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管家顯然也是一驚,下意識道:「阿少,你……你做什麼?」
阿少始終戴着墨鏡,沒有人能看不見他的眼神。
他什麼都沒說,右手扶住椅背,左手伸向寧管家的右臉。
寧管家瞳孔微張,身子緊貼座椅,整個人都僵硬了。
阿少的手錯過了他的臉頰,抓住了保險帶,輕輕一拉,扣好。
動作簡單幹淨利落。
當事人更是一句話都沒說,回到自己的駕駛位後,系好保險帶,便踩下了油門。
寧管家尷尬地笑了兩聲道:「呵呵,看看我這記性,謝謝阿少。」
李少陽聞言下意識地眯起眼,一個念頭極快地從腦海中閃過。
他目光微移,正巧同沙加的眼神相觸。
沙加挑了挑眉,眼珠極快往阿少和寧管家身上掃了掃,又再次落到李少陽身上。
李少陽點了點頭,嘴角微揚,暗道: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這麼想。
沙加嘴角也浮上一絲笑意,閉目養神起來。
李少陽目光又掃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別的有意思的,便望向窗外。
街邊的霓虹流光溢彩,拖出一條條長長的尾巴,奪去了夜空中星子的光輝。
靈葵也看着,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身子不自覺地向一側倒去。
頭枕在了李少陽的肩膀上,抿了抿唇,安心地睡去。
李少陽突覺肩上一沉,不由一愣,垂眸靜望,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目光再難離開。
肩上的人遠比窗外的霓虹更賞心悅目。
軟軟的,暖暖的,小小的。
待阿少把車停在青郊別墅,靈葵便好似給自己上了鬧鐘一樣,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下意識道:「小愛愛,你長高了啊……」
沙加醒得更早,以眼殺人瞪了李少陽半天,整個臉都黑了,沒好氣道:「屁,今天的枕頭不是我。」
靈葵疑惑地瞥了一眼身側的人,發現李少陽正笑望着自己,不由面色一紅,低聲道:「哦。」
她下意識地伸手蹭了蹭嘴角,暗想要是口水留在李少陽身上,那是丟死人了。
還好,還好,沒有丟人!
三人跟着寧管家等人下車,走到了別墅的大門前。
鈎花的鐵門古樸而幽美,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裏,月色正儂。
靈葵皺了皺鼻子,一股濃郁的薔薇花香瀰漫在空氣里。
陣陣花香也難以掩蓋好似鐵鏽般的血腥味。
阿少拉開大門上的鎖,推開門。
吱呀一聲,似是它的呻-吟,又像是它的警告。
阿少警惕地望向小徑另一頭的別墅。
灰色的樹影籠罩着白色的牆體,似是籠罩在一片不祥中。
阿少走在眾人的最前面,後面緊跟着寧管家,隨後是穆先生,其次是李少陽三人。
穿過草坪,跨上台階,眾人再次停下腳步。
阿少向一旁退開半步,守在門旁。
寧管家道:「三位,就是這裏了。」說着他將鑰匙插入門鎖,輕輕轉動,一手推開了門,示意三人進去。
然而,李少陽、沙加和靈葵都沒用動,只是靜靜站着。
靈葵朝門內隨意地瞥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聲音微冷道:「寧大叔,你們這樣做就沒有意思了。」
寧管家顯然一愣,緩緩挺直腰板,並沒有說話。
靈葵繼續道:「天玄向來不對外人開放。我們和僱主也極少聯繫,也從不稀罕和僱主建立私人交情。講白了,彼此只是生意關係。人情不在,但買賣在。做買賣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你們現在弄了一套看似陰森恐怖實則乾淨的宅子,騙鬼呢?」
寧管家憨憨笑道:「小葵姑娘這麼說,寧大叔可不明白了。」
「凶宅陰森多帶血腥之氣,而你這裏的血腥味也太過明顯了。用的還是狗血。鬼怪最怕兩種血,狗血就是其中之一。你把狗血潑在薔薇園裏,哪只鬼會來啊!還說不是騙鬼!」
「葵葵不用和他解釋那麼多。既然他們不誠心做這筆生意,不做便是了。」沙加瞥了一眼寧管家,說道。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豈有隨意毀約之理?還是打算靠幾個假名,銷聲匿跡?若是真高人不妨進去一探!」一直沉默的穆先生突然開口道。
聲音如冰冷的利刃,割裂空氣,引來陣陣寒風。
靈葵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向後退了半步,後背不禁撞上了正上前的李少陽。
李少陽一手拉住靈葵,站在她身後,看都沒有看穆先生,目光落到寧管家。
「葵葵說的沒錯,做生意也好,做人也好,都要講誠信。您說,是不是?穆先生?」
寧管家眉頭一皺道:「小陽兄弟,這話什麼意思?」
沙加搶先道:「字面意思。雖然您已經很小心自己的言行,但百密終有一疏。」
寧管家抬起頭,眸中略含笑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上車後。」李少陽和沙加異口同聲道。
靈葵疑惑地抬起頭,看了看兩人,輕聲問道:「你們發現什麼了?」
李少陽揉了揉靈葵的腦袋,柔聲道:「這位寧大叔才是我們這次任務的真正僱主,穆先生。」
「啊?」
「你有見過坐在副駕駛的管家會忘記系安全帶嗎?你有見過保鏢為管家系安全帶,卻不解釋半個字嗎?那只能說明這個管家的身份不普通,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人並不是管家。」李少陽侃侃而道。
靈葵聽着直點頭。
沙加皺了皺眉,為了搶回靈葵的注意道:「傻葵,身為管家理應帶路,保鏢則該最後,是不是這樣?」
「嗯。中間的位置是最安全的。」
「沒錯,但你想想剛才,誰在中間?」
「啊!是寧大叔!」靈葵終於幡然醒悟。
沙加笑道:「我家葵葵就是聰明!」說完有意無意地瞪了李少陽一眼。
李少陽裝作沒看見,一隻手繼續揉着靈葵毛茸茸的腦袋,一手輕握着靈葵溫熱的掌心,笑望着寧管家,也就是真正的僱主,穆先生。
穆琮英雙手負於背後,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缺,你讓裏面的人都撤了吧,已經沒有試探的必要了。」
「是!穆先生。」寧缺微微頷首,身形隱沒在黑暗中。
李少陽和沙加同時眸子一亮,心驚道:好身手!
「三位,隨我來吧。」
「穆先生,還是讓我來帶路吧!」阿少立在他身前提議道。
穆琮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不用了,它也從來沒有傷害過什麼人,想來也不是什麼惡鬼,只是不知道為何霸佔着那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