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風戚戚。筆神閣 bishenge.com
深秋的艾瑞城,晚上能凍死個人。
守城的兵卒在瑟瑟寒風中,一邊打擺子,一邊打瞌睡。
敲梆子的巡夜人,每隔幾百米,就會有規律的敲幾聲梆子,與蔚藍星球不同的是,他們只敲梆子,不吆喝。
這是一個如常的秋夜,家家戶戶早已熄燈休息,只有寥寥一些酒館,仍舊燈火通明,不時傳出陣陣放肆大笑。
與酒館一牆之隔的城外,百米之內,早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它們不時發出一兩聲含糊的哀嚎,有點像是人聲,卻又聽不懂。
昏昏欲睡的兵卒,被不時響起的鬼嚎驚醒,習慣驅使他先是端好武器,警惕四周,確定無危險後,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朝城下瞥一眼,啐了口唾沫,罵一聲晦氣,再繼續靠着冰冷的牆壁打瞌睡。
在這數天裏,他恐懼過,害怕過,起初,一刻也不敢合眼。
隨着一天天過去,他的恐懼化作了譏諷,他的害怕變成了不屑,面對這群爬不上城牆的怪物,縱然再兇狠,再猙獰,你傷不到我,能奈我何?
放下了戒備,兵卒心也渙散了,總想着偷懶。
偷着偷着,就懶得巡邏了,甚至懶得動彈,懶得睜眼,懶得看幾米外,落在地上不住滾動的三顆白刺刺的圓球。
這三顆圓球並不圓,可能還有點扁,只滾了幾下,就開始原地打轉,像陀螺。
如果兵卒不懶,如果他肯睜開眼,肯活動身體,哪怕不巡邏,或許也不會給這座城鎮帶來滅頂之災。
守夜的兵卒不止他一個,但都比他懶,好歹他還坐着,別的兵卒都躺着,枕着頭盔,或者枕着石塊,要麼空躺着,雙手插袖,蜷縮成球,跟路邊躺着的乞丐並無兩樣。
好在盔甲內甲比較暖和,凍不着,但也硬邦邦舒服不到哪兒去。
他們就這樣呼呼睡着,可能夢裏還摟着風俗店的大美妞兒,拎着酒壺,你一口我一口的樂呵呢。
夢還沒做完,白刺刺的圓球就炸了。
威力可不小,堪比手雷,直接把坐着的兵卒卷上了天,又重重摔下城牆。
他無疑是幸運的,摔下城牆就死了,沒有遭受被怪物們活生生分而食之的痛苦。
他的同僚們就慘了。
以為是敵襲,一個個大呼小叫的爬起來,擰亮了魔法石燈,往下一照,頓時倒吸冷氣,層層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們看到,怪物們,正在搭人梯,一層一層摞,一層一層搭,等到與城牆等高了,其中一隻遍體紫色,身形比其他怪物都要大上好幾號的怪物,如緩步登梯的帝王般,一步一步往上走。
它走得很慢,腳步卻很有力,被壓在下面的怪物要麼被踩得一顫,要麼發出一聲悽厲的嘶吼,但它毫不理會。
它就像一位真正的君主,走向自己的王座。
守城的兵卒,都是實力不強的冒險家,不然也不會在這深更半夜裏守夜,要讓他們對付這群怪物,簡直同自殺無異,只能請國家力量過來。
一個兵卒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其他兵卒臉色難看的守着城牆,想盡辦法要將這座由怪物搭建而成的雲梯弄散。
但這也只是個念想,念想是用來安慰自己的,就像那些做夢都想坐上公會會長位置的菜鳥。
理想是飽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兵卒們剛一靠近怪物雲梯,就被扯了下去,摔成了一灘肉。
這可嚇壞了其他人,只能用武器遠距離攻擊它們,捅腦袋,捅脖子,捅眼睛,捅鼻子,哪兒看起來致命捅哪兒。
一把騎士劍,被他們用的跟皮搋子似的,逮哪兒捅哪兒。
事實證明,沒有褪變之力的加持,想把這些號稱災厄的怪物捅死?
簡直痴人說夢!
就算你用利刃捅它們最脆弱的眼睛,也會被灰濛濛的視網膜彈開。
除非你拿的是附魔兵器,才可能有效果。
但區區兵卒,弱小的冒險家,拿在手裏的薪水,連一件上品精鋼裝備的錢都湊不齊,靠什麼買附魔武器?
等待他們的,只能是被怪物捏死分食,又或者被活生生分食兩種結局。
......不對,還有一種,那就是從這城牆墜下,死是肯定逃不了了,但被怪物分食時,至少不會有太多痛苦。
當然,如果他們擁有國家力量的實力,就算從城牆的十倍高往下跳,臉先着地,最多把地面砸個坑,又或者把石磚穿個洞,大概連輕傷也不會有。
這就是絕對實力的差距。
一肚子怨氣的國家力量,拿着兵器,匆匆往城牆趕。
本來摟着個風俗店的大美妞兒,正張牙舞爪,打算一展雄威的時候,突然就有不長眼的兵卒沖了進來,還連聲吆喝不好了,不好了。
差點把他嚇成太監。
醜態畢露的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那兵卒死了,是被他一巴掌拍死的。
國家力量想要拍死三四級冒險家,跟碾死只蒼蠅沒區別。
臨死前,國家力量面容猙獰,問他哪裏不好了?
兵卒攢着最後一點勁兒,指了指東側,道了聲城牆,一歪脖,死了。
國家力量這時候也感覺到不對勁兒,平日裏把自己當神人一樣供着的兵卒,怎麼膽敢禍害自己的好事兒?
況且床上的女人又不是他姘頭,而是自己掏錢包養的。
被這一驚,國家力量也沒心思在女人面前露威風了,狐疑的穿上衣服,狐疑的沖向城牆,然後,就看到一群猙獰的怪物,在一隻個頭最大的怪物的帶領下,呼呼啦啦朝自己這邊走來。
國家力量是驕傲的,他們肩負着守土的指責,於是二話不說,凝出褪變之力,對準怪物就是一頓中程攻擊。
打得很有氣勢,連城牆四周的巨石都被擊碎了好幾塊。
數十、上百隻怪物紛紛被斬落城下,但還有更多的怪物,在怪物頭子的領導下,快步前行。
怪物頭子很兇猛,也很強大,國家力量的攻擊對它來說,很疼,但造不成多嚴重的傷。
於是一邊痛苦的嚎叫,一邊繼續前進。
然後一伸爪子,抓住國家力量的手腕,在他幾近瘋狂的咆哮聲中,用力扯下了他的胳膊,接着是腿,最後是腦袋。
國家力量陣亡。
一天之後,該城鎮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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