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間,張浚帶領的中央軍來到晉州(今山西臨汾),張浚雖然收了朱溫的賄賂,但也不希望朱溫勢力坐大,派孫揆帶着兩千軍去「幫助」汴軍守潞州。李存孝得知孫揆要來,率三百騎兵埋伏在長子谷。孫揆也搞笑,持旌節擁大蓋,大張聲勢前進。在長子谷被李存孝一戰擊潰,活捉孫揆。
李存孝很有意思,把孫揆帶到潞州城下,招呼葛從周:「朝廷已派孫尚書來鎮潞州,這裏沒有葛將軍的什麼事了,請回汴州喝茶去吧。」葛從周又不是傻子,當然不肯。李存孝便把孫揆押往太原,李克用本想勸降孫揆,並許以河東副節度。孫揆大罵李克用:「我天子臣也,怎麼能事你這個沙陀小兒!」
李克用大怒,命人用鋸殺孫揆,孫揆見狀大笑:「死狗奴!鋸殺人當以夾板而從,你真是天字第一號蠢蛋!」李克用一想也對,找來木板用鋸鋸死孫揆,孫揆至死罵不絕口。
唐大順元年(公元890年)九月,這場戰爭日益激烈殘酷,幽州節度使李匡威和雲州防禦使赫連鐸合三萬胡漢兵攻雁門(今山西代縣),被河東軍李存信、薛阿檀部擊潰逃去。李克用回過勁來,開始反攻,讓李存孝去救澤州。
此時汴軍正狂攻澤州,李儻在城下大聲諷刺李罕之:「相公甘作沙陀走犬,現朝廷兵馬即將破河東,沙陀人被打的無處藏身。看你還能往哪逃?」正大笑間,李存孝率五百悍勇沙陀騎兵呼嘯殺來,大罵汴軍:「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無處藏身的沙陀人。明白告訴你們,爺今天沒吃飯,打算吃人,你們挑些肥壯的漢子過來吧。」
汴軍大怒,鄧季筠躍馬出戰,李存孝的武力指數在五代十國時號稱無人可比,豈是鄧季筠可比?數招擒鄧季筠於馬上。汴軍驚亂。於夜間逃去,李存孝一直追到懷州。斬首萬餘。隨後李存孝轉攻潞州,葛從周、朱崇節聽說李儻等人跑了,也不想做了李存孝的餃子餡,棄城南逃。收復了潞州。李克用讓康君立守潞州。朱溫聽到兩路都敗了,怒不可遏,立斬李儻、李重胤,率軍還汴。
李存孝見自己立了大功,卻讓康君立佔了便宜,嘟嘟囔囔的去攻晉州。李存孝心中有氣,不想給李克用真出力,在打敗了韓建後,李存孝寫信給張浚:「亮事的趕緊讓出城來。不然就要亮真傢伙了。」張浚聰明人,一點就透,率軍逃回關中。
李克用得理不饒人。上表呼冤:「臣本無罪,賊臣張浚勾結朱溫離開臣與陛下。」李曄也知道李克用比較冤,便恢復李克用官職和宗籍,後貶張浚為繡州(今廣西桂平南)司戶。本來可以轟轟烈烈的一場大戰,就這樣以鬧劇收場,李曄氣的無話可說。他本就不想打,張浚一定要打。結果弄得大家一起丟臉。
既然朝廷方面沒用,朱溫乾脆就自己來。唐大順元年(公元890年)十月,朱溫屯兵滑台(今河南滑縣)。朱溫先寫信給魏博軍節度使羅宏信,打算借點糧食,結果汴使為魏博牙兵所殺。朱溫這個氣:「真是個找屎的糞耙子!」讓丁會出黎陽,葛從周出臨河,龐師古出淇門(今河南濬縣淇門渡),霍存出衛縣(今河南衛縣),朱溫率大軍來找羅宏信討個說法。
唐大順二年(公元891年)正月,兩軍在內黃交戰,魏博軍連敗五陣,死傷數萬,汴軍直進魏州。羅宏信一聽敗報,魂差點給嚇飛了。趕忙向朱溫求和。朱溫同意了,歸還魏軍俘虜,羅宏信本就在朱溫和李克用之間受夾板氣,反正跟哪一個都要得罪另一個,只能選擇一個對自己威脅最大的聽命。朱溫在魏博一帶耀武揚威一番,回到汴州。
當時天下兩大鎮,北晉南汴,互不服氣,朱溫這邊剛搞定羅宏信,李克用就攻下了雲州,打跑了赫連鐸,李克用以石善友為大同防禦使。不過對朱溫來說,現在拿李克用還是沒辦法,只能先挑些軟柿子下口。朱溫的幾個鄰居中,也就時溥最弱,朱溫當然不會放過時溥。
八月,朱溫遣丁會攻又被時溥收去的宿州,丁會發水灌城,逼降了宿州刺史張筠。汴軍聲勢大振,徐州各路好漢紛紛來降朱溫,其中包括名將劉知俊。時溥這時是徹底沒活路了,只能痛苦的等死。
朱溫正盤算着如何吃掉時溥,朱瑄就伸條閒腿湊熱鬧,十二月,朱瑄讓兄弟朱瑾率三萬軍來攻單父(今山東單縣)。朱溫忙派丁會去對付朱瑾,兗州軍在金鄉(今山東金鄉)幾被汴軍全殲,只有朱瑾光棍似的逃掉了。朱溫覺得朱瑄兄弟始終是個禍害,便甩開時溥,全力對付朱瑄。
唐景福元年(公元892年)正月,朱溫率大軍親征朱瑄,並讓長子朱友裕屯兵斗門。朱瑄知道朱溫的厲害,沒敢招惹朱溫,先去招呼一下朱大少爺。朱瑄自帶萬餘騎夜襲朱友裕。朱友裕無備,折了一陣。朱溫聽到兒子有難,忙自將大軍來救。朱溫此時還不知道朱友裕早就跑了,來到斗門時,發現了鄆州軍,朱溫下令追殺朱瑄。
鄆州軍後撤至瓠河,可惜沒追上,只好暫時扎在村野間,正好遇上也退至此的朱友裕。朱溫心疼兒子,讓朱友裕緊隨左右。沒多久,朱瑄就率軍殺了過來,兩軍大戰。鄆州騎兵較多,來回衝擊汴軍陣上,汴軍稍不利。朱溫策馬南奔,結果被眼尖的鄆軍發現,擒賊先擒王,徑直朝朱溫殺來。
朱溫嚇的縱馬狂逃,前面有個大溝,幸好溝中有村民堆放的木柴,朱溫踏馬踩着木柴逃過大溝。汴軍大將張歸厚舞大槊斷後逆擊鄆軍。朱溫這才逃出生天,不過汴軍李璠等人戰死。
汴軍的實力並沒有因小挫而受損,十一月。朱溫讓朱友裕攻濮州(今山東鄄城北),一戰破城,擒歸濮州刺史郡儒。得到濮州,朱溫就可以對朱瑄盤踞的兗鄆地區實行兩面合圍。朱瑄知道朱溫不好對付,老實了許多,朱溫騰出手來,移軍東向攻取徐州。
朱溫的痛苦就是李克用最大的快樂。上原驛的奇恥大辱李克用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朱溫哪是這麼好滅的。朱溫還想滅他呢。李克用身邊鄰居也不少,幽州的李匡威、趙州的王鎔、定州的王處存,這幫人個個野心勃勃,沒個面瓜。不過還沒等李克用對他們動手。自家後院就起了一場大火,點火是的李存孝。
前次李存孝因救潞州有功,卻只得了個邠州刺史,極為不滿,暗中謀叛李克用。加上蕃漢馬步都校李存信屢在李克用面前構陷李存孝,李存信受寵程度漸超李存孝,所以李存孝對李克用特別的失望,跟這種人混江湖,到底來恐怕逃不到一個兔死狗烹。
李存孝後改任邢洺留後。有了邢、洺、磁三州之地,覺得有能力單飛了。景福元年(公元892年)十月,李存孝通款成德軍節度使王鎔和宣武軍節度使朱溫。倚為後援,復又上表長安,請以邢洺磁三州歸復朝廷。李曄多了三州的地盤,自然高興,拜李存孝為邢洺磁節度使。李克用得知李存孝居然敢私通王鎔和朱溫叛變,又驚又怒。
唐景福二年(公元893年)二月。李克用以王鎔私納叛將為名,大發河東精銳來攻王鎔。河東軍攻到天長鎮(今河北井徑西)時。王鎔派三萬趙軍來戰。河東軍在叱日嶺下大敗趙軍,斬首萬級。因為連年戰亂,百姓四逃,征不到軍糧,河東軍只好醃死屍充飢。吃了人肉,河東軍精神大好,直撲鎮州而來。
李存孝率本部人馬進入鎮州,和王鎔共同守城。不過雙方實力懸殊,王鎔忙向朱溫求救。此時朱溫正全力對付時溥,實在騰不出手來,便寫封信去嚇唬李克用:「虎旅十萬,頓留鄴下,只要你敢過來,小心你的狗頭。」李克用知道朱溫這是糊弄他,回信罵道:「潑皮!少糊弄你家老爺。真有十萬兵,我就早發現了,別說廢話,你真有本事的話,那就過來決一死戰。」
王鎔見朱溫不濟事,只好轉向幽州節度使李匡威求救。鎮、幽互為唇齒,當下就率兵來救王鎔。李匡威剛出幽州,他的寶貝弟弟李匡籌就把幽州給佔了,自封為幽州留後。李匡威曾經酒後姦淫過弟媳張氏,所以李匡籌恨透了哥哥,趁勢絕了哥哥的後路。
李克用得知李匡威狗拿耗子,只好撤軍。李匡威對王鎔有救命之恩,王鎔也沒忘了他,厚酬二十萬金帛,將李匡威打發回幽州。李匡威剛行至深州(今河北深縣),晴天霹靂傳來,李匡威差點暈倒,大罵弟弟無恥下流(你也不比李匡籌有恥上流)。沒地方去了,怎麼辦,李匡威只好上表朝廷,請歸長安。
因為李匡威的名聲太臭了,長安百姓聽到李匡威要來,都驚呼:「金頭魔王來了!」紛紛逃竄山谷避難。朝廷自然也不喜歡這個煞星,不理他,李匡威成了流浪狗,正哭呢,王鎔知道情況後,覺得李匡威還有些用處,至少能幫他守城,便派人來迎李匡威入鎮州享福。李匡威羞羞答答的去了鎮州,王鎔倒很客氣,以父禮事之,這年王鎔也只有十七歲。
李匡威救過王鎔,王鎔自然要厚待李匡威,當然如果朱溫當時要出了兵,李匡威可能還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朱溫如果不是因為時溥還盤踞在徐州,早就過去救王鎔,朱溫非常清楚,以河東的實力,如果再拿下成德軍,朱溫以後對抗李克用會更加吃力,所以朱溫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徐州。長子朱友裕奉命圍徐州,時溥聯絡朱瑄前來相救,朱瑄派朱瑾來救時溥,剛到徐州被汴軍打了回去,朱友裕為了保存實力,縱朱瑾逃去。
朱溫的義子朱友恭告發朱友裕放走朱瑾,朱溫大怒,派人去調龐師古去代替朱友裕,然後準備重懲朱友裕。沒想到送信的人居然把調令傳給了朱友裕,朱友裕知道父親的脾氣,一旦較了真,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嚇的帶着兩千騎兵逃往碭山,藏到了大伯父朱全昱家中避難。事情被朱溫夫人張氏聞及,張夫人心疼兒子,便遣體己人去碭山把兒子召回來,讓朱友裕給父親認個錯,也就行了。
朱友裕有母親撐腰,便放了膽回到汴州,伏地哭泣請罪。朱溫怒氣未消,命人推出斬首。張夫人急了,甚至來不及穿鞋子,光着腳跑到堂下,抱住朱友裕哭言:「你如果怕死,還敢回來?單身請罪,可見你絕對沒有反心。」這話明顯是說給朱溫聽的,朱溫想想,也確實如此,朱友裕真要反心,絕不敢回來,加上父子天性所出,夫妻感情擺在這,只好作罷,出朱友裕為許州刺史。
朱溫從兩年前開始拿時溥開刀,直到現在,依然沒有拿下來,朱溫不想再等下去了,夜長夢多。唐景福二年(公元893年)四月,朱溫下令讓龐師古抓緊時間動手。時溥這幾年和朱溫大打出手,結果越打越蔫。時溥拉下臉皮向朱溫請和,朱溫和時溥也沒有私人恩怨,他要的只是徐州。朱溫告訴時溥:「我可以不殺你,但你必須離開徐州,讓朝廷給你安排個地方。」
四月,時溥答應了朱溫的條件,朱溫上報朝廷,李曄以宰相劉崇望來鎮徐州。可時溥隨後又後悔了,覺得朱溫這人太不靠譜,自己若出城,命落朱溫手,萬一朱溫翻臉怎麼辦?時溥拒城不出,劉崇望得到消息,又回到長安。朱溫趁機攻城,牛存節、王重師夜破徐州城,時溥攜妻登上燕子樓,舉火*死。自此,徐州成了朱溫的地盤,朱溫調宋州(今河南商丘)刺史張廷范為感化軍留後。
徐州是天下重鎮,自古就有「得徐州者得天下」之說,朱溫得到徐州,既擴大了自己的戰略縱深,保障了汴州的絕對安全,又可以從側翼包圍朱瑄,一舉數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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