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大約五點多鐘,我隱約聽到花園裏有模糊不清的聲音,好像勁風吹過低草時的呼嘯。
從沙發小心翼翼的坐起,又小心翼翼的給睡得香甜的蕾米蓋上毯子,之後穿上外衣,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進了大廳,模糊的呼嘯聲變得清晰了許多,不過聲音依舊非常微弱。
輕手輕腳走到後廳門前,隔着水晶門,我看到艾米麗正在花園裏練劍。
她練劍的方式很簡單,只有拔劍。
拔劍,收入鞘中,再次拔劍,再收劍入鞘,接着再次拔劍......這一個動作不知道已經被她重複了多少次,看着她的動作,我只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自然。
是的,就是自然,她的動作,每一個動作,都如流水一般,毫無拘束,劍身所過之處,憑空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既心驚,又唯美。
我靜靜地貼在門上凝望着,感受着,她每一次拔劍的動作,她每一次劈砍的動作,她每一次收劍的動作,這些動作都仿佛在勾動着我心底對於戰鬥的渴望,勾動着我對於變強的執念。
我真想,真想拔出我的太刀,也同她一起在院子裏練習,比試,看是她的劍快,還是我的刀猛。
如此想着,我的身體也在不自覺間顫抖了起來,咔嚓一聲,門把手被我不經意間按了下去,水晶門開了。
這個聲音雖然不大,卻打擾到了艾米麗全神貫注的練習,她收劍,側頭,見是我,淡淡道:「早。」
我沖她歉意的笑笑:「抱歉,我剛才看得太投入了......」
「沒關係」艾米麗說着,走到院子裏的石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毛巾,輕輕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
我沒話找話道:「我看你......好像練了很久的樣子......」
她『嗯』了一聲,道:「也沒多久,我是從四點半起床開始練的。」
「好早!」我脫口道,接着,我想了想,又道:「其實,我剛才不是問你幾點起來練劍的,而是想問你,這個動作,你練了多久?」
艾米麗想了想:「有十幾年了吧。」
「十幾年!」我驚呼一聲,道:「一直重複這一個動作十幾年?」
「也不是只重複這一個動作」艾米麗道:「也有其他的,只是,今天練的是這個。」
我『哦』了聲,心道:都已經練了十幾年了,難怪這麼熟練。
不過反過來一想,這種想法也是不對,倘若讓天生手腳不麻利的人練劍,哪怕就是練習一輩子,恐怕也未必會有艾米麗今天造詣的百分之一,這種事情,只能說是天賦外加上努力,兩者合一的成果。
艾米麗擦過汗,望了眼大廳,問我道:「什麼時候開飯?」
我想了想:「大概六點多吧。」
「還好」艾米麗道:「看來不是很晚。」
「你以前每天都幾點吃飯啊?」我好奇地問她。
艾米麗道:「一般都在六點之前完成。」
我又問她:「那你平時都幾點去地下城啊?」
艾米麗道:「我們是八點之前準時在地下城集合。」
「很有規律嘛」我點頭道:「那六點到八點之間你都幹啥啊?」
艾米麗想了想:「讀書,擦劍。」
「擦劍?」
「嗯」她點頭道:「擦劍。」
「你的劍很髒嗎,每天都擦?」
「這只是我的習慣」艾米麗道:「劍越擦越亮,也越擦越利。」
「嘿嘿嘿,迷信。」
艾米麗沒有回我,而是隔着門,看了眼牆上的魔法掛鍾,然後走到花園中間,轉頭對我道:「六點叫我。」
我點了點頭,她便繼續練起劍來。
因為被艾米麗拜託,我也不好和她一起晨練,畢竟我和她在這方面是有共同點的,一旦練起武來,多半是不會再分心其他事情。
走回大廳,躺在沙發上盯着魔法時鐘,眼珠與上面的秒針一起轉動,轉着轉着,我特麼竟然困了!
為了不耽誤委託,我只得站起來在大廳里繞圈走,我繞啊繞,繞啊繞,繞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這麼繞圈更特麼容易困了!
於是,我開始往返於洗手間和大廳,困了就洗把臉,洗完臉再回到沙發上坐着瞅時鐘,然後困了繼續去洗臉......
起床比較早的弗洛倫絲等人,在看到我不停的往返於洗手間和大廳的舉動之後,開口問我道:「小毅,你是不是身體有哪裏不適啊?」
「啊?」我一臉問號:「你在說什麼呢?」
弗洛倫絲道:「我看你一直......」
她指了指廁所,道:「所以擔心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嗯」一旁的老闆娘抱懷壞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有病的話,就快些去治療,早治療好早省心,省的將來不好治了,耽誤了我家芭芭拉的幸福生活。」
我:「......您這麼說,很容易失去我這個朋友啊!」
嘆了口氣,我道:「我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真的,一點問題也沒有,只是因為困,所以總要進去洗把臉。」
「困就去睡覺啊」老闆娘道:「幹嘛還硬撐着?」
我將艾米麗委託我的事情和老闆娘、弗洛倫絲她們說了,老闆娘意味深長的笑了,弗洛倫絲則握緊小拳頭,為我打氣道:「加油,我挺你!」
然後,她們去做飯,大廳里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好在有弗洛倫絲她們和我說了會兒話,我的睡意終於消退了,艾米麗的委託也沒有被耽誤。
其實艾米麗叫我六點喊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去洗澡間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
飯畢,我們所有人穿戴整齊,朝着地下城進發。
在地下城入口處,我們和艾米麗道了別,她回歸了玫瑰軍團的隊伍,我們則直接動身進地下城。
這一次,我的目標不再是亞蒙,而是更深一層的行走食人花。
行走食人花這種怪物,我曾與之戰鬥過很多次,總體的感覺就是——難纏。
沒錯,就是難纏。
這種怪物的根莖十分具有韌性,不易被砍傷折斷,而且再生能力也不錯,只要不被命中花冠最中心處,基本是無法殺死的。
它唯一的缺點就是速度不快,而且它攻擊對手的方式較為單一:纏繞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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