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答應投降薛沖之後,他才驀然之間明白,自己原來也是一個如此熱衷名利的人,以自己的修為,本應投入三大教門之中,潛心鑽研武功和道術,以期待在塵世之中打通玄關,擁有法力。
可是他總是不能放下元壁君這個女人,放不下對她的愛欲,使得自己不斷的糾纏在紅塵之中。
也許,只有忍痛離開她,自己才能得到救贖。
當夜,薛沖軍中舉行盛大的宴會,歡迎夏雨田來歸,,軍中無數的將領向夏雨田敬酒,訴說仰慕之言。
這卻是薛沖的吩咐了。
因為,在軍中,紀律森嚴,若是不得薛沖陛下的允許,私自敬酒,也是有過錯的。
薛沖治軍之嚴,和夏雨田的殘暴非常的接近。
當夜,連薛沖在內,共有一千七百多名將領向夏雨田敬酒。
感其意誠,夏雨田都是酒到杯乾。
以他的絕世功力,可以說是千杯不醉。
不過薛沖向他敬酒的時候,夏雨田卻覺得薛沖的酒中似乎有點麻的錯覺。
當然,僅僅是舌尖覺得有點麻而已,所以他也沒有在意,繼續飲酒。
薛沖如此厚意,他自也不能辜負了。
他心中雖然有點疑惑,但是卻想的是或許是酒喝得太多,舌頭有點麻而已。
……
元壁君在半空之中利用金梅瓶觀察了好長的時間,並沒有打算立即下去攪薛沖的宴會。
她心中也很清楚,在眾多高手圍攻之下,自己的道術又受天然的壓制,若是薛沖拼死一擊,自己說不定還會受傷,甚至被殺,倒是能輕易造次。
這裏,可是整個洪元大陸高手的匯聚之地。
所以元壁君很屈辱了選擇了偷聽。
夏雨田喝了一千多杯,似乎已經有了醉意。趁着酒意問道:「陛下,沒投靠陛下之前,我還以為蕭君也許會是您的敵手,但是看了你手下的將領。我覺得蕭君就是個雜種,他的將領不少,但是卻沒有你手下的將領這樣多。一個人的武功再高,派兩個人三個人去對付他或許不行,但是派上一百呢?可是陛下的武功。居然可以在剎那之間殺數十甚至是數百人,你是怎麼能夠做到的?」
薛沖有點尷尬,這是他壓箱底的功夫,豈能隨便告訴別人,但又不願違了他的意,只得道:「夏先生,那其實都是外人誇大其辭,對付一般的戰士,我或許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對上高手。別說數十數百人,就是一個我也未必能對付得了,比如先生。」
這話本來是在捧他,但是夏雨田酒意已經有了七八分,說道:「是的,你能殺的都是些雞鳴狗盜之徒,並不像我,專殺高手!」
此話一出,所有的將領都變了顏色。薛沖可是皇帝。
而且在這些將領的心中,薛沖就是一個真正的戰神。一向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早已經被無數的將領頂禮膜拜,想不到夏雨田敢這樣說。
「哈哈哈哈。夏先生恐怕是醉了,來人,扶夏先生到帳中休息。」
薛沖雖然惱怒,但是並沒有殺他之意,而是親手扶住了他,將他送到帳中。
所有的將領都是目瞪口呆。他們實在想不到,叱咤風雲的薛沖,在夏雨田的面前,竟然能這樣的謙遜。
……
當夜子時,壺關城下一頭戴黑盔黑甲的將領指揮大軍攻城,聲音嘶啞難辨,但是一面大旗卻是顯耀的出現了「夏」的字樣。
「夏雨田!」立即的,駐紮在壺關之外的金日月用符信報告了有敵人進攻的消息。
更使蕭君震驚的是,進攻金日月的人,居然是才叛出神州帝國的夏雨田。
蕭君火速親臨陣前,見夏雨田藏身在門旗影中,不斷的破口大罵,指揮手下騎兵衝鋒,大為惱火。
但當此之時,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管夏雨田是不是一個叛徒,他擔心的只是薛沖是不是打算在今晚上沖陣。
可是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就在蕭君親臨,率領手下將領準備大戰的時候,薛沖已經下令收兵。
這一晚的戰鬥,可以說是虎頭蛇尾,根本讓人摸不着頭腦。
……
「雨田,你醒醒!」一個熟悉的狐-媚的聲音響起在夏雨田的帳中。
「怎麼,太后有夜晚出來遊覽的嗜好?」不知道為什麼,這道聲音剛一出現在夏雨田帳中的時候,薛沖的聲音也出現了。
「什麼人?夏雨田猛然從帳中一躍而起,卻看到了自己的寢帳之中居然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不簡單,一個是薛沖,一個卻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元壁君。
元壁君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夏雨田:「雨田,你真的要棄我而去了嗎?」
然後,她的淚水順着白玉一般的腮邊流下。
夏雨田搖頭:「太后,我怎麼可能背叛你,只是……只是你呆的地方,已經不適合我待下去了,只好離開!」
薛沖一聲冷笑:「元壁君,這裏可是我大洪元帝國的軍營,若是識相的,馬上給我滾!」
薛沖當然不希望夏雨田又回到這個女人的懷抱。
這個女人操縱男人的手段就是他的身體,她的眼淚。
夏雨田果然受-驚,沒有陷入元壁君帶給他的悲傷之中,說道:「太后,你走吧,這裏的確不是你待的地方!」
「雨田,你不知道這個惡毒的小人,他已經暗算了你一次,現在是暗算你第二次。」
「屁好臭!」薛沖放了一個屁。
以薛沖此時的功力,要放一個屁,那就是吃飯喝水一般簡單的事情。
元壁君怒氣勃發:「薛沖,若是我猜得不錯,你是用你使用的邪術將雨田的兩名心腹控制了,在蕭君的面前告密,這才將你氣走的;這是其一;其二,薛沖根本就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已經將你身上的衣甲剝去,在三軍陣前使人穿上你的衣甲馬匹。再摹仿你的聲音,已經攻打過壺關大寨啦,你說薛沖陰毒不陰毒?」
「好臭!屁真的好臭!」薛沖笑了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帝國的皇帝。而是一個市井小子。
沒有辦法,薛沖知道遲早要面對元壁君這一關,索性插科打諢一番,矇混過去也就是了。
可是夏雨田是一個直性子的人,聞言說道:「陛下。真的有嗎?」
薛沖一笑:「第一件事情,說我有邪術,可以控制人的心靈,這是確實沒有。現在,已經沒有隱瞞你的必要了。夏先生,試想想,先前你喝醉酒的時候,是不是我扶你進來休息的?」
夏雨田略一思索,說道:「不錯。」
「這就是了!我如果是會控制人的心靈,我幹嗎不再你剛才毫無防範的情況下控制你的心神?當然。我扶你進來休息,你醉得實在有點厲害,說句不該說的話,夏先生,如果在下選擇在這個時候殺了你,就算你有沖天的武功,但是你能抵擋嗎?」
夏雨田的臉色一片死灰,緩慢的點頭:「是的,你有機會的。該死,我怎麼會醉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海量。可是怎麼就真的醉了,居然昏迷了過去。
這對一個絕世高手而言,是絕不能出現的紕漏,也是不可饒恕的。
想一想。若是薛沖真的有害他之心,一刀下去,夏雨田就死了。
「呵呵,這都想不到,薛沖這樣奸猾的小人肯定是在你的酒中做了手腳,依我看呀。他的確是沒有下毒藥藥死你,因為他還想利用你,但是卻肯定對你下了迷藥。我一直都知道的,你的酒量,別說是千杯,即使是萬杯,也未必會醉的。」
嗷!
薛沖一聲長嘯,驚動了軍營之中所有人,笑道:「元壁君,我奉勸你,少說點陰損的話,不然,我要殺了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薛沖手的柴刀已經在旋轉,發出醜陋的光澤。
元壁君本想發怒,舌尖上的金瓶神劍就要含怒射出,但是她終於以極大的毅力強忍住了,說道:「薛沖,有沒有膽子在這裏把話說清楚,耍這些手段有用嗎?」
薛沖道:「好,我就說完。夏先生,想必你現在已經不懷疑我用妖術害人了吧?」
夏雨田頷首:「我找不出任何能證明陛下在說謊的證據。」
薛沖的臉上露出一絲傲慢的得意色:「|第二,元壁君說我用你的衣甲馬匹出去打仗是錯的。這就是天大的笑話了。戰爭之道,哪裏去顧這些小節。況且戰機寶貴,一旦錯過,就不再來。我之所以用你的衣甲馬匹[派人扮演成你出戰,就是要保護你留在蕭君手下的八千衛隊。他們可是你的心腹手下,沒有你,就沒有他們。我這是讓他們儘快到這裏來 找故主,諾,請他們進來吧!」
薛沖一拍掌之後,成群的戰士湧進帳子,拜倒在夏雨田的腳下,哭泣道:「主人!」
在這些衛隊的眼裏,夏雨田就是主高無上的主子。
薛沖嘆息:「我雖然反應得及時,但是蕭君實在是太過奸猾,他已經提前對你的衛隊進行了重點清洗,殺了上千的人,嚇跑了數千的人,現在能來到你身邊的,就只有這倖存的八百人,你好好的待他們。」
「蕭君,這狗如的,他真的要把你們都殺光?」夏雨田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是的。主人。我們當時迫於無奈,很來已經聲明要效忠他,但是他卻信不過我們,將我們騙到壺關之外的懸崖邊,進行清洗,數千名弟兄不是被殺死,就是被擠下了萬丈深淵,我們剩下的三千人僥倖被他饒恕,現在一有機會,自是要回到主人的身邊。」
夏雨田的眼睛血紅:「|數年心血,毀於一旦!」
他的聲音悽慘而沉痛,薛沖可以感受得出,夏雨田雖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是對這些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精兵,還是有良多感情的。
薛沖頷首:「蕭君此人,忠奸不分,想必是有別用用心的人誣告將軍,但是他卻殺死了你最精銳的衛隊,這等於就是拿刀在捅你的屁股!」
「我要殺了蕭君!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夏雨田額頭上的青筋再次顯露。
薛沖說話了:「夏先生。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利用你的衣甲馬匹出去,其實不是為了陷害將軍,而是不願意看到你的親兵被殺。你當時昏迷,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況且,就算我想陷害將軍,你也無話可說。」
夏雨田的眼睛鼓了起來:「陛下這是何意?」
「這還用問嗎?夏先生既已投我,自然是為大洪元帝國效力。我即使派你去攻打金日月,您也不宜推辭,是不是呢?」
「是。為人臣者當為主人效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先生是個明理的人!」薛沖說完這話,轉頭對着元壁君:「太后,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此時的元壁君,臉色已經氣得發青,知道有薛沖在,自己不可能從容的說話。況且薛沖帳外的都是軍中高手,一旦包圍自己,在薛沖這樣的強者面前,自己未必會有逃走的機會,還是先保住性命要緊,冷笑一聲,隨即消失在虛空之中。
薛沖看着元壁君的身形從有到無的消失,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自從夏雨田歸降的時候起,薛沖就料定。元壁君肯定會到這裏遊說。很顯然,她是想通過多年的感情來勸說夏雨田繼續為她效力,當然,她的犒勞也會很豐厚。
說實在的。自從鷹明子死了之後,她已經很難找得到一個能令她滿意的男人。
夏雨田雖然醜陋,但是下盤功夫異常的厲害。
她自然要選擇其它的時間來收服夏雨田,今天顯然不是好的機會,她因此果斷選擇離開。
她當然也已經看出,薛沖忍耐的極限。已經到了,再一遲疑,薛沖說不定會命令大軍群起而攻之,她可不能冒險。
薛沖當然清楚夏雨田對自己的價值,也清楚自己需要防範的是什麼,因此他自己的帳子,就在夏雨田的隔壁。
雖然有不小的距離,大約有上千步遠近,可是以薛沖現在的心靈力,一千五百步之外的事物變化,即使碎為微塵,也休想能逃脫他的感官。
因此元壁君註定了是個悲劇。
她一到達的時候,輕聲呼喚夏雨田的時候,薛沖也在剎那之間感受到了元壁君的降臨,這才輕鬆的干擾了元壁君的計劃。
哼,薛沖在心中想:元壁君是個聰明人,不過卻是無妨,只要夏雨田在自己身邊,那麼可以肯定的是,元壁君就休想搗鬼。
……
蕭君在帳中走來走去,實在是睡不着,和他在一起的還有蕭玉章、金日月、灰狗等驍勇之士。
君王如此的擔憂,他們自然也不能先睡下了。
此時的元洪,已經帶領二十萬軍隊離開了壺關,向洛水城出發,從海路進攻薛沖版圖之中原屬於蒙兀帝國的地方;此時冰利率領的二十萬復國的隊伍,也已經出發,挺進大雪山。
「父皇,你說奇怪不奇怪,薛沖不可能探聽不到這兩處的兵馬正在攻擊他的腹地,可是他卻一點都不緊張,反而仍然把主力放在這天險無比的壺關,他到底想幹什麼?」
蕭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想幹什麼,我們當然猜不透,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薛沖既然繼續將主力放在這裏,也許就有擊敗我們的辦法。我現在仇的就是,薛衝到底是什麼原因如此安定?」
「是的,定,他現在似乎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定得多,他在想什麼呢?」
「太子殿下,以卑職看來,他也許不是真的想到了破壺關的辦法,他只是在故弄玄虛。」金日月說道。
蕭君搖頭:「老金啊,你的這個想法很危險,你難道不知道,薛沖最大的特點就是頭腦狡猾,善於見縫插針的害人。他以前以不多的兵力,卻追得元壁君四處逃竄,更何況他現在有優於我等一倍的兵力,不可有半點輕視。」
蕭玉章點頭:「父皇所慮極是,只是我想起來了,薛沖是想在我軍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像當初他攻擊平城的時候那樣,用戰士躲藏在憔夫中間混進來?」
蕭君點頭:「這個計策。他已經用過,未必會用。不過要擔心他以類似的方法派兵混進來,打開城門。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我才要你親自守衛在城門邊上。不管有什麼樣的情況,一定要拼死守住城門,其他的,都沒有這重要。」
「大哥,拼那麼多心機干傻。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想去吃肉啦!」灰狗吼了起來。
蕭君苦笑,偷眼看去,帳中的將領都露出笑容,只得道:「去,去吧!」
他當然知道,對待這樣的人,有時候稍微的放縱也是必須的。
蕭君的臉色鄭重:「薛沖身上有道器,這是他最依仗的東西。就算是我們現在的談話,他若是存心想聽,也未必就聽不到。你們都給朕幫着想想,薛沖這王八蛋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
滔滔的龍淵河水日夜不休的向東流去,氣勢磅礴。
河水的中央,載浮載沉的出現了一個人。
此時的他,眼神之中露出無比的無助,說道:「師妹,並不是為兄不肯幫你,而是實在的。千步神符雷這種東西,掌教真人有令,不得他的親自允許,是不能向塵世之中流傳這種兇器的。」
元壁君的身子在水中露出玲瓏浮凸的曲線。哀求道:「師兄,您一定有辦法,有辦法的。您將『黑水浪毒』這樣的東西都給了我,還怕掌教真人的責罰嗎》您就再幫師妹一次吧?」
此時的元壁君,手臂挽住的人,乃是天上魔門的高手。名字叫做黑屍的人。
這是他再一下下山歷練,而且也是元壁君再三發符信哀求的結果。
黑屍在心中嘆息一聲,看着元壁君如花的容顏:「師妹,您知道的,我一直就喜歡你,所以處處護着你,但是門中有不少的師兄師弟都在說閒話了,而且,塵世之中的事情,掌教真人再三囑咐,要我們順其自然,絕不要橫加插手。這樣吧,這是我最後的一隻千步神符雷了,這是我去別的大陸遊歷的時候無意之中在一處上古府邸之中找到的,算是我最後一次幫你。」|「謝謝你,大師兄。」|
「不用謝。」黑屍被她的身體摩擦得有點幾乎受不了。
元壁君就膩-滑的一笑:「大師兄,您為什麼一直說喜歡我,又……看不上我?」
黑屍感受到了他的身體在火辣辣的燃燒:「是這樣的,我……我其實早就想,只是我的罡氣不純,師傅說的,若是在這期間散了陰陽,失了銳氣,恐怕一輩子都別想突破大批罡氣之境。
以後,以後如果你在塵世之中實在呆不住了,就到門中來吧,我早對你說過的,你現在迷戀的榮華富貴這些東西,在性命的修行面前,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相信我,相信大師兄的話,只有修行才是人生的真諦。」
「好啦好啦,師兄,您這是偷偷出來的,趕緊回去吧,一個不小心被執法長老抓到了,可得受齶魚鞭子 的笞打呢?」
黑屍神情的看了看元壁君高低起伏的峰巒丘壑,狠狠的吞了幾口口水,這才轉身離去。
「迷死你!」元壁君等黑屍走後,小聲的罵了起來,把玩着手裏的這枚千步神符雷,惡毒的笑了起來:「薛沖啊薛沖,若不是你這樣逞強,將我逼得無路可走,甚至到了現在,還把夏雨田這樣的忠心之臣給我挖走,我也不會這樣處心積慮的致你於死地。」
……
就在元壁君的身形離開之後的幾個呼吸之間,薛沖的頭從龍淵河水之中探了出來,眼中顯現出無比震驚的神色:「|元壁君現在手中居然有了千步神符雷這樣的利器,一個不小心,還真的有可能死在她的手上。她到底想用這兇器什麼時候來害我呢?」
……
而就在薛沖離開之後的十來個呼吸的時間,蕭君的頭也從龍淵河水裏冒了出來:「哼,薛沖,就算你奸猾似鬼,卻想不到,還有我也在偷聽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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