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過幽冥暗夜兩人之後,樂謙連夜返回家中。
「謙兒哥,你打算去救林放?」阿傻吃驚地看着樂謙。
「對呀。」樂謙點點頭。
「你不是說幽冥暗夜很可怕嗎?」阿傻問。
「但我比幽冥暗夜更可怕啊。」樂謙從自己的床板下面翻出一個小盒子;那個小盒子是什麼時候存在的,阿傻竟然都不知道,只是看着謙兒哥從那裏取出了一柄墨綠色的玉簫。
一柄玉簫,一張銀色的面具,樂謙帶着這兩件東西重新出發了。
幽冥暗夜的勢力有多大?
這是一個至今沒有人知道答案的問題;因為幽冥暗夜極為擅長藏匿和潛行,他們的成員往往處在暗處,不到掀牌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幽冥暗夜究竟藏着怎樣的底牌。
唯一知道的是,即使再強的宗門,也輕易不願意招惹幽冥暗夜。
未必是鬥不過,但實在是太難纏。
秦升,便招惹上了這麼一個對手。
當然,他不至於和幽冥暗夜的本部對上,他只是對上了一隻很小很小的小分隊而已。
但即使是一隻小分隊,實力也已經超出了秦升可以對抗的範圍。
小分隊的負責人名叫閆月明,化神修為;雖然在化神修為的修士之中,他屬於末流,但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化神修士,面對絕大多數鍊氣煉體的修士,都屬於可以完全壓制的存在。
「於烽煙青絮二人還沒有回來?」閆月明問道。
「仍無消息。」一個帶着眼鏡的女人推了推鏡框。修真者的視力一向都非常好,極少出現近視眼遠視眼散光眼的症狀,但這個女人似乎是修真者的異類,即使是身懷鍊氣巔峰的修為,視力卻一貫不好,所以竟戴着眼鏡。
閆月明左手食指叩着桌面,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二人手邊的一張符咒突然燃燒起來。
接着,火焰在牆壁上勾勒出一副地圖,上面標準了一個清晰的地點。
「速來此地……」傳遞完最後四個字,符咒也終於燃燒一空。
「是青絮!」
這符咒是幽冥暗夜特製的一種傳令符咒,用來傳遞訊息;事實上每一個散修組織、或者是宗門都會有類似於這樣的專屬符咒或法寶;而幽冥暗夜的暗夜符有些特殊,這世上只有三種人懂得這種符咒的正確操作方法:幽冥暗夜之人,幽冥暗夜的叛離者,以及活了好多好多年的老妖怪。
「他們大概是發現了幽離幡的下落。」
閆月明此番最大的任務就是尋找幽離幡,此時自然帶領全部人馬趕往地圖上的地點。
那是城郊的一處荒野。
閆月明的行動極快,天色尚未放亮,便已經趕到了那個地方。
透着蒙蒙亮的視線,這裏野草叢生,偶爾還能看見幾棵孤單的樹上掛着紅彤彤的果子,這裏遠離人煙,一眼尋去也找不到幾個人,閆月明微微放出感知,搖頭道:「沒有感受到他們二人的氣息。」
「仔細找一找吧。」眼鏡女開始向四下搜尋。
若是荊略在此,定會發現眼鏡女所修習的功法正是南斗門的法訣之一《南斗心訣》,而《南斗心訣》與其他功法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對於神識方面的輔助功效頗大,同級別下的修真者,《南斗心訣》的神識強度能超過其他修士幾倍。
因此,她當仁不讓地成功這支隊伍的偵察兵。
神識擴散而出,方圓幾里之內一草一木的擺動盡在感知之中。
「東邊沒有人……」
「北邊也沒有……」
「十點鐘方向,有人類氣息,似乎是修真者,但並非青絮或者於烽煙中任何一人。」
閆月明道:「我們過去看看。」
眼鏡女點頭,手指一個方向,仿佛一條無形的路從她手中鋪開,左右兩邊的草木迅速歪倒向兩邊,像是十分恭敬地給他們讓路一般。以自身真元對話天地萬物,她的招式着實漂亮。
閆月明笑道:「你這一手『點指開路』是越來越嫻熟了啊,只怕突破鍊氣巔峰,邁入化神境界的日子不遠了。」
「閆兄抬舉了。」眼鏡女面色如常,似乎看不出喜怒。
「我們走吧。」閆月明轉身,沿着那條路前進過去。
不多一會兒,一行人便看見眼鏡女口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一身白衣,戴着一副銀色面具,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持着一柄墨綠色的玉簫,整個人一動未動,甚至一陣微風拂過,都未能讓他的長袍帶起半點拂動。
「你們來了?」那白衣人開口,聲音低沉,卻又好像就在你耳邊說話。
「閣下是何人?」閆月明覺得此人來歷不凡,抱拳道:「在下幽冥暗夜閆月明,來此尋找我的兩位下屬,不知閣下是否看見,可向我指路一番?」
「是那一男一女?」那白衣人的語氣波瀾不驚。
「正是。」閆月明道,「閣下是否見到他們?」
「見到了。」
「那請閣下為我指路。」
「他們被我殺了。」
「呃……」閆月明沒料到對方說得這麼直白,雖然他看見白衣人之後,隱隱猜到一些不好的情況,但根本沒料到對方竟然直接告訴他說被他殺了,甚至一點委婉都沒有,就好像說他剛剛吃過飯那麼簡單。
閆月明覺得,對方定然是有所依仗,否則不能這般囂張,於是繼續道:「不知我那兩位下屬因何被殺;閣下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我今日只怕要用手中飛劍,為他二人討個公道了。」
白衣人道:「殺了就是殺了,何須理由?」
何須理由?
這句話簡直狂妄得不能再狂妄了。
對方在一名化神修士面前如此狂妄,究竟憑藉什麼?
閆月明覺得這周邊實在危機四伏,但他作為團隊首領,絕不能容許下屬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於是喝道:「閣下既然如此狂妄,那在下也只得動武了。」
說着,腰間長劍驟然出鞘,飛騰在胸前對着白衣人直刺而去。路邊幾十米外在半空中打轉兒的黃葉都被劍氣切為兩半,這一劍的速度,簡直快到無以復加。
那白衣人卻像沒見到似乎,將玉簫放在唇前。
一段清幽的曲子悠悠吹奏,那飛劍似乎受到一股強大阻力,竟生生偏離軌跡,擦着白衣人的衣角飛射而過,徑直撞在了身後一塊巨石上,將那巨石劈得炸裂開來。
白衣人這才輕輕放下玉簫,重新看着閆月明。
怎麼會?
閆月明十分清楚自己那一劍的準頭兒,怎麼會突然受到力量偏離軌跡了?
「他的簫有問題。」眼鏡女神識出眾,最先捕捉到異常,於是對白衣人說道:「閣下在吹奏玉簫的時候,會調動身周的天地靈氣為己用,從而改變劍道軌跡,我說的沒錯吧?」
「司寇家的小丫頭,果然出眾。」白衣人一副長輩的樣子,誇獎了眼鏡女。
眼鏡女扶了扶眼鏡,問道:「閣下知道司寇家?」
白衣人笑道:「只是早些年與司寇情有些交情罷了,看在司寇情的面子上,我今日不與你這小娃娃計較。」
當白衣人提及「司寇情」這三個字的時候,眼鏡女的表情已經無法繼續鎮定,她看着白衣人,問道:「您……究竟是什麼身份?竟然認得我司寇家的二代祖師?」
眼鏡女對白衣人的稱呼,不知不覺變成了「您」。
她十分震驚,因為司寇家已經消亡多年,所剩下的幾個人也都像她一樣各處流亡,連修煉的功法都是其他門派的東西,實在很難想像有人能一眼就點出她的身份。
那白衣人卻是道:「當年之名,不提也罷。」
這令眼鏡女越發疑惑。
閆月明卻是按住了她,道:「我們來這裏不是與他敘舊的,你怎知他不是故弄玄虛,編出個名字來騙你……」
眼鏡女猛然驚醒。
白衣人卻是道:「逍遙飛劍的傳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閆月明先是吃驚,但也只維持了片刻,他便回答道:「不錯,我正是逍遙飛劍的傳人,閣下既然看出我的身份,又何必藏頭露尾,不肯揭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做賊心虛嗎?」
白衣人並不理他,而是又一次吹奏起了手中玉簫。
一聲簫曲下,四下空氣平緩蕩漾開去,草木搖擺,走獸躍出,似乎簫聲所及一切生靈都在隨着簫聲舞動,恰好此時太陽剛剛躍出,一縷陽光輻照荒野。
簫曲下,仿若天地初開的剎那。
「這是……」閆月明面帶迷惑。
「《俜風曲》」白衣人悠悠笑道,「百年未出,這世間小輩已不識得我了。」
「俜風曲?」
「你是……」
「風神,樂千名?」
那白衣人放下手中玉簫,道:「我早已不是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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