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鐵槍行 第490章 黑手

    「你想要拿到什麼東西？」悟空和尚問道。

    「所有，你的一切。」蘇鐵聲說道。

    「這似乎太貪心了。」悟空搖搖頭。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一戒大師冷笑道。

    「少廢話！」蘇鐵聲冷冷道。

    「他真是蘇仙的孫子？」一戒大師朝悟空和尚問道。

    「不許你提我祖父的名諱！」蘇鐵聲怒道。

    「看來你對蘇仙還挺有感情的。」一戒大師說道。

    他又說了一遍「蘇仙」二字，渾然不顧蘇鐵聲的憤怒。

    「難道你就不怕我手中的三尺青峰嗎？」

    「應該是你不怕舉頭三尺有神明嗎？」一戒大師毫不示弱。

    當年他能舌燦蓮花地說服太祖李濟民放下屠刀，從而救下一城百姓，區區一個蘇鐵聲，在他面前顯然是太嫩了。

    「該死！」蘇鐵聲心中憤怒，手中三尺劍往上提了提，似乎想恐嚇一下不老實的一戒。

    一戒冷冷一笑，說道：「第一次做這種事吧？心裏很害怕吧？」

    蘇鐵聲握劍的手竟有些顫抖，一戒大師的話似乎砸進了他的心坎里。

    面對兩個絕頂高手，即使在對方中毒的情況下也是不能大意的，更何況現在他還不確定兩人是否中毒了。

    「如果你決絕一點，應該是先殺了你的幾個師兄，而不是留下他們的性命再進來。這說明你害怕貧僧和悟空沒有中毒，所以你不敢對他們下死手。」一戒繼續說道。

    「或許他還存着那麼一點師兄弟情誼。」悟空輕聲道，他替蘇鐵聲辯解，希望後者心裏還有一些良知。

    「哈哈……」蘇鐵聲突然大笑，「悟空和尚，你是不是膽怯了。」

    是啊，洪四爺一生行事，愛憎分明嫉惡如仇，哪裏會為一個人開脫？

    所以蘇鐵聲認為他中毒已深，想以親情打動自己，讓自己不要動手。

    悟空和尚微微嘆了口氣。

    「冥頑不靈，無可救藥。」一戒大師仿佛在看一個傻瓜。

    「少廢話。差點被你們被騙了，我就覺得，世上又有誰能抵得住誅心散的毒性？」蘇鐵聲感覺自己受騙了，面露猙獰。

    但開弓哪有回頭箭？蘇鐵聲一路錯步步錯，即使明知沒有回頭路也只能繼續錯下去了。<>

    「誅心散？你可真下得了血本。」一戒大師搖搖頭。

    誅心散是用九種稀有的毒藥製成，無香無味，即使以悟空和尚這等高手，也無法辨別出來。

    蘇鐵聲便是把誅心散磨成粉末，混在了點燃的蠟燭之中，毒倒了悟空和一戒兩人。

    「殺了我，你又有什麼好處？」悟空和尚問道。

    「很簡單，我就可以替代大師兄，前往永安城。」蘇鐵聲說道。

    洪四爺在天下英雄面前拒絕了謝仲元，但實際上他是做了兩手準備，以大弟子柳隨風代替自己前往永安城，雖然有些示弱的感覺，但他不得不如此，畢竟如今可是李唐的天下。

    而蘇鐵生敢這麼大逆不道，必然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經過精心策劃的。

    就像誅心散，煉製所需的毒物十分稀有還好說，以他的身份想要得到還是有門路的。

    但是誅心散的煉製過程十分複雜，一不小心還有可能被反噬，即使製毒高手也不敢輕易嘗試。蘇鐵聲能得到誅心散，想來也是付出不小的代價。

    「蘇仙若是在世，能同意你這麼做？」悟空和尚問道。

    「光宗耀祖之事，他為何會不同意？」

    「光宗耀祖？」一戒大師冷笑，哼道，「聽起來理直氣壯，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前途，還假惺惺地裝什麼孝子賢孫啊？」

    「老禿驢，我受夠你了。」

    「蘇仙當年鎮守姑蘇，曾與數倍於己的唐軍對恃多年而不落敗，後來彈盡糧絕，為了城中百姓，不得已出城投降。不過城破之後，他拒絕了李唐的招降，避居姑蘇，從此不再踏出家門一步。」悟空和尚娓娓道來，仿佛在說自己的事情一樣。

    「也正因為如此，我蘇家從姑蘇第一名門的位置逐年下落，最終淪落成為一個二流的家族……」蘇鐵聲憤憤然道。

    他對自己那位有儒將之稱卻又無比固執的祖父，是既尊敬又怨恨。

    「你不要說得如此憋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照我來看，蘇仙才是真豪傑。」一戒大師說道。

    「真豪傑就不會連一座城市都守不住，最後還要靠一個女人。」蘇鐵聲說着，恨恨看了悟空和尚一眼。

    「夠了。」

    悟空和尚一聲喝，驚得蘇鐵聲連退好幾步。<>

    「不許說你奶奶壞話。」悟空和尚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

    不過積年之威，依然把蘇鐵聲給震住了。

    江湖傳言，洪四爺當年以一人擋住唐軍數萬人馬，便是因為一個女子，照蘇鐵聲的意思，這個女子還是他的奶奶？

    蘇鐵聲的奶奶，也便是蘇仙的妻子辜三娘，當年號稱姑蘇第一美人。

    歷史上諸多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橋段，還真有這種可能性。

    蘇鐵聲對悟空和尚恨意如此之深，恐怕於此也有一定關係。

    「其實你誤會了，這事兒我最清楚了。」一戒看了低頭的悟空和尚一眼，說道，「當年貧僧和你師父，因為戰亂流浪到姑蘇城，當時我倆年紀小，經常被人欺負，有一次我倆因為不小心佔了一群乞丐的地盤，差點被他們打死，幸虧辜大姐出現救了我們，她請我倆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頓飽飯，而且還給了我們一些錢，所以辜大姐對我們是有救命之恩的。」

    饒是一戒大師心境穩如磐石，但說到年少事情之時，依然有些動容。

    「當聽說姑蘇城危急之時，你師父疾行數千里，夜入唐營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了唐軍主帥的頭盔，這才迫使唐軍取消屠城的決定。當時在江湖上，你師父與劍神霸刀等人齊名，但是在他一人逼退數萬唐軍之後，這才做實了『第一人』之名。」

    「所以只是報恩而已？」蘇鐵聲有些懷疑。

    「你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根本就不知道一連三天沒飯吃，還要被人打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一戒大師說道。

    「為一人，守一城。原來是這樣的……」蘇鐵聲感覺自己有些錯了，他追問道，「你們到底與朝廷做了什麼交易？」

    「不是交易，是承諾。唐軍取消屠城的決定，但他們不能就這麼服軟啊，否則士氣必將大損。於是他們要求你師父鎮守永安城，你師父無奈只能答應，但是給了一個期限，即辜大姐還在人世之時，他不出寒山，等辜大姐仙去之後，再入永安城。」

    「那為什麼今日還拒絕朝廷的旨意？」

    「都已遁入空門，凡俗之事又豈能約束得了悟空和尚？」一戒大師意味深長說道，然後加了一句，「何況不是讓你大師兄代替去永安了嘛！」

    「原來如此，但不管怎樣，今天你們都要死。而我，會把寒山，把我蘇家，發揚光大的。」

    蘇鐵聲說着，舉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