛要說什麼，張巧娘已經轉身跑了出去，只留下門帘子在飄飄蕩蕩。

    葉小青張着嘴，反駁的話憋在喉嚨里，沒有說出來又被咽了回去。

    屋子裏安安靜靜，連小平安都在乖乖的睡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可葉小青卻覺耳朵里一陣陣的轟鳴，吵得她腦瓜仁子疼。

    她澆了葉魏氏一身餿水，可是她沒有一點大仇得報的快慰，反而這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

    張巧娘說話之時，望着她的眼神裏帶着一種不可言說的痛心，還有濃濃的失望，令她有種自己真的做了錯事的心虛之感。

    她心虛什麼？她有什麼可心虛的！不，她沒有做錯，她不需要心虛！

    可是如果真的沒做錯，真的不心虛，又何需一遍遍的自我肯定呢？

    葉小青你到底在心虛什麼！？

    張巧娘還沒等進到正房，就聞到了刺鼻的餿水味，她的心頭就是一驚。

    等進了房裏，看見那一炕一地的污穢，看見無比悽慘，哭嚎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葉魏氏，張巧娘震驚的完全呆住了。

    這……是葉小青為她報仇而做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怎麼會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的女兒一向最是乖巧聽話，孝順溫柔，便是這兩天表現有點奇怪，但是也決然不會對她的親祖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她的青兒深明大義，怎麼會做這樣有違天倫之事！

    震驚而慌亂的眼淚蓄滿了張巧娘的眼窩，她腦子一片空白，疾步跑了回了西廂房，猛然推開房門，直愣愣的看着葉小青道：「不是你做的！快告訴娘，不是你做的！」

    葉小青正在自己跟自己生悶氣，滿心的怒火沒有地方發泄，騰地站起來冷聲道：「是我做的，怎麼地！」

    「不是你！」張巧娘忽然發出一聲尖叫，猛的衝過來揚起手掌，啪的一聲狠狠扇了葉小青一個耳光！

    葉小青完全沒有預料到張巧娘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整個人震驚不已，瞪大了眼睛，捂着半邊臉頰，不敢相信的看着張巧娘，「你打我？」

    眼淚順着張巧娘的眼角滾滾滑落，她渾身顫抖的望着葉小青，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方才做了什麼，只是喃喃道：「快說不是你，不是你做的……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能！」

    葉小青被這一巴掌扇的，反而冷靜了下來，冷冷道：「已經做了。」

    事已至此，即便是後悔當時的一時衝動，即便是心虛做的有些過分，可已經沒有辦法去挽回了。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青兒……」張巧娘上前一步，葉小青卻捂着臉朝後退了兩步，遠遠的，神色冷漠的看着她。

    張巧娘的眼中滿是淚水，萬分後悔，千言萬語都在心頭，卻不知要如何開口，只能用哀戚的目光望着葉小青。

    葉小青看着她那無比可憐又委屈的樣子，揉着發疼發木的臉頰忽然自嘲的笑了。

    有沒有搞錯啊？挨打的人是她，怎麼打人的還委屈起來了？

    她的心在一點點的冷下去，可心裏的怒火卻也在一點一點的，越燒越旺。

    是，她確實做的有點過分，不該對一個老人家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更何況這老人家還是她身體的奶奶，這確實有違孝道，在道德上有些說不過去。

    可難道這老人家就沒有錯嗎？憑什麼她就可以一直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她們，而她們卻不能還手？

    憑什麼張巧娘被人欺負的時候忍氣吞聲，而她幫她報了仇，非但沒人感謝，卻要換來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不服，她不忿！

    如果她做錯了，那也是葉魏氏有錯在先！

    「張巧娘！葉小青！你們這些白眼狼，天打雷劈的小娼婦、賤種！老天爺沒眼啊，怎麼還不把你們這些殺千刀的畜生給收了去啊！可憐我老婆子一把年紀，老了老了還要受這些個下賤坯子的作踐啊，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啊！老頭子啊，你怎麼走的那麼早啊，留下我個寡婦要被人欺負啊，我不活了……」

    院子裏傳來葉魏氏刺耳的叫罵聲，她瘸着一條腿，趙玉寶和葉香兒使勁憋着氣，忍受着她身上的污穢，一左一右的把她駕出了正房。

    葉魏氏也顧不得昨天下了雨，一屁股就坐到了院子的泥地上，嚎叫着打滾。本來就滿是污穢的衣服，這下更是骯髒不堪。

    趙玉寶和葉香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氣，剛才在正房屋裏她們差點被熏死。看着趴在泥地里打滾的葉魏氏，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厭憎的退後了一步，誰也沒有上前去勸。

    張巧娘聽見葉魏氏的叫罵，臉上閃過驚慌愧疚之色，急急對葉小青說到：「青兒，你聽話，快去給老太太陪個不是，認個錯！求老太太原諒你！」

    葉小青冷漠的看着她，眉心微蹙，眸中怒意翻滾冷然道：「認錯？求她原諒我？」

    張巧娘點頭，哀求般道：「好青兒，你就聽話吧，就算娘求求你了，這回老太太是真生氣了！你別再耍強了，最後吃虧的只能是你啊！」

    葉小青怒極反笑，「這回是真生氣了，那娘的意思，從前她都是假的？都是裝的嘍？」

    包括把真的葉小青打死，讓她穿越過來的那一次，都是假的嘍？

    「現在哪是說這些個的時候，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張巧娘急的不行，伸手就要抓葉小青的手臂，卻被她輕巧敏捷的一閃就躲開了。

    以她的身手，如果有心要躲，張巧娘是根本摸不到她的衣角的。

    可是，她卻被張巧娘結結實實的打了個耳光，呵呵，真可笑啊！

    葉小青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眸中卻森寒冰冷，哪有半點笑意。

    她不帶半分情緒的漠然說到：「好，我去跟她認錯。」

    張巧娘臉上一喜，可旋即又是愁苦憂慮，葉魏氏這人無事還要揉搓她們母女，而今葉小青犯下了這樣的大錯，那等着她們母女的又將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想到那未知的可怕結果，張巧娘的心裏七上八下，害怕的腿軟手抖，完全沒了主意。

    葉小青昂首挺胸，掀了帘子走出西廂房。張巧娘跟在她身後走出來，畏畏縮縮的站在她身邊，但卻探了半個身子，有意無意的擋在了葉小青的身前。

    葉小青完全不領情的朝旁邊踏出一步，越過張巧娘直接走向院子當中滾了一身泥的葉魏氏，在距離她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毫不掩飾她的嫌棄厭憎，用小手掩住了口鼻。

    葉魏氏見她們母女出了屋，又是嗷的一聲尖叫，連滾帶爬的就朝葉小青撲了過來，嘴裏高聲叫罵着小畜生小娼婦諸如此類。

    葉小青冷笑一聲，朝旁邊一閃，冷冷道：「老太太你這是怎麼了？多大的歲數了，怎麼還跟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喜歡玩泥巴啊？我看您老人家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